蚩尤的面具(校对)第1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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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轻声叹息:“莫邪,我觉得你最好能停止救援工作,因为他心脏旁边潜伏的那条蛊虫是——”
  莫邪笑起来,笑声中饱含着成年人一样的沧桑愁郁:“我知道,那是牛头马面降,苗疆最丑陋、最阴毒的降头术。要破解它,就必须找到替代的寄生体,而且所选的寄生体必须是具有相当功力的炼蛊师。苗疆之大,想找出一名舍己救人的炼蛊师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炼蛊师一入师门,学习的第一课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师父,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多傻,但我还是选了,毫无怨言。”
  孔雀忽然怔住,电筒光柱落在叶天左胸上,指尖弹出一柄银背小刀,哧哧两声,在光柱落点的衣服上划出一道十字缺口。那两刀的力度用得异常巧妙,只破衣,不伤身。然后,她用刀尖挑开衣服,令叶天的胸膛赤裸着。
  灯光下,叶天的左乳右下方一寸处,有一枚红点正在突突跳动,如同热锅上的一粒红豆。
  “师父,帮我。”莫邪说。
  孔雀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冷地反问:“帮你?莫邪,你一定知道牛头马面降一旦发作,将是什么结局?帮你即是害你,我是你师父,怎么能做那种事?”
  光柱阴影中,莫邪的脸色变得无限苍白,如一张被水濡湿的纯净白纸。
  “我知道。”叶天苦笑着接过话题。
  孔雀摇摇头,感慨万千地低语:“不,你不知道,只有真正被这种下三滥的降头术伤害过的人,才会明白,牛头马面降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让人死,而是让人生不如死。你们还年轻,体会不到男女之间最复杂的情感。莫邪,这次你真的错了,如果还能自控,就听我的话,赶紧罢手吧!”
  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这一刻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极度悲哀,令她的五官微微扭曲,就像一朵被流逝的时光摧折了的凌霄花,带着让人惋惜、唏嘘、感伤的残缺之美。
  叶天瞥见她那张脸的时候,忍不住想:“段承德不该因她犯错,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她时,最应该做的,也许就是宁可犯错,不可错过。”
  “我美吗?”孔雀问。
  叶天下意识地点头,因为这个问题无需考虑,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呢?”孔雀又问。电筒一转,光柱落在莫邪的印堂正中。
  莫邪当然很美,眉目之间,带着一种野性、冷傲、不羁的气势,像一株由苗疆广袤的黑山白水培育出来的野百合。
  “她很美。”叶天已经意识到孔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果然,孔雀接下来关掉电筒,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凄凉语调说:“一旦牛头马面降在她体内爆发,她的样子就会发生彻底改变,由美的极端跌向丑的极端。这种降头术为什么要用‘牛头马面’命名?是因为彼时的她,将变得比黄泉路上拘魂索命的两大阴差牛头、马面更可怖。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变化,即使是心理能力超强的男人,都会看一眼吐一次,直到连胆汁都吐净。唉……”
  她不想再说下去,用一声长叹结尾。
  叶天明白“牛头马面降”的威力,也知道,如果解除不掉这种降头术,他自己就将变得丑陋到极点,并且永远无法逆向恢复。
  夜色中,一只栖鸦骤然飞起,呱呱怪叫着,俯冲向另一处更茂密的草地。
  叶天咬了咬牙:“莫邪,假如蛊虫进入你体内,发作后的结果也……一定不会例外……”太深的苦涩胶着住了他的唇舌,说到最后几个字,喉头竟变得哽咽起来。
  一个男人对自己容貌变化还能忍受,但像莫邪那样的美女,哪怕脸上出现一点小小的瑕疵都会懊恨不已,更何况是变为牛头马面一样的人间怪物?
  “比死更可怕的结局……那一定是比死更可怕的结局!”叶天喃喃地说了同样的两句话。前一句,指的是莫邪自己无法承受牛头马面降带来的畸变;后一句,则是叶天无法面对莫邪的畸变过程。
  “没错,那的确是比死更可怕的结局,尤其是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孔雀涩声笑起来。
  黑暗中,她的眼神灼灼闪动着,盯住叶天的脸。
  莫邪幽幽地插嘴进来:“牛头马面降之变,比死更可怕,但有些感情,却比生命都重要。师父,潜入大理之后,我一直有句话想问您——‘您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孔雀明知故问,借着夜色掩饰自己的不安。
  “段承德欺骗了您的感情,明明有妻子、儿女,他也明知不能舍弃家庭,却对您虚情假意,终于导致了您失去问鼎‘蛊术之王’的机会。您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要把这种伤害十倍返还于蝴蝶山庄。对于这一切,您后悔过吗?如果时光倒流,回到您结识段承德之前,您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莫邪的语调过于平静,令叶天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
  他的左胸胀痛难忍,那恐怖的小虫既像一块火炭在灼烧,又像一柄小刀在剜割,或者更像是一台专门攻击神经的电钻,间歇性地、不屈不挠地在他体内钻探着。于是,他的脉搏忽快忽慢,忽强忽弱,连喘息也变得急促且困难。如果是在香港或其它有足够医疗条件的大城市里,他会立刻选择入院开刀,把那小虫取出来,以绝后患。可是,此刻是在泸沽湖北的荒山野岭之中,即便是最近的大医院也有三百公里之遥。
  “我后悔吗?我应该后悔吗?”孔雀仰起脸,轮廓美好的下巴斜指向远方的群山。忽然间,有两行泪从她的眼角跌落,晶莹如同草叶深处的夜露。
  “如果后悔,我何不直接奔袭蝴蝶山庄,撒下‘灭门绝户蛊’,将段氏一族全部绞杀,一个不留?”她转过头,望着草丛中蜷缩着的小女孩段小彩。
  小彩的手腕、脚腕被分别绑住,嘴原先是被胶带纸封住的,此时半边脱落,她刚刚才能哭出声来。她一定很害怕,全身紧缩着,仿佛要将小小的身体缩到地底去,直到别人看不见为止。
  “如果我不后悔,又为什么连续布下‘血咒’,让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也许我只是想用这种步步紧逼的手法,要他回心转意。可是,越逼得紧,他就越拼尽全力保护家人,越把我当成敌人……”孔雀冷笑着甩头,顺带将余泪甩干。
  “不要伤害她,上一代的恩怨,不要让无辜的小孩子去承担。”叶天淡淡地说。他曾答应段承德,要保护小彩,只要自己一天不死,这承纳就一天有效。
  孔雀摇摇头,从齿缝里慢慢地迸出一句话:“只要能给段承德带来幸福感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她是小孩子,但她却分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感情。你说,她是不是该死?”
  叶天哼了一声,不想再辩论下去,因为孔雀在这件事上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充耳不闻,只想让段承德失去一切,付出代价。
  “可是,你还是爱他的。没有爱,就没有恨。爱至深,恨至痛。师父,我现在要走的,是跟你当年相同的一条路,但结局是完全不同的。我替他解蛊,不求任何回报,可他也许会因此而铭记我一辈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心底最火热处,给我留一个小小的位置。我就像这条小虫,潜伏在他心脏的最安稳处……”莫邪把叶天轻轻按倒,靠近她的胸膛,盯着那块红斑,毅然决然地再次请求,“师父,帮我,我一定要救他。”
  她的头发触到了叶天的身体,微凉而光滑,如一匹精工细纺的丝缎,带着来源于大自然的原野气息。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就像我一样……”孔雀叹息着,右手一挥,五种小东西无声地落在叶天胸膛上。稍停,小东西就开始缓慢地蠕动,在红斑四周围成一圈。
  “吱呜——”西北远处,不知是夜枭啼鸣还是黑道人物在打唿哨,只响了一声,袅袅余音,久久不散。
  “不要动,也不要想,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孔雀冷峻地说着,俯下身,右手拇指按住叶天的印堂,先左后右,划了一个弯弯曲曲的古篆体的“人”字。最后一笔,一直向下延伸,过鼻梁右侧,绕至人中,越口唇正中、下颌正中,停止于喉结正中。
  “他是不会死的,师父。”莫邪的声音轻缓如深梦中的呓语,“有五圣虫和您的‘指点迷津、请君入瓮’手法,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停在叶天喉结上的冰凉指尖略顿了顿,继续下行,又是一个“人”字,这一次的笔画结束于他的左胸乳头上方。
  叶天深谙武学中内力疗伤、气血行走的原理,知道伤者的身体越放松,施救者的手法就越放得开。他的脑子里不去想“中蛊、破蛊”的事,而是追溯往昔,回忆身在海豹突击队时的种种件件。
  他的教官们一直都在强调,一定要掌握好“嗜杀”与“不杀”之间的尺度,既不要极左,也不要极有。形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根本不存在“仁慈”这个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同伴犯罪。从香港来到大理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件事,比如面对北狼司马、司空摘星、山口组忍者、苗疆炼蛊师、黑夜金达莱时等各方人马时,他尽量保持忍耐,只有在不得不杀时,才为保命而出刀。
  “这也许是错的吧?如果早一步向苗疆炼蛊师下手,哪会有身中‘牛头马面降’之厄,并且连累方纯?再或者,身在大理时,第一时间施展霹雳手段,近距离格杀黑夜金达莱的人马,也不会造成段小彩被掳、被逼远赴泸沽湖之变了。还有,进入山腹熔炉的过程中,几次有机会让大竹直二自生自灭,彻底瓦解山口组的力量……我已经一错再错了,今后的路怎样走,是件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得认真思索。人在江湖黑道之中,行事原则一定与在海豹突击队中不同。军人生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每次投入战斗时,都是遵循‘稳、准、狠、短、默、快’的原则,雷霆一击,功成身退,以完成战斗任务为首要目标。黑道岁月,则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急不得、快不得、狠不得……”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再次想起海豹突击队行动失败的案例——红翼行动。
  官方对与此次行动的正式报告如下:2005年6月28日,海豹突击队四人侦察小组潜入库纳尔省山区的塔利班活动区,搜寻当地塔利班游击队的行踪。中途,小组与三个阿富汗平民遭遇。队员们将这三人扣押,然后讨论到底该拿这些百姓怎么办。四个人投票表决,一人弃权,一人赞成杀死,两人人反对杀死。于是海豹们将平民释放。结果,放走的平民中有人向敌人报告了他们的行踪,四人遭到超过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塔利班人员围攻,毙敌35人后,小组成员三死一伤。6月28日傍晚,赶来救援的“支奴干”运输直升机被早已埋伏在树林里的敌人用RPG-7火箭助推榴弹击中坠毁,机上16名成员全部遇难。
  该事件令美国五角大楼上层震怒,立即传令下去,对前线士兵分辨敌我的原则加以修改,当再次面临同样分歧点时,一切以保障士兵自身安全为主。换句话说,战斗中遇到“杀与不杀、敌与非敌”问题时,一定慎重,决不可无端令士兵陷入死亡陷阱。
  念及自身,叶天在“杀死大竹直二”这个问题上,已经连连出错,并差一点丧身熔炉。直到此刻,大竹直二胁迫方纯、司空摘星、雪姬、梅森将军离去,自己两手空空,只剩遍体伤痕,活脱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一幕活化剧。相反,大竹直二已经轻松达成了深入熔炉的真实目的,带走鬼门十兵卫,也带走了二战期间遗留下来的大秘密,成为各大势力疯狂血战的最终胜者。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在心底默默地苦笑,“也许有一天,这些艰辛的付出会得到回报的。也许暂时的蛰伏,只不过是为了‘二月惊雷龙抬头’时飞得更高吧!”
  令他始终不解的是,梅森将军表现得一直都很低调沉默。按常理推断,像他那样的大人物,岂能任由北狼司马、大竹直二等人呼来喝去?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人字头,山字腰,弓字尾,吸血牙……三十三尺内,攻入寄主脑髓,成就永生。斯时斯地,吸血且行……五圣虫合力,射出毒箭,逼寄生者横移。事毕之后,定奉献五月端午生、五年五月五日活、赤红冠、七彩羽、麒麟翅、三垂尾、乌龙爪雄鸡五只,以供吸血养神……”孔雀的喃喃絮语传来,吵得叶天头昏脑胀,也静不了心。
  “五圣虫”的名称最早出现于苗疆五毒教的教义中,该教又自称是五仙教,擅长于豢养各种毒虫,并将毒性最大的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称作“五圣虫”。五毒教的门徒从“五圣虫”身体内提取毒素,炼成见血封喉的毒药,或直接杀人,或间接贩卖,一直都是江湖上仅次于蜀中唐门的“毒派”。
  苗疆各大派的炼蛊师或多或少都与五毒教有联系,很大一部分更是五毒教的支脉派系,所以也传承了“五圣虫”的饲养方法和使用门道。
  “五圣虫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苗疆弟子,自出生起就信奉五圣虫,愿以毕生精血,供养侍奉。惟吾五圣虫,能庇佑苗疆弟子,过刀山水火而毫发无损,穿生死绝境而获得永生。信五圣虫者生,抗五圣虫者死,伏地叩请五圣虫神力……”
  孔雀的五指上已经分别涂上了青、黄、齿、黑、绿五种颜色,在叶天身上不断地画着大小不一的古篆体“人”字。那些颜料散发出刺鼻的香气,直冲入叶天的鼻孔中。
  “北狼司马死得太容易了,不是吗?像他那种级别的高手,能几百次从空无一人、蛇虫成堆的古墓中逃生,对于危险的嗅觉比狼犬还灵敏,怎么可能突然孤身进入大竹直二的势力范围?那根本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如果轻易就陷入圈套、不安排后续救援人马、不清楚敌人战斗力就现身……那样的话,他早就死了,也成就不了今天的盛名。”叶天的思绪又轻飏起来。
  他不喜欢北狼司马,但能够以公平公正的心态看问题,很佩服对方的智慧和战斗力。叶天深知,蝴蝶山庄小型拍卖会上的三件宝贝此刻应该全在北狼司马掌握中,血胆玛瑙、录影带、书札一样不少。对方驾临大理的目的,就是用录影带钓出其它两件宝贝,乘机一网打尽。为此,对方甚至重金雇请司空摘星出手,计划周详,志在必得。
  更进一步推断,段家遭受的“血咒”之变,也是北狼司马苦等的一个重要契机,深潜伺服,趁势而动。于是,赶赴蝴蝶山庄的八方豪杰,都变成了北狼司马的满枰棋子,当然也包括叶天、方纯在内。
  “这局棋不下完,司马是不会有丝毫松懈的,所以……”叶天确信,北狼司马所有的步骤都是按计划步步推进的,他就算要见大竹直二,也会审时度势,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风水宝地,并且是在百分之百安全的情况下。
  “那么,死亡,也应该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吧?”叶天熟读《三国演义》,对其中“诈死”的桥段耳熟能详。诈死,能让全部敌人都放松警惕,欢呼胜利的同时得意忘形,以至于做出轻率冒进的错误决定,成为敌人的盘中餐、口中食。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叶天再次默默背诵《孙子兵法·计篇》上的著名段落。中国古代的兵书在西方军事家心目中的地位极其崇高,无论是海豹突击队教官还是西点军校名师,都时常引用其中的精髓,向弟子们灌输百战百胜的战略战术。
  “司马下套,对付的是谁?他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叶天心里忽然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缕令自己脱出困境、反败为胜的希望之光。
  陡然间,他的心脏、锁骨、咽喉一起火烧火燎地刺痛起来,仿佛有一支火把突然由口中塞入,要将五脏六腑瞬间点燃一般。
第九章
莫邪末日
  “啊——”叶天下意识地低叫了一声。
  “升!”孔雀低喝,那潜伏在叶天皮肤下的红斑倏地向右上方移动,先到达锁骨,稍一停顿,便跳跃向上,停在咽喉正中。
  “不入脑髓,那样太危险。师父,我必须保证他绝对安全、毫发无损才行!”莫邪惶急地叫着。
  “先入寄主脑髓,再循着血液的流动次序退出来,进入反方向手臂,再从掌心生命线、健康线之间刺成人字形裂口取出,进入第二寄主体内。这是炼蛊师们固定的救援程序,没有什么可改的!”孔雀急促地回答,右手五指收缩并拢,变成一个圆圈,按在叶天的喉结上。
  叶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处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火炭,又痛又热,又肿又胀。
  “我不能让牛头马面降进入他的脑髓,谁知道元氏一派的降头术之中还藏着什么诡谲变化?师父,你只要驱赶蛊虫进入他的喉关向上三指就可以了——”莫邪深深地吸了口气,大义凛然地微笑着,一字一句地接下去,“我会把那虫子吸出来,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安全的做法。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身体容不得半点损伤。”
  孔雀仰天连叹了三次,沉声问:“你真的决定了?”
  等莫邪坚定地点头,她便缓缓地将右手挪开,盯着那红斑继续上移。
  “叶天,记住今天发生的事,记住我现在的容颜吧……也许下一秒钟、下一小时我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一副人人讨厌的、丑陋至极点的鬼样子,但我不悔,永远不悔……”莫邪伏下身子,用自己的唇覆盖上了叶天的唇。
  “三、二、一,来了!”孔雀紧张地倒数三声,红斑骤然从叶天喉咙上消失了,犹如在夜空中一闪即逝的流星。流星飞去,总是无人知其去向,但这一次,孔雀知道,牛头马面降的蛊虫已经进入了莫邪的身体。寄主改变后,蛊虫有可能产生突如其来的异动,造成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莫邪的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叶天,刚要起身,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倒在地。
  “你……没事吧?”孔雀的声音里饱含着希冀与伤感。
  “还好,还好,这条蛊虫来自于元如意,属性为‘九阴雌伏’,暂时可以……封存于我的心肺之间。元氏一族的蛊术,犀利有余而厚重不足,假以时日,相信我能找出克制它的办法……”莫邪气喘吁吁地回答。她说得虽然轻松,却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双臂撑地,颓然望着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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