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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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陈塘出生自三眼族人巢穴?
  薰薰欲醉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灶膛里的火光渐渐熄灭,各种美味的香气此起彼伏地飘出了厨房门口。夏雪再度抬头时,眼眶中已经满溢着盈盈的泪水。
  “这是我今生听到的最美的声音。”她微笑着说,睫毛一动,泪珠便不可抑止地扑簌簌滚落。我知道,那句话不是指老板夫妇哼唱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情诗,而是我的那句重复了几百遍的“我爱你”。
  “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一生重复下去,就像你戴着的那只腕表一样。”那一刻,我眼里只有她,就算是已经听到了瑞茜卡故意弄出来的咳嗽声,也不想把目光转开。与夏雪相比,一万个瑞茜卡连同她所说的大秘密,也只等于须弥山脚下的一粒芥子,微不足道。
  晚餐时,房间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微妙,坐在餐桌贵客席位上的瑞茜卡,变成了我和夏雪面前的一个透明影子。当我们两个在静默中眼神交流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尴尬。
  “听说,瑞茜卡小姐带了很多资料过来,真是令人非常振奋。之前我跟王帆小姐联络比较多,知道她正积极努力地寻找陈塘先生,并且即将带他到拉萨来与陈风会合。也许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无论有什么秘密之处,都将真相大白。然后,陈家兄弟合兵一处,共同返回港岛去打天下,也算完成了陈老前辈的一项未竞心愿,您说呢?”夏雪替瑞茜卡盛了一小碗牛骨汤,不动声色地放在她的面前。
  开饭前,我向夏雪约略提过瑞茜卡所说的话,她的反应跟我一样,都认为瑞茜卡是在夸大其词。
  “哼哼。”瑞茜卡冷笑了两声,目光从我这边转移到夏雪脸上。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僵硬,而夏雪只是坦然坐着,脸上浮现出波澜不惊的淡然微笑。
  “陈塘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是藏地的世界末日。不管你们信不信,只要方东晓一到,将所有资料展示给你们看,你们就会惊得目瞪口呆,跟我当初看到它们一模一样。夏小姐,在我看来,你与王帆联络得那么密切,并非一件好事。据我所知,以她‘北疆第一赏金猎人’的身份,跟陈老先生绝对不会是一条心,也即是说,她只是在借用陈老先生做靠山。现在,陈老先生离世,她只会做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坏事,譬如弄一个冒名顶替者出来招摇撞骗之类的。”瑞茜卡的话太过刻薄,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是吗?”夏雪依旧面带微笑,轻弹着指甲。
  “请拭目以待好了。”瑞茜卡仿佛胜券在握,挺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夏雪。
  我的卫星电话就放在旁边,可以随时联络方东晓或是王帆,但我希望让真相一层一层浮上水面,而不是冒然出击,搅乱局面。王帆曾信誓旦旦地下过保证,一定找到陈塘,带来见我。我相信她说到就能做到,胡乱催促,只会令她无法专心致志地工作。至于方东晓,很快就会飞抵拉萨,无需节外生枝地追问他的行程。
  “好,那就拭目以待,看看瑞茜卡小姐即将抛出的重磅炸弹到底是什么?”夏雪举起杯,以茶代酒,“欢迎瑞茜卡小姐驾临拉萨指导工作,大家干杯。”
  她的镇定越发衬托出瑞茜卡的焦躁,我不知道一向心平气和、低调谦和的瑞茜卡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高调飞扬,但我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她在进餐过程中总是有意无意地转动着左手食指上那枚硕大的黄金戒指。
  很显然,夏雪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放下杯子后,故作好奇地问:“瑞茜卡,可以欣赏一下你那枚戒指吗?”
  瑞茜卡倏地缩手,用力摇头:“不不,戒指有什么好看的?”
  夏雪微微一笑,闪电般地出手,使出小擒拿手的“叼”字诀,一把攫住了瑞茜卡的手腕。我没有出声阻止,任由夏雪行事。当她将瑞茜卡的手掌完全摊平时,那戒指背面的一个阴刻的土星图案显露出来,旁边则是港岛著名的周生生珠宝行的独家标志。
  “好漂亮的土星光环,只是周生生珠宝行不可能雕刻一个这样的怪异图案在上面,难道是送你戒指的人故意这么做,以表达某种特殊意义的?让我猜猜看,是否那人的代号就叫做‘土星’?”夏雪的笑容里透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来。
  特洛伊通报的资料中指出,瑞茜卡与一个名为“土星”的男人交往密切,这戒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瑞茜卡尖叫着挣脱夏雪的手,愤怒之极地跳起来。她不懂武功,对夏雪构不成人身威胁,所以我只是冷静地盯着她,看她如何收场。
  “那是我的私事,我到这里来,只是替陈老先生揭穿陈塘的秘密,免得陈风受伤害。至于谁是送给我戒指的人,与此无关,你们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盯着我。陈风,我已经仁至义尽,替陈老先生完成了最后一件事,等方东晓将资料转交给你,我就离开,绝不再回来。”瑞茜卡的声调提高了两个八度,尖锐得像雪山顶上的朔风呼啸。
  哗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一个披着黑色皮大衣的人旋风一样卷进来,挥起右掌,狠狠地扇向瑞茜卡的脸。夏雪反应极快,双手十字交叉向上一格,架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发动小擒拿手的“拗”字诀、“勾”字诀,锁住对方右臂。喀啦一声,那人左掌中陡然出现了一柄铁青色的大口径转轮手枪,间不容发地抵住了夏雪的额头。
  “放手!”那人低声喝道。
  战局一触即发,一发即收,这闯进来的人瞬间控制了局面,手指勾在扳机上,手臂如钢浇铁铸一般稳定。她是一个女孩子,但骁勇凶悍的气势却丝毫不逊于男人。正因如此,她才能成为江湖瞩目的“北疆第一赏金猎人”。
  “王帆,停手。”我弹身而起,又惊又喜。
  “我只数一二三,你就放手。否则,我就送你上西天,不管你是不是风哥最爱的女人,听清楚了吗?”王帆冷笑。
  “为什么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下重手?行走江湖,‘仁、义、礼、智、信’五个字缺一不可,她是陈老前辈最倚重的人,打她就等于损伤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夏雪毫不退缩,挡在瑞茜卡前面。
  我不想跟王帆动手,她的性情暴烈如火,一旦发作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一。”王帆冷冰冰地数了第一个数字。
  瑞茜卡骤然爆发性地尖叫:“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跑到这里来,搅了大家的兴致。我走,我走总可以了吧?管你们最后会不会被陈塘害死,反正跟我没关系。再见,再见,再见。”
  她绕过桌子,冲向门外。
  我本来要横跨一步拦住她,但王帆此刻突然连数两字:“二三!”随即扣动了扳机。
  幸好,弹仓一转,撞针走空,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原来枪膛中并没有子弹,王帆只是在跟我们开一个玩笑。此刻,我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被她的玩笑弄得哭笑不得。
  夏雪跑出去追瑞茜卡,王帆并不觉得有些过分,大大咧咧地坐在瑞茜卡的座位上,端起那碗牛骨汤,一口喝干。
  “这样好玩吗?”我皱皱眉。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瑞茜卡一个人跑出去,会不会再次落入别有用心者手里,沦为人质?叔叔说过,虽然王帆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并不合适,但总的来说,她的本质不坏,具有“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热情。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算当场把人头摘下来送给对方也是说到做到的。
  “她不该诋毁陈塘,也不该背后说我坏话。知道吗?她把老爷子留下的资料出售给了另一个男人,而且是不收一分钱,全部倒贴小白脸。风哥,当初老爷子收我做干女儿的时候,她不是一心一意要嫁给你吗?怎么转眼就红杏出墙,要跟别的男人跑路了?这个问题,我始终都想不明白,掴她几巴掌都是轻的,如果不是看你跟老爷子的面子,刚刚指着夏雪姐姐的那一枪,就得在瑞茜卡那贱女人头上穿一个透明窟窿!”王帆环顾桌子,却找不到任何酒精类饮品,气得一拍大腿,从皮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不锈钢扁平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红杏出墙”这个词用在瑞茜卡身上并不合适,我从来都没接纳对方,她当然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她若真的用叔叔留下的资料取悦别的男人,就犯了江湖大忌了。
  “果真有某些资料对陈塘不利吗?”我注意到王帆话里的关键点。
  王帆突然沉默下来,一口接一口地喝酒,目光空洞地望向门外。
  等了好久,她才沉着脸苦笑:“有。”
  “资料在哪里?陈塘又在哪里?”我不动声色地追问,其实内心里早就潮头翻涌,白浪滔天。陈塘失踪之后,起初叔叔还多方打探他的消息,托大陆西北的江湖朋友撒下绿林英雄帖寻找,并出了高额的悬赏花红。后来,叔叔的态度突然转变,对寻找陈塘的事绝口不提。我意识到其中必有原因,只是不忍心碰触叔叔内心的伤疤,所以从不冒然探问。
  “我能不能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桌上的菜凉了,让厨房给重新热一下行不行?”王帆皱了皱鼻子,清亮亮的大眼睛里忽然溢出与她的年龄极不相衬的忧伤。她的眉修长而坚挺、唇饱满而丰润、脸上的皮肤光滑且充满弹性,这张脸上,本该时常带着英姿飒爽、勇往直前的豪迈笑容的,但现在,却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脸上只有深深的失落与迷茫。
  嚓的一声,她重新抽出了那柄转轮手枪,食指勾住扳机孔,枪身在指尖飞旋着,化成一圈铁青色的光环。突然,手枪停止旋转,她举枪向正前方瞄准,屏住呼吸,保持着那种雕塑一般的凝固姿势。只有拔枪在手的时候,王帆才是王帆,一个真正敬职敬业、不苟言笑的江湖赏金猎人。
  “资料上说,陈塘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而是他捡来的。”王帆的喉头咯咯低响了几声,声音立刻变得沙哑晦涩。
  我沉稳地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其实,像老爷子那样的江湖大人物,收养一个两个的婴儿当做自己的孩子并不是什么怪事,别人是讲不出什么闲话的,反而会令老爷子的大英雄、大豪杰形象更被拔高一层,成为江湖朋友尊敬仰慕的榜样。近几年全球各地的水灾、地震频发,很多有钱人都在大量资助孤儿、领养孤儿,正是老爷子那一代江湖前辈们为今日的富豪大亨做了最好的表率。”王帆的叙述有些离题,但我没有打断她。夜这么长,我们有的是交流切磋的时间。
  菜凉了可以再热,酒没了可以再添,夜太寒还可以生火盆,我只想尽快知道那个将叔叔和陈塘缠绕在一起的秘密。
  夏雪和瑞茜卡仍然没有回来,也不知追到她了没有。
  “陈塘此刻身在乌克兰的基辅迪纳摩城郊,他要一个人单枪匹马挑掉乌克兰最大的黑帮组织‘所罗门集团’。当年陈老爷子游历东欧时,曾在所罗门集团掌门人卡特里奇手上吃过大亏,被遭到长达十天九夜的非法拘禁,更被讹诈掉五十万美金。陈塘要用实际行动洗刷去老爷子身上的耻辱,只要完成了这件事,他就会赶来拉萨赴约。这么多年以来,他隐姓埋名于高加索山区,就是为了消灭所罗门集团的党羽,为父亲挽回面子。风哥,我相信你的实力,也相信他的实力,将来有一天你们兄弟联手,一定纵横江湖、所向披靡。”谈及陈塘,王帆眼中突然燃起了希望之光。
  我看过所罗门集团的资料,那个组织的大头领卡特里奇性情残暴、贪欲无度,早就列上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黑名单。
  之前据捷克电视台的一则报道称,距今十二年之前,俄罗斯的“索恩采夫集团”和“所罗门集团”聚集在捷克的布拉格大饭店为卡特里奇庆祝生日,警方得到消息后,立刻出动并逮捕了超过二百名黑社会人员,并将卡特里奇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将其驱逐出境。目前,这个上世纪九十年代曾在捷克飞扬跋扈的俄罗斯黑帮头目正图谋东山再起,来自俄罗斯、乌克兰,以及高加索的部分黑帮分子近期在乌克兰召开秘密会议,将推选卡特里奇为“带头大哥”。
  此外,捷克情报部门警告称,所罗门集团正与国际恐怖组织合作,未来将对世界造成不可估量的危险。一位斯坦福大学军控问题专家甚至证实,二零零一年“基地”组织曾与所罗门集团在一个欧洲国家境内进行谈判,想购买用于制造核武器的原料高浓缩铀。
  基于以上种种消息可以推论出,卡特里奇绝不会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恐怖分子头目,这一次陈塘面对的将是一个超级庞大的对手。
  “他为什么不先赶回来,大家会合之后岂不是更容易想到办法?”在我看来,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陈塘是叔叔唯一的后代,他最该着手做的是回到港岛主持大局,而不是去跟所罗门集团发生正面冲突。
  “办法?陈塘行事,从不追求曲线救国的温吞水效果,而是大刀阔斧地夺路而进,如同古代战争中的骠骑大将军一样,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一般。风哥,不是我故意驳你的面子,在这一点上,你永远都比不上他。”王帆的坦诚率直如同她与生俱来的一张标签,容不下半点造价与伪装。
  我点点头,自认甘拜下风。
  从叔叔和他的朋友嘴里,我听到过太多关于陈塘的英雄事迹,他是我追赶的榜样,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王帆幽幽地叹了口气,把手枪收好,忽然问:“风哥,在你看来,陈塘的身世有没有问题?他和老爷子之间的感情有没有问题?他总不会是令人退避三舍的奇诡异族吧?”连续的发问犹如一串连珠炮似的,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回答,但王帆已经自言自语下去,“非我族类,其心必殊。假如他真的是三眼族人后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不流露出狰狞本性呢?”
  我的心情猛然一沉,这个看似荒谬的推论竟然是从王帆嘴里说出来的?
  “瑞茜卡所提供的资料表明,老爷子在克什米尔高原附近捡到了这婴儿,然后带回家抚养长大,亲手教给他探险盗墓的绝技,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直到成长为一名勇敢无惧的旅行探险者。老爷子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陈塘身上怀有某种兽性,随时都会勃发出来。所以,他将所有与陈塘有关的资料都保存在汇丰银行的私人保管箱里,以备应付突发事件。你离开港岛后,瑞茜卡偶然发现了保管箱的钥匙,便获取了全部秘密。可恨的是,她把资料交给了一名代号为‘土星’的人男人,我猜那是她的秘密姘头,呵呵呵呵……”王帆的话有时候会变得非常尖刻,但如果瑞茜卡真做了那样的事,简直就是愧对叔叔对她的器重培养,用再多脏话说她都不为过。
  “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我的脑子里已经塞得满满的,无法静心思考。
  “我的任务是看你和夏雪姐姐、揭穿瑞茜卡、等陈塘到来、期待与51号地区的亚太区一姐特洛伊会面,以上四件,缺一不可。”说归说,但王帆的表情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我其实也很想早一步见到陈塘,告诉他我的牵挂和惦念。
  老板娘乖觉地走进来,收拾还没吃完三分之一的剩菜,然后沏了马奶茶送过来。王帆出手非常大方,随手给了她五百块人民币的小费,老板娘千谢万谢地走了出去。
  “我要走了,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和夏雪姐姐当电灯泡,还容易引发不安全因素。风哥,我要说的资料都在方东晓和瑞茜卡的旅行箱里,很快你就能看到。记住,任何需要我的时候打招呼,我都会及时出现,绝不爽约。”王帆仍旧保持着雷厉风行的做事方式,扔下这句话,便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王帆的人生中充满了惊险刺激事件,所以才造就了她这种电闪雷鸣而来、风风火火而去的独特个性,叔叔每次提及她,都是笑着叹息,个中滋味,难以用言辞描述。不过,我始终觉得,她是江湖大潮中的特立独行的奇女子,前途必定广阔无边。
  现在,我望着满桌子的剩菜,唯有摇头苦笑着望望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而前后脚跑出去的夏雪和瑞茜卡却依旧没有踪影。我拿了本杂志慢慢翻看,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十二点钟之前,夏雪独自一个人回来,满脸都是莫名的沮丧。
  “我找不到瑞茜卡,明明见她奔向大昭寺方向,一路跟过去,详细询问了寺门前守候的僧人,刚才并没有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经过。我绕着大昭寺走了三四圈,除了初到藏地的酒吧狂欢者外,没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她捶打着自己的小腿,摇着头自嘲地苦笑,“腿都跑细了,白忙一趟。陈风,你会不会觉得瑞茜卡并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身在拉萨,而是有我们看不见的同行者作伴?”
  “你的意思是……”我的疑心亦被她慢慢挑起。
  “那京将军的神鹰会这次所执行的绑架行动形同儿戏一样,在加德满都下手,拖到拉萨来放,千里迢迢费事不少,并且增加了太多自身的风险,根本不符合那京将军的做事原则。这是江湖纠纷,不是京戏舞台上咿咿呀呀的《捉放曹》,所以我怀疑我们两个实质上已经落在别人的一场特大布局中。对局者是谁呢?是表面看来的51号地区与神鹰会那京将军吗?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参战者、观战者又是谁呢?把我们拖下水又有什么好处?”夏雪缩在毛毯下面,凝视着门外的暗影。
  这些问号永远找不到答案,就像我复述王帆讲过的那些话的时候,夏雪的眉头跟着越皱越紧,无法解开。
  就在此时,桌上的卫星电话响了,是方东晓的号码。
  “方叔到了。”我如释重负,赶紧接起电话。
  果然,方东晓特有的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陈风,你还好吧?飞机已经落地,我会尽快赶到你那边去。刚刚我接到过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瑞茜卡已经脱险回到你身边,不知是否属实?”他的声音永远都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仿佛一壶余韵悠悠的茉莉花茶,在深沉静默中带来十足的感染力。港岛的心理学医师们都具有这样的说话特点,但那些人的学术修养比起方东晓来,可谓是云泥之别,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瑞茜卡的确已经脱险,我和夏雪马上洗盏沏茶,恭候方叔大驾光临。”我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阵暖意,已经久违了的来自父辈的关心,是困境中的我急需的光明与动力。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七宝浮屠茉莉’,是当年港督彭定康离职时特意赠送给我的礼品茶,一直窨藏在地下零度酒窖里。我老了,有好东西还是应该跟年轻人分享才是,呵呵呵呵……见面再说,见面再说。”方东晓温和地微笑着,一如当年在叔叔的家宴上一边翻看我的硕士生毕业论文,一边对我谆谆教导时的语气。
  叔叔的几位老友中,一向以方东晓的知识最为渊博,才情最为惊艳、做人最为低调,这三点令我深深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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