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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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变化让我始料不及,毕竟顾知今陪我一路南下,一直不停地表白要帮我到底,就算找不到夏雪,也会守着我,替我观敌掠阵。后院起火、挚友反叛都是江湖人的悲剧,我刚刚在九曲蛇脉一战经历过邵局、司马镜的反叛,转眼间,顾知今又做了他们的翻版。
  “难道天龙八部高僧的能力仅及于此吗?七人已殁,剩下的一个,也被魔女的色相所迷,无法自持,他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我很希望有奇迹发生,但外面的水中泥沙滚滚,接连不断,我再想看那古城都不能,更不必期望夏雪能突然出现对我们施以援手了。
  顾知今真是厉害,竟然能用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属下,而且毫不客气地对她下命令。在我看来,他一定是疯了或是傻了,这种做法与“养虎遗患、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天欲其死亡,先要其疯狂,这大概就是反叛者末日临近时的先兆。
  “你爱我吗?”那女人抬起纤细的手臂,轻抚着少年的右颊。
  她的侧面曲线玲珑、完美无匹,身体上裸露的部分媚艳得令人心荡神驰,遮盖的部位则更引人遐思。“天生尤物”一词,大概就是专门用于形容这类女人的,假如没有额头上那已经被挡住的第三只眼,她就是一个绝对完美的女人了。
  “爱。”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有多爱?你愿意为我去杀别人或者自杀吗?”女人无声地笑起来,身体的某个部位轻颤着,更让少年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愿意。”他不假思索地点头。这种情形下,无论那女人说什么,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想他都会答应的。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天龙八部高僧里仅剩这样一个,有或者没有,也就毫无意义了。
  “我们还有机会吗?”莲娜低声问。
  我只能坦白摇头,不肯好心欺骗她。顾知今的迷药、魔女的媚态都是最难对付的“软刀子”,我们已经倒下,除非药性提前解除,否则唯一的下场就是引颈待戮。
  “但是,我们之前的几步棋,明明都是走对了呀?包括见到仁迦大师、秘道出现、与天龙八部高僧们见面,直到进入这个水晶世界,都是环环相扣、毫无破绽的呀?”莲娜不肯承认错误,但她应该明白,我们都上了顾知今的当。
  顾知今既然存心反叛,就不知道在罗布寺里动了多少手脚,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
  “我美吗?”那女人转身向我走来。她的身子柔软得像一条滑动的海鳗,头发飘动时,那颗宝石构成的第三只眼正在熠熠生辉,看上去怪异之极。
  我淡淡地点点头。
  “你爱我吗?”那女人继续追问同一类问题。
  我又点点头,不看她的脸,只是低头盯着脚下。51号地区的迷药效力惊人,我几次偷偷提气运功,丹田之内却总是空荡荡的,无内力可用。
  “呵呵呵呵”,女人爆发出一阵毫无来由的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连顾知今也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
  “我其实不该问你的,其实我们是死对头,今天终于见面了。不是吗?我们都是大有根基的人,本不该在此地相遇的。不过,我喜欢这样的针锋相对的刺激行动,很容易就能分出胜负,而不是数年数十年后才准备开始的一场大战。放心,我会让你死得非常愉悦,快乐得几乎忘记了什么是不快乐。”女人横跨一步,站在了莲娜对面。
  “喂,你结束了没有,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顾知今毫无顾忌地大叫起来。
  女人盯着莲娜,慢慢撩开头发,用第三只眼睛对着她,仿佛是在借用这只刚刚生成的怪眼观察着对方。
  “当我复活,将用仇敌之血涂遍大昭寺外每一块石头,用黑色的火焰烤干藏地所有湖泊,用天雷霹雳震碎所有压制着我的寺庙,用三眼魔族的金戈铁马踏破每一顶帐篷。藏密真言对我有什么用呢?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哈哈哈哈,没有人懂得如何在六字真言中灌输以无上法力,单纯诵经、转经、礼拜、皈依的表面功夫,对我有什么禁制作用?我已沉睡千年,失去的早该夺回来了吧?你说呢,你说呢……”那只深蓝色的眼睛里放射出一阵短暂的电光,莲娜的头发立刻被断去半尺,断发在半空中又被电光反反复复地截断,直到变为无数黑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在莲娜脚边。
  “三眼魔族的法力,必将横跨高原,纵断雪域,让这些黑的雪、黑的血盖满脚下每一寸土地。”她刚刚已经抄住了一把黑发碎末,举在唇边,呼的一吹,漫空飘洒在莲娜的头顶和双肩。
  “你们胜利了。”莲娜哀叹,纤细挺直的背慢慢地佝偻了下来。
  “不是我们,而是我。”那女人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唇,又发出一阵大笑。
  “不是我们,是我。”顾知今几乎在同时,大声批驳着莲娜的话。他在罗布寺隐忍了一周,直到现在发难,放倒了在场的所有人,终于变得扬眉吐气,不可一世,当然容不下别人在她面前放肆。也许最初他开始动“盗取死亡之眼、解救禁室魔女”这个念头的时候,早就想到了今天的风风光光。
  我转过头,希望在大势已去、大厦将倾前,再看到那水中的古城。水流正在由浑浊重归清澈,但之前那朦胧缥缈的城池已经消失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水、水草、游鱼,诸如此类,毫无变化,再也看不见尽头。
  “那古城呢?”我忍不住颤栗着低叫。那个水中幻影是我刚刚才看到的希望,怎么可能在不到半小时内就无情地消失了?这种无法接受的失落与怅然让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全部斗志。
  水底之城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难道是因为那三眼族魔女的复活而无声无息地毁灭了?
  “顾叔,你做的好事!”我转向顾知今。多年养成的习惯称呼,令我即使在火山即将爆发般的愤怒中,仍旧保持礼貌,不肯直呼其名。
  “让我代劳,替你杀了他好吗?”女人微笑着,“反正,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个美梦早该醒来了。”
  她的笑容极其妖冶妩媚,但却隐约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杀我?我是救你出来的人,是你的主人,懂不懂?”顾知今举起双手,用力抹了把脸,那是他倦了累了的时候常有的动作。
  “主人?我的主人?”魔女的笑声忽然变得极度阴冷,“我没有主人,我就是自己的主人,如果不是因为天龙八部高僧的金刚法力镇压,我早该在二十年前就醒来了,然后率领我的三万魔族席卷珠穆朗玛最高峰,俯瞰着原本属于我的世界。这一天,来得太晚了。如果你在二十年前解救我,或许那时我会考虑,真的给你一些什么好处的,可是现在——”
  她的话让我想起《天方夜谭》里那个“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实际上,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时刻救她醒来,都会自身难保。魔鬼是不可能与人类签订和平相处契约的,永远不能,犹如冰火不能同炉一般。
  “你背信弃义,你怎么敢这么大胆违抗我的命令?我取得死亡之眼宝石的时候,明明得到了上天的启迪,只要赶来救你,就有无数财宝和幸运从天而降。”顾知今老了,他只想到宝藏,却完全忘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魔女的右手指向顾知今,五指一放一收,顾知今的身子突然凌空飞起,砰的一声跌在碧玉床上,立刻口鼻狂喷鲜血。
  “财宝?幸运?人类正是因为衍生出你这种头脑一塌糊涂的东西,才会变得一代不如一代,代代蠢笨如牛。你想想,当我脱离那只茧,脱离天龙八部高僧的法力压迫,我还会惧怕谁?为什么还要履行自己的誓言?什么上天启迪、神音传谕,那都是彻彻底底的幻觉,是我沉睡之后离开身体的那个魔族灵魂所说的梦话。我醒了,这世界的秩序必将打破并且重新组合,而我,就是新的创世者与新世界的拥有者。”魔女的第三只眼正在发生奇妙的转换,由一颗光芒耀眼的宝石,变成一只真正的由眼睑、眼珠组成的眼睛,能够自由地闭合张开,大小、尺寸、瞳孔颜色与她另外两只眼睛一模一样,仅仅是改变了方向和位置而已。
  “你还惧怕什么?”一个声音沉沉地喝问。
  “我还惧怕什么?我还惧怕什么?哈哈哈哈……”魔女仰面大笑,旋身起舞,轻纱飘动之时,如同一股淡淡的轻烟笼罩着她的身体。
  “对,你曾经一无所惧,甚至忘记了我还在这里,镇守着你的三眼魔脑。你以为,当‘死亡之眼’重新回到你的身体时,就一定能恢复真身法力?错错错,现在它无法与魔脑连通,无法接受魔脑的指令,仅仅是一只体表假眼,能对你有帮助吗?不信的话,你试试,看看能不能召唤三眼魔族,将这棵通天之树下的‘天龙八部、大圣至尊、左龙右象、哪吒俱伐罗、天地人三藏’组成的‘月夜灭魔阵’打破,真正地救你出去?”发出声音的人就在魔女的身后,像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随着她一起舞动着。
  “谁,是谁?是谁?”魔女回身怒喝,第三只眼中电光萦绕,但那影子是在她背后的,无论她旋身多少次,始终看不到它。
  “我,是我,是我。三界之内,谁是你的真正克星?当年吐鲁番火焰山一战,又是谁钻进你的身体里,一棍打散魔脑,让你在纳木错湖之北的群山顶上跪地求饶的?大唐文成公主与尼泊尔尺尊公主已经对你加倍体恤宽恕,不肯取你性命,只用《西藏镇魔图》的法力镇压住你的魔性,然后让你沉睡于此,期望你能去除魔性,将来为藏地百姓造福。不过,今天看来她们的确对你太仁慈了,所以哪吒俱伐罗才会第二次出现,与天龙八部僧合围,最终消灭你。”魔女越旋越急,那影子的话也越说越快。
  突然之间,魔女一步掠近我,右手扣住我的喉咙,呼的一声举过头顶,厉声大喝:“哪吒俱伐罗就在这里,你不现身,我就杀了他。”
  她的手指强悍有力,如同五柄铁钩,令我无法挣脱。
  我并不觉得“哪吒俱伐罗”这个称呼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凝神屏息,静观其变。
  “看,我不是就在这里吗?”那影子倏的后退,落在碧玉床上。那是一个披着一身黑甲的矮瘦中年人,也就是杰朗长卷上画出的那人,只不过脸色非常憔悴,黑白错杂的密密胡须几乎包裹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越发映衬出他的颓唐潦倒。当我跟仁迦大师对话时,他也曾出现在我的幻觉中,所以之前虽未谋面,但他的形象与声音都是我所熟悉的。
  “果然是你,我在千年沉睡之中无数次梦到过你,这次你终于从我的梦里走出来了,受死吧!”魔女狞笑起来,缓慢地舔了舔嘴唇。这一刻,她的舌头是魔黑色的,笑容也狰狞得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狂兽。我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本色一面,之前的缓歌曼舞、笑靥如花、妩媚妖冶都是一环套一环的陷阱,专门用以迷惑诱捕世间自作多情的男人。
  那中年人疲惫地摇头:“你还是不明白吗?我并没有离开你的魔脑,站在这里的,只是我的分身术幻影而已。尼泊尔尺尊公主吩咐过,除非是我死、化为灰烬粉末,留守的任务才算完成。或者就算我死,灵魂也要盘踞在魔脑之上,阻隔它与‘死亡之眼’的连通,唯有如此,你的‘瞬间移动魔步、闪电信笔杀人术’才会失效。这一次,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马上就能自由了,因为四十年前我的肉身就已经死亡成灰,只是凭借灵魂禁锢着你。如今,我的灵魂也无法凝聚,就要化为乌有了,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他虽然努力地挺直身子,但站立时的龙钟老态却能证明他的年龄绝对要比外貌苍老数倍。
  “什么?”魔女听得怔了。
  那人带来的魔族好消息自然就是人类的坏消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坦白。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月夜灭魔阵’已经重新构成,今晚就是你的灭亡之时。看,青天上的明月已经是近百年来最圆最亮的一次,不是吗?”中年人伸出右臂,颤抖着指向头顶的水晶根须。
  魔女连环跨步,轻烟一般掠到碧玉床上,仰面向上看。
  我到此刻才意识到那些根须实际是属于大殿里那棵参天古树的,原来它的粗大外表之下隐藏的竟然是一根水晶树干,并且在树冠尽头留有一个透明的圆孔。所以,站在这里就能一眼望到天空。
  外面,天空湛蓝如洗,明月亮如玉盘,果然是一个难得晴好的藏地月圆之夜。
  “这棵树是从你身体里生长出来的,继承了你的魔性,也将随着你的毁灭而轰然倒下。我想这一定是个完美的结局,魔族殒灭星散,好人重建世界,大唐高僧玄奘法师跋山涉水西去、万里迢迢东归,于拘尸那罗菩提树下求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幸运的是,当年藏王松赞干布、大唐文成公主、尼泊尔尺尊公主没能完成的事业,终于在今天——”
  蓦的,魔女的左手闪电般地向前刺出,穿透了那中年人的胸膛,又从后背探出去,掌心里已经攫住了一颗红通通、热乎乎、仍在汩汩跳动的人心。
  “人若无心,应当怎样?”她狞笑着贴近中年人的脸。
  “那不是我的心,而是一把伏魔的心锁。我驻留在你的魔脑之中,一直不停地锻造它,终于达到完美无缺的程度。它的作用,就是锁住你的一只手,永远锁住,直到与天地同朽为尘沙。”中年人也在笑,双眼瞳孔中忽然探出两只手来,直接刺入了魔女的眼睛。
  那种变化看得我热血沸腾,提聚全身的力气,将隐藏在身体九个部位的三十六柄飞刀一举插入魔女的前胸、后背、颈间、头顶三十六处穴位。刀口中飞溅出的黑血淋漓撒落,犹如在她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花环。
  “天龙八部,人与非人,汝心互见,度佛灭魔。”少年僧人骤然如惊龙飞天,扑向魔女背后,已经在顾知今破坏水晶根须时倒地的七具干尸,亦同时弹跳起来,一人七尸绕着碧玉床逆时针飞速奔跑。
  刹那间,这水晶世界里飘荡起无数奇形怪状的神佛幻影,正是我和夏雪在藏地寺庙壁画上所见的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等天龙八部高僧的模样。八种神佛一起向魔女动手,各种法器、宝物、瓶幡挟着千钧之力击落在她身上。
第八章
史上最强大伏藏师
  魔女猝然发出凄厉绝伦的狂吼声,右臂一屈一伸,把我甩了出去,跌在水晶世界的入口处。
  莲娜跌跌撞撞地奔过来,用力拉我起身,已经无力开口,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现在,我无法预测结局,因为身受三处重击的魔女战斗力仍然无比强悍,一手被锁,单手迎敌,八种高僧的幻影攻势立刻减弱。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但危机重重中的绝望爱恋,却让我禁不住与莲娜深深相拥,仿佛下一刻就要生离、死别、消亡。
  “陈先生,我这里有武器,是父母留给我的短枪。”莲娜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个月白色的绸布小包,解开上面的鸳鸯蝴蝶扣之后,层层打开,露出一把仅有两寸长的精钢掌心雷手枪。我不由得苦笑,这种武器只适合女孩子用来防身,对付意图不轨的男人,三步之外就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看魔女与中年人、天龙八部高僧大决战的气势,我无力杀入战圈,当然也就没办法近距离发挥掌心雷的威力。更为遗憾的是,通常掌心雷的弹仓会设计成两颗子弹的容量,但这柄短枪却仅容一颗子弹。
  我将那颗黄金子弹退出来,看到弹壳上竟然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印度梵文,粗略通读,那些句子的大概意思是“还赎年轻时犯下的罪,身错,但灭魔、敬佛、卫道之心不改,所以才能将最后一丝灵性留住,为香巴拉之城做最后一击”。
  “陈先生,父母发生异变时,这柄短枪就摆在书房的桌子上,是他们留给我的最后一件遗物。”莲娜睹物思人,热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拥住她,无法多说什么,再次向战圈望去。
  陡然间,少年僧人与七具干尸凌空飞起,撞在水晶壁上。他被摔得口喷鲜血,其余同伴则肢体破碎,白骨乱飞,全部化为尸骸。魔女与中年人的身体逆时针飞旋着,但却始终没有分开,直到最后突然顿止,立在碧玉床的正中央。
  我放开莲娜,奔向碧玉床,那时我才看清,原来中年人的头顶上出现了一条只有两寸高的灰色影子,舞动着一条长度仅超过一根绣花针的金色棍子,与魔女第三只眼中闪现出的深蓝色电光拼死搏斗着。那时候,魔女原先的两只眼睛都在汩汩流淌着黑血,显然已经废掉了。
  “投降吧,免得最后形神俱灭,万劫不复。既然雪山深处魔族的复活是不可避免的,你又何必螳臂当车?逆大势而行?想想看,当年藏地三大神人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尺尊公主都无法完成的大事,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不如顺水推舟,顺势而为,仍旧回归你的三界外之界、离恨天之天如何?藏地高原本来就是魔族天下,我只不过是卷土重来,复活重生,与你何干?你所苦苦效忠的大唐之君、大唐之国、大唐公主早就不复存在了,你护持西天取经的玄奘大法师也在长安作古,肉身寂灭为舍利。现在,你一个人再去奉行什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岂不是可笑之极?”魔女的一只手留在中年人体内,另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已经令他透不过气来。
  “正义与邪恶、佛界与魔道、我和你,无论任何空间、任何时间都是……都是不可同存的死敌。你死,我活;你活,我死。天下至道,如此而已。”那男人艰难地说出了这两句话,喉咙突然被再度收紧,魔女第三只眼中的蓝光倏的暴涨,变为一个方圆五步的炫目光幢,将中年人罩在其中。
  我亦不能幸免,被她双手抓住,举在空中。
  “人不能在一生中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我低声长叹,如果能会在同一地方犯下两次相同错误的话,也许我就不该是“盗墓王”陈沧海的侄子了。这一次,我是故意靠近魔女的,在她抓住我的同时,那柄掌心雷已经无声地指在她的第三只眼睛上。
  以上那句,是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一句名言,被前苏联革命导师列宁称之为“辩证法的奠基人之一”。这句名言的意思是说,河里的水是不断流动的,你这次踏进河,水流走了,你下次踏进河时,又流来的是新水。河水川流不息,所以你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名言是有其特定意义的,并不是指这条河与那条河之间的区别。赫拉克利特主张“万物皆动”、“万物皆流”,这使他成为当时具有朴素辩证法思想的“流动派”卓越代表。
  魔女固然为魔族之首,但在连番恶战下,她的智慧也突然出现了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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