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校对)第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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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的确是消失在漩涡里,漩涡深处有一朵硕大的白色莲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顾知今在我身后低语。
  我的心头掠过一种亦喜亦悲的复杂情绪,知道真相是喜,遭遇瓶颈是悲。夏雪在湖水急退时消失,那么要想追踪她的下落,单靠银骷髅的潜水打探无异于大海捞针,终归是无济于事的。
  “要找她,就得等湖水再次退却。唉,不知道那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顾知今哀叹着。
  “陈先生,顾先生,这完全是一场误会。莲娜公主得知陈先生是全球闻名的‘盗墓王’陈沧海前辈后人,非常仰慕,希望能有机会请教,才派下人送东西过来。如果两位没有时间,咱们可以改日再约,打扰了,打扰了。”宁吉见风使舵,陪着笑连连道歉,带着刀手和食盒赶紧离去。
  “刚才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杀机,顾叔,咱们有麻烦了。”等到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才松了口气,明确地感知到杀机已经退去。但是,当我回头望向屋里时,突然发现,满桌子的照片全都不见了。
  “一定是……一定是宁吉的人在搞鬼!”顾知今跃进屋里,四下打量,然后仰头对着屋顶上洞开的天窗。宁吉带着刀手、枪手还有轻功高手山鬼同来,趁着刚刚院子里的混乱偷走照片是可以想像的连环行动。
  我弯腰捡起那团纸灰,轻轻一弹,灰烬飘飘洒落,但里面的信签却只是烧糊了一小半,字迹清晰可辨。
  “午夜时,寺门前石阶。”这行娟秀的中文小字就是全部内容,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直到此时,我跟莲娜没有过半句交谈,不知道她是如何认定我是最佳合作对象的。在中国人的礼仪里,看也不看就毁掉别人的信件是非常没有礼貌的,我在激怒状态下用信封自燃来惊退刀手,心里总是有点惭愧。为了表示歉意,我会提前赴约,顺便听听莲娜要说什么。
  “陈风,照片没了,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宁吉的晦气?”顾知今有些焦躁,绕着桌子团团乱转。
  “不必了顾叔,你把那些照片的情况简要说一遍就好。”越是遭遇突发事件,我反而越沉得住气,因为敌人抢先动手,只会暴露出他们实际上已经无牌可出,耐性尽丧。
  “好吧。”顾知今挠了挠头皮,在书桌前坐下,使劲清了清嗓子,“夏雪乘坐的那条船起初是被急促后退的湖水卷走的,所以拍摄者根本来不及调整焦距,连续几张照片都有些发虚。湖水退掉一半后,漩涡的力量越来越大,船的陷落轨迹变成了绕着中心旋转。拍摄者的镜头拉近到极限,主角不再是夏雪和小船,而是漩涡里暴露出来的一朵巨大的莲花。以人和船做参照物,能够粗略估计莲花的直径在十到十五米之间,材质应该是某种白色的石头。最后一张照片上,湖水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直径约等于十个船身的长度,那莲花已经完全挺立于水面之上。”
  暮色四合,房间里已经暗下来。
  顾知今双手互握,指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动静。我们谁都没有开灯的意思,仿佛是共同沉浸在那段诡谲莫测的情节里。
  “完了?”良久,我平静地问了一句。
  “对,只有这么多。我猜是那京将军留了一手,因为拍摄者不可能放过湖水落尽再猛涨的变化。他是在钓咱们的胃口,逼迫你跟他签订城下之盟。陈风,我看得比较仓促,还不能确定照片是不是电脑合成的,可惜转眼间就被别人偷走了——那张信签上说什么?”顾知今没有放过任何细节,老江湖们擅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其洞察力真是可怕。
  “有人约我午夜密谈,就在寺门之外,可能就是莲娜。”我把信签放在桌上,并且制止了顾知今要开灯的动作,“别开灯,让监视者摸不着咱们的步调。顾叔,我刚刚回想一件奇怪的事,上次在后院里第一次与土王的人遭遇时,罗布寺的僧人们只用油灯照明,并没有使用电灯或者电筒之类的,难道是出于某种奇怪的禁忌?”
  罗布寺这边的电力系统是与羊卓雍措湖那边联成一体的,全年供应充足,藏民与僧侣都已经适应了方便实用的电灯。所以,当晚僧人们的表现非常可疑。
  “藏地的每个教派、每一座寺庙都有各自的禁忌,对先进文明、电灯电器的接纳程度各不相同,我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今晚好好探探莲娜的口风,看看罗布寺这边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陈风,沧海兄不止一次说过,二十一世纪是年轻人放胆打天下的时代,好好干,我一直都很看好你。”顾知今否定了我的想法,但是,直觉告诉我,年轻僧人不用电灯、只用油灯的举动是与那棵大柏树有关的。
  “既然湖底有巨大的莲花,银骷髅的探索行动就有具体的目标了,大概就是绕着窝拉措湖的最低点做环形排查,直到发现莲花为止。”我的心里稍稍敞亮了一些,那种摸不着头脑的迷茫与悒郁也减轻了些,忽然间有一种想要喝酒的冲动。不过,顾知今已经回自己房间去了,时间也不知不觉指向午夜,这绝对是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滴的一声,放在桌角的卫星电话屏幕蓦的亮起来。我抓过电话,等着铃声响起,但接下来却没有下文了,直到十五秒钟后,屏幕重新归于黑暗。这种情形,通常是一次失败的电话拨入造成的,也即是说,刚刚有人拨了我的号码,线路却因为某种意外自动断开了。
  我心里有个颤栗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冒出来:“是夏雪的来电,是夏雪的来电,是夏雪,是夏雪……”
  这只黑色的摩托罗拉铱星卫星电话质量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出错,屏幕上的信号标识也处于满格的状态。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拨电话的人位于一个屏蔽度非常高的地方,话机与卫星连接很不顺畅。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一直死死地盯着屏幕,期待电话再出现任何反应。但是,尽管我已经虔诚地默祷了几百遍,它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夏雪,帮帮我!”我咬着牙起身,在房间里反复踱步,籍此来平复内心深处油煎火燎般的痛苦。
  突然,我记起了一个极少联络的朋友,马上用颤抖的手指拨出了一个长达二十一位的号码。听筒里一共响起了六次不同节奏的程控交换机自动跳线转接信号,证明这次拨号正在通过层层网络驳接,最终抵达了印度洋中心的某座无名小岛上。
  那号码本身就包括了三段极其晦涩的字符验证密码,所以才能直达我要找的那个朋友案头。
  “哈啰,大探险家陈风怎么有闲心半夜打进电话来,有什么差遣?”那是一个珠圆玉润的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大事——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们那个组织的力量能够监听到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无线电传播信号是不是?现在请帮我个忙,扫描一下中国藏南窝拉措湖中心地区的卫星电话信号,具体经纬度位置是——”
  我拉开背包,去拿自己随身携带的全球地图册,对方已经口齿清晰地回应:“具体数据是东经九十点四、北纬二十九,地表位置在羊卓雍措湖、江孜县、普莫雍错湖、措美县四点连线的正中间。”
  对方所在的组织是全球第一超级大国的核心情报机构,曾无数次出现在好莱坞的间谍动作片电影上,当它的英文简拼符号出现在电影字幕上时,几乎所有中国公民都能立刻叫出那组织的正式全称。
  所以,能进入那组织的都是万里挑一的间谍高手,而我这位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美籍华裔朋友亦不例外。她的工作代号叫做“特洛伊”,长期活动于印度洋周边地区,智慧与美貌并重,深受组织管理层的赏识。
  “对,就是那里,我要查的是一部卫星电话最近两周的通讯情况。”我报上了夏雪携带的电话号码,不放心地追加了一句,“我怀疑持有这部电话的人被困在水下的某个秘密空间里,通讯信号严重衰减,但她一直都在拨打我的电话。第六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拥护贵组织的行动方针,对全球愈演愈烈的恐怖主义行动深恶痛绝,并且只要你们有需要,我会随时随、责无旁贷地提供帮助……”
  “哈,陈风,为了夏小姐你竟然也会变得如此巧舌如簧了?放心,即使你不加上这么多好听的话,我也会非常重视这件事,因为我们的一个特别行动组正停留在藏南与印度交界的亚东、帕里、嘎拉努、康马、白居寺一线,间谍卫星有责任为他们提供该地区的所有异动状况。同样,罗布寺附近发生的怪事也会第一时间反馈到我这里来。基于组织的保密条例,我无法说更多,但我可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是我的朋友,嘱托我任何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她的话在我心里产生了双重作用,既是一颗定心丸,又勾起了新的担忧。
  凤凰不落无宝地,该组织也从不安排无意义、无准备的行动,既然派了特遣队秘密抵达藏南,就一定是在觊觎某些东西。
  “拜托了。”我感觉自己正陷入越来越深的泥沼里,但却无能为力。不过既然特洛伊亦在关注此事,我也就免了赘述夏雪失踪过程的口舌。
  “陈风,我很欣赏你的第六感,我们部门的最高长官安德烈中将也对你怀有浓厚的兴趣。你知道的,他是选拔我入行的伯乐,古人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是否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也投入到伯乐门下,大家做同事?”特洛伊从不放弃对我的游说,这已经是第三十几次重复这一话题了。
  我苦笑:“谢了,答案早就摆在那里,你不会是要趁人之危吧?”
  叔叔少年成名,又是盗墓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早就受到该组织明里暗里的邀请不下百次。他曾严正告诫过我:“绝对不要做背叛祖国的事,绝对不要忘了自己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成败顺逆,都不要做数典忘祖、卖国求荣的民族败类。”
  我对间谍这一职业不感兴趣,而且现在根本不可能有心情谈这件事。如果不是为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缘故,我会立刻婉拒,不给特洛伊再次开口的机会。毕竟她是我目前困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的第六感是否能够应验,全在她手边的鼠标之下。
  特洛伊长叹:“不敢不敢,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那样的大英雄长期屈于草莽罢了。不多说,两小时后再打进来,我一定会给你绝对准确的答案。”
  挂电话之前,她的叹息声悠悠不绝地传来,透露出无尽的遗憾。
第七章
白玉莲花之上的微缩尸体
  当前的最关键点是,我必须确认夏雪是否还活着。第六感是很玄妙的东西,如果有特洛伊方面的真实资料为证,就能令我放心一些了。
  “干涸的湖底会显露出什么?密室、秘道、秘境还是四维空间?但目前湖水已经重新涨回来,那些只在理论上可能存在的空间会不会成为泽国水窟,而夏雪……”我不敢想下去,在这些无法解释的问号里纠缠久了,两侧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
  我起身冲了一杯咖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房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穿着雪白的厨师工作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的女孩子端着一只纯银托盘踏着碎步进来,看也不看我一眼,把托盘里的两碟小菜、一瓶酒和银杯、银筷摆在桌子上,然后垂手站在门边,静静地等待着。
  几秒钟后,莲娜出现在门前的台阶上,宁吉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只半尺见方的黑檀木匣。
  这几个人完全当我是完全透明的,莲娜在桌子旁坐下,宁吉小心地把木匣放在她的手边,然后带着那个女孩子出去,反手关门。
  与特洛伊通话期间,我几乎忘记了莲娜的午夜之约,直到她轻轻地掀开木匣的上盖,我才从夏雪失踪事件的纠葛中抽回思想,清醒地面对眼前这个冰雕玉琢般的中印混血少女。她身上飘散出的薰衣草清香淡雅得像一首古卷典籍里的小诗,一如既往地蛊惑着我的鼻翼。
  “莲娜小姐,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不妨长话短说,坦诚相见吧。”我不想玩老江湖们擅长的虚虚实实、进进退退的那一套,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我得为了夏雪尽可能地节省体力和能量。
  莲娜没有回答,只是用纤细的食指在盒子的边缘轻轻一点,示意我看里面。
  那只木匣的材质为印度黑檀,硬度为木材之首,密度约等于水的两倍,被称为“帝王之木”,殊为名贵。因为这种木材中含有天然油质,能起到很好的防腐作用,常被亚洲的老一辈超级富豪们用作寿材。
  木匣的里面套着的是一只无色透明的水晶盒,水晶盒里并排放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白玉莲花。黑檀木匣、水晶盒、白玉莲花件件都是价值过万的珍贵物品,我一时间弄不明白莲娜出示这套东西的目的。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她迎着我探询的目光,轻轻吟诵着泰戈尔《飞鸟集》上的句子。
  我只能耐心地搬了另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静待下文。
  “陈先生,难道你也是只看到事物的表面,却不曾仔细留意揣摩白玉莲花里的脆弱之心?”莲娜微微蹙起了好看的弯眉,黑白分明的眼珠轻轻一转,眼波犹如两泓深秋的幽潭般无声流转着。
  “什么?”我感觉她是在打哑谜。
  印度佛教弟子的日常修行中有必修的“问难”一课,行走起坐、日常俗事都可以信手拈来作为问难的题目。我觉得她惜字如金、晦涩难懂的说话方式正是佛门“问难”的一种,只是不该用在这个地方。与此相比,我宁愿她用充满了低沉磁性的动听嗓音背诵泰戈尔的诗句,那才是一种真正的听觉享受。
  “莲花是有心的,请再看一遍。”她把盒子推向我。
  当我凝聚目力,从侧面盯着其中一朵莲花的核心细看时,终于发现了一个仅有一粒大米长度的灰色物体就躺在莲心里,但我无法判定那是什么。同样的,另一朵莲花的心里也有同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也许是我眼花了,竟然感觉那是两个人……人形的东西。”我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最近一次在港岛测试视力,我的成绩已经超越了标准上限,目力之好,万中无一。如果有一只放大镜在手的话,肯定能最终看清莲心里的东西。
  “那是两具尸体。”莲娜淡淡地回答。
  我忍不住抬眼望向她,“尸体”两个字的疑问句险些脱口而出。
  “那是丹金王子与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的尸体。”莲娜的话像一句寓意复杂的黑巫术魔咒,把我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众所周知,丹金王子就是坎普土王的独生子,而他最爱的女人则是一个神秘出现的雪山女孩子,名叫“白莲”。就算他们死得再离奇、再诡异,也终归不会留下这样两具小如米粒的尸体吧?
  房间里出奇地寂静,静得两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空洞的心跳声了。
  “其中一个是丹金王子,另一个是白莲小姐?”我费力地打破了这种足以令人发疯的沉寂。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叙述者,我可能会大笑着跳起来骂对方简直是在胡说八道、编造奇闻,但现在这些话是从莲娜嘴里一本正经说出来的,她又是丹金王子与白莲的唯一女儿,其准确性就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明白白,绝不含混。
  我曾参观过港岛最精妙的微雕艺术展,“米上刻字、米上书法”都是最常见的作品,没什么特别稀奇的,但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不是任何艺术品,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类尸体,并且是昔日轰动印度的一对璧人。
  “对,他们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陈先生,我的直觉果然没错,你是一个真正担当得起大任的绝代高手。之前大概有超过二百名勇士和智者看到过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镇定自若,绝不表现出丝毫的骇然恐慌。”这些赞扬的话从她嘴里流出来时,她的表情仍旧冷傲淡然,连一丝微笑都没有。
  “过奖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本来就是叔叔指导我的一项日常训练科目,即使比微缩尸体更诡异百倍的东西出现,都不会让我方寸大乱。
  “陈先生,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她把黑檀木匣的盖子重新扣好,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听,清了清嗓子,随即接下去,“这是一个关于香巴拉之城、三眼族魔女、丹金王子、香巴拉圣女的复杂故事,起点要从十九年零四个月二十二天之前说起。那个数字,就是丹金王子在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雪山冰湖源头遇到白莲圣女的日子。他说过,最精确的时间为下午六点三十分整,他在冰湖边洗了把脸,然后把那块卡地亚手表重新戴在腕上,眼前的湖面上便突然出现了一道七彩光环,一个美丽无双的女孩子就站在光环之中,向他飘然走来。四目交投的瞬间,他们就那样相爱了。”
  丹金王子成婚大典是印度北方邦的一件大事,当时的港岛报纸也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媒体的焦点大部分对准了他那位明艳动人、千娇百媚的王妃,把她比喻成为“天上仙女、莲花托生”,称她的艳光照彻了喜马拉雅山的千沟万壑。
  关注印度近代历史的人都会知道,坎普土王权重一方,能够继承他的事业的人非丹金王子莫属,所以很多有钱人家的女儿早就把英俊潇洒的丹金王子当作了自己的梦中情人,甚至有的女孩子受不了梦幻破灭的刺激,愤而出家,亦成了这场婚典的花边新闻之一。
  莲娜午夜来访,目的不会只是讲述自己父母的凄美爱情,我沉静地听着,不时地在脑子里勾勒着那个故事的每一段场景。
  如果只听从“偶遇”到“大婚”这一段故事,几乎就是迪斯尼动画片里那些王子和公主故事的翻版,但眼下一对璧人正以一种诡谲的存在形式躺在水晶盒子里,这才是教人瞠目结舌的地方。我搜遍了自己知识范畴的极限,仍旧无法为这件事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类躯体缩小的最典型例子当属埃及木乃伊与塔克拉玛干沙漠干尸,在极度干燥高温的环境中,尸体水分迅速蒸发,腐败菌无法生存,于是人体能够等比例缩小到正常尺寸的三分之一左右。
  “大婚一年后,他们生下了我,土王正式任命丹金王子为将来的继承人,并且将要为此筹备了一个隆重的授权庆典。但是,王子突然告诉土王,他不会继承大业,只想把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奉献给自己的妻子。除此之外,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可想而知,土王怒不可遏,当晚就气得住进了医院。接下来,王子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住进了靠近中印边境的格蒂哈尔城,在一座荒废已久的土王行宫里低调地生活了十八年,直到五个月前才——”
  莲娜停止了叙述,仰着颈子,出神地凝视着五彩漆绘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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