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语(校对)第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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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松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讲,这件事都怪我,我安排哪个不好,偏偏安排王二狗那个狗日滴酒鬼。今天早上灯都哈亮到起滴,我也就没多想。肯定是王二狗那个狗日滴忘记加灯油咯。陈先生,现在啷个办?
陈先生想了想,对王青松讲,找人点灯!
王青松问,找哪个去?
他说着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可是乡亲们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就马上后退好几步,生怕被王青松选去点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要是被王二狗发现了,还不要被他砍死?再讲咯,陈泥匠死的那么莫名其妙,现在都还不晓得死因,没有人愿意去沾这个晦气!
二伯也看到了这一点,就问陈先生,是不是可以几个人冲进去把王二狗放倒,然后再去点灯?
二伯不愧是当警察的,脑子转的就是快。
但是陈先生一口就否决了,他讲,点这盏油灯,不能被陈泥匠发现,不然就没得效果了。再讲咯,强制放倒王二狗,先死的就是他。
陈先生又扫视了一遍全场,再问一遍,有哪个愿意去?
原本还有些议论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陈泥匠是给洛家修老屋死的,啷个不喊他们屋的人去点灯?”人群中突然有声音喊道。
14.鬼吹灯
“陈泥匠是给洛家修老屋死的,啷个不喊他们屋的人去点灯?”
这话一经说出口,现场立刻就有很多人附和。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基本意思都是让我们家的人去。
我自小就知道,我们洛家对从村子里来说是外来户。小的时候很多小朋友就会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只因为他们都姓王,而我姓洛。家族观念。在每个村子里都是根深蒂固的,这是两千多年来儒家思想积累的结果。没法改变。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每当我受了欺负哭着回去,爷爷都会笑着安慰我。说再过十年,你再看看那些欺负你的人会如何?
我当时不理解爷爷为什么会这么说,如今懂得的时候,爷爷却已经不在了。
村民们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提议。已经变成了讨伐。似乎已经变成了只要我们家不去。就是天打雷劈的事情。我知道。他们积累了几天的怨气终于要爆发出来了。
二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主动提出来去点灯。但是却被陈先生拒绝了。陈先生说。你身上职业煞气太重。不能点。不仅是这盏灯不能点,以后只要是有死人滴地方,你都不能点。
大伯说他去。陈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大伯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你也不能去。
大伯问他为什么,陈先生没说,就只讲,反正你不能点。
我看了二伯一眼,发现他也看着我,想必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大伯身上有“五体投地”的咒,本身魂魄不稳,不能点灯。
陈先生又说,他也不能去,他是鞋匠,身份特殊,一进去就会被发现。
毫无选择的,最后只剩下我了。大伯二伯虽然不同意,认为这太危险了,但是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就只好同意了。
陈先生交给我一盒火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双阴鞋让我穿上,然后再三交代我,一定不要被“王二狗”看到,否则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虽然很想问为什么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也就没顾得上问。
我拿着火柴,从院子的一角爬上去,然后骑在墙头,看了一下院子里面,发现没什么动静后,我才翻过墙头,双手扒在墙上,慢慢的往下滑。落地以后,我赶紧回头看了看院子,还好,很顺利。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没看到什么,但是我知道,大伯二伯肯定隔着门缝看着我。就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如果我发生了意外,他们才不管王二狗的死活,肯定会冲进来救我。一想到还有两位伯伯在外面照看着我,我心里就有底很多。
我猫着腰沿着屋子的墙壁往堂屋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我就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我以为这种感觉是来自门口大伯他们的,其实不是。而这个错觉,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很快就来到了设置灵堂的堂屋外面,我蹲在地上悄悄伸出脑袋,看看此时的“王二狗”在棺材的哪一边。
还好,我运气算不错,此时的“王二狗”正在另一边拿着砖刀在修整棺材。
于是我猫着腰准备往里走,行动前,我无意间看了一眼陈泥匠的遗照,发现他居然又和之前一样,斜着眼睛看我,而且这一次眼睛是向左下方,那个位置正是我蹲着的位置。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进院子后感受到被注视的感觉不是来自我大伯二伯,而是来着遗照里的这位。
虽然我心里很害怕,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遗照又不会说话,不会大喊大叫引起“王二狗”的注意,我只要小心翼翼的钻到棺材下面去把灯点着就行了。
我贴着棺材的一边猫着腰往里走,眼睛一直盯着棺材另一边“王二狗”的两条腿,以便根据他的位置,来随时更换我的位置。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棺材的尾端,“王二狗”此时正在头端唱歌挥刀,我想现在正是动手的时候,于是拿出火柴盒,掏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边上轻轻滑了一下。我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害怕会被发现。可是用过火柴的都知道,力道小了,摩擦力不够,根本擦不着火。
这个时候“王二狗”帮了我大忙,他唱的这段花鼓戏刚好都是高音,所以我趁着他飙高音的时候,赶紧擦一根火柴。
然而,这火柴不知道是不是受潮了,头端的红磷都给擦掉了,火柴还是没有擦燃。没办法,只好换一根继续擦。可是,和之前一样,红磷全擦没了,还是没着。
地上已经扔了十几根火柴棍了,一根没着。我已经是满头大汗,觉得呼吸都快要喘不过来,进来的时候陈先生也没交代我如果火柴擦不着该怎么办啊!而这个时候,我又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就好像是有人在附近盯着我看。
我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王二狗”的腿,发现他还在另一端,但是却已经渐渐的往我这边移动了。虽然他走一步会停下来继续弄他的棺材,可是棺材头尾才多长,还不是七八步的事?
我心里着急,双手都开始抖起来。但事情还是要做,于是我强忍着恐惧,在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然后猛地一擦火柴。
“哧——”
火柴终于着了,我欣喜若狂,赶紧去点灯。
可是手刚伸到一半,火柴却被一阵风给吹灭了!
我都快要骂娘了,你早不吹风晚不吹风,偏偏在这个时候吹风,你是不是针对我?
抱怨归抱怨,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念了菩萨保佑念,所以这一次又是一擦就着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特地双手护着火柴,慢慢的靠近油灯。
眼看着小火苗就要挨着油灯的灯芯了,可是又有一阵风,把火柴给吹灭了。我当时都愣住了,我的手护着火柴的左右的啊,下面是地面,上面是棺材,都能挡住风,那这风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我的呼吸?
于是我又擦着了一根火柴,然后立刻闭住呼吸,再去点灯。可是,火柴还是被风吹灭了。
我的手不可能吹风,地面不可能吹风,难道是棺材在吹风?
这么想着,我就不自觉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我就看到了让我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一幕。
陈泥匠的遗照紧紧的贴在棺材底面,我抬头看去的时候,他也抬眼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我的余光还看见他努着嘴巴,在不断的往下吹风!
火柴,都是被他吹灭的!
鬼吹灯!?
他是什么时候贴到我头上的?他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我刚钻到棺材地下他就从灵位边上自己跑过来贴在这里了?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我刚刚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我很想跑,可是却发现我的腿已经被吓得不听使唤了。而这个时候,“王二狗”恰好走到我蹲的位置,我看见他的腿慢慢弯曲,没错,他正在蹲下来!而我,肯定会被他抓住!
我努力的想要控制我的腿,可是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王二狗”彻底的蹲下来了,他的右手举着砖刀,左手搭在棺材上。我没有看见他的脸,因为在他蹲下来的那一刻,陈泥匠的遗照已经滑过去贴在了他的脸上。遗照里,陈泥匠龇牙咧嘴,笑的是那么诡异。
之后,我听到他讲:“捉到你咯。”再然后,他举着砖刀的右手,朝我劈了下来……
15.一双阴鞋
砖刀之所以被称之为砖刀,是因为它砍起砖来就像是切豆腐一样。我相信我的头和砖比起来,就坚硬度而言。肯定是要差上那么一大截的。
我本以为我是一个必死的结局。可是就在“王二狗”的砖刀斜劈下来的时候,我的身子竟然不自觉的往后倒滑出去,刚好避过了“王二狗”的这一刀。
“把孩子脱咯!”陈先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晓得,是陈先生来救我了。刚刚就是他拉着我后退的。
我按照他说的,赶紧把脚上的鞋子脱掉。说来也怪。鞋子一脱,我的双腿就有了知觉,能走能跑。于是我赶紧从棺材底下爬出来。躲在陈先生的身后。
“王二狗”站在我们对面,他的脸上还贴着陈泥匠的遗照,遗照里的陈泥匠,依旧笑的很诡异。
陈先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指着陈泥匠的遗照骂。陈泥匠。都是圈儿里头的人。人死魂归,这个规矩你也晓得。赶紧出来。你莫逼我对你动手。
陈泥匠的遗照还是保持着那副诡异笑脸,但是却有声音从“王二狗”的身上传出来,而且这个声音还是陈泥匠的声音。他讲,他能做的事,我陈兴旺凭么子做不得?
原来陈泥匠的名字叫做陈兴旺,我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他的灵位上,写的都是陈泥匠,估计是村子里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我们洛家一样,他一个姓陈的,也算是外来户。如今回想,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只是,他嘴里说的那个“他”,是谁?这个“他”又做了什么事,是的陈泥匠心生妒忌?
还没来得及容我细想,“王二狗”就已经举着砖刀绕过棺材的尾端,朝着我们劈了过来。
陈先生推了我一把,吼一声,跑!
我没有丝毫犹豫,光着脚就往外面跑去。毕竟我留下,对陈先生来说,反而是一种累赘。
跑出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陈先生和“王二狗”扭打在一起,而“王二狗”脸上贴着的遗照却不见了!
我不知道这东西跑哪里去了,但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院子比较好。可是等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差点撞上悬在空中的陈泥匠的遗照!
我急忙止住前冲的身体,听到后面传来陈先生的声音,莫让他挨到(碰到,这里是贴到的意思)你脸上!
虽然我不知道被贴着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况,但我还是立刻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还是被陈泥匠的遗像给截住了。最后竟然是被他给堵回了堂屋门口。
之后又试了其他几个方向,都失败了。这个时候,陈先生的声音又传来了,他讲,跑过来拿孩子抽他!
我之前脱下的那双阴鞋就在堂屋里棺材的一侧,我看了一眼悬在面前的遗照,转身就冲进去扑向那双阴鞋。陈泥匠的遗照似乎发现了,想要来阻止,但是我已经拿到了阴鞋,于是反手就是一抽----打空了!
陈先生讲,过来抽他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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