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语(校对)第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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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用手摸摸看我的脚上是不是也穿着一只阴鞋,但是因为在棺材里,根本就够不到鞋子,所以只好用另外一只脚去碰。
脚上都是有鞋子的,两只都有,可问题是,我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根本就分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阴鞋啊!
不管了,全脱了再说!
于是我蹬掉鞋子,然后学着陈先生当时的语气,自言自语的念道:鞋分左右,路有阴阳,阴人走阴间路,阳人走阳间路,要是迷了路,赶紧快回头!
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也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然后我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张哈子他们。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而且还是死一片的沉寂。阴冷的气息不断的从四周侵袭过来,即便是我双手紧紧搂着自己,都还是能够感觉到这股寒冷。
我开始渐渐的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如果再不出去的话,我肯定会被闷死在这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觉得我开始缺氧,以至于出现了幻觉。我看到有人带着一大队兵马,从十万大山中出发,南征北战,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是现代人的,都是古时候的铠甲,他们面无表情,只知道挥刀砍杀。
他们打下了一座有一座的城池,牺牲了数以万计的战士,但是,那人的队伍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就好像那些战士永远都不会减少似的。可是,我明明看见这些士兵在战场上战死了啊!
呵呵,幻觉,一定是缺氧造成的幻觉。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到我置身千军万马之中,有战士转过身来,举起手,拿着手里的篾刀,朝我劈来----等等,为什么是篾刀?
我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天已经亮了,我看见张哈子拿着篾刀,用钝头的篾刀点在我的眉心处。他看我醒来后,喊了一声,洛小阳,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信不信老子一刀子砍死你?
这话一喊完,他就晕了过去。
我听到我身后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来,狗杂种滴(狗杂种,原本是骂人的话,在我们村,长辈叫小辈则是昵称),哪个喊你替老子转身滴?
我回头一看,是大伯。万幸,他已经醒了过来。可是,我不是身在棺材中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还有,张哈子为么子晕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回头去看张哈子,喊了他几声,都没喊醒,我问陈先生,这是啷个回事?
陈先生讲,应该没得大问题,可能是脱力咯。
应该?可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词。
大伯讲,先背回去吧,倒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讲完之后,大伯就背起张哈子,往村子里面去了,我们跟在后面。
进了村子以后,大伯就将张哈子背到他屋里的空房间放在床上睡好。我爸妈看到大伯平平安安的回来,少不了一阵嘘寒问暖。刘桑祎和陈先生坐在屋子里面守着张哈子。而我,则是坐在院子里发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就听懂院子外面有人大吵大闹。听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鱼塘那边出了事情。
陈先生走出来,对我讲,走,看哈去。
我跟着陈先生走到鱼塘的时候,周围已经聚满了村民,他们对着鱼塘指指点点,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害怕的神情。看到陈先生来了,他们都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
在他们的心目中,昨晚上的事还是陈先生一手解决的。毕竟张哈子还是太年轻。
在陈先生和他们攀谈的时候,我走到鱼塘边上,看到整个鱼塘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飘浮着一条条白色肚皮的死鱼。
我想,或许是最近发了瘟,所以全死掉了。
可是陈先生在把村民们打发走了以后,来到我身边,还没站稳,就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的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么子不是红色滴?为么子不是红色滴?为么子……
我问陈先生,鱼塘的水啷个可能是红色的呢?
陈先生讲,你懂个屁。你晓得张哈子是啷个破了地煞冲月滴不?
我摇摇头,讲不晓得。
陈先生仍然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他问我,你听过水中捞月滴故事没有?
我讲,小时候就听过了,讲的是一群猴子在水面上捞月亮,不过没捞起来。
陈先生讲,它们当然捞不起来。但是张哈子昨晚就捞起来咯。
我问,啷个回事?
陈先生讲,地煞冲月,是煞气冲到月亮上面。可是月亮在天上,我们上不去,那就只有想办法在地上解决这件事。那啷个办呢?----月亮倒影在水里面滴影子!只要戳破了水里面的那个月亮,地煞自然就会漏出来。这个地煞冲月也就破掉咯,这就是张哈子滴手段!所以,你现在懂了?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我一脸震惊的讲,地煞漏出来,应该把鱼塘的水染红,所以,那些煞气去哪里了?
而就在这时,我看见鱼塘边的岸上,有一把篾刀,这是张哈子到水中劈月的那把篾刀!篾刀那么重,入水即沉,张哈子昨晚上岸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它,那么,它是怎么到岸上来的?
我把篾刀指给陈先生看,陈先生看了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讲,这件事哈没完!
71.诡异祠堂
我问陈先生,为么子还没完?
陈先生摇摇头,没有讲话。而是从我们站的地方跳到鱼塘水边上。然后在岸边折了一条树枝,伸到水里敲了敲那把篾刀。除了发出铛铛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也跳下去,走到陈先生身边。问他,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陈先生讲。没有,这把篾刀是张哈子滴,就算有么子古怪。也就他能看得出来。带回去给他看哈子。
我讲好,然后就要伸手去捡篾刀,但是被陈先生用铜烟枪拦住,他讲,等哈。以防万一。
说完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念了几句之后,把符纸往篾刀上一扔。篾刀周围顿时一阵火光。只不过这火光很短暂。几乎眨眼即逝。然后陈先生才对我点头,讲,拿着吧。
我伸手将篾刀握在手里,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和之前张哈子给我的那把篾刀不一样,这把篾刀虽然轻了点,但是给人的感受却是很奇怪。至于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
等到走了一段路,我看到地里有乡亲们在烧苞谷杆子,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这在我们村很常见,等到苞谷都掰完了之后,就把所有的玉米杆子全部砍掉,然后堆在一起烧掉。烧过后的灰可以用来当做化肥,是纯天然有机肥。----其实主要是去镇上买化肥,一天能够一个来回都还算不错的。所以家家户户都很喜欢用这样的肥料。
看到那些火堆,我突然知道篾刀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了。我叫住陈先生,问他,陈先生,难道你就没发现这把篾刀有味道?
陈先生停住等我,然后问我,么子味道?
我讲,头发烧焦的味道!
陈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篾刀放在他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皱着眉头,又闻了闻,我以为他是在通过味道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他站起身后,对我讲,么子味道都没得,你是不是闻错了?
我拿起篾刀又闻了一下,还是有那股味道啊。我讲,我没闻错,确实有。
突然,我想到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水里面曾经露出过那个小女孩儿的马尾辫,难道这篾刀上被烧掉的头发,就是那个小女孩的?
想到这里,我把我昨天看到的一幕讲给陈先生听,陈先生想了想,讲,你先把篾刀带回去,我再去看看鱼塘。
我哦了一声,就往村子里走了。
我先去了大伯家,想把篾刀给张哈子,但是大伯却讲张哈子刚刚出门去了。
他已经醒了?
我问大伯张哈子去哪里了,大伯讲,好像是往祠堂那边去了。
我提着篾刀,出门就往祠堂那边跑去。
等我跑到祠堂门口的时候,没看到张哈子,却发现祠堂门已经关上了,我记得昨天我和张哈子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听到张哈子关门的声音。不仅如此,那把锁好像也有人重新换了。因为我记得昨晚那把锁被张哈子一篾刀给劈烂了的。
我一开始认为是村民们今天发现后重新关上的,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因为在祠堂的门口,倒着一个纸人,这个纸人的一只手还抵在大门上,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敲门。
我壮着胆子走进去一看,发现纸人的半边脸是烂的,是被张哈子一篾刀抽烂的。没错,它就是不肯为我大伯转身的那个纸人。我记得当时张哈子是让他回来,然后问问有没有谁愿意帮我大伯转身,没想到他回来是回来了,却连祠堂的门都没进去!
这么看来,这祠堂的门,是昨晚上就被关上了的,而且应该是在我和张哈子离开后不久就被关上了。否则要是今天早上被村民关上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把这个纸人给挪走或者烧掉。
可是,如果不是村民关门的话,那又会是谁把祠堂的大门给关上了呢?
我想起昨晚张哈子在祠堂里做纸人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觉得有人在监视他,可是找了半天,最后只找到头上的月亮。难道,真的只是月亮在看着张哈子吗?我也被月亮照着的,为什么我没有那种感觉?
我发现自从我爷爷去世以后,我就有很多的问题想不明白,这样的情况,在学校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既然张哈子不在祠堂,我就打算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可是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祠堂里面好像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祠堂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围墙比任何一家的院墙都要高,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那里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趴在祠堂的大门上,透过门缝往里面看进去,可是祠堂院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是那声音却实实在在的存在,我想,可能是老鼠在咬什么东西。
往外走出一段路,我突然意识到,昨天晚上张哈子叫我在堂屋里烧纸钱的纸钱灰去哪里了?难道又是阴鸡来打扫卫生了?不可能啊,阴鸡昨天晚上都在坟地里帮忙破解三尺神明印,哪里有时间回来打扫卫生?
我一边想一边从祠堂走出来,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张哈子朝着祠堂走了过来。我喊了他一声,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他问我,你到这里搞么子?
我讲,我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嘛,所以特地过来找你。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以为我是你迈?火车厢屁大个地方都可以绕大半夜!
我嘿嘿一笑,被他讲的竟然无言以对。
张哈子看了一眼祠堂滴大门,讲,你个瓜娃子哈有心,晓得给祠堂换把锁。
我讲,不是我换的,我还以为是你换的啊。而且我刚刚往里面看了哈,里面干净的脸昨晚烧的纸钱灰都不见了。
张哈子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自己趴到门上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对我讲,你们这个村子,没得一个地方不诡异滴。不管老,反正五体投地解了,老子也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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