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语(校对)第2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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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又问了一些问题,有的张哈子知道,有的他不知道,有的是他知道,但是不告诉我。
走了一会儿之后,我和张哈子终于走了出来。张哈子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蛐蛐笼,把里面的蟋蟀放了,一边放还一边念着什么,很长,但是我听得很耐心。我看见那只蟋蟀往前蹦了是三下,然后彻底消失在草丛里。
弄完这一切之后,我才打量一下四周,这我一看,彻底的傻眼了。牛角洞的入口是在村尾,可是我和张哈子现在站着的地方,却是在村头的一个小土包后面。只要往前走一点,就看到了陈泥匠的屋子。
我一开始还在想,这个出口这么明显,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发现,后来很快就明白了。这里距离陈泥匠的屋子太近,而且还有一个小土包在前面封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陈泥匠特地挖出来的一个什么东西,所以就没有特地去看。而且牛角洞对于我们村子的村民来讲,其实并不是那么关心,也很少有人进去,既然如此,谁还能想到这牛角洞竟然有两个出口,而且洞身竟然是横穿了整个村子!?
张哈子出来之后,看了一眼象鼻岭,讲,你们这个村子,啧啧,真他妈是块好地方。不过可惜老!
我讲,这个啷个讲?
他讲,你们村子背后是象鼻岭,前民是又是九头狮子,本身就是九狮拜象之地,这种好地方,全国都没得几块。另外,象鼻岭滴山下面,又有一个山洞贯穿,你自己想一哈,这个山洞是么子?
我摇头讲,是么子?
他开口就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弯弯曲曲滴,又啷个长,你哈想不到?这尼玛以前是一条龙脉!但是不晓得为么子,龙脉被抽走老,就只剩下一个牛角洞!要不然,你们这个村子,嘿嘿,贵不可言!
听到张哈子这话,我再一次震惊。在这之前,就算是打死我,我都想不到牛角洞竟然还能和龙脉联系在一起。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龙脉竟然还能被抽走?这尼玛得是多大的本事才行?
我和张哈子往村尾的方向走去,现在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我和张哈子在洞里面整整困了一天,我担心凌绛和陈长生会着急,所以走的很快。
张哈子边走边讲,我们匠人圈子里面,有一种人就是专门搞这种事滴,你还记得到是么子不?
我点头讲,髡匠!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才讲,对,就是髡匠。看来你们这个村子,很早以前就被髡匠盯上老,而且不晓得是么子时候把龙脉抽走老。不过这些我现在都不关心。你晓得我最关心滴是么子不?
我讲,么子?
他讲,你奶奶埋滴那个位置,到底是龙脉上滴么子位?如果是其它位置,那都好讲,但是如果是龙鼻这个位置,那就有点老火。
我讲,为么子?
张哈子讲,你个哈挫挫,你自己讲,要是有人拿塞子把你鼻子堵到起,你会啷个样?
我听完大惊,我讲,你的意思是,我奶奶的坟把龙脉的鼻子堵了?
张哈子讲,我现在也不确定,不过根据刚刚走滴路来看,你奶奶滴坟就到龙头那个位置,很有可能会堵到鼻子。
我问,如果堵到鼻子,会有么子后果?
他讲,后果应该不大,毕竟已经不是一条完整滴龙脉老。但是你奶奶……
讲到这里他没讲下去,而是摇摇头,不管我怎么问,都不再讲话了。
我和张哈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牛角洞的洞口,我看见凌绛站在洞口用双手不断的扒拉着那些堵住洞口的石头。陈先生劝了一阵,没有用,也只好把铜烟枪插在腰上,跟着凌绛一起搬石头。
张哈子假装咳嗽一声,我看见凌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就往回走了。
夕阳西下,仅剩的余晖洒在凌绛的身上,像是给她穿上了一层淡黄的薄纱。余晖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她一言不发,我却清晰的看见,她的双手满是鲜血……
353.以物传法
陈先生拿着铜烟枪走上来,问张哈子,真滴哈有其它出口?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要是没得出口,老子是啷个出来滴?你晓得那个出口到哪个地方不?村头!
陈先生听到这话,我看见他的身子很明显的晃动了一下。然后他小声对张哈子讲。你滴意思是。这是一条龙……
陈先生讲到这里的时候,强行把话停住了,而是看了我一眼。很显然,这种东西可能是他们匠人圈子的禁忌,不能对匠人以外的人讲。
张哈子伸出手直接一巴掌拍到陈先生的脑壳上,讲。陈憨货,从现在起,这个哈挫挫就是一个匠人老,有么子事你直接讲究行老。
张哈子用巴掌拍陈先生的后脑勺我都已经很诧异了,但是他后面讲出来的那句话。我就更加诧异了。我什么时候就成为匠人了?难道都没有一个什么入门仪式?比如磕头烧香点烛这些?最不济,好歹也要给我一个师傅啊!
可是这些东西我一个都没有,你丫的就说我是匠人了。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皇帝算了?
但是陈先生的表情却有些眉头紧锁。他并没有怀疑张哈子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在了我手中的那把蒲扇上面。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滴意思是,廷公收咯他当徒弟?
张哈子讲,啷滴,不可以?我们这一批,哪个不是隔代传艺?不过哈粗粗哦也只是一个兆头,具体廷公收不收,哈要看他自己滴造化。不过我估计以他哈挫挫这个智商,很难。
我听的云里雾里,我问,我爷爷都死了一两个月了,难不成又重新爬出来教我匠术?
想到这里,我的后背就是一阵发冷。当初我爷爷从坟里爬出来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尽管我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但是回想起来还是不免会害怕。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讲,你爷爷给你留老镇魂铃和蒲扇,他生前最厉害滴两个东西都给你老,你讲,不是传给你衣钵是么子?哈从地下爬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我讲,那也不对啊,镇魂铃我早就拿到了,到现在我都还不晓得啷个用。至于这蒲扇,我刚刚才拿到,更加不晓得啷个用了。
张哈子讲,所以我才讲,以你滴智商,很难学到真本事。也不晓得廷公是啷个想滴,手把手教都不一定教得出师,居然哈用最难滴“以物传法”来教他,陈憨货,你讲廷公是不是心也太大老?哈是讲他留下这两个东西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陈先生讲,这是啷个意思?
张哈子讲,你想啊,廷公一辈子机关算尽,啷个可能算不出来哈挫挫滴智商堪忧?他明明就晓得哈挫挫是教不出师滴,所以生前没教他,等到死老,留个东西给他,这就算是尽人事老。至于哈挫挫学不学得会,那就是听天命老。当然老,哈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廷公从一开始就不想哈挫挫进入匠人这个圈子,所以一直没给他教匠术。留给他两个东西,可能只是让他保命用滴。
陈先生点头讲,我觉得最后一个可能性最大。
张哈子十分默契的点头,我也觉得。然后两个人相视大笑,好像把站在一旁的我当成透明人一样。
我晓得他们两个这是拿我来调节一下气氛。不管是他们说的哪一种,我其实都没什么关系。毕竟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他做的一些安排,我就算是有心想要去改变,我也没那个能力。既然如此,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按照我爷爷的既定路线去走就是了。刘桑祎不是也说了么,我们三个,其实都是上一辈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我性格天生随遇而安,也就不去挣扎了。
只不过我好奇的是,这个“以物传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三个往村子里面走,张哈子给我解释讲,以物传法,其实很好理解,举个例子,你到学校里头读书学知识,是不是靠滴是书本?把有用滴东西记载到书里头,然后传下去,让后来人学,其实这个就算是以物传法滴一种老。但是对我们匠人来讲,很多东西是不能写到书里头滴,你晓得为么子不?
我想了想讲,怕被偷学?
张哈子讲,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哈有一个原因就是,匠术这个东西讲究灵活多变,很多东西,是没得办法写到书里头去滴。要是都写进去老,那就成老一个古板滴东西,到时候大家千篇一律,匠术早就灭绝老。另外一个最主要滴原因,匠人大多都是没读过书滴,你让他们把匠术写到书里头去,那他们宁愿多经历几次三差两错。所以,以物传法这个东西就出来老。
张哈子接到讲,哈挫挫,你应该晓得中餐和西餐滴差别到哪里撒?
我讲,晓得。中餐做东西讲究一个凭感觉,么子盐少许,味精适量,辣椒一小勺之类的。但是西餐不一样,他们是用量来计算的,盐多少克,味精多少克,辣椒多少克这样。
张哈子一拍大腿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现在为么子读过书滴匠人也有啷个多,高学历滴也有,就比如我,差点就研究生毕业老。但哈是不能把匠术写到书里头去滴原因老撒?要是老子到书里面写红线适当长,我滴天老爷,哪个晓得这个适量长是好长?就算是老子回过头来自己看,老子都不一定晓得这他妈到底是好长!所以你现在晓得为么子外国人不会匠术老不?你就算把教匠术滴书送给他们,他们都学不会!但是以物传法不一样。
他讲,以物传法讲究滴是一个感觉。啷个讲可能有点太玄老,用科学一点滴讲法就是,以物传法,传滴是一种书本里教不出来滴思维。学会老这种思维,那么就能够举一反三,用么子东西,怎么用,为么子要这么用,你都必须要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思维到里头。这就好像你开车一样,么子时候该换档,么子时候该加油门,凭滴都是一种感觉老。所以,你滴逻辑越牛逼,你用到滴形式自然就越多,这样一来,其他匠人就越不能看透你滴匠术。
听到张哈子这么讲,我感觉我脑壳里头好像有一点灵光闪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被我发现了,但是等我闭着眼睛去找的时候,这个东西又不见了。然而,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可能已经摸到了匠人这个圈子门槛的边缘了。我觉得只要迈过了这个门槛,就会有很大片的空间在等着我。
就在我闭着眼焦急万分的时候,张哈子拍了拍我肩膀讲,这些东西记不得,靠滴就是那一点慧光。你越急,就越捉不到。就好像我们扎匠扎纸人一样滴,明明大小、样子都一模一样,但是我扎滴就能走,你扎滴不能走,差别就在于有没有给纸人开启那一点慧光。这一点慧光讲起来就四个字,但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学不会,但有些人,比如你爷爷洛朝廷,当初七天就学会老,然后帮我爷爷滴纸人开启老一点慧光。所以,急不得。已经有一个好兆头老,就慢慢来。
那一刻,我觉得张哈子要是不是匠人的话,真的很适合去当一个老师。讲的东西不仅深入浅出,而且还能够根据实际情况举例子,着实难能可贵。
张哈子继续讲,以物传法哈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成败全凭自己滴本事。你手里滴那把篾刀是我爷爷给我滴,我爷爷也是从他先人那里得到滴,我滴匠术之所以比我爷爷牛逼,就是因为我没得事就玩这把篾刀,从里头感悟到老很多东西。所以才能得到“六十年后张破虏”滴称号。陈憨货手里滴那根铜烟枪也是以物传法,只不过他比较蠢,没学到么子东西。你手里滴镇魂铃和蒲扇都是,你能走好远,就看你自己老。
我点点头,跟着他们追上凌绛,然后一起回到了我家。进门之后,我妈就是一顿抱怨,说我是怎么当主人的,客人来咯连午饭也不转来吃之类的。我笑着搪塞一番。我爸特地上山打了两只野兔回来,晚饭特别丰盛。
看着这么多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想,要是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可是,这平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给打破……
354.后山鬼叫
那声音是在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传来的,第一声是无比尖锐的尖叫。我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此时此刻。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刚好挂在后山的山巅出,就好像是刚爬上山顶,要休息一会儿。好一阵都没有蹿出头来。
农村的夜晚本来就就很安静。村头那边要是有两口子吵架。村尾王关生他们家都能听见。第二天就能绘声绘色的把两口子吵架骂的什么话都能讲出来。----当然了,这多少还是有些夸张,但是农村里的安静,确实是大城市里没法体会的。晚上闭眼一睡觉,如果没有月亮的话,赶紧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都是安静的,睡的贼香!
所以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傍晚,这一声惨叫就显得极其突兀。而且声音本来就很大,整个村子的村民,除非是聋子。否则谁都听得见。我正担心这会不会引起村里人的恐慌,就又听到一声更加诡异的声音传来。
这一声不是之前的那种惨叫,而是一声低吟。听上去好像是一个人在讲话。但是认真去听的话。又没有人在讲话,就是那种窃窃私语的感觉,好像是在睡觉的时候,有人在你耳边轻声低语,可是真的想要听清楚是什么声音,那声音就又消失不见了,听上去很让人心烦。
我看见张哈子他们三个全部转头看向后山,而且眉头紧皱着,一言不发,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陈先生已经拿出铜钱放在手里一字排开,应该是在算着什么东西。
我妈原本是在厨房里洗碗,但是听到这个声音后,手都没来得及擦干就跑出来,喊了一声我爸的名字,那神情我看的出来,是恐慌。
我很了解我妈,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村妇们该有的性格在她身上都表现的淋淋尽致。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我妈最特别的就是,她不管是遇到什么事,即便是哭,也不会恐慌。比如当初我爸失踪的时候,我妈就是抱着我在一个劲儿的哭,但是那个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从我妈的神情上看到过她恐慌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爸对着我妈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然后走到陈先生的面前(我爸对陈先生的信任程度,远远超过张哈子,没办法,农村人就相信一个论资排辈,而这个“资”并不是说资历,而是年纪,陈先生年纪几乎是张哈子的两倍,不相信他信谁?),问陈先生,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陈先生看了一眼手里的铜钱,又看了一眼张哈子,张哈子一巴掌就拍过去,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看我搞么子?他问滴是你,又不是问我!
很明显,张哈子这是伤自尊了。张哈子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成熟的要死,有时候又会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就好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或许也正是他这样的性格,才会在每天都高强度紧张的匠人生涯里面,保持着最初的本性,不至于被种种诱惑所迷惑,也不至于在高压之下变成精神病。
陈先生看到张哈子这个态度,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对我爸讲,洛老弟,村子里以前听到过这个声音没?
我爸想了想,讲,听到过,但是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声音。
我爸讲完之后,就有歪着脑壳听了一下。我也顺着声音听过去,那个声音又变了,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窃窃私语,而是一种呻吟,就好像是在承受莫名的痛苦一样。“哎呀——”“啊呀——”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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