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语(校对)第1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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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是我之前定下的闹钟,刚好八点整。我起身,按照之前张哈子说的,走出病房,准备去学校的停车场找一样东西。
之所以选择在八点出门,是因为八点为戌时,属狗,此时正是狗开始看家护院的时间,一般邪祟进不得屋子。也正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属狗,所以找东西一般都能找到。大街上有些算命的,就是根据这个来帮人找东西的,你看上去他掐着手指掐了半天,其实都是忽悠人的。不管谁要找东西去算,他给出的答案一定是戌时。
出病房之前,我在病房的门后放了一条红线,然后用八枚铜钱分别放在红线的两边(红线和铜钱都是在张哈子给我说的那家店子里买的),我本意是想要弄出一座奈河桥的,但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弄,所以只是按照记忆把陈先生之前在我面前摆的那个给复制了过来。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先摆上再说。然后又用一次性的杯子装满了水,在凌绛病床的左后床尾各摆放一杯,这才出门去。
出了住院大楼之后,我一路往学校停车场跑去。我要找的是张哈子的那辆悍马。根据张哈子的推测,如果当时班导没看错的话,那么应该是另一个我把车子开到了学校里来。学校里就只有停车场这一个地方有停车位,所以车子应该在这里。白天的时候我就来过这里,车子确实在,但那个时候我没有找到张哈子留在车里的那把篾刀。
停车场里面空荡荡的,昨晚在高速路上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我面前。我承认我是很害怕,但我仍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走向悍马车。打开车门,在车里面翻了一阵,还是没能找到那把篾刀。
我忍着害怕,钻出车子,认清楚东南方向,然后朝着东南方深深鞠了一躬,结出一个心火手印,点在自己的眉心,然后再次钻进车子里。说来也怪,刚进车子,我就看见那把篾刀安安静静的躺在车后座的中间位置上。可就是这么明显的位置,我之前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硬是没看见。
握着篾刀之后,我总算放下心来。然后在车里翻出几张报纸,把篾刀别在腰上,用衣服盖好,这才往医院走去----不把刀藏好,我怕被医生误认为我是搞医闹的。
回到病房之后,我看见凌绛左边那杯水洒了,其它两杯还是好好的。这也难怪,她左边是西北方向,水洒了也正常。但好在应该是雷池起作用了,所以凌绛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很安详。
我低头看了一眼床下的水盆,发现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蚊子,那蚊子还在挣扎,而两条鱼也正围着那只蚊子打转,最后被一只鱼给吞进了肚子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我越过雷池的时候,应该也就是这样一只蚊子。
之后我按照张哈子事先交代好的,在病房西北角点了一根蜡烛,东南角放了一只纸扎的小鸟----张哈子是让我扎成凤凰的,我没那个能力,只扎成了一只小鸟。本来还有一些黄符要画,但是张哈子教了几遍之后就放弃了,为此我没少挨骂。
我来到病房的中央位置朝着凌绛的床尾坐下,然后用篾刀在我的四周画了一个圈。然后摘下镇魂铃,缠在手腕上,把铃铛握在手心,等待着三差两错的到来。
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也会有这么冷静的时候,也从没想过明知道一会儿肯定是不计其数的阴人来袭,却仍能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脑海里闪过上一次张哈子三差两错的场景,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八点到九点,又从九点到十二点。再从十二点到凌晨三点----说实话,我是真的等的有些困了。昨天晚上就没睡觉,现在又精神高度集中了这么久,换做是谁都扛不住!
我侧着脑袋看了一眼脸盆,这一看,我瞬间清醒过来!我看见,水面上面,密密麻麻的浮着一层蚊子,都快要看不见那两条鱼了。而就在这时,一条鱼吧唧一下,竟然从盆子里跳了出来。于此同时,房门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满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那女人和凌绛又几分相似,应该是凌绛的母亲。他们两人刚踏进病房一步,却又不约而同的快速往后退了出去,就好像是踩到了漏电的电线一样。我听见那女人惊呼一声,小雷池!?篾刀?你是张家的人?张牧还是张破虏?
我站起来讲,我姓洛,叫洛小阳,不是张家的人。
姓洛?
我看见那女人和那男人同时嘀咕了一声,对视一眼之后,用一种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那女人不确定的问我,洛朝廷和你是什么关系?
果然,他们也是认识我爷爷的。我讲,他是我爷爷。
我说完之后,就看见他们两个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那女人讲,堂堂洛家后人,也用张家的手段?就不怕传出去被圈内人笑话?
242.凌绛父母?
对于这女人的冷嘲热讽,说实话,我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到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这还得归功于张哈子有事没事就损我几句。让我有了温水煮青蛙学会了适应。
我没有理会他们,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觉得有些纳闷,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为什么三差两错还没来?
那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讲。凌绛之前一直没沾染过因果,就算是有三差两错,也不会很厉害。加上还有你手里的篾刀和镇魂铃。以及你坐着的这个姿势,没得哪个不长眼睛的阴人会过来闹事。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坐姿,我一开始是五心朝天的姿势,但是到了后面因为脚麻的关系,右脚便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右腿斜立在身前。脚掌踩在地面上。握着篾刀的右手手腕搭在右腿的膝盖上,篾刀的刀尖刚好抵在地面上。
而左腿还是保持着一个盘坐的姿势。左手五指之间缠绕着镇魂铃的红丝坠带。手掌握着镇魂铃,撑在地面上。我以前读过佛经,对里面的一些佛像坐姿还特地研究过,我万万没想到,我在无意之间,竟然摆出了一个“转轮王坐”。转轮王坐,又称轮王跏或轮跏,与全跏趺坐、半跏趺坐,共称漫天诸佛的三种坐法。
转轮王坐,在佛经里面的记载,取意“即发大悲心,拔济利安乐”,简单来说,就是以大慈悲之心,救苦救难的意思。
既然知道凌绛并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她父母似乎也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医生就行了。我站起身来看了凌绛一眼,然后和凌绛父母招呼一声之后,就准备离开。
“即发大悲心,拔济利安乐。你倒是会算计,说,这是你爷爷的意思,还谁的意思?”那女人站在我身后问我。
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给她解释讲,我爷爷死了一个多月了。至于你说的转轮王坐,我无意之间摆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摆出了一个这样的坐姿。
讲话的时候,我把篾刀放在凌绛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我也不管他们信不信,转身开门就走了。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女人的惊呼,什么?你爷爷死了?
出了住院大楼之后,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又想不出我为什么会不安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我才记起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会内心不安?
于是拿起手机,把打开短信,几十条未读信息,全部是班导发来的。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就是问我在哪里之类的,于是我点开最近的一条,给他回了三个字,对不起!
确实,班导为了我毕业答辩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可是到头来,我竟然没去参加答辩,这声对不起的确应该说。本来后面几天还有一个毕业考试,但是我想我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参加了。
发完短信之后,我竟然发现我没地方可去了。寝室肯定不能回,班导那里更不合适,住宾馆又太贵,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朝着停车场走去。我边走边想,辛辛苦苦读了四年,结果没能毕得了业,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爸妈交代。他们一直在等着我拿大学文凭回家,结果却被我弄成这个样子。我想,要是我爸妈知道我没能毕业,脸上肯定是深深的失望表情。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我并不后悔,毕竟有些事比读书工作更加重要。既然不后悔,那么这件事肯定不是让我不安的理由。
我已经走到停车场了,张哈子的车子就在眼前。我看到了张哈子的车,就想到了张哈子的父亲张墨,想到了张墨,就想起那间竹林小屋,想到了竹林小屋,就想到了在竹林小屋里面的那次谈话,我记得张墨在听到我不会匠术之后的那吃惊神色,当时他告诉我,匠人圈子里面出现了断层----等等,断层!
我记得张墨说过,匠人圈子里面出现了一个断层的现象,而且他特地提到过四川的凌家。那也就是说,凌家的父母是根本不会匠术的!既然他们两个都是不会匠术的人,凌家为什么会让他们两个来照顾凌绛?真要是有阴人来了,他们两个能干啥?这不是添乱来了吗?
突然,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们两个并不是凌绛的父母!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身往医院跑去,一边跑一边骂自己蠢一边自责。我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为什么刚刚没能看出来?如果这件事搁在张哈子的身上,他肯定当时就把那两个家伙给打了出去。
如果他们不是凌绛的父母,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他们是来复仇的阴人装扮的!
我暗骂一声操,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一边跑一边祈祷着凌绛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还好凌晨并没有什么病人,没人和我抢电梯。到了九楼以后,我从兜里掏了几枚铜钱握在手心。进门之前,用凌绛以前用过的三叩门的方式,然后打开门冲了进去。
我看见,那两人正一左一右的坐在凌绛的身边,女人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给凌绛喂。雷池里面的其中一条鱼已经跳了出来,雷池不攻自破,所以他们两个菜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凌绛。
我问,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拿女人讲,我们是凌绛的父母,怎么了?
我讲,放屁,你们肯定不是凌绛的父母!给我离病床远点!
说完,我就朝那女人掷出去一枚铜钱。那女人躲过去之后站在一边,寒着脸看着我。她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只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铜钱,不管对不对,反正结着陈先生用来打黑猫的手印。然后对那女人讲,时间、地点都不对。
为了拖延时间来结印,我继续讲,我给凌家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他们如果有心要来,就算是开着拖拉机,也早该到了。如果是高铁的话,从成都到重庆,一个小时就够了,即便自己开车,两个半小时,顶多三个小时也到了。但是你们偏偏在快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才来,这不是有点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继续讲,另外一个就是地点,我只是说了告诉了凌家人医院的地址,却没告诉他们住在那栋楼?如果你们是一层楼一层楼问过来的那也好说,可是我刚刚问过护士站的护士,刚刚并没有人来找过凌绛。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为的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当话吼完了之后,我手里的那枚铜钱也射了过去。
这一次,那女人竟然直接接住了这枚铜钱,然后她冷哼一声讲,鞋匠的本事你也会?果然和你爷爷一样,见什么偷什么。
从她这话里可以听出,这女人好像认识我爷爷。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见那个男人抱起凌绛的身子,我情急之下大喊,给我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声之后,我仿佛听见了整个病房里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钟声,一闪即逝。但就是听到这一声钟响之后,我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我看见那两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在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罢手往病房外面走了。冥冥中,我听到那女人念叨了一句,他身上有刘桑祎那个贱人的气息。
243.张家先祖
我是被护士絮絮叨叨的碎碎念给吵醒的,天已经亮了,我躺在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睁开眼睛在尽力适应刺眼的光线。耳朵里满是护士的念叨:又不是得老癌症,至于啷个伤心伤肺迈?病人没得事,你倒好,一个陪护滴先晕倒老。现在滴年轻人啊。唉……
我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我在尽力回忆昨晚的事情。我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要把凌绛给抱走。
凌绛!?
我赶紧起身看了一眼隔壁床,就看见凌绛正斜靠床上,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本书在看。
太好了。她醒了!
凌绛见我坐起来,只是微微侧头瞧了我一眼,然后就继续看她手中的那本书去了。
我看见她手里的书本后,立刻想到毕业答辩的事情。毕业答辩的时间都是统一的,那也就是说。凌绛也没能参加答辩。我刚准备自责。就突然想到。她是音乐系的,没有毕业答辩这一个环节。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才好受一些。否则就成了害人害己的千古罪人了。
“小雷池是你布置的?”凌绛依旧在低着头看书,但是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讲,张哈子教我的,我只是照这样子做。对了,我昨晚怎么会晕过去?
凌绛说,镇魂铃。
镇魂铃?不应该啊,以前镇魂铃声响之后,我都是感觉神清气爽,为什么昨天却晕过去了?
凌绛解释说,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你从张家村回来后,你脖子上的镇魂铃变得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我问,哪里不一样?
凌绛说,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准。不过以前我要靠近了才能感应到它的气息,但是现在你一进学校,我在寝室就感应到了。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喜,我讲,你的意思是不是讲,镇魂铃以前是沉睡着的,现在它苏醒过来了?就好像是那些小说里面写的那样,被某种东西唤醒了,然后就带着主角一路装逼打脸,走向人生巅峰?
凌绛合上她手中的书本,终于转过脸来正眼瞧了我一眼。她打量了我一下之后,再次把头偏过去。我在她打量我的时候,我也在看她,我从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看到了失望。
她讲,你以后还是少看一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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