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语(校对)第1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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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张哈子的话,瞬间无言以对。我一开始是认为张渐老爷子可能把信给撕成两半了,但是一看到信纸里面只有一句话,我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我爷爷处于节约,所以才只用了一半的纸张写信。
我点点头,表示对张哈子这话的赞同,然后我问张哈子,当初你去我们村子的时候,你听到我爷爷的名字之后,为什么是那一副生气的表情,是不是我爷爷你们张家有什么过节?我也是听爷爷刚刚讲的那一段疯话,才想到这点的。
确实,从刚刚张渐老爷子讲的那一段疯言疯语,应该可以推测出当年我爷爷和他是认识的,而且不管是交情还不浅,否则我爷爷不会把替我赶走身后阴人这件事交给他。但是,他们之前到底是在进行着什么比赛呢?我爷爷有真的办到了什么事情呢?我想,这一点可能就只有张渐老爷子自己晓得。但是我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张哈子。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问我,我问哪个去?在我滴记忆里,爷爷只讲过他当老带头人之后滴事情,当带头人之前滴事情,他一概不提。不止是我,我问过我爹老子,他讲他也不晓得。只晓得一个喊过洛朝廷滴家伙是我们张家滴仇人。我以前哈以为是那“十年”,洛朝廷批斗过我们家,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不对,肯定不是!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当年他们那一辈到底搞老些么子事情。
我讲,你难道一点都不晓得?
张哈子讲,我要是晓得,我就不会回来问他老夫子(形容一个老人家很顽固)答案老!
我讲,你不可能一点都不晓得吧?要是你不晓得,你为么子要退学,又为么子三年都不转来看一下?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所以你才会退学,所以才会三年都不回来,对不对?
我认为我分析的天衣无缝,但是张哈子一句话就把我堵死了。他讲,我退学和三年不转来,和我们现在经历滴这件事,没得半毛钱关系。
他讲完之后,推开院子的门,走进了张大叔的屋子。我紧随其后,进了院子之后,就直接走进了堂屋。
我看见,之前那间被锁起来的房间已经被打开了,张牧和张渊正用红色的绳子捆着张大叔,把他困在墙上。我看见张牧的胳膊上少了一块,是被咬的痕迹,但并没有流血,因为被咬的是他的那条纸扎的胳膊。但是张渊老爷子就不一样了,他的两条胳膊上面全部是伤口,是被挠出来的,鲜红的血液已经把衣服都染红了。而且胳膊上也有被咬过的痕迹。但是最严重的并不是这些伤口,而是他肚子上的那个窟窿,正止不住的往外流血。
看见我们走进来,张牧直接对张哈子喊,张大叔这不是起尸,这是控尸!
我不知道控尸是什么概念,心想,难道是和赶尸一个意思?可是,这不是说对方是一个扎匠高手吗,怎么现在又会赶尸匠的手段了?难道这个家伙是个全才?
我刚这么想着,张渐老爷子和张哈子就已经冲进去。张渐老爷子抬手就从衣兜里取出一沓白纸,双手快速的行动着,然后贴在张渊老爷子的肚子上。然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那条红色的绳子,在他自己的腰上一缠,剩下的绳子又在大腿上缠了一圈,然后把绳头仍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住。
另一边,张哈子也接过张牧手里的绳子,缠在自己腰上,然后打了一个结,并且往后挪了一步,这样,张大叔的尸体就被彻底的控制住,紧紧地贴在了墙上。张牧二话不说,跑到张渊的身旁开始急救,并对我喊,快去喊人过来帮忙!
说实话,我被眼前留了一地的鲜红的血已经吓得全身都僵住了,要不是张牧冲着我吼了一嗓子,我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赶紧转身跑出了堂屋。可是就在我跨过堂屋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我的脖子上一阵冷风吹过。按道理来说,现在还是正午,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就算是有风,也不应该是冷风。我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出了堂屋向院门外面跑去,并且边跑边嘱咐自己,千万别回头,谁叫也不回!
我刚跑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笑声,这是小孩子的声音!在大夏天里,突然间听到这个声音,头皮一阵发麻,特别是我跑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院子里有小孩子!那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想都不用想都知道!
我出了院子之后,边跑边喊救命,可是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应我。难道大家都不相信我这个外村人?于是我朝着最近的一户人家跑去,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推开门就冲进院子里面,对着屋子里面大喊,救命!
可是,叫了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回音,我想,难道是这户人家下地干农活去了?于是我转身准备往下一家跑去,可是刚出院子,我又听到一声小孩子的嬉笑,而且,竟然也是从背后院子里传来的!最关键的是,这声音和我刚刚在张大叔院子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那家伙跟着我过来了!?
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救人要紧,于是我又往第三家跑去,可是进院子之后,我叫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回应我,这一次,我干脆走进堂屋,敲了敲房门。房门竟然没锁,一敲就开了,我看见屋子里是空的,而就在这时,我又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嬉笑。而且,声音比之前更大,也更清晰!
我转身往第三家跑去,整个村子这么大,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人!
可是,我每推开一家院子的门,我就会听见一声越来越清晰的小孩子嬉笑声。直到我推开第十家院门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嬉笑声,就在我背后。
191.下柳床
我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肯定不是一个阳人,否则它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就跟在我身后,然后在我没找到人的时候。对我发出一声嘲笑。我确定。它这是在嘲笑我,嘲笑我没有找到人来帮忙,也嘲笑我没有办法赶他走。
我之所以用“它”这个字,是因为我不确定它到底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仅仅只是从声音上来听。我分辨不出来,因为在男孩女孩还没有变声之前。是不可能仅仅只靠声音就能分辨出性别的。
如果是在以前,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撒开脚丫子就跑。因为害怕。但是现在,虽然我还是很害怕,但是我知道,就算是我跑,我估计也躲不开它。毕竟。我刚刚这一路跑来。已经十户人家了,我一个人都没看到。就只听到它的声音了。我想。要不是我运气已经否(否pi极泰来的否)到了极致,那就一定是这个在院子里嘲笑的我家伙在作怪。
而我百分之百的肯定,绝对就是这个在背后嘲笑我的家伙在作怪。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在走夜路的时候,偶尔会听见一两声小孩子的笑声,如果有的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千万别回头,也千万不要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源头是从哪里来的,相信我,你如果回头去看了,或者去特地寻找了,你会看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胆大的喜欢刺激的,对我这段话请自动忽略)。
我并没有回头,我也没有撒开脚丫子就跑,因为我知道,我和这个家伙并没有一定的互动和形式,就算是它一直跟着我,我也是按照我既定的路线在走,和它并没有关系,而且,就算是它一直在嘲笑我,我也没有回头,更加没有骂它----该有的互动和形式我都没有,它就不可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于是我学着张哈子的生火手势,在我的两侧肩膀各自扇了三下,然后也不跑了,而是改成走的方式去往下一家。风能生火,这一点大家应该都知道,但是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在火苗很小的时候,是不能扇大风的,因为这样不仅不能点着火焰,还会把唯一的火苗给吹熄灭。
跑步和走路也是相同的道理,如果火苗很小,本身就很害怕,结果你还跑,跑步时候引起来的风一吹,火苗越吹越小,这也就是晚上走夜路如果害怕,越跑越害怕的原因。相反的,如果是走路的话,迎面小风吹来,火苗会越来越旺,自然什么都不害怕。
我刚往走前几步,转念一想,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我转身,再次来到刚刚走到的那户人家院子门口,朝着里面大喊救命。这一声之后,果然听到里面有动静,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小夫妻,我之前的生火手势,有效!
我把之前的事情给大致说了一下,他们立刻就往张大叔家跑去,门都没来得及锁。我本来是想跑的,但是考虑到肩膀上的火苗,只好在后面走,然后沿路将之前没喊应的那几家也顺路给喊了。不在家的还真有四户,其他的都在家,或一个或两个,全部往张大叔家跑去了。
等我赶到的时候,张渊老爷子已经被人放在门板上抬着往村口方向去了。我看家在张老子的身上,贴满了纸张。这一路抬过去,路上竟然没洒一滴血!
我进院子之后,就看见张哈子和张渐老爷子已经解放了出来,张大叔的尸体被几个大汉合力困在了门板上,和之前抬张渊的门板是左右块。而且,在这块门板下面,还放了一些枝条,有的有叶子,有的没有叶子,看上去,很像是柳树枝。
张大叔的尸体虽然被困在了门板上,但还是不断的挣扎,连带着门板都在跳动。幸亏是门板和下面的椅子捆绑在一起,否则门板根本禁不起他跳几下就会掉落椅子。张大叔的眼睛珠子还在不断的四处乱转,好像是在找哪里有人。我没敢靠近,只在门口看了看。
这个捆绑的方式和架门板的方法,我应该以前见过,我想了想,很快明白,这是王二狗被陈泥匠上身之后,陈先生用引魂渡河之前,就把王二狗用这样的方式捆起来的。于是我走到张哈子的身边,悄悄的问他,一会儿是不是要用引魂渡河了?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讲,那是他们孩匠滴搞法,我们扎匠搞不来。
我又问,那你们是啷个搞法?
张哈子讲,下柳床。
张哈子讲完之后,就开始在院子里和那些前来帮忙的人一起准备东西。他们划蔑的手法一个个手法熟练,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我想,如果张家村交通发达的话,完完全全可以搞一个度假村,在期间可以表演节目,而这些节目的压轴节目,就用这好几个人同时划蔑的场景,绝对口碑杠杠的。
张牧走过来讲,他们现在是准备下柳床滴东西,主要会用到鸡公,桃子树,毛草,纸花轿、纸人。鸡公现在全村子都找不到了,估计全部死绝了。所以用纸鸡公代替,桃子树和毛草村子里到处都找得到。
我看到张牧的脸色很难看,但是身上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伤口,除了胳膊上的那一个外。不过他自己就是医生,我也不好多操什么心。于是我问他,起尸和控尸有什么区别?
张牧讲,起尸一般来讲是死者自己滴魂魄不愿意离去,如果怨气足够,是可以再次进入自己滴身体,这个过程叫做起尸。控尸就是其它滴阴人,进老死者滴尸体,然后控制尸体起身。这个有点类似鬼上身,不过鬼上身滴对象是活人滴身体,这个控尸是阴人进老尸体而已。
我问,哪个更难搞?
张牧想了想讲,控尸更加老火。而且控尸很难被发现,就像刚刚,我们都以为是净面瞑目滴时候没弄好,所以张渊爷爷再次准备镜面瞑目滴时候,就被“张大叔”偷袭老,亏的是张渊爷爷有一身本事,要不然肚子上那个洞,可能就穿老。
讲话的这段时间,张哈子那边鸡公和纸人已经扎完了,还有几个年轻人在扎轿子。我看见张渐和张哈子两爷孙走进屋里,张哈子抱着纸鸡公站在东南角,扯着嗓子学鸡公对着西北角大叫一声“嘎苟苟”。一声之后,张渐便拿着之前用烧纸钱的烟薰过的毛草在张大叔的尸体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张哈子再喊一声,张渐再扫一遍,这样循环三次。
张牧站在我身边讲,这是“三顾茅庐”。用毛草滴意思就是取意茅庐滴意思,前后扫三下,就是三顾茅庐。这是三顾茅庐请张大叔尸体里面滴那个东西出来。但是你看,门板哈在跳,就说明没请出来。接下来就是烧轿开路。
张牧话刚讲完,我看见院子里就有四个人把在之前扎好的四个纸人面前跪下,焚香三炷,然后跪下磕头。等三个头磕完之后,那四个人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脑袋耸拉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但就是这个时候,那四个纸人竟然神奇般的动了起来!它们动作缓慢的走到轿子前后,抬着轿子,朝堂屋走来!
我对纸人已经开始有莫名的害怕了,每次看到会动的纸人,我都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特别是大太阳下,它们脸上煞白的颜色和两团鲜红的腮红,对比的格外鲜明。
与此同时,张渐和张哈子分别站在门板首位两端,各自抬着门板的两角,异口同声的念着,尘归尘,土归土,人死魄消身不留,魂归九幽莫回头!
两人念完,同时将门板反过来,我看见,在门板这一边,也躺着一个张大叔!
192.尸胎黑影
但是这个“张大叔”和门板另一边的张大叔不一样,这个“张大叔”的眼睛是闭着的,而且。身体竟然是躺在绳子外面的!
这也就是说。之前的绳子并没有捆住他。可是,刚刚的门板还没有翻过来,他为什么能够贴在门板上而没有掉下去?
就在我大吃一惊的时候,张渐和张哈子同时伸手:张渐抓住“张大叔”的两条腿。张哈子一手按住“张大叔”的额头,一手垫在他的脖子下面。两人同时大喊一声。起!
张渐和张哈子抓着这个张大叔,同时将他抬起来,然后一前一后。各自往轿子的方向迈了三步,刚好来到已经走到堂屋里面房间门口的轿子面前,两人同时用力,将这个张大叔扔进轿子里面去。扔进去之后,张渐用手指在地上沾了一些之前张渊老爷子流下来的血液。在轿子的帘子上飞快的点起来。
我看见。张渐老爷子先是拇指点在帘子的正中间。然后然后是斜拉一条线,用中指点一下。抬手。在这条斜线的右下方用小拇指点一下,最后又是快速的在纸帘子的其它地方飞快的点起来,说实话,我很用心的在记了,但是张渐老爷子的手速实在是太快了,到最后就算是我记住了位置,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是用哪根指头在点。
看到张渐老爷子对着纸帘子来来回回快速的点来点去,我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我拼命的去回忆,然后突然想到,当初凌绛带我出镜界的时候,也是用手指在门上点来点去。只不过那个时候,凌绛和我使用“两界阴阳一线牵”连着,而且她前前后后只点了三十多个位置,但是张渐老爷子,这么少说也有六七十个位置了。
我问一边的张牧,这是什么手法?
张牧讲,你之前不是看到我和凌绛用过迈?这是封金挂印。
我讲,凌绛带我出镜界的时候在门上用过,但是我看手法不大一样,难道也是封金挂印?
张牧讲,封金挂印,分为三十六小封,七十二大封,一百零八种挂印,每一种手法都不一样。莫讲是你认不全,就算是张哈子,都不一定全部认得出来。在连封金挂印滴时候,大多数人都只会选其中滴一两种来学,只要学到家老,一两种就足够老。
我若有所悟的讲,所以上次,你和凌绛要配合着才能封住赵佳棠,就是因为每个人掌握的都不全的缘故?
张牧点头讲,差不多。
我又问,我记到你们之前好像讲过,没一脉的匠门,手法匠术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如果一般不互通。就像先人进屋,赶尸匠直接是赶进屋,你们却要抬进屋一样,互相之间都不晓得对方的手法。那么,凌绛她不是你们张家扎匠一脉,为什么她也会封金挂印的手法?
这个问题我一直就想问了,而且凌绛第一次见张哈子的时候,我记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其实并不是那么愉快,当时张哈子就讲过,呵,原来是四川凌家人,你们么子时候给过别人脸老?
当时我并不想知道张哈子和凌绛之间的恩怨,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匠人之间的这些事情,然后回归到我的正常生活。但是这前前后后才经过了短短十数天,我就一心想要弄清楚这中间的纠葛,我的思想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我其实还是向往着正常生活的,只不过现在是形势所迫,地下四楼的那位只给我们九天的时间,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一天,只剩下八天了,我问这些问题只是想要找到对付地下四楼那位的办法而已。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对我自己这样解释着,但是我似乎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张牧讲,四川凌家,是从重庆张家分出去滴。只不过,这都是以前的陈年旧事、老一辈滴恩怨罢老,其中里面滴真相,我估计就是我爷爷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所以,凌家会用封金挂印,并不是么子稀奇滴事情。但是到这一代,我们张家擅长封金,他们擅长挂印,各有所长。
这个时候张渐老爷子刚对着轿子的帘子封金挂印完毕,大手一挥,冷哼一声讲,他们四川凌家算个屁,都是偷师我们张家滴东西,一群强盗!土匪!
听得出来,张渐老爷子对凌家人并没有多少好感。至于到底是谁偷师谁,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张渐封金挂印之后,轿子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四个纸人抬着轿子飞快的往堂屋外面跑去。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绕过屋檐照射下来,在院子里有一小块阴处,纸人抬着轿子到这个地方之后,变换了一下方向,由原来的垂直出阴凉处,变成了四人横着出阴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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