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4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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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任工部尚书宋征舆。”
  张煌言傻眼了,宋征舆?
  这不是开玩笑吗?
  先不说宋征舆是工部尚书,当朝正二品大员。
  就说他是首辅陈子龙的嫡系心腹,那也轻易动他不得。
  张煌言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马相不会猜错吧?”
  马士英自然也知道这事干系重大,万一错了,那真将引起大乱。
  宋征舆一人事小,可此事真要查,必牵连到陈子龙身上,朝堂必定因此分裂,到时清军还没攻进来,庆泰朝就已经散了。
  马士英苦笑着摇摇头道:“马某当日并没有看清黑衣人长相,仅仅凭着自己的感觉,又怎敢保证一定是他?忧心难决之下,这不才来见张相讨个计吗?”
  张煌言也苦笑起来,这哪是讨计,这不是将个烫手山芋塞进自己手里吗?
  查不得!
  可不能不查!
  这就是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
  可张煌言毕竟不象马士英圆滑,他年轻,血气方刚,在绍兴府时就以刚正不阿出名,一个七品科道言官就敢当堂与监国朱以海力争,岂会真怕事?
  一咬牙,张煌言道:“马相,此事仅靠你我不够,还得再找帮手。”
  “马某也是做如是想。只是一时想不到何人合适?”
  “张太傅!”
  张国维如今可是大权在握,虽说没有入阁,但已经是当朝太傅(说来也可笑,庆泰朝连皇帝都没有,却有太傅,不知道是谁的太傅),而且眼下四万京军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那就可以与陈子龙抗衡了。
  马士英问道:“张公生性温和,他能站在你我这边,与首辅为敌?”
  张煌言道:“马相此话荒谬,你我只为追查黑衣人下落,缘何与首辅为敌?”
  马士英肚中腹诽,这真要查宋征舆,能不牵连陈子龙嘛?
  可想归想,马士英知道张煌言说得对,有些能做,却说不得,“马某失言了。”
  ……
  张国维,已经不再是绍兴府的张国维。
  他的心性,也因这一年多的游离而有所改变。
  虽然依旧温和,但却不能再称之老好人。
  特别是在决定辅佐吴争,开创一番大业之后,张国维已经有了锋芒。
  听了马士英和张煌言话后,张国维稍作沉思,就应道:“此事首辅已经勒令刑部会同京兆尹限期彻查,我相信首辅不会牵涉其中……不过宋征舆终究是朝廷二品大员,仅靠怀疑、没有证据恐怕动他不得。”
  张煌言道:“我与马相也是考虑到这点,这才来求助于张公!”
  张国维指着张煌言呵呵笑道:“张苍水啊张苍水,在吴争身边久了,没学好的,就学了他的油滑。”
  张煌言脸一红,没错,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自己解决不了,就交给能解决的去,这是吴争惯有的做法。
  说好听点叫知难而退,说难听点就是不负责任。
  马士英也跟着尴尬起来,这事始作俑者是他,推给张煌言的,也是他。
  虽说张国维是指着张煌言,可这话听在马士英耳朵里,和指着他没有区别。
  不过张国维终究不忍二人太过难堪,说道:“乱世当用重典!大战在际,内部须肃清……这样,你二人随我入宫,须先向监国殿下禀明此事,然后再作决断。”
  张煌言喜道:“就按张公所言。”
  马士英却皱眉道:“虽说我觉得是宋征舆,可毕竟没有证据,若是向监国禀明,这……怕是不妥吧?况且万一……另有其人,你我入宫岂不打草惊蛇?”
  张国维微微一笑,道:“宋征舆身居高位,就算有罪,也非你我能处置他的,自然须有监国殿下颁下谕令方可动作,至于打草惊蛇,马相是认为,横街行刺你的刺客自尽之后,指凶者还为没有警觉?这时再顾虑打草惊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马士英想想也对,遂同意了张国维的方案,三人联袂入宫。
  
第504章
老情敌,小问题
  此时的陈子龙,异常愤怒。
  歹徒竟敢在京城正阳门外,悍然行刺当朝阁臣。
  这几乎是在打庆泰朝的脸了,也等于在打他陈子龙的脸了。
  所以,不管于公于私,这事都必须彻查!
  可现在,陈子龙的愤怒并不是因为此事。
  而是面前钱谦益的指控。
  一散朝,钱谦益就来见陈子龙,他指控宋征舆暗中与洪承畴私通。
  这个指控,让陈子龙怒不可遏。
  他指着钱谦益喝斥道:“若不是本相听了你的荒谬计策,就不会令你去见洪承畴,就不会引来清军攻丹阳徒,如今你不自省,反而构陷宋征舆不忠……你莫要以为本相不知道,你与宋征舆之间那一点腌臜事!”
  钱谦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暗红。
  他与宋征舆之间,确实有些小“杯葛”,这事说起来也算得上桃色纠纷了。
  宋征舆是松江府人,自小颇有文学天赋,十六岁时就已经名动江南。
  所谓女子爱俏,这样的少年俊秀哪个女子不爱?自然不是钱谦益这个老梆菜能比拟的。
  当时名妓柳如是,也就是钱谦益的现任夫人,也是其中痴迷女子之一。
  宋征舆十六岁时与柳如是相恋,只是后来因时任松江知府方岳贡下令驱逐外地来的流妓,柳如是因之前是苏州人氏,自然是被驱逐对象。
  柳如是因此找宋征舆商量,只是宋征舆性格软弱,建议柳如是“姑避其锋”,言下之意也就是“回去吧,我帮不上忙”。
  柳如是于是大怒,声言与其断绝关系。
  这就有了之后钱谦益继任“大业”了,否则哪有钱谦益什么事?
  可问题是,这天下太小,松江府、应天府、苏州,兜来转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中俊杰、精英,每有聚会,又时兴带上女伴,可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咳,发生些“小摩擦”、“小怨恨”之类的就不足为怪了。
  而这种桃色事件又被人津津乐道,传起来那叫一个快,江南士林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被陈子龙这么当面羞辱,钱谦益这张老脸算是被踩在地上了。
  陈子龙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虽说钱谦益谏言被他事后觉得荒谬,可毕竟是自己点了头的,真要怪罪,怕是不能全怪钱谦益。
  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于是陈子龙打岔道:“你有何证据,敢在本相面前指控当朝工部尚书?”
  要是换了个人,真会一跺脚愤然而去。
  可钱谦益脸色慢慢回复过来,反而谦恭地揖身道:“之前钱某,奉首辅之命与洪承畴商议,由清军佯攻丹徒以调吴争离京之事。钱某与洪承畴的密会之处,就是在正阳门外不远的荣来酒楼……首辅想必也知道,钱某在应天府那也是个老人儿了,平日与些知交好友常有聚会。前日夜晚,钱某邀友在荣来楼大堂小酌……咳,让首辅见笑了。”
  不偷不抢,这本没什么可见笑的,但钱谦益话中的意思是,自古酒楼大堂那是相对最廉价的去所,但凡稍自恃身份之人,都会订个雅间。
  陈子龙微微颌首,他明白,钱谦益这两年财散的厉害,囊中拘紧也不为怪。
  “陈某听闻这两年钱大人急公好义,私下常有资助江南义军之善举,如今稍有落魄,又怎会因此而讥笑你呢?”
  钱谦益感激地看了陈子龙一眼道:“钱某与友吃酒,本是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只是当时酒楼进来一身黑衣戴着斗蓬之人,难免就会多看一眼,只是因斗蓬遮着,一时看不清楚面目,可此人身形,却是钱某印象深刻的。”
  陈子龙微蹩眉头道:“就凭身形,你就敢指证,太荒谬了!”
  钱谦益摇摇头道:“如果真是仅凭此,钱某也就不敢来见首辅指控宋征舆了。”
  “那你说,有何实证?”陈子龙有些不耐烦了,政务繁琐,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等杯弓蛇影之事上。
  加上陈子龙、宋征舆、李雯被世人并称“云间三子”,交情甚笃。
  宋征舆此时任工部尚书,又是自己的一大臂助,陈子龙怎会因钱谦益空口无凭的指控,而不信心腹宋征舆,去信曾经背叛过大明的钱谦益呢?
  “虽说黑衣人藏首掩尾,可他去的是二楼。钱某由下望上,专注之下,依旧是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首辅,确是宋征舆无疑啊。”
  陈子龙震惊了,可下意识里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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