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1603部分在线阅读
朱辰妤慢慢走回座位,“二位无须多言,此事轻重,朕心里明白……除非吴王反朕,否则,纵使天崩地陷,要想从朕口中说出加害吴王之语!”
“陛下圣明!”
“可吴王向朕索取鲁王……二位可有应对之策?”
沈致远皱眉,“在臣心里,吴王不应是睚眦必报之人哪……恐怕其中必有深意!”
王翊喟叹道:“或许,吴王本意……是向逼臣辞官!”
沈致远和朱辰妤闻听皆惊,“首辅此话……何来?”
“臣之前已誓言效忠吴王,可如今却从了陛下……此等行径,已非君子所为……陛下,容臣辞去首辅之职吧!”王翊苦笑道。
朱辰妤脸色一变,“朕不信……朕要当面问问……吴王,如此逼朕……所为何意?!”
王翊急道:“不可……万万不可!”
“为何?”
“吴王之前与陛下奏对时不提此事,却在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前反复……便是不想与陛下针锋相对,若陛下由此而直面吴王……陛下可想过,一旦为此事闹僵……后果会如何?”
谁也不是傻子,朱辰妤抿嘴娇嗔道:“可朕是皇帝!”
王翊心里一叹,皇帝又如何?
就算是吴王,不也得妥协吗?
可这话他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想,到了嘴边,就变成另外的了,“臣若能以一己之身,换陛下与吴王君臣和谐……善莫大焉!”
沈致远皱眉道:“就算首辅辞去官职……可鲁王又待如何?”
王翊仰头长叹,“力不如人,奈何?”
沈致远想了想道:“要不……我去找吴王?!”
王翊看着沈致远,摇摇头,道:“绍兴侯更不能去。”
是啊,沈致远可不与王翊一样,也背叛了吴争,甚至更甚!
朱辰妤脸色很不好,“朕已经赦免鲁王……他,他这不是让朕失信于天下吗?”
王翊想了想道:“若论起来,陛下赦免鲁王,是赦免他在杭州府自立登基之罪……!”
这话让朱辰妤一愣。
“可若是鲁王还有别的罪过……自然不在陛下赦免诏令范围之内!”
文臣的最大本事,就是想怎么辩都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连正直如王翊这样的,亦不例外。
“首辅意思是……?”
“交出鲁王!”王翊躬身道,“与国朝天下相比,鲁王为轻……若是臣再辞去首辅之位,应该能让吴王满意……如此,朝廷北返之事,才可水到渠成啊!”
……
可怜朱以海,半夜三更,在睡梦中被禁军从床榻上揪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他被抓捕,是因为什么罪名。
当然,什么罪名已经不重要了。
心惊胆颤的朱以海醒悟到大事不妙,哭喊着要入宫面圣。
然而,换来的却是禁军士兵毫不留情的嘴巴子。
朱以海就算是头猪,那也能明白,事已不可挽回,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朱以海闭上了嘴。
次日朝会之前,首辅王翊上奏辞任。
皇帝没有挽留,直接就允了,满朝文武皆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皇帝随即颁布的诏令,让他们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皇帝下诏,进阁臣、原吏部尚书冒襄,为内阁首辅,另,马士英为工部尚书。
趋利避害,人之天性。
傍向强者,方才是人之天性。
明眼人都清楚,天下人心,怕又要开始乱了。
……
吴王要离京了。
让人诧异的是,这次皇帝只是令新任首辅冒襄代替,率文武百官为吴王送行。
恐怕就是傻子,都猜到了皇帝与吴王之间,怕是有了不和。
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因为他们知道,若日后真有不测,今日送别吴王,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可不得给吴王留个好印象?
然而,吴争只是待在车驾中,召冒襄、马士英入车内谈了一柱香的时间。
吴争根本没现身,徒令那些期盼见到吴王的大臣们抱憾。
到了预定的时辰,车驾径直出正阳门而去,留下数百大臣,在身后跺足叹息!
第2088章
吴王离京(三)
淳化。
又是这个小镇。
几度事变,皆发生于此。
似乎与吴争过不去了。
放眼天下,还有谁敢拦吴王车驾?
嗨,怪事不常有,今日特别多!
沈致远、钱翘恭勒马站在官道中间,拦住了吴争的车驾。
“你也有今天?!”沈致远恨恨地道,“早听我的,先登了基,哪还会有今日之事?”
吴争靠着软垫,从掀开的车帘望着外面的沈致远,淡淡道,“若你是来送行的,那时间过了,请回吧……若你是来指责我的,闭上你的嘴巴,回去做你的亲王吧!”
沈致远哼了一声,从马上跃下,钱翘恭默不作声地紧随其后,径直向吴争马车而来。
黄昌平神色一变,招呼着吴王亲卫上前拦截。
“让他们过来吧。”吴争有气无力地说道,“就凭他们二人,怕还奈何不了本王……你带人顾好老爷子!”
黄昌平阴沉着脸,瞪了沈致远、钱翘恭一眼,带着亲卫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道来。
……
“车里有酒……想喝,自己进来拿。”吴争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让黄昌平惊讶,还要招呼这两叛徒进去喝酒不成?
让黄昌平更惊讶的是,沈致远听了,一跃下马,还真钻入了车内。
甚至钱翘恭也不例外。
留下黄昌平目瞪口呆,半晌,一跺脚,去安慰后面车中的吴老爷子了。
“后悔了吧?”沈致远学着吴争的半躺模样,抿着酒,带着一丝嘲讽道。
车厢很大,可也容不下三个人半躺,钱翘恭只能坐在车门口,但也没闲着,跟沈致远抢着杯中酒喝。
“一饮一啄,皆为天意……没什么可后悔的。”吴争斜了沈致远一眼,“我只是奇怪……你的脸皮究竟得厚到什么程度……一面背叛,一面还好整无瑕地咆我的酒?”
钱翘恭原本送往路边的手,僵住了,脸色涨红。
可沈致远却没当回事,一把从钱翘恭手中抢过酒盏,一饮而尽,还招呼着钱翘恭斟酒。
“这事怪不了我。”沈致远理直气壮地瞪着吴争,“咱丑话早已说在前面……当时我就当面告诉过你,你若登基,我誓死效忠……可若你不登基,那就别挡我的路!”
吴争点点头,“我记得,是有过这话……!”
“这不就对了嘛……你不要的,总不能拦着别人不要吧?”沈致远往后一靠,“不过,你也别太在意……说到底,咱们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嘛!”
吴争嗔道:“谁和你这没皮没脸的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