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1427部分在线阅读
“禀王爷……士英不负王爷重托……!”马士英跪在吴争面前,激动得泣不成声,难以自抑。
吴争的眼睛有些潮湿,亲自上前扶起马士英,安抚道:“汝宁之战,敌酋阿济格授首……论功,汝当为首功!”
“谢吴王殿下!”马士英在吴争搀扶下起身后,再次拜倒,“士英还带来永历皇帝亲笔血诏……请王爷查验!”
吴争一愕,血诏?
“拿来看看。”
马士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脱靴。
吴争笑骂道:“你作甚……这一路赶来,这脚得多有味……想熏死孤吗?”
马士英奋力脱靴,奈何这一路急赶,或许脚麻了、肿胀了,竟一时脱不下来。
吴争骂归骂,可也明白永历血诏的重要性,“来人……帮帮马大人。”
于是黄昌平叫了一人,一头一脚,一使劲,靴子脱下来了。
吴争笑着调侃道:“马瑶草,若非是孤……就你将皇帝血诏踩在脚底之事……便是大不敬之罪,当斩!”
马士英差点急哭,“臣……臣是不得已啊,那可是在吴贼眼皮子底下啊……”
说到这,马士英将与吴三桂斗智斗勇的经过,向吴争一一禀报。
“王爷……若非臣早有准备,让永历帝亲笔写了两道诏书,怕就被吴贼截了去……”
就算是事后听,吴争也感觉到了那种谲诡的暗流,也不禁为这马瑶草捏了把汗,这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成的。
吴争一面“嫌弃”地两只手指拎着诏书,一面打趣道:“老马,你行啊……竟让永历皇帝流了两次血?”
马士英一撸袖管,憋屈地说道:“哪有那事……永历帝咬破指头不假,可所流的血也就够写几个字……呶,全是臣在自己手臂上剌了一口子……!”
吴争想笑,可笑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最后吴争郑重点点头,“老马……孤记下了。”
边说,边小心打开有些粘连的诏书,这一看,吴争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
“马瑶草……你好大的胆啊!”
这一声喝,让马士英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趴俯在地,竟头都不敢抬了。
“孤令你拖住吴三桂,使其不能与阿济格媾和,为歼灭阿济格赢得时间。孤也交待了,若有机会见到永历帝,劝他认清奸倿、虚与委蛇,在适当时机配合晋王与孤救援……可孤从未令你逼迫永历帝禅位……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马士英不敢抬头,头冲下连连认罪,“臣惶恐……臣知罪……!”
吴争左右来回走了几圈,指着马士英喝斥道:“你可知……这道诏书对孤无用?不仅无用,还让孤陷入不仁不义?”
说到这,吴争抬脚欲踹,可终究没有踹出去,“孤原本想着,与晋王会师……可如今,就算会师,晋王又怎能不心生忌惮、猜疑?”
第1869章
吴李会师
马士英颤抖着嗓音道:“确实是臣擅作主张……可臣也是为王爷着想啊?试想,王爷已为建兴朝监国……若是永历帝禅位,我军就不必再与大西军火拼,那么王爷心中最大的心结就能解开……王爷明鉴!”
被马士英这么一说,吴争还真觉得有些道理。
慢慢地,脸色缓和下来,“起来吧……那么大年纪了,别动不动就跪。”
马士英一骨碌起身,讪笑道:“马某愿意跪……只向王爷跪,天天跪都乐意!”
吴争嫌弃地斜了他一眼,“这马屁拍错了地方……君子论迹不论心,说得再好听,不如做得好看……今日你马士英敢背着孤擅作主张,明日就敢背着孤……!”
马士英一听,腿一软又跪下了,“王爷明鉴……马某就算再长十颗……不,百颗千颗胆子,那也不敢做有害王爷之事……此次确实是情急……王爷是不知道,那吴贼哪是那么好糊弄的?王爷虽然许我可以临机独断,应下吴贼所有条件……可吴贼是何等人,马某应得越爽快,他便越不信,可若是不应,他又会起疑马某人是不是别有心思……臣只能临机编了个谎言……”
“谎言……什么谎言?”
马士英小心翼翼地看了吴争一眼,“臣对吴贼说……我王欲借他之手……杀……永历……哎呦……!”
吴争大怒,这次一脚踹实了马士英,“狗日的马瑶草,你是嫌孤的名声不够恶!”
马士英捂着被踹处,斜躺在地不敢起身,“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这吴贼名声更恶,王爷不必担心他将此话传扬出去……就算传扬出去,也没人信哪!”
有道理。
这和贼指认别人是贼,同理!
我呸,我可不是贼!
吴争瞪着马士英,半晌,上前伸手搀扶,“马瑶草……你就是古时贾诩,是真恶、真狠啊!”
不想马士英腆着脸道:“臣是贾诩……王爷绝不会是董卓,更非曹操。”
吴争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禁。
“伤到了吗?”
“容臣摸摸……”马士英起身,朝自己身子上下一阵摸,最后笑道,“无妨,没伤着……想来王爷还是留了情。”
吴争不搭理这货,再次重看“血诏”。
“眼下有个难题。”
“请王爷明示!”
吴争扬扬手中血诏,“这让孤如何向晋王开口,又如何解释?”
马士英笑道:“王爷多虑了……需要解释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吴争怒火再起,“没完没了了?”
马士英赶紧道:“晋王是个重义之人,但绝非是明室忠臣,虽说效力于永历,可毕竟是外族入侵后的权宜之计……”
“你是说……晋王不会反对永历禅让之举?”
马士英摇摇头道:“臣可没这么说。”
“那是何意?”
“咳……臣的意思是,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晋王不反对,另一种,则是反对!”
“废话!”
“王爷勿急,容臣详说……晋王不反对,那就你好多好大家好,重建一朝,王爷登极,晋王自然权倾朝野……”
“说点有用的!”
“是……可若是晋王反对,那就又有两种情况。”马士英眨眨眼睛,“一是晋王反对永历禅让,这说明晋王确实忠于永历,但这不难解,只要永历帝坚持,亦或者永历帝真……崩了,晋王就无从反对,毕竟,王爷手中有永历亲书血诏……虽然血不是皇帝的,可确实是永历帝亲笔……”
“啰嗦!”
马士英赶紧道:“另一种……那就是晋王不反对永历禅让,只是反对王爷接受禅让,这事……就麻烦了!”
“为何?”
“这说明晋王亦有意问鼎大宝。”
吴争沉默下来,李定国真有此意吗?
马士英继续道,“但王爷也无须多虑……晋王若真有意问鼎,也非王爷对手,一是大西军不如我军,二是王爷手中有永历血诏,大义在王爷手中……再不济,王爷可另想他法,说服晋王臣服。”
“何法?”
马士英慢慢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好歹,晋王是王爷准岳丈……总得讲个情份吧?”
说完,不等吴争反应,马士英飞快地向后转身,边跑边道:“王爷息怒……为数万将士性命计,为天下臣民福祉计……这代价,真心不多……臣心神已经疲惫,急须歇息……王爷恕罪……!”
吴争脸色先愕后怒,慢慢地又缓和下来,最后叹息。
这世道,太不堪了!
难道真要孤舍皮囊换个虚名吗?
……
三日之后,吴争与李定国会师于信阳城下。
到这时,无论吴三桂再怎么有恃无恐,除了改旗易帜亦或者投降,也就向西撤退一条路可做了。
随着右营不断地向信阳城集结,对战双方反而皆按兵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