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1333部分在线阅读
如今鲁之域、钱翘恭二部已经在向安东卫方向进军,清廷自然是不肯放弃安东卫这个要隘的,可以说,这是北伐军北伐的必经之路,因为不管是吴争也好,还是建兴也好,对中原的控制和影响力都不大。如果济尔哈朗能力排众议,令安东卫清军北撤,那就足以证明他已经控制了朝堂。
钱谦益一听大喜,拱手道:“老朽这就动身北返替殿下传话……”
吴争点点头,淡淡道,“就你这年纪和身子骨……这样,孤为你备条船,走海路去吧,你不是说大沽口水师在济尔哈朗掌控之中吗,想来你在那登陆,应该不是难事。”
“谢殿下体恤,老朽感恩不尽!”钱谦益此时表现得很谦逊。
吴争想了想,道:“令夫人母女之事,孤已经派人在查,只是时日已久,多尔衮又死了……这样,此次若真能成事,孤会亲自讯问多尔博,想来他应该知道下落。”
钱谦益一愣,然后踉跄跪倒在吴争面前,趴伏在地嚎哭道:“……谢殿下大恩!”
吴争不禁有些动容,这老不死的,对妻女倒是一片真心。
……
至此,其实吴争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休战。
这场仗前后已经打了快三个月了,可能说,大将军府几年转轮下的家底差不多地都打光了,不仅如此,恐怕财政司留下的缺口,不是一时半会能弥补得了的。
这次战争,让吴争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实力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与之前几次战争不同的是,这一次,不仅大将军府上下同心,连建兴朝廷都与同仇敌忾。
按理说,这场战争有持续下去的基础,但,吴争发现,依旧远远不够。
暂时休战,这不仅是让已经精疲力竭的诸卫得以休整,更是吴争打算先去纾困后方,同时,去“消化”光复的土地。
吴争深知自己是在蛇吞象,北伐军再强大,也就二十万人,建兴朝也只是一个东南沿海的势力,对于中原和西北的影响和控制力,远达不到形成一个王朝进行统治的能力。
先不说有三、四十万大西军做后盾的永历朝,就说如今因吴三桂等部清军撤离后,死灰复燃的大顺军残部,他们虽然属于乌合之众,但奈何人数多啊,而且,这些人一度建国,有着更强的凝聚力,这不是仅靠一杆反清复明大旗可以拢络的。
同时,象吴三桂等正在中原一带坐山观虎斗的各路清军,更是让吴争心中忌惮,这些军队,随时可能东进,只要北伐军兵锋稍有不慎,遭遇挫折,他们就会迅速改变态度,如一群饿狼般地向东扑来。
北伐军能守住东南沿海,却无力地中原及西北形成有效震慑。
而且,就算北伐成功,那接下来,还得进行一场在吴争看来没有必要的内战,去光复陕、甘等西北之地。
正是各种考虑和为难,使得吴争不得不再次改变战略,选择临时休战,当然,前提吴争已经要钱谦益带给济尔哈朗了,那就是济尔哈朗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然后再来谈两朝停战事宜。
……
局势变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吴争的战略改变。
随着鲁之域、钱翘恭,与沈致远对安东卫的三面合围,鄂硕与岳乐迅速形成共识,率军主动北撤至日照。
也就是说,那边济尔哈朗还没见到钱谦益呢,这边安东卫清军已经“遵命”北撤了,而且是“超额”完成任务,安东卫距离日照可不是百里,那是数百里地。
凤阳城方面,池二憨率军西进,与李过会合之后,攻凤阳城的广信卫暂时稳住了阵脚。
而被池二憨“嫌弃”的刘放,在这时又祖坟冒青烟,再立下一新功。
按理说,刘放所带的不过是三、四千衡阳卫及刚在泗州城内被刘放“以身说法”哄骗来的三千多百姓,这种军队,就算阿济格派出一支三百人的精骑,也能轻松冲溃,起不了什么大用。
池二憨当前是出于好心,这样的军队,能不派上战场就不派上战场,那就是送死啊。
可人家刘一手不这么想,他信了池二憨。
刘放认为有道理啊,迂回到凤阳城北门,突然出现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啧啧……多好的手段?
而且刘放很认为这手段几乎是契合了他“将军”的身份,有谋略、有内涵,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可刘放还有一种心思,那就是中了“有多少人做大多官”这句话的毒,可以说,池二憨是始作俑者。
于是,刘将军从泗州出发,这一路行军,每到一处,不管是县、镇、里、村,反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见刘将军亲自现身说法,哄得那些个原本在镇子里就无所事事的混混们,那就象打了鸡血般地亢奋、激昂。
第1740章
凤阳光复
这些被刘放煽动的人,往往是当地最熟悉人丁户籍情况的人,于是乎,三、五成群,刘放的队伍是急剧扩大。
刘放不但不担心,反而是沾沾自喜,看着臃肿到了极点的队伍,他心中想着,这下,怕是又能升官了。
至五河时,出发时的六千人,已经有了近二万人。
这可是一支庞然大物啊,不用说出其不意了,远在五河时,阿济格就听闻到了有一支不明来路的大军,由北向南往凤阳城而来的消息。
阿济格怎么想?
他怕,他担心了!
如今南北两面被敌军强攻,虽说城内兵力、粮草不缺,可长期被围城,对城内士气影响颇大啊,如今再来一支从北面攻来的敌军,而且兵力竟在二万之数,能不让阿济格担忧吗?
阿济格强捺心忧,牙齿一咬,决定御敌于城外,他派出一支五千人的精骑,出北门迎战来敌。
看看,看看,刘放这不是找死了吗?
实力越强,压力越大,这不就替他的“二万大军”,遭来了横祸了吗?
都说骑兵至少能以一当十,五千骑兵迎战二万步兵,那不就和喝粥一般容易,一口就吞了嘛。
可刘放这厮,傻有傻福啊。
从五河到淮河北岸,这货愣走了三天。
为啥?
走得慢啊,刘放的嫡系“精锐”,也就是三千多衡阳卫,本身就是刚放下锄头打了一仗的“老兵”,如今放在一万多连武器都没摸过的“新兵”中,还能整肃队列行军?那就真是见鬼了!
再加上“新兵”们都是当地人,这一路,走几步不得遇见几个熟悉的乡邻、亲友?
于是乎,路是越走越慢,人是越聚越多,大部分人并不冲着什么“反清复明”或者“建功立业”亦或者“封妻荫子”的口号来的,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来白吃的。
刘放有粮,之前扬州知府姜伯礼的粮还没吃完,这不,吴争又送了粮嘛。
刘放啥优点没有,可就一点拎得清,他不藏私啊,出手“阔绰”啊。
来者不拒,直接造成了他的队伍,从五河时不到二万人,而到淮河北岸时,已经超过二万五千人了。
三天时间,兵力至少增长了六千,啧啧……得刘放者,得天下啊!
……
恭候于南岸,打算御敌于城外的清骑,愣是没熬住。
他们撤了。
原因很简单,阿济格在派他们出城时,就有严令,不得渡河迎战。
骑兵渡河,本就困难,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要有足够的渡船,不象步兵,就算船上坐不下了,攀着船舷或者抱根木头就能泅渡。
再则,凤阳城两门激战正酣,阿济格也需要防备这支骑兵出去之后,万一回不来,那岂不是削弱了防中防御实力吗?
所以阿济格就想在南岸御敌,打上岸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也合乎兵法、战术,任何军队渡河登岸之际,都是克敌良机。
况且还是一支精锐骑兵,可谓来无影去无踪啊。
然而,刘放让他们生生空等了三天,凤阳城中阿济格实在等不下去了,于是勒令骑兵返城,打算紧闭城门不管不顾了。
这刘一手的运气着实是太好了,清骑撤退后不到两个时辰,他的大军到了淮河岸边。
好嘛,二万多人哪,一声令下,全军渡河,整个河面上全是人,黑压压的一片。
如果稍早些,那支清骑没有撤退,天晓得,淮河河面上浮得就不可能是人,而该是尸体了。
骑兵甚至不用冲撞,单以满人擅长的箭矢,就能让淮河一片红色。
可上天眷顾刘放,愣是让刘放轻轻松松地渡河了,虽然一片混乱,还淹死、失踪了不少人,但总算是顺顺利利地渡河了。
只是,这次渡河,用了整整两天时间。
这还是刘放自己也心急了,他想着攻北门立功啊,不能让池将军独占功劳啊,他丢下数千没有渡河的“后军”,率“军”扑向北门。
可这时他的“军人”依然庞大,至少有二万人。
……
阿济格是不得不令骑兵返城。
但凡有可能,他也不想啊,毕竟骑兵不善守城,兵力足够的情况下,也用不上骑兵。
那阿济格为何要勒令骑兵返城呢?
实际上,阿济格想溜了。
这仗没法打下去了,久盼的朝廷援军没有一丝消息,兖州多尔博的援军到了徐州就不挪窝了,反而最应该出现援军的北面,出现了敌军。
真要等北面这支不知来路的大军堵住北门,三面受敌之时,想走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