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顺朝(校对)第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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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宇神殿宏伟华丽,院里院外都有巨大的石碑,尤其是历代种植的松柏特别多,有三四百棵,掩护着庙宇,晨光中黑黝黝一大片。从此处向东北眺望,能看到洛阳城头和城中宫殿的屋脊,钟楼、鼓楼。
  李自成成刚驰到庙宇外,只见从庙中出来几个战士,为首的人俊朗清秀,面带笑容,正是范青,他旁边是袁宗第、李过和红娘子等将领。原来范青已经知道李自成驻扎关陵,特意通知诸将过来迎接。众人相见完毕,忽然数名骑士从远处奔驰过来,还没到庙门,就听刘宗敏的大嗓门,“哈哈,你们先到了,我绕这洛阳城看了一圈,所以迟到一步。”
  众人一起走入庙宇,在院子中坐下,李自成先向范青询问了洛阳城的情况,福王是否会在危急的时候,先逃走,开封的河南巡抚李仙风是否会带兵来救洛阳。他对攻破洛阳很有把握,怕的是走脱了福王,以至这次大战不够完美。
  只听刘宗敏笑道:“李哥你放心,军师安排的很好,我刚才在洛阳周围转了一圈,见咱们的人把洛阳围的好似铁桶一半,别说福王这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说的众人都笑了。
  李自成满意的点头,又道:“洛阳是没问题了,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开封,开封是河南省会,也是数朝建都之所,目前人口百万,比洛阳繁华十倍,富庶十倍,也重要十倍,咱们要是能在攻下洛阳之后,再攻下开封,就是连续给崇祯两记重拳,打的他两眼发黑,头昏眼花,从此以后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众将一阵大笑,都对攻打开封跃跃欲试。范青却道:“开封处于豫东,那里的旱灾不像豫中这么严重,开封总兵陈永福有勇有谋,是名宿将。开封的周王也不像福王这么不得人心,所以,攻打开封要谨慎一些。我立刻派一些细作去打探开封的情况,等细作回来之后,咱们再决定如何打法。”
  李自成点头道:“打人就打在致命的地方,不可轻打,咱们先洛阳,再开封,一连两拳。”说完大步走出长廊,翻身上马,笑道:“走,咱们看看洛阳城到底什么样?”于是带着众将在清晨金色的阳光下,向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奔驰而去。
  在李自成已经把洛阳城视为囊中之物的时候,洛阳城中的官绅还在做着死守待援的美梦,甚至有些人认为这些流寇不会攻城,围困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撤退。于是,依然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已经迫在眉睫。
  而在洛阳城的下层百姓中,从夏天起,人们就开始谈论李自成,真实消息和虚假消息混在一起,飞满全城。虽然洛阳官府和警备总兵会发布告示,禁止谣言,但谣言越禁越多。文武衙门都不敢对百姓压的过火,只好掩耳不管。实际上一些关于李自成的消息就是从文武衙门中传出来的。
  和往年不同,往年传播的都是李自成的部队如何杀人、奸淫抢夺,甚至还有屠城,形容的绘声绘色。而近来种种传说和新闻九成都是说,李自成的兵马如何纪律严明,秋毫不犯,如何只惩土豪大户,保护平民,如何开仓赈济,救济饥民,以及穷苦百姓如何夹道焚香欢迎,争着投顺。一些有关义军的口号和小故事非常新鲜有趣,生动逼真,让人不得不相信。
  在洛阳的官绅中也不是完全掩耳盗铃,一些有点见识之人对现在洛阳的境况非常的担心,他们串联到一起议论,商量如何才能应对眼前的危机。
  这一日,众人又都聚集在曾任南京兵部尚书的吕维祺家中,吕维祺在洛阳官绅中名气最大,不仅仅是因为他曾做过兵部尚书,而是他致仕后在洛阳创立了伊洛学院,他亲自讲学,宣传程朱理学,在整个中州都有很大名气。虽然他没有官职,但地方上有什么大事,当地官绅都会向他求教。在关系重大的问题上他比现在的地方官作用更大,明代的乡宦大多如此。
  今日,他忧心如焚,背着手在厅中走来走去,厅中十几个乡绅正在把从城内外得来的消息讲给他听,其中李自成在豫中地区,如何行仁义,赈济灾民,尤其是提出了一些关于土地和赋税和口号,更让他心惊不已。
  一名乡绅道:“闯贼趁着杨嗣昌总督追剿献贼入川,中原空虚的机会,忽然来到河南,号召饥民,伪行仁义,看来此人确实志向不小,不是一般草寇。现在屯兵洛阳城下,必欲得之而后快,绝不会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轻易撤军。老先生见多识广,能不能想想办法保护洛阳父老。如果洛阳被攻破,李自成羽毛丰满,只怕以后更难制住他的势头了。”
  吕维祺连连叹气,道:“我最近日思夜想,十分忧虑,现在看来不是洛阳危急,而是整个河南省,甚至整个中原都要不可收拾了!自从流寇泛滥以来,十多年了,咱们在河南见过的贼寇也有十几支了,但你们见过现在李自成这般的军队吗?其实,流寇烧杀抢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不烧杀抢掠,而同朝廷争夺人心,所以我一听到他们用土地、赋税来鼓动百姓,我就悚然而惊。”
  吕维祺拿起桌上的一张闯营散发的传单,连连摇头道:“你们看这些口号,‘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均田免赋,五年不征’,‘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叫大小都欢悦。’这些言论厉害啊!”
  在座的乡绅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些口号通俗易懂,却又特别鼓动人心。
  吕维祺道:“百姓无知,听了这些有关土地、赋税的口号,能不心动?有多少人会因为谋求土地和免税而去投顺,即便没投顺的,也会在心中暗中欢迎。以前只听说过李闯王‘剿兵安民’的口号,哪成想,到了河南之后,摇身一变,仿佛解民倒悬的王师形象了!这不是流贼的作风,这是要反天了!”
  众乡绅都是脸色一变,知道吕维祺的意思,李自成这是要和朱家争夺天下呢!
  一名乡绅道:“此子其志不小,作风与别的流寇确实不同。听说现在闯贼不杀读书人,还要重用,先前有一名秀才叫范青的,投顺之后被封为军师,献计献策,十分厉害,后来又有两名举人,牛金星和李岩先后投顺,都受到重用。”
  众乡绅对范青不大熟悉,只是闻名而已。但牛金星和李岩都是河南人,同为举人乡绅,都彼此认识,还有人是二人的同乡或同学,一提起二人登时议论纷纷,连连感叹。
  吕维祺哼了一声,“衣冠败类,日后拿获,必将寸斩不赦。”
  这时候,有仆人进来报告,说:“洛阳知府冯大人过来拜见。”
  吕维祺连忙吩咐请进,然后立起,整理幞头,对众人道:“各位老先生稍坐片刻,知府冯大人忽然过来拜访,必有重要事情。”说完,便来到前厅。
  二人做揖行礼之后坐下,仆人献茶完毕,知府冯一俊立刻拱手道:“老先生,大事不妙了,现在城中人心惶惶,到处都在哄传闯贼李自成的传单,说他如何仁义,如何只杀官,不杀平民,随了闯王就不用交纳钱粮,不在受官府豪绅的欺压。此前据闻南阳城内外的愚民受此煽惑,信以为真,顿忘了咱们大明朝三百年的雨露之恩,纷纷焚香迎敌,成群结队的投顺,还主动给闯贼做内应,结果南阳城不攻自破,土崩瓦解,唐王也已经被斩了脑袋。”
  
第117章
抠门的福王
  “这几日,宜阳、永宁两县,也传流贼到达城外,城内饥民蠢蠢欲动,两处县城都已经送来文书告急,说危在旦夕。昨日开始,这两城已经失去联络,估计可能是被闯贼攻破了。现在这情形又轮到洛阳,洛阳城中的民心也很不稳。必须立刻安定军心、民心,军心、民心一变,一切都完。一旦洛阳城破,据闯贼传单上所云,只杀官绅,不杀百姓,恐怕洛阳现在的地方文武官员都要杀光,而像老先生这样的致仕官员也难逃一劫。福王为陛下亲叔叔,倘若福藩陷没,咱们做臣子的,又有何面目去上对君父……”
  吕维祺止住冯知府说话,道:“目前的局势学生十分清楚,洛阳是我的家乡,也是学生祖宗坟墓所在之地,不论为国为家,学生都愿意竭心尽力。有什么办法,老父台尽管直言,只要学生能做到的,绝不会推托。”
  冯一俊也就不再绕弯子,接着说:“洛阳存亡,地方文武之责不可推卸,但现在民心、军心都不稳定,不给这些愚民一些实惠实在不能收拢其心,现在洛阳百姓们都说‘福王家的粮食堆积如山,都朽烂了,不能吃了,宁可扔掉,也要看着老百姓流离街头,每日饿死一大批,老子不随闯王才怪呢!’而城墙上的守兵已经八个月没发军饷了,他们说‘福王家金银多的没数,钱串都朽烂了,却也不分给咱们一文钱,哪个王八蛋替他卖命。’现在学生思来想去,唯有一策,就是请福王殿下开仓拿出数千担粮食赈济饥民,再拿出数万两银子犒赏守城的将士。这些粮食和银子对福王的财富来说九牛一毛,不算什么。却是守住洛阳的最后一招棋。否则洛阳必不可守,别说咱们,连福王在内都得一起完蛋。”
  冯一俊越说越急迫,最后连粗话都说出口了。
  吕维祺却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连连点头,道:“洛阳那么多官员,为何不去劝说福王。”
  冯一俊唉了一声道:“怎么不劝,我和王绍禹总兵,还有分巡道王大人都去福王府了,福王连见都不见,我们从早等到晚上,实在没辙了,这才来求见老先生,指望老先生以先前朝廷重臣,现在的理学名儒身份去求见福王,福王怎样也得卖你老人家的一个面子,断无不见之理。”
  吕维祺道:“为了满城父老的安危,学生尽力一试,我现在就换衣衫去拜见福王。”
  此刻,副王府中,没有一丝大战在即的紧张,也没有大祸临头的恐惧。一道高厚的红色宫墙,将福王府同洛阳全城划成了两个天地。在福王府自己的小天地中,依然是酒色荒淫、醉生梦死,仿佛已经与外面的世界割裂开来。
  斜阳照射在福王府巍峨宫殿顶上的黄色琉璃瓦上,随着夕阳西下,宫殿的阴影渐渐拉长,将一座又一座华丽优美的建筑、园林吞没。长长的彩色回廊变得阴气森森,福王居住的正殿丹墀上摆放着一对铜鼎和鎏金狮子也被阴影笼罩。
  正殿当中隐约传来笙、箫、琵琶之声,檀板轻敲,曼声轻唱,在暮霭的烟色当中,好像不是来自人间。
  正殿后面的寝宫当中,福王朱常洵躺在一把蒙着貂皮锦褥的雕花金漆圈椅中,他两腿前伸,将穿着黄缎靴子的双脚放在一张铺有红绒厚垫的雕花檀木矮几上。左右各自跪着两个宫女帮他轻捶大腿,另外两个宫女坐在两旁的矮凳上,每个宫女将他的一只粗胳膊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揉捏。福王太胖了,足有三百多斤,一支胳膊也把宫女的腿压得发麻,但她不敢口出怨言,甚至都不敢看福王的脸,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厌恶的扫了一眼福王的大肚子。
  这滚圆的肚子高高隆起,像一口倒扣的巨大铁锅,外面再罩上黄袍,在距离他几米远之处,一群宫女装束的乐妓,其中一个乐妓弹奏琵琶,另一个用洞箫伴奏。福王闭着眼睛,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轻轻的扯着鼾声,有时候鼾声很响,有时候低落下去。在一曲琵琶弹奏完毕之后,福王停止了打鼾,微微的睁开眼睛,带着睡意问道:“熊掌熟了没有?”
  侍立在背后的太监走上前两步,躬身答道:“启禀王爷,奴才刚才问了,快要熟了!”
  “怎么不早炖?”福王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烦,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再就是睡,他很想快品尝美味之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太监躬身道:“回王爷,这次的熊掌较大,刚才厨子回禀了,要多炖一会儿。”
  福王哼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要沉沉睡去。司乐的宫女头见福王又要睡觉,连忙过来跪下,柔声道:“王爷,要奏乐的奴婢们退下么?”
  福王睁开因为酒色过度而松弛下垂的暗红眼皮,扫了一眼这些宫女,心中还想着吃熊掌的事情,不能这么睡着了,错过美味。于是他强打精神道:“再给孤奏一首‘汉宫秋月’,用筝和琵琶。”
  于是乐女调整筝弦准备弹奏,忽然一名太监头目进来,向福王躬身道:“启禀王爷,吕维祺进宫求见,已经等待多时了!”
  福王眉头微皱,他半闭着眼睛,既不说接见,也不说不见。
  这太监头目向前一步,躬下身子,道:“王爷,吕维祺已经等候多时了!”
  福王厌倦的睁开眼睛,不耐烦的说:“这老头见孤有什么事情?你告诉他,孤现在不舒服,不能见他,不管大事小事,叫他改日再来。”
  太监头目略露焦急神色,说:“王爷,吕维祺说他今日进宫,非见到王爷不可,不见王爷他死也不走。”
  “他有什么事情,非要见孤不可?”
  “他说是关系到王爷的荣华富贵能否保住和全身官绅百姓的生死存亡。”
  福王哼了一声道:“全城百姓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捶!你们继续捶,不许停下来!”几名刚才因为说话,暂停给福王捶腿的宫女赶快又动作起来,福王喘了口气又道:“孤的江山是万历父皇封给我的,是孤千秋万代不变的财产,关这死老头什么事?”
  “不,王爷。”太监头目知道福王平时厌恶听到有关起义军的事情,周围的人也不敢提起,所以对城外的形势不太了解,“闯贼李自成近来声势很大,据刚才吕维祺说,可能昨天已经攻克了宜阳,距离咱们不足百里了!”
  “唉!这些流贼天天闹事,这十多年,你说哪天没有流贼?你不去理睬他们,他们自然就走了。”
  福王由于太胖,行动不方便,瞌睡很多,头脑发昏,四肢无力,经常要躺着才行。还得要几名宫女不停的给他捶腿、揉手臂才能舒服点。现在逼着他穿戴整齐,离开躺椅,到正殿中坐得端端正正,听人讲话,特别不舒服,心中十分抵触。
  太监头目躬身道:“王爷,吕维祺说,这次叫李闯王的流贼与众不同,声势比往年都大,很有可能洛阳要守不住的!”
  听了这话,福王才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但他还是不愿意起身,有片刻功夫,他很想命世子朱由崧替他接见。但他能隐约听到东宫传来唱戏的声音,还有女子尖声笑着。世子沉溺酒色,最近刚从苏州买来一班女戏子,每日荒淫度日,十分不堪。他叹了口气,世子平日说话和接人待物,很没体统,他不想在老臣面前大失面子,便不情愿的道:“让吕维祺稍等片刻,孤这就换衣衫去见他。”
  他在几名宫女的帮助下,艰难的站立起来,换好了衣冠,然后由两名太监搀扶,到了正殿,在王位上坐下,两旁站了许多太监,吕维祺被带入殿中,行了跪拜礼,福王赐座、赐茶,然后问:“先生来见寡人到底有何紧急事情?”
  吕维祺连忙道:“现在以李自成为首的一批闯贼,已经攻破了宜阳,正在向洛阳挥师进军。现在洛阳军心、民心都不稳,民怨沸腾,兵无守志,多思从贼,官绅束手无策,坐待以毙。倘若洛阳一破,王爷的家人财产都在洛阳城中,何以保全?如何守城守家,形势危急,还望陛下早作决断。”
  福王大吃一惊,喘着气问:“这群流贼有这么大的胆子?洛阳是藩王封国重地,流贼敢来破城?”
  吕维祺道:“王爷不知,这伙流贼不同别处的流贼,胆大包天,恣意妄为,崇祯八年,攻破凤阳,火烧皇陵的就是他们。而且不久前,有确切消息,他们攻破了南阳,活捉了唐王,并且杀了他祭旗,唐王也是藩王,同王爷一样,他们敢杀唐王,未必不敢威胁洛阳!”
  福王喃喃道:“可孤是皇帝的亲叔叔,天下知名,流贼也敢冒犯孤?”
  吕维祺道:“恕臣直言,听说流贼向百姓声言,要攻破洛阳,活捉福王殿下呢!”
  福王吓的脸都白了,他只要想想刀子割在他身上肥肉的样子,就心胆俱寒。
  连忙道:“先生有什么好主意?”
  吕维祺道:“王府金钱无数,粮食堆积如山,今日学生没有善策,只希望陛下能以社稷为重,散出金钱养兵,散出粮食养民。军心固,民情安,洛阳城就能坚守,殿下的社稷才能稳如泰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怕王爷的万贯家财也保不住。”
  福王恍然大悟,原来吕维祺是代表满城官绅来向他要钱的。一想到要出钱,他的就好像心肝被人摘去了一般,痛苦不堪,这一点与他的父亲万历同出一辙。父子二人都长了一副守财奴的心肠。
  他厌烦的看了吕维祺一眼,冷笑道:“洛阳失守,不是孤的责任,是你们这些守土大臣的职责。流贼攻破洛阳,你们这些大小官员都活不成,即便逃走,也是按着国法要被杀头。我只是藩王,没有守城责任,流寇攻破城池,打不了本王死社稷而已。你们这些大小官平时不尽心守城,事到临头只知道勒掯本王。哼,你们为什么不出钱出粮给这些士兵百姓?”
  吕维祺连忙拱手道:“学生愿意拿出家产救济百姓,只是现在洛阳饥民甚多,守城士兵也有上万人,洛阳文武大臣就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这么多粮食银钱来,所以才公推学生进宫,向陛下陈说利害,恳请陛下拿出一部分库府中的粮食银钱,保卫洛阳,也是保卫王爷自己的家当。陛下如果还是如往年那般,一文钱也不出,到时候洛阳城破,也都是进了流贼的口袋,而且王爷有何面目去见二祖列宗于地下?”
  朱常洵忿然作色,道:“你在威胁孤么?你入宫威逼孤,让孤出钱出粮,其实就是给那些洛阳大小官守城不利开脱罪责。他们失守城池,失陷藩王,大明国法自然不会饶过他们。”
  吕维祺叹道:“王爷,现在洛阳危在旦夕,大家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一同度过难关,才是上策,希望王爷以大局为重,稍稍出些钱粮吧!”说到这里吕维祺已经近乎哀求了!
  福王却连连摇头道:“不是我不舍得钱粮,只是这两年水旱不断,盗贼多如牛毛,本藩的收入大大减少,而宫中的开销依然如旧,我现在也是入不敷出,所以还请先生谅解,本藩实在帮不上你们了!”说完,福王站起身让两名太监搀扶,喘着气往后宫去了。
  吕维祺绝望的连声叫着“福王!”却也没见福王回头看他一眼。
  “洛阳完了!”吕维祺跺着脚,老泪纵横。
  当晚,宜阳失守的消息传入城中,同时传入的还有巩县和偃师两个县城一并失守了,现在洛阳城已经是孤城一座,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舢板,随后都有被浪涛吞没的危险。
  在这些消息传来的时候,福王却在他宫殿的库府前流连,他让太监把库府的门依次打开,让他看,只见银钱堆成了小山,真像外界所传那样,穿钱的绳子都烂掉了,别的库府则是各种珍奇异宝。他抓起一把铜钱,放在鼻子下边,轻轻的嗅着,这股铜锈的味道,让他特别舒适。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天生的守财奴,对金钱有种特别的渴望,越多越好。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这些钱是父皇辛辛苦苦从全国弄到手,又赐给本王的,还有一些是本王三十年来苦心经营得来的,我一个钱也不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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