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顺朝(校对)第3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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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珍娥怔怔的看着范青,脸上都是不信的神色。
  范青伸手把肩膀上的绷带扯开,果然肩头只有一道很小的伤口,且已经结疤了。范青笑道:“绷带上渗出的血迹都是骗人的,那是鸡血。”
  费珍娥终于相信皇上的话了,她的脸色变得惊喜交集,随即喜极而泣,抱住范青的后腰,一面抽泣一面道:“老天保佑,皇上你真的没事,臣妾……臣妾心中开心的简直无法形容。只是,皇上你为什么要诈伤?”
  范青微笑道:“朕的身边有一些坏人,图谋不轨,想要对朕不利,朕诈伤,是为了把这些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费珍娥知道这事情涉及到朝堂之上的斗争,她不敢多问,但她此时非常的开心,紧紧抱着范青,轻声道:“皇上,你知道臣妾得知你受伤之后,有多么难过,恨不得能用自己的身子来承受您的伤痛,现在知道您没事,臣妾太高兴了!”
  范青笑着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刚才说过,如果朕身体无恙,你就要让朕舒服开心,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是的!”费珍娥赶快点头,深情的看着范青。
  范青一脸坏笑的伸手解开她胸前的衣扣……
  此刻,在距京师数十里之外的满清营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帐之中,多尔衮和满清十几个文武高层,正在议事。虽然白天这一战,满清取得了一场胜利,可这样的一场小胜远远不能达到多尔衮的要求。而且两场战斗让满清将士也伤亡了五千人,这是历年入关以来,满清伤亡最大的一场战斗,而这仅仅是开始。
  大帐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满清诸文武人人被火光映的脸色惨白。这场战斗虽然取胜,但却让众文武心中沉甸甸的,这么多年以来,满清与明朝军队作战,可谓是节节胜利,无论是在关内还是在关外,都是屡战屡胜。虽然在宁远之战的时候吃过亏,在攻克锦州的时候,围困了一年多,但最后还是拿下了这两座坚城。至于说野战,满清将领压根就没想过,还能有部队敢和满清野战?他们在心中一直认为满清的野战能力是无敌的,而汉人胆小,只能凭着坚城大炮的策略死守,根本不敢与骁勇的清军野战。明军不行,流寇就更不行了。可今天这一战,刷新了他们认知,原来这群流寇真的能野战,而且能力很强。
  野战的经过,几乎所有将领都看过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群流寇是一支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部队,虽然比清军还稍逊一筹,但也差不了多少。这可是清军最擅长的野战啊!如果这群强悍的流寇士兵依托城墙,死守京城,可以想象以后的战斗会多么的惨烈。满清将领都明白自己碰到硬骨头了,想想那高耸入云的京师城墙,还有墙头上密密麻麻的火炮,这场战斗不能如以往一般轻易取胜了。
  多尔衮正在听阿济格讲攻城战的经过,野战的经过多尔衮和满清文武都看到了。但攻城战是在南面城墙,京师的另一面发生的,需要阿济格叙述一遍经过。
  阿济格身强力壮,打仗也足够勇猛,但他的语言能力并不强,一场激烈的攻城战,让他说的干巴巴的,且断断续续。不过说到最后功败垂成的那一段,阿济格十分惋惜,连连拍手,发出“唉!唉!”的声音。这让众人都明白,当时的情况多么令人惋惜,如果大顺军的援兵再晚到片刻,也许现在众人已经坐在京师的紫禁城大殿中了。
  阿济格叙述完经过,单膝跪下道:“属下功败垂成,没有完成摄政王的任务,请摄政王责罚。”
  多铎是阿济格和多尔衮的同母亲弟弟,他二十多岁,却十分沉稳,而且英武善战,毫不逊于哥哥,多尔衮身边的白甲兵就由他统领。
  他听完阿济格的叙述,拱手求情道:“摄政王,这战失利也不能怪阿济格,敌人实力很强,且回援南城墙很快。阿济格也曾亲自蹬上城墙拼杀,尽了自己最大力量,这种失利非人力可以挽回,请摄政王不要责罚。”
  多尔衮点点头,道:“阿济格起来吧!这次失利本王不怪你。”
  阿济格谢过之后,站起来,回到众将行列。
  多尔衮让亲兵点了一袋烟,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才慢慢道:“这是咱们满清有史以来第一次与汉人流贼作战,今天这场战斗,各位已经看到了流贼的实力,下一步如何作战,各位尽管各抒己见。”
  这时的满清还保留着关外的淳朴习惯,作战议事的时候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观点。众将互相看看,心中都很渴望再次与大顺战斗,夺取京师。多铎出列拱手道:“摄政王在上,攻克京师,夺取汉人天下是咱们大清国一直以来的愿望,现在京师就在眼前,成功也就在眼前,不攻克京师,绝不能罢休。属下以为咱们不能因为敌人比预料的强大,就退缩不前,应该继续战斗,明天属下愿意亲自带领士兵攻城,一定要把京师攻克,请摄政王等属下捷报。”
  听了这话,满清诸亲王、贝勒一致赞同,纷纷说话,表示愿意明天亲自攻城,一定要把京师攻破。
  多尔衮爱惜的看着多铎,年轻人,充满了朝气,生机勃勃,就像刚刚成年的马儿一般,可以尽情的驰骋,傲视一切。再看看诸将也充满了战斗欲望,士气高涨,这让他很满意。但他作为一名首领,就好像狼群中的头狼一般,必须充满智慧,不能冲动鲁莽,必须要在适当的机会,率领狼群冲上去,给敌人致命一击,就如同今天突然攻击南城墙一般。
  他磕了磕烟袋,摇头道:“明日不许出战,今日大战以后,咱们士气已经低落,不能再盲目攻城,必须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好吧!你们都退下吧,范院长和洪先生留下。”
  多尔衮在满清高层中是有绝对权威的,他虽不是皇帝,但说出的话和圣旨也差不多。听了他的话,众将没人敢提出异议,一起拱手说了一声“喳”,然后纷纷退出大帐。
  当大帐中,只剩下范文程和洪承畴之后,多尔衮命亲兵给二人搬来座位,让二人坐下。
  多尔衮吸了一口烟,烟雾中,刚才在众将面前威严自信的面孔变得有些忧虑沉重了。他缓缓道:“二位先生,咱们与流贼初战之后,有何感想。”
  范文程和洪承畴互相看看,多尔衮笑道:“范院长先说。”
  范文程拱手道:“摄政王,今日一战,让属下对流贼刮目相看。根据以前咱们的情报,流贼应该是混乱而又不堪一击的,即便比明军稍强,也不能强的太多。可是目睹今日的战争场面,可知咱们以前的情报是不准确的。流贼要比明军强悍的多,训练有素,勇猛善战,若只比斗志是不输于咱们清军的。最先的步兵阵战,咱们清军只是勉强和流贼打了一个平手,流贼的步兵战阵严谨,而且在混战的时候,能保持一个个战斗力较强的小阵形,可以说已经超过了咱们清军的步兵。若不是最后咱们的骑兵压倒了他们,可能这场野战胜负未知啊!”
  多尔衮想想白天战斗时的激烈场面,微微点头,以前确实有些轻视这些流贼了,想不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叹了口气说道:“流贼能有这样的实力,确实出乎咱们意料。”他转头对洪承畴道:“洪先生,你与流贼作战多年,但此战之前,你对流贼实力的评价也不高,这是为何?”
  洪承畴拱手道:“属下愚钝,见事不明,此次确实轻估了流贼。属下之前在陕西有十多年的剿匪经历,那时候流贼多是由流动的饥民组成,武器铠甲简陋,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也没有什么战阵之法,更没有骑兵、火炮之类的。许多流寇只是科头布衣,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就算士兵了,所以那时候流贼只是乌合之众,数千官军可以轻松击溃数万的流贼。后来流贼在官军的围剿下逐渐壮大,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流贼在反复与官军作战中磨炼出来更强的战斗能力,另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官兵的哗变,一些官兵直接加入流寇,导致流寇的武力逐渐强大。”
  多尔衮微微点头,“我们满清的情报中有关于崇祯年间剿匪的经过,可谓是剿抚两难,不剿不行,愈剿流贼愈壮大。”
  洪承畴拱手道:“摄政王聪明睿智,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后来流贼中逐渐出现了几股规模较大,实力较强的,有闯贼、献贼、曹贼等部,其中以李自成为首的闯贼就是现在大顺朝的前身。现在大顺朝中的许多将领都是当年李自成的属下将领。当年,属下也曾与他们多次交手,深知他们的实力。”
  多尔衮微微点头道:“当年他们只定是没有现在这般强了,否则早就把官兵打败了!”
  洪承畴叹道:“当年,他们连现在实力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崇祯十一年,属下在潼关设伏,曾大败李自成,那时候的流贼,虽然作战也算英勇,但武器装备依然简陋,作战也没有什么章法,阵战混乱,马匹很少,火器更不用说了,几乎没有,所以属下才能一次将他们打的大败,李自成只带着一十八骑落荒而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可以说,从崇祯初年流贼开始出现到李自成潼关南原之战,这十多年的时间中,流贼的战斗力提高并不多。此后属下被崇祯调离陕西,不再剿匪,到现在不过五年时间,属下依照以前的经验,感觉流贼即便能力有些提升,也不会提升太多。可看了今日这一战,属下十分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区区数年,流贼竟然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这样进步的速度,让属下十分心惊,也想不通流贼何以变化如此之大。”
  
第462章
撤军的建议
  多尔衮叹道:“是啊!我也很奇怪此事。一支军队的发展壮大,需要长时间的磨炼,许多战术、方法,还有将领的能力,都需要在战争中一点一滴的积累。就拿咱们满清来说,从太祖十三副铠甲起兵,攻克沈阳,横扫辽东,到太宗精心规划,治理国家,几次入关,积累经验,数十年间,才磨炼出来现在满清军队的能力,而流贼完成这些只用了五年,不可思议啊!”
  洪承畴想着战场上,大顺军队那种严谨的阵法,百炼精兵和精良的武器铠甲,心中一阵发寒,这群流寇进步的未免太快了!现在只有一个可能,他想到一个名字“范青”,据情报显示,范青正是从崇祯十一年加入的闯营,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天才,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一个军队,一个国家?他看看眉头紧锁的多尔衮,本来他以为多尔衮已经是这世间比较英明的首领了,可他也不可能仅仅在五年时间,做到范青现在做的一切。
  多尔衮听完二人的分析,与他心中所想差不多,流寇实力很强,这已经是事实了,这是一个坏消息,但他也只能接受,那么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呢?
  多尔衮道:“咱们离开盛京之时,根据情报判断攻克京师的流寇不会很多,至多七八万人,这一点,洪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咱们对流寇的战斗力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流寇比咱们想象中的要强许多。以前咱们以为流寇之所以能攻克京师、灭亡明朝,只是由于明朝气数已尽,流贼侥幸摘到了胜利果实,所以咱们才匆匆忙忙率领大军前来,进攻京师,与流寇争夺天下。但现在看来,流贼攻克京师,灭亡明朝并非侥幸。这京师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二位对下一步的策略有何建议?”
  多尔衮说完,还是把目光先投到范文程的身上。范文程拱手道:“属下以为咱们大军的下一步举措一定要慎重,今天的这一战,让咱们看清了流贼的真实实力,他们从训练、战斗力、士气,到铠甲、兵器、马匹、火器各个方面都十分精良,只是在骑兵上稍逊咱们一筹,以至于失败。这是咱们满清军队从太祖起家开始,遇到的最强悍的敌人。要知道,此前几十年,咱们满清一直是野战无敌的。这样强悍的军队放眼整个中原,甚至华夏大地上都极为罕见。”
  多尔衮一面听,一面微微点头,他对范文程对敌人的夸赞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深以为然。
  范文程继续道:“属下猜想,大顺国中的将士对咱们大清实力也不是很了解,他们今日这次野战也有试探咱们的意思。此战失败,偷袭南城墙也功败垂成,这已经给大顺国中的将士敲响了警钟,属下以为,以后流寇轻易不会选择出城与咱们野战,下一步,咱们将面临最不愿看到的攻城战。咱们大清军中普遍有一种观念,认为咱们大清野战无敌,所缺陷者就是攻克坚城的能力。这从太祖围攻宁远开始,袁崇焕用坚城大炮的法子,让咱们清军吃了大亏,太祖也因此受伤,饮恨宁远城下,郁郁而终,现在咱们大清军中还有一些参加过宁远之战的老兵,一提起那场战斗,不禁摇头叹息。”
  多尔衮微微点头,吐出一口烟圈,宁远之战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此后他多次听父兄和参加过这场战斗的贝勒们讲述此战,深知那场战斗的惨烈。
  范文程道:“太祖驾崩之后,太宗即位。有感于宁远之战中,咱们清军攻城之难,太宗大力发展咱们的火器、火炮制造,在孔有德等人投顺咱们大清之后,咱们的大炮终于制造出来了,而且后来又学会了制造和操纵最强的红衣大炮。尽管如此,两年之前的锦州之战中,咱们面对防守严密,城墙高厚的锦州城,依然不能强攻取胜,只能依靠长期围困,围城打援的策略,九老当年参加过这场战役,应该是了解的。”
  洪承畴点头称是,心中微微一叹,就在此战中自己中了皇太极的围点打援之计,八部总兵,十多万将士被包围。当时自己是体会到了满清火炮的犀利,否则也不能被迫突围,以至于被擒。但他也承认,满清的火炮确实已经超过了明朝。
  范文程又道:“属下的意思是,攻城之难,远远超过野战,即便咱们有大炮也不一定能取胜。况且,现在流寇战斗力如此强悍,而且京城城墙高厚,要超过宁远、锦州百倍,而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火炮也更加犀利。所以属下以为强攻京师,实属下策。请摄政王谋划一两个出其不意的计策,智取京师。否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多尔衮听了范文程的话,微微皱眉,放弃攻克京师,那么自己集合大军入关又有什么意义?这是他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看到的状况。他微微沉吟道:“咱们的红衣大炮已经在来路上了,不把它架设在城外,轰它几炮,本王不甘心啊!”
  他一面说,一面把目光转到洪承畴身上。洪承畴一反平日里的谨慎态度,拱手慷慨道:“摄政王,臣本是大明臣僚,被太宗俘获,蒙恩不杀,反而给予各种优待,让臣为大清国尽忠效力。摄政王统揽大权之后,使属下侧身帷幄之中,言听计从,待如心腹,所以属下愿意尽赤忠报摄政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臣纵观全局,衡之形势,以为眼下的上策就是撤兵回朝。”
  “撤兵?”多尔衮心中一跳,他凝视洪承畴道:“先生何出此言,本王统帅十多万兵马入关,只掳掠了一些人口牲畜,对流寇只有一战,取得了一场小胜,如此就班师回朝,对咱们盛京臣民如何交待?”
  洪承畴拱手道:“摄政王,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方为取胜之道,如今大顺军据守坚城,颇有准备,以逸待劳,无懈可击。刚才攻克坚城之难,范院长已经详述,属下不再赘叙。属下要说的是摄政王有可能遇到另外两个困难。其一,现在据京城探子的情报,京城之中,人心稳定。范青进入京师之后,一改以往的流寇作风,废除三饷,禁止士兵入城劫掠,对城中的明朝士绅尽量笼络,从河南运送粮食到京师,平抑粮价,放赈救济京师中的平民百姓,还举行了科举,选拔人才。这一系列的举措,稳定了京师民心,让大顺朝在京师站稳了脚跟。”
  多尔衮嗯了一声,在入关之后,这些情报他也看到了,但他对流贼出身的范青能在政治上有如此远见,将信将疑,此刻听洪承畴复述,虽然心中不喜,但他不得不承认,范青的大顺军有点汉人古书上说的王者之师的样子了。
  洪承畴接着道:“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明朝崇祯先帝之所以京师被攻破,国家灭亡,自缢于煤山之上……”洪承畴每当提起崇祯先帝,心中总是不由自主的一痛,一股故君之情从心底泛起,但他立刻把这股情感压制下去,继续道:“崇祯的京师之所以不攻自破,就在于人心涣散,无论身边远近都想着如何投降流寇,这才使京师不能坚守。但现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范青就在京师中赢得一片赞誉,京师人心都偏向流贼,希望范青能守住京师,据属下的情报,今天在阿济格贝勒攻击南城的时候,有数千百姓自发帮助大顺军守城,这也是流贼能守住南城墙的原因。”
  多尔衮再次点头,这情报刚刚送来,他也看到了。
  洪承畴又道:“摄政王面临的第二个困难更加危险,大顺军进入京师人马不多,可战之兵只有六七万左右,这与咱们最初预料相符。但大顺国并非没有兵,在河南、湖广、陕西,甚至更遥远的汉中和甘肃都有很多兵马。现在范青被困京师,定会召集这些兵马。而京师中的守军,因为知道自己后援降至,也会增添守城的信心。此外,还有山海关的吴三桂。此人阴险狡诈,十足的一个军阀。但他手下的关宁军,战斗力却很强,驻守山海关,多年来与咱们清军对峙,摄政王应该了解他们实力。”
  多尔衮微微点头,道:“吴三桂的兵比大明朝别的边军厉害些,虽然不如咱们清军,但在关内也是首屈一指的精锐。”
  洪承畴道:“范青攻克京师,明朝灭亡已经三个月了,至今未听说吴三桂有何举措。他如果是大明忠臣,就应当为崇祯发丧,高举义旗,号令天下,联络各地明朝旧部,即便不去攻打范青,也应该表明恢复大明朝的意愿。他并没有这样做,但也没向范青东征以来,从山西到居庸关,再到京畿,各处守城、守关的武将,如唐通那般,俯首称臣,投降大顺朝,至今未听说他向大顺朝派人送降表或主动与大顺朝联络,倒是听说,大顺朝接连派了两次钦差去劝降于他,至今没有结果。吴三桂更没有派人入关联络咱们大清,表示投顺,献出山海关,恭迎咱们大顺军。吴三桂这样一直保持沉默,摄政王以为是何道理?”
  多尔衮道:“难道他想拥兵自立,当一个军阀土皇帝?”
  洪承畴摇头道:“不然,山海关乃一弹丸之地,面对关外虽然险峻,但面对关内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而且山海关周围数县,产粮有限,土地并不肥沃,他不可能依据这区区之地,拥兵自重。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在观望,首鼠两端,择一强者投靠。他对投降流寇和咱们大清都是颇有疑虑,所以想观望一番。若是咱们大清能在京师取胜,攻克京城,他必定派人快马前来,献出降表,表示投靠。反之,如果咱们顿挫坚城之下,没能攻克京城,甚至在京城下吃瘪。吴三桂必定会投靠范青,如果是这样,咱们将变得十分危险。大军不能攻克京城,士气定然会低落。而京师中有团结一心的流寇和军民,城外则有吴三桂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大顺援军,如此一来大势去矣!咱们满清十几万兵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进退两难,将陷入到十分危险的境地啊!”
  多尔衮悚然一惊,如果真的在关内让十几万清军将士全军覆没,那么从此满清也就再无力争夺天下了。而且他还有一层担心,没说出口,如果自己惨败,把这十几万满清将士的老本赔光,回到京师,反对自己势力将会借机蠢蠢欲动,自己手中没有兵将,如何压制。想想恨自己入骨的豪格,深沉不露的礼亲王代善,还有一直对自己又惧又恨的郑亲王济尔哈朗,还有朝廷中许多在私下里对自己擅权不满的人。多尔衮能够想象出来,如果自己战败回去,那么这群游弋在黑暗中恶狼,就会成群结队的出现扑向自己。
  他站起来,背着手,攥着烟杆,来回走动,这一刻,他连抽烟的心情都没有了,洪承畴的话,让他感觉事态严重。但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道:“如果咱们撤军,岂不是证明了咱们攻克不了京师,如此一来,吴三桂定然会投降范青了!”
  洪承畴拱手道:“摄政王,咱们虽然撤军,但实力保存完整,满清依然强大。咱们可以写信给吴三桂,劝他自立为王,割据山海关,咱们满清可以在关外给他人力、物力的支持,甚至可以把关外的宁远再退还给他。要知道宁远是吴三桂的老巢,他的祖宗坟墓老宅现在还建在宁远城中,以此为诱饵,依靠咱们满清的强大实力,未使不能成功,总之一切都依靠势力说话。但如果咱们在京师下受到重创,甚至全军覆没,就彻底失去了笼络吴三桂的机会,如此一来,辽东满清甚至有灭国的风险啊!”
  
第463章
清军的利好消息
  多尔衮走来走去,心中认为洪承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对已经攻打到京师城下,却空手而归,到了嘴边的肥肉却没有吃到口中,心中十分的不甘。
  他叹息一声道:“范先生,你可知道,入关夺取天下是我们满清数代人的愿望。咱们清朝从太祖阿玛十三副铠甲起家,吞并女真各部落,然后进攻抚顺,与明朝开战,攻克沈阳,突袭广宁,占据辽东大部。太宗即位之后,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壮大吾族,统一女真,远征蒙古,降服朝鲜,攻克锦州,数次入关,掳掠汉人子女财富,以消弱明朝,壮大我朝。终于到了灭亡明朝的前夕,可惜太宗忽然驾崩,没有看到他精心布局,获得成功的这一天。现在进军中原,吞并汉人天下的大任落到本王身上。此时,明朝新灭,流寇入京人数不多,根基不稳,正是咱们攻克京师,夺取天下的最好时机。此时不加进取,等日后流寇站稳脚跟,降服吴三桂,逐步一统天下,而咱们满清偏居一隅,财力物力都不能比拟中华大地,如此一来,夺取天下的愿望岂不是遥遥无期了么?”
  洪承畴拱手道:“摄政王,古语有云,‘顺势而为,可事半功倍。’,咱们此次攻打京师,正好与之相反,其一,屯兵于坚城之下,自来为兵家大忌。其二,两军相交,都将全力以赴,伤亡必重。我军是孤军远征,别无并马应援,既不能胜,又不速退,危险殊甚。其三,咱们在关外千里迢迢来此,携带粮食很少,虽然能就地打粮,但所获不多,不能支持长久作战。当地人情不熟,百姓逃散,一旦长久作战,粮食不济,不能‘因粮于敌’,岂能令三军空腹作战?其四,我军对内地的情况不明,大顺究竟有多少兵马,援军何时能到。倘若大顺援军一部分到达京畿夹击于我,另一部分,突袭蓟县,甚至去中协长城断我归路,前后夹击,我将无力应付。因想着以上四端。故属下以为,除非胜利在握,否则不可长久在京师下逗留,以火速退兵为上策。至于摄政王所说的夺取天下的愿望,实在不可强求。恕臣直言,范青虽为流寇,逼死崇祯先帝,灭亡明朝,罪不可恕。但他终究是汉人,更容易取得汉人士绅百姓的拥戴。而咱们满清大军终属于异族,饮食装束语言与内地迥异,不利于被民心所接受。如果范青在攻克京师之后,不改流贼本性,烧杀掳掠,犯下种种错误,大失民心,咱们自然有机可乘,但此刻范青竟然一改流贼本色,稳定京师,笼络民心,拉拢吴三桂,在政治与军事上稳扎稳打,没有丝毫可乘之机,属下以为,此时大势已经不再咱们满清这边,及早退兵才是上策。”
  范文程也拱手道:“摄政王,兵法上有云‘十则围之’,而现在咱们兵力与大顺相差不多,而大顺还有援军源源不断赶来,咱们的兵力不但达不到流寇的十倍,甚至可能还有不足,这样一来,谈何包围?洪先生忧虑的对,倘若大顺援军趁机切断咱们退回关内的路线。我军远离关外根基,又无援兵,必败无疑。所以请摄政王罢围城之策,及早撤兵。”
  此时,多尔衮已经完全被二人的话说服了,他长叹一声道:“两位先生高瞻远瞩,真知灼见,本王深以为然,决定依二位先生之言立刻撤兵。”
  洪承畴和范文程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多尔衮能采纳忠言,能进能退,到底是一个英明之主。
  多尔衮长叹一声道:“想本王率领大军入关,踌躇满志而来,却没多大收获,草草收场,唉!回去如何向两位皇太后和臣民交待!罢了,能保留咱们大清的元气,以后再图进取吧!”
  洪承畴道:“摄政王不必灰心,咱们撤军之后,范青面临的困难依然很多,他能不能顺利收服吴三桂?能不能治理好连年灾荒,兵荒马乱的中原?还有广大的南方,诸多效忠明朝的遗民,张献忠之类的反叛,许多拥兵割据的将领,这些都是对他的考验。他如今只有二十多岁,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能否考虑周全,拥有圣人的见识和胸怀,都未可知。只要他一步走错,到时候咱们大清朝就有可乘之机了!”
  多尔衮道:“如果这个范青一点错误都不犯,那么是不是咱们满清就没有入主中原的希望了?”
  洪承畴叹了口气,道:“摄政王,古语说‘尽人事已安天命’,所谓时势造英雄,天下的事有许多都是不能强求的。”
  多尔衮默然不语,他知道洪承畴的意思,如果范青一直不犯错误,一统汉家天下,建立一个强大的汉人王朝,他女真族偏安一隅,人力物力都不能与之相抗,那么入主中原也就成了泡影了!
  不过,现在形势不容许他继续围城了,多尔衮下定决心退兵。随后,他与范文程和洪承畴商讨起来退兵的各种事宜。
  正在商讨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亲兵禀告,说:“阿济格贝勒,多铎贝勒,同几名将领在大帐外求见,说有京师传出来的重要情报,请求立刻召见。”
  范文程和洪承畴知道多铎贝勒等人刚刚退出大帐不久,忽然一起回来,定是得到了重要情报,不禁心中暗自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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