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顺朝(校对)第2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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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宗龙道:“军师怎能说李自成的苏醒是小事呢!他从崇祯初年起义,你知道他在军中有多少亲信将领,万一他要反叛,一呼百应,怎么办?你没见到刚才诸将看李自成苏醒时那激动的模样么?我觉得这种情况很危险,一定要提防。”
  李岩笑道:“大学士有些高看李自成的影响力了,诸将见他醒来虽然激动,但我看也是人之常情。现在顺王已经正式登基,名分已定,诸将也都有各自爵位,人情终究比不过地位富贵,众将依然会忠心顺王,不会因为他醒来,就去效忠他了。而且我认为顺王一旦善待李自成,还会更赢得更多将领的忠心。”
  傅宗龙还要再说,却被范青止住,道:“大学士不必再说了,于情于理都没有把李自成囚禁起来的道理,咱们能善待郝摇旗,刘宗敏,甚至敌对的张献忠,怎么自己人倒要如此狠心。”
  傅宗龙想了想又道:“顺王不愿苛待李自成也就罢了,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应该在李自成身边安插一些耳目,留意他的行动,以防止他有什么异动。”
  范青想了想,最后点头道:“这事情由你亲自去办,嗯,宫中太监总管孙全忠比较忠心,你可以和他商量着办理。”
  此时,军中管理刺探的活动的是刘体纯,责任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但他是老八队出身,与李自成关系很深,所以范青这件事上并不十分信任他。
  此时大顺国还没有类似明朝的东厂、西厂那样的太监特务系统。范青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岩心中微微一寒,特务系统是每个权力集团不可缺少的,大顺国也要开始了么!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李自成坐在庭院中的一张藤椅上。他现在已经能坐起来,正常说话吃饭,只是身上没有力气,还不能走路。他能坐到庭院中,是两名太监抬着藤椅把他放置在一颗槐树下。
  他静静的坐着,听着头上的槐树在秋风中发出哗哗的响动,一些落叶缓缓从空中飘落。他伸出手想抓住一片叶子,可他动作太缓慢了,竟然没有抓到,落叶打着旋落到他的腿上。他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小臂,不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年,别说一片落叶,就是敌人射来的箭矢,或者如电闪一般刺来的刀枪,他都能用手轻易抓住,可现在却抓不到一片缓缓飘落的树叶,他的心中闪过一个词“英雄末路”。
  李自成微微叹气,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苏醒过来的第二天,高夫人便把此时闯营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对他说了。对了,现在已经没有闯营了,只有大顺国。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自己昏迷三年,范青上位,建立大顺国,还有老将被贬,刘宗敏已经死了,现在闯营定都开封。
  所有的消息中,最让他伤心的不是自己失去了权力,而是刘宗敏的死。刘宗敏是他最亲密的战友,最好的助手,虽然刘宗敏脾气暴躁,说话耿直,从来不因为自己是闯王,而稍稍克制。
  他回忆刘宗敏的样子,说话直来直去,嗓门大且快,好像连珠炮一般,声震屋瓦,大说大笑。虽然刘宗敏说话很直,但李自成知道他是忠心的,对他忠心耿耿,可惜死了。另外郝摇旗离队,袁宗第被下狱等事情他都知道了。他更知道这三年中范青的战绩,攻克开封,立为都城,经营河南,打败左良玉,占据襄阳等等。
  范青成长的太快了,远远超过他的预料。而且他在用自己的想法改变这个世界。以开封为中心,在河南建立稳固的地盘,优容当地的士绅官员,设官理民,不再流动作战等等,以前都是自己反对的。而从自己昏迷之后,他就按着自己的意愿,一件件的实行并且获得成功,这也侧面证明当初自己的错误。
  “顺王!”李自成苦笑起来,当初范青反对自己称王称帝,最后只晋封了一个大元帅的称号,可他自己现在却称王了,不是闯王,而是大顺王。
  李自成拈起落到腿上的那片枯叶,用手碾碎,随风飘散,生命枯荣消长,就如这片落叶,春天的时候是鹅黄嫩绿的叶芽,夏天的时候是深绿色的饱满叶片,到了现在则失去水分,变成了黄色枯叶。人也如此,兴衰成长,彼此替代。自己已经过了巅峰的时代,被年轻人取代了,自己和刘宗敏那些老将都如这片枯黄的叶子一般,失去了生机活力,被碾成碎末,飘散在风中。
  他不停回忆自己过去的战友,刘宗敏、郝摇旗,袁宗第、李过等都是同生共死的朋友,田见秀脾气温和,笃信佛教,跟他不是一路人,高一功是桂英的弟弟,跟姐姐更亲近些。现在这些战友都没了,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当然,他侄儿李过也来看望他,昨天才进宫,因为他现在住的是顺王宫,进出都需要禀报,所以李过在他苏醒几天之后,才得到允许,进宫探望。
  这是他醒来后,最难受的一次见面了,李过,当年堂堂的一只虎李过,现在落魄且憔悴,见了他之后,只是不停的哭,什么也不说。李自成知道,周围宫女太监很多,李过有太多的苦楚委屈不能向他倾诉,所以他只能暗自伤心。
  “自成,你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接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李自成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妻子高桂英。他反手握住高夫人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拉到自己的面前,将面颊埋在高夫人的掌心,一动不动。
  高夫人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用温柔的声音道:“自成,你不开心么!”
  李自成依然什么都不说,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欣慰的,毕竟夫人还在,女儿还在,自己的家还在。失去权力算什么,他本来就一无所有。失去朋友也不算什么,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好的朋友也有离别的那一天,唯有家庭是一个人最后的心灵归宿,就好像一艘大船,历尽风浪,最后依然回到家的港湾。
  “你还在,兰芝还在,我真心高兴,我就算失去了所有,也不能失去你们。”李自成低声道。
  “我知道,自成,我也爱你。”高夫人眼中含泪,她平生第一次听丈夫对她说这么知心的话,如果几年前,丈夫就这样表达自己的感情,自己还会……唉,这世间没有如果。
  李自成抬起头向妻子笑了笑,他感觉妻子比以前更美了,大概是在王宫中养尊处优的缘故吧!他感觉妻子似乎有些不同了,脸上的皮肤更白嫩,装容更精致,头上插满了闪闪发亮的首饰,整个人充满了女性魅力,像年画上的贵妇人一般。
  “桂英,你比以前更美了!”李自成亲了亲高夫人的手心,他短硬的胡茬刺痛了高夫人手心娇嫩的皮肤,但高夫人并没有抽回手掌,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李自成的脸颊,感受着他短硬胡茬在她手心划过时的痛感。这张面孔是典型陕北汉子,额头宽阔,眼睛很大,颧骨凸出,方面巨口,棱角分明。充满了力量和冷峻的感觉。
  当初自己是多么迷恋这张面孔,她心目中的男子汉,就应当是这样子。忽然,她心中又浮现范青的容貌,英俊潇洒、白净的脸上总带着阳光的笑容,好像一名大男孩,但又混合了成熟男人的自信。
  “桂英,你知道你最打动我的是哪一次么?”李自成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不是你我第一次见面么?”高夫人笑着说,同时赶紧收回思绪,心中十分自责,这时候了,自己怎么还会想着范青?自己的丈夫已经醒了,她应该和范青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有丝毫瓜葛,可是,每次这么想,她心中就会产生一丝惆怅。
  李自成微微笑道:“是潼关南原之战,我一时糊涂,打算在突围前杀你,你挺起胸膛,毫无畏惧的样子。还有你那一番发自内心的,堂堂正正的话语,那一刻,我无地自容,也知道你对我的爱。那一刻,我深深的被你打动,此生难忘。”
  李自成叹息一声,接着道:“后来,你吸引敌人,甘愿为我而死,那时,我的心中痛苦的难以形容。后来在商洛山中和你失去联络,许多消息送来,都说你已经死了。那一段时间,是我生命至暗的时刻。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整夜的睡不着觉,在院子里舞剑,整夜练武,以此来折磨自己。有时,我会骑马奔驰到极远的,荒凉的狂野中,狂呼你的名字,然后大声哭号。后来我听到你在河南无恙的消息,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开心,整个天空好像都开朗了,不管走到哪里都好像能看到你的笑颜,然后对我说‘自成,我很快就回来了!’桂英,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爱你!”
  高夫人一动不动的听着丈夫倾吐衷肠,这样的话,以前从来不曾听丈夫说过一个字。在她的眼中,丈夫从结婚开始就是一个冷峻、沉默,倔强,永远都不会说一个‘爱’字的男人。但她没想到,这样的男人也会有一个火热的内心,也会对女人产生热烈的情愫。
  “唉!”高夫人微微叹息,“咱们成亲十几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对我说?”
  李自成叹息,“我也也不知道,大概我是个懦弱的男人吧!不愿意对女人说软话,羞于启齿,亦或我从来就不信任女人,所以在脸上戴上一个面具,到后来习以为常,连怎么正常的对待妻子,对待我爱的女人都不会了,我真是一个很蠢的男人。”
  高夫人心中有一股暖流,鼻子也酸酸的,想要流泪,她盼望了多少年,丈夫终于能对她说知心话了,终于能对她表达爱意了。她知道丈夫在感情上受过伤害,所以对女人很抗拒,或者说没有自信。从二人成亲起,李自成就对她很冷淡,她为此心中十分痛苦,她希望丈夫能够改变,但她失望了,丈夫就像铁石心肠一般,坚不可摧,就像一块冰,永远都不会融化。如果丈夫能早一点对自己说这些话,自己一定不会在他昏迷的时候,走出那一步的,高夫人此时深深的后悔,女人一步失足,终身污点,再也没法洗刷干净,就像染上墨汁的白布,再怎样清洗,也会留下印记。
  “桂英,我这次醒来,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人也变了,但只有你还没有变。只要你和兰芝能陪伴在我身边,我就算失去所有,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李自成喃喃道。
  高夫人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了,她紧紧的抱住李自成的身子,道:“是的,自成,我不会变,我永远都陪伴着你。”
  两人相依相偎的秋风中,好久一动不动,漫天飞舞的落叶纷纷飘落在二人的肩上和头上。
  过了一会儿,李自成抬起头,微笑道:“我想去军营看看,你知道我一生都在行伍之中,一直都在军队生活,就是在昏迷中,各种噩梦也都是战斗打仗,唉,我真的想再看看闯营变成什么样子了!”
  
第316章
观看演习
  高夫人微微沉吟,道:“自成,你的身体还这么虚弱,外面秋风很大。”
  李自成看看院子里的宫女还有门口的太监,苦笑一声,道:“我的话让你很为难么?是范青不许我出门么?罢了,我不去了!”说完,他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高夫人笑道:“怎么会呢!顺王怎会禁止你出门?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才那样说的。好吧!我现在就准备出门,不过也要跟顺王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于是,高夫人开始准备出门,派了一名太监去禀告范青。片刻功夫,太监回来了,报告说:“范青说可以去军营看看,不过外面秋风很大,也请闯王保重,注意身体。”
  高夫人笑道:“你看我怎样说了,顺王不是那样的人吧!”
  很快,高夫人和李自成坐上马车,出城了。李自成因为行动不便,依旧是坐在藤椅上,由两名太监抬上车,下车时,也由两名太监抬着走。
  车队很快出城,到了城外大顺的军营,此时,闯营的称号已经取消了,大顺军取而代之。在车厢中,李自成远远的看到飘荡的旗帜上不再是“闯”字,而是一个“顺”字。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痛,当年那面闯旗是他亲手从高闯王手中接下来的,闯旗就代表着他李自成,代表着闯营的荣耀。
  有多少战士看着这面旗帜冲锋陷阵,拼死搏斗,又有多少战士为了保卫这面旗帜,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而这面旗帜也如他现在的处境一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离军营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战鼓声和马蹄动地的声音,瞬间李自成精神一振,他就是一名战士,只要听到战鼓声,就会精神振奋,时刻准备冲锋作战。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到了战阵之上,四面战鼓隆隆,马蹄动地,喊杀四起,他骑着乌龙驹,手持宝剑,呼喊着,率领属下战士向敌人疾驰过去。这一刻,他心神激荡,干枯无力的身体似乎都颤抖起来。
  李自成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将军、统帅,他一生都离不开军营,他是一名军事天才,但不是一名眼界高、见识远的政治家,处理民政和组织能力,以及选拔人才的眼光方面则不如范青,范青的能力比他更均衡,也更强些。
  到了军营门口,范青骑着马,率领几名将领和一队侍卫来迎接他。
  范青掀开车厢的帘子,笑着对李自成道:“李哥,今天风大,军营又是在郊外,你身子骨弱,何不休养几天,再出来散心。”
  李自成微笑道:“你知道我,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军营,你让我去军营中看看,我心情好了,恢复的就快了。”
  范青一笑,放下帘子,率领军士引导车队进入军营。因为开封现在是大顺国的都城,周围有好几座军营,这座军营在繁塔寺附近,是几座军营中最大的,也被开封人称为繁塔营。
  李自成拨开窗帘,透过车窗,看到军营中的种种景象,是如此熟悉。那些嘶鸣的战马,佩带刀枪,铠甲铿锵走过的一队队士兵,还有远处正在操练的步兵和骑兵,传来的整齐的嘿、哈声音,这一切都如此熟悉,让他心情激荡。
  到了一座校场旁边,范青让人把李自成从车上抬下来,笑道:“李哥,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看看弟弟练的兵现在怎样!”
  说完,让人招呼将领,列队操练。片刻功夫,一名穿着雪亮铠甲,身材魁梧的将领骑马过来,到了范青面前,跳下马做揖:“顺王在上,请恕末将陈永福,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叩拜之礼!”
  “陈永福!”听到这个名字,李自成的眼睛瞬间收缩,就如一只面临危险,即将搏斗的猫科动物一般,他下意识的想要拔剑,做出搏斗的姿态,但枯瘦的手臂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他盯着陈永福的脸庞看,眼神中有杀意也有恨意,就是这个人,他记得这张脸,那天晚上,虽然是黑夜,他也清楚的看到了这张面孔,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晚正是这张面孔,在远处射来致命的毒箭,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如果,眼神能变成刀剑,他恐怕现在就一剑刺穿这个人。
  看到李自成眼神不善,陈永福微微垂下眼皮,拱手叫了一声闯王。
  范青笑道,“李哥,不要纠结过去的事情了。过去,陈将军是各为其主,情有可原。后来他帮助咱们捉住了周王,而且保住了黄河大堤,保住了开封百万百姓的性命,立了大功。我就让他弃暗投明,加入咱们义军,他为咱们义军作战这两年,也是屡立战功,上次打败左良玉,陈将军功不可没。”说完又指着陈永福后面的陈德道:“虎父无犬子,陈将军的儿子陈德也是一名勇将,现在是咱们大顺军青年优秀将军。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提了吧!哈哈!”
  听范青说这一番话,李自成的眼神变得柔和一些了,在军队对战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敌军将领真心投靠,不管以前怎样都是可以接受的,这一点李自成当然明白。况且他就是不满意又能怎样,现在这个军队是范青的,不是他李自成的了。一切都是范青作主,他只不过是个外来者罢了。
  陈永福登上主将台,这时,台下有一万多士兵已经列队,准备操练。
  这一万士兵都是步兵,他们手持长短兵器,在主将台前列了三个方阵,成品字型。只见陈永福在主席台上,蓝旗一挥儿,这些士兵立刻开始变阵,一字长蛇阵、半月阵……这些士兵快速穿插,动作敏捷迅速,却又丝毫不乱,整个巨大的教场中,只能听到士兵急促的脚步声,铠甲铿锵声,没有一丝说话杂声。每一个阵势都变的既快且好,十分整齐。最后,陈永福在台上红旗一挥,这些士兵迅速变回三个方阵。
  李自成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好,这些士兵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而且身上带有一股锐气、杀气,果然是百练精兵,堪比自己当年在商洛山中训练的士兵,不过自己在商洛山的时候只有几千兵,而现在大顺军有几十万兵,如果所有兵都能达到这种状态,那就太强大了!
  这些步兵刚刚站定,陈永福在将台上,再次挥旗,这时,战鼓擂响,从教场两侧有数千骑兵疾驰而来,从这些步兵之间的空隙中弛过。这些步兵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多些,而这些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手中举着长枪,就如战阵冲锋时一般疾驰过去,只要稍稍操控不当,就有可能把步兵撞倒,马蹄践踏而死。可数千骑兵在人丛缝隙中来回驰骋,没有撞倒一名步兵,所有步兵身体挺立,也没有一个人稍稍动弹,甚至连脸上露出一丝惧意的都没有,所有人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任凭骑兵在自己身前身后驰骋,任凭大地颤动,尘土扬起。
  李自成不禁第二次叫了一声好,这次更难得,骑兵操控技术好,当然是值得赞许的,更难得的是这些步兵,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所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新兵无论训练多久,都不会达到这种心态。只有在战场上拼杀过,在生死系于一线的搏杀中考验过的老兵才能做到,这一刻,李自成动容了,眼前这些兵是真正的百练精兵。
  范青侧目看李自成赞许的目光,心中既欣慰又有几分得意,所谓的英雄惺惺相惜,他从来都把李自成当成一个英雄的,在他的心目中,别的将领不能和李自成相提并论,李自成对他训练的军队的赞许,才是最高赞誉。
  范青十分高兴,本来操练已经结束,但他又吩咐陈永福道:“陈将军,咱们模仿戚家军操练的新鸳鸯阵,能否展示一下,让李哥评判。”
  陈永福拱手道:“这阵法,士兵们新学乍练,不是很熟悉,如若有不足之处,还请顺王和闯王见谅。”
  范青手一挥,笑道:“无妨,都知道你是新学乍练,只是让李哥看看这种阵法是否有用。”
  陈永福应了,只见他手中旗帜挥动,用旗语发令。随即校场上的步兵再次变阵,这次不再是大阵,而是几百个小阵,每个小阵有十几人。最前面的是大盾手,后面是六名长枪手,周围有两名短刀小盾的近身肉搏战士,在阵法外围游弋,伺机偷袭。长枪手后面是短弩手,弓箭手,与以往不同的是,最后面有增加了四名火铳手,每名火铳手都带着三四个装满火药的火铳,准备发射。
  在步兵变阵的时候,只听车马轰隆,百余辆战车驶入校场,排成一列,车上士兵迅速把车厢联接,形成一堵车墙,车厢里拉着的各种野战炮或佛朗机炮也迅速架设好。
  只看这些,李自成脸上就露出吃惊神色,他最了解军事,这莫不是传说中戚家军的车阵!当年戚继光为了对付蒙古骑兵,创造了车阵。车阵在古代就有,不过因为速度慢,太过笨重,逐渐被淘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戚继光根据对战草原骑兵的特点,把车阵和先进的火器相结合,让车阵重新焕发了青春,再次显现威力。车阵与火器的结合,实际上就是攻守的平衡,把火器威力最大化。
  戚继光在北方与蒙古骑兵作战,取得了中华历史上最辉煌的战绩,往往全歼对手几万人,己方几乎不死伤,战绩是全胜,这其中就有车阵的威力。但戚继光被贬后,戚家军解散,这种战法也随之消失。范青是了解历史的,所以他一直孜孜以求的想要再复制一支戚家军。火器和车阵都很耗费银子,如果只对付明朝官军,完全不用费这么大功夫,范青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对付满清。
  且看眼前的演练,只见车阵摆好之后,车阵中的所有兵种各司其职,有长枪手,火铳手,火炮手,弓箭手,各种兵种依托车阵作出种种防御姿态,这是在模仿对战敌人的骑兵。同时刚才变化成的一百多个小鸳鸯阵,如无数蚯蚓一般,在车阵后面蜿蜒摆动,也做出种种战斗姿态,这是在阻止敌人冲过车阵,进入阵地内部,一旦敌人冲过车阵,就会被这些小鸳鸯阵迅速绞杀。
  虽然没有真的释放火铳、火炮,只是模拟演练,但所有士兵都很严肃,一丝不苟。李自成是行家,也很快看出来这种阵法的威力。但他认为这阵法似乎更偏向于防守。敌人是骑兵,可以快速进攻,也能快速撤退。他的想法刚出现,只见车阵忽然打开,出现许多缺口,这一百多鸳鸯小阵从缺口中冲出去,原来这是在模拟敌人骑兵撤走,己方开始追击的情况。
  在这时,己方的骑兵也从左右两侧冲出来,在步兵前面疾驰,这些骑兵除了配备刀剑等传统冷兵器,还每人装备一支这时代最强单兵热武器——鸟铳。鸟铳精度高,射距远,威力大,比普通火铳厉害的多。不过现在东方还不能制造,全靠从葡国购买。而且价格极高,范青在汤若望的牵线下,从南方购买的几百支,全部用来装备骑兵,于是又多了一个火枪骑兵的兵种。
  这些火枪骑兵,在追击敌人骑兵的时候,会完成一次,接近、下马、射击的过程,追杀步兵时威力更大,让骑兵和车阵、鸳鸯阵相互配合,威力远超现在任何一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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