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泡影(校对)第445部分在线阅读
“只是因为谢小玉?”美妇人问道。
“你们将霓裳门看得太简单了。”翠羽宫宫主也是最近才想通,道:“为什么霓裳门会藏着飞针绝技?霓裳门的创派祖师好像最后飞升仙界,那会是一般的人物吗?”
被翠羽宫宫主一提,众女沉思起来,以前没往这边想,现在一提起来,确实觉得诸多可疑。
“霓裳门创派好像在三千多年前。”第一个有所发现的就是慕容雪的姑姑。
众女同时抬起头来,她们已经明白美妇人的意思。
天道每三千五百年陷入低谷,诸多圣地陆续开启,霓裳门的创派祖师如果是在某个圣地或者是在天门里得到奇遇,这样就解释得过去。
美妇人一边想,一边说道:“霓裳门除了祖师之外,再也没有真仙。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是她们底蕴不够,现在看来,霓裳门的创派祖师根本就没留下真正的绝学,而是用极隐秘的方式藏起来,留待有缘,这人的心思不简单。”说着,美妇人自言自语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担心怀璧其罪,还是怕后继无人?”
“两种想法肯定都有。”翠羽宫宫主琢磨这件事已经有半个月,想得比美妇人深得多,道:“当年白云殿崛起,短时间内就从三流门派成了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席卷三州之地,气势太盛,招致其他大派的不满,最终三十六派围攻白云殿,杀个血流成河。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中等门派晋升到大门派,只要有点苗头就会遭到各大门派的打压。结果道门成了死水一潭,大派欺中派,中派压小派。”
“霓裳门创立时,这种格局已经根深蒂固,所以霓裳门的创派祖师不敢全力发展,将霓裳门提升到中等门派就停滞不前,然后制定那套令人诟病的门规……这其实是自污,为了让大家不注意她们,免得暴露飞针绝技。”
翠羽宫宫主神情黯然,想到霓裳门那位创派祖师的苦闷,她有些感同身受,翠羽宫看似挺风光,其中的苦涩只有她最清楚。
“女修门派中,也就我们、观月台、云淑楼和百花谷的日子稍微好过,一方面是因为两位祖师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没什么威胁,兰祖师擅长阵法,虽然有诸多妙用,威力也不凡,但是不利于进攻……至少在谢小玉创出飞轮之前是这样;凌波仙子留下的传承很杂,大多以辅助为主,唯一能够用来进攻的只有毒术,恰恰毒术一脉没有被留下来。从这里,你们难道还看不出问题吗?”
“你是说,因为我们没有威胁性,所以才能留存至今……为什么?只因为我们是女人?”美妇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圆睁。
翠羽宫宫主仍旧一脸平静,一开始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一丝恼怒,但是越往深处想,她的心就变得越发平静。
“这是一个原因,要知道,天底下有一半人是女人啊!”
翠羽宫宫主这句话如同雷鸣般,让所有人都心头剧震,顿时明白了。
没有人知道天底下有多少门派,女修门派却可以数得出来,如果任由一个女修门派发展,全天下想长生的女人全都涌入这个门派,过不了多久,这个门派就会变成让人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规模会超过天门,实力能压制太虚、九曜,甚至连大乘佛门也得甘拜下风。
“怪不得凌波仙子的传承会分裂三脉,变成观月台、百花谷和云淑楼三家。”有人喃喃自语道。
“要不要提醒那小子一声?”美妇人也变得忧心忡忡。
翠羽宫宫主摆了摆手,道:“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没有想到这些?就算他想不到,陈元奇、洛文清跟他关系极好,不可能不提醒他。”
“那他……”美妇人心乱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有太多疑问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
“他或许早有对策。”翠羽宫宫主悠然地说道:“为人所忌是因为实力不够,不然别人只能仰望,根本不敢生出一丝忌惮之心,太虚道尊独占神皇遗留,占据中州,历经万年,无人敢违拗分毫;九曜广开山门,占据六州之地;空蝉立大乘佛法,强夺气运。谁敢招惹这三家?”
这霸气的一番话,由翠羽宫宫主说出来却显得淡然。
美妇人默然点头,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翠羽宫宫主会说绮罗成为门主后,霓裳门将和以前不一样,霓裳门看似是绮罗在做主,实际上真正当家的恐怕是谢小玉,而谢小玉则是和太虚、九曜、空蝉同一级的人物。
不过转念间美妇人又想到一个问题,道:“确实有必要和霓裳门交好……但是要怎么做?既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又必须显示我们的诚意。”
翠羽宫宫主微微一笑,她早就想好办法了,道:“这很简单,理由是现成的,现在观月台、云淑楼、百花谷三家连手,我们当然有必要拉拢其他女修门派,因此霓裳门是第一家,我们还要再拉拢几个女修门派进来,装出要和观月台分庭抗礼的样子。”
“万一别人猜忌怎么办?”美妇人仍旧有几分担忧,翠羽宫宫主能想到的事别人肯定也能想到,这个时候翠羽宫插上一脚,别人会不会怀疑翠羽宫也有野心?
“不会。我们和观月台只要一直针锋相对,外人就不会猜忌。”翠羽宫宫主说道,并在说到“针锋相对”四个字的时候,她特意加重语气。
到了这个时候,众女都已经明白,翠羽宫和观月台恩怨纠结万年之久,里面固然有两派祖师的原因,不过更多恐怕是一种默契,她们甚至能够猜到,等将来霓裳门强盛起来,翠羽宫、观月台十有八九会握手言和,然后连手压制霓裳门,再演一场持续万年的对头戏。
第三章
给脸不要脸
霓裳门的驻地一下子变得异常热闹,众多宾客纷至沓来,手中拿着金色的请柬。
今天,是霓裳门新门主的即位典礼。
临时驻地显得有些寒酸,来的人交头接耳,脸上带着笑容,不知道是微笑还是嘲笑,或许后者的成分更多。
在平台边缘,数百名年轻貌美的女弟子站在那里负责迎接。
“这位前辈请留步,这份请柬好像不是您的。”有名女弟子将一位来自桑鸣山的弟子拦下来。
这名桑鸣山的弟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相貌不错,只是略微显得傲慢。
桑鸣山弟子毫不在意,嘻皮笑脸地说道:“家师另有要事,无法前来,所以让我代为观礼。”
这显然是托词,那句“无法前来”显得傲气十足,根本不将霓裳门放在眼里。
“还请前辈见谅,每一份请柬都只对本人有效。”女弟子没有放行,她情愿得罪来客,也不敢坏了规矩。
“好大的口气!”桑鸣山弟子一甩袖子。
此人旁边还跟着几个手下,其中一个人破口骂道:“一个靠卖弟子换取资源的二流门派居然也嚣张起来了,也不想想你们的面子值几个钱?”
这人的话音落下,半空中响起谢小玉的声音:“你们是来捣乱的?”
一阵金光闪过,谢小玉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如寒霜,眼睛微眯。
刹那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那个跟班刚才还气势汹汹,看到谢小玉立刻就软了,连忙退到后面。
“在下不敢。”桑鸣山弟子拱手说道,他面对谢小玉也高傲不起来。
“你师父不识字吗?请柬上写明只对本人有效,他既然没时间,干脆就别来了。”谢小玉冷哼一声,随即扫了四周一眼,见那些来客很多都是三十岁左右,更有几个人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显然拿的请柬也不是他们自己的。
“霓裳门改换门主,这样的大事我等不参加,岂不是太失礼了?”桑鸣山弟子不得不放低姿态,不过他仍旧没有道歉的意思,更不打算就此回头。
谢小玉不理会这名桑鸣山弟子,转身对那个女弟子点了点头,道:“你做得不错,不是本人前来,一概打发回去。璇玑、九曜、北燕山、摩云岭诸派掌门都到了,如果放一些不够身分的人进去,岂不成了笑话?难道这些门派的地位比璇玑、九曜更高?难道他们的弟子能够和璇玑、九曜诸派掌门平起平坐?”说着,谢小玉冷哼一声。
桑鸣山弟子脸色顿时变了,本来他觉得不给霓裳门面子顶多会让谢小玉不快,却没考虑到其他门派会怎么想,十有八九会认为桑鸣山自高自大,不将其他门派放在眼里。
“在下不敢。”桑鸣山弟子连忙说道。
“你面对我当然不敢,但是面对霓裳门的弟子却没什么不敢的。”谢小玉目露凶光,身上散发出一丝杀气。
“谢小哥,我这师侄骄纵得厉害,不会说话,多有得罪,恕罪、恕罪。”半空中一阵波动,一个老道冒了出来。
“师叔……”桑鸣山弟子看到自家长辈到了,顿时有了倚靠,一脸委屈的模样。
“闭嘴!掌门师兄是让你送礼来的,不是让你来这里耍威风。”老道训斥道,不过却话中有话,隐含锋芒。
这老道的意思很明白——他们是来送礼的,谢小玉不但不感激,还喊打喊杀,未免太霸道了。
可惜谢小玉不吃这一套,又是一声冷哼:“送礼就不必了!霓裳门改换门主,按照规矩需要昭告天下,请柬送到你们手里,礼数也就尽到了,何况请柬上写得很清楚,只对本人有效,而且随从概不接待。你们有事可以不来,礼数上没任何差错,你们偏偏派了其他人过来,还带着一帮随从,这哪里是来送礼?根本就是挑衅!”
谢小玉越说越愤怒,身上渐渐散发出一丝杀气,即使面对道君他也毫不在意,真打起来,死的绝对不会是他。
老道脸色微变,他从未被一个小辈这样顶撞过,但他也知道谢小玉不是普通人物,就算贵为道君,他也得罪不起,所以强压着怒火,拱手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桑鸣山有错在先,告辞。”说着,老道含怒地一甩袖子,顿时卷起桑鸣山弟子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远处飞去。
谢小玉看着那人远去,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转头对那名女弟子说道:“你做得很好,回头去一趟述功殿,让她们帮你记一功。”
“谢谢师兄。”女弟子眉开眼笑。
谢小玉身子一晃,瞬间消失,他过来是为霓裳门撑腰,没必要一直站在这里。
人群中,很多同样代师父或师伯前来的人悄悄退出去,他们可不想自讨无趣。
临海城的内城,一座宽大而又清雅的院落中。
刚才被谢小玉打发回去的老道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而罪魁祸首正乖巧地垂手而立,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和傲慢。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把自己当什么了?一个小小的真君居然也敢耀武扬威。”老道被谢小玉气得不轻。
坐着的老道是桑鸣山掌门朱海川,朱海川闭目养神,淡淡说道:“算了,那小子风头正健,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师兄,还是你的涵养功夫深。”老道知道没戏,想讨回公道是不可能的。
“什么涵养功夫?我只不过没兴趣和一个小人呕气罢了。”朱海川嘿嘿一笑。
老道突然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刚才我偷偷看了一下,至少有一半的门派和我们一样,本人没去,只派了一个弟子过去。”
朱海川捻着胡须,脸上多了一丝表情,此刻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他自然多说几句:“这是理所当然,霓裳门算什么东西?一群女流,又是那等名声,就只有玄元子、李天一他们几个走得最近的会去捧场。”说着,朱海川突然哈哈一笑:“到时候即位典礼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十几个人,不知道那小子会是什么表情?”
“他不会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根本不在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朱海川一下子站起来,大声招呼道:“元机,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是来劝我的?”
院子的门自动打开,走进来的正是朱元机,他的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密布般。
一进门,朱元机就质问道:“堂兄,之前我给你的那个消息难道你没收到?”
看到朱元机阴沉的脸色,再加上这声堂兄,朱海川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平时朱元机和他相见大多以道兄相称,根本不会用俗家的称谓。
朱海川明白这一点,旁边那个老道也明白,他立刻知道这对堂兄弟有要事相商,连忙告辞离开。
“你也出去玩吧。”朱元机对掌门弟子说道,其实他很想加一个“滚”字。
将两人全都打发走,朱元机快速布下几道禁制,将内外彻底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