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铳(校对)第300部分在线阅读

　　“就像你们秘血的阀值一样，控甲胄本质上是意识在接管妖魔的躯体，我们的意识要逐步与那些血同步，从而驱使它，但与你们一样，这也有着危险，当同步率超出100%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梅林顿了顿，继续说道。
　　“大概就是人类的意识反而被妖魔夺取吧……而这就是侵蚀，不过具体会怎样我们也不清楚，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从不会让驾驶者的同步率超出红线，红线之后对于我们而言是一片未知。”
　　“很有趣，虽然不一样，但与秘血倒有着几分相似。”洛伦佐回答。
　　“是这样的，洛伦佐，准确说利用与妖魔有关的一切，都要付出相应代价……”
　　机械转动，吊机放下铁索，缓慢的垂落到黑天使的附近，虽然视线狭窄，但洛伦佐还是能看到那靠近的铁质。
　　“抓紧它。”
　　梅林说道，“这里显然不够你伸展腿脚的。”
　　洛伦佐有些迟疑的抬起手，血与机械组成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铁索，随后整个黑天使被再次吊起，不过这次梅林也直接跳了过来，黑天使上布满致命的铁羽，他专门挑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坐下，一只手搭在面甲附近和洛伦佐一起上升。
　　整个黑天使被并入导轨，缓慢的向前移动，因为地下空间并不一致，很多通道以原罪甲胄的大小都无法进入，他只能走这种货物导轨。
　　“接下来是去哪？”
　　“工坊，那里的空间够大，防护也比这里更严密，可以为你测试更多的实战数据，当然如果你表现的够好，能保证不失控，放你去地表的矿场也可以。”
　　梅林话语里轻松得不行，令洛伦佐心生疑心。
　　“你们这么做多少次了？”
　　“什么？你是指矿场那些还是工坊？永动之泵的流程就是这样，武器在实验室内稳定后便会被送至工坊进一步实验，工坊内确认稳定后再上升至地表矿场，反正工业区这么大，这里的实验不会泄露出去。”
　　梅林皱了皱眉，他其实靠得这么近是想亲自测试一下侵蚀的强度，毕竟在数据上，黑天使表现出来的要比其他甲胄弱不少，不过从自己目前的这样厌恶感来看，还算正常。
　　“不过洛伦佐，我有些话想问你。”
　　“你说。”
　　梅林看了一眼旁的面甲，这钢铁之后便是洛伦佐，如果他手里有一把足够锋利的剑，从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的刺穿护甲间的缝隙，一剑杀死洛伦佐。
　　“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梅林严肃地问道，刚刚在实验场内，那么多科研人员的围观，梅林的担心有很多。
　　说到底洛伦佐本质上就是个不可控的神经病，指不定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更不要说是在启用这神秘的黑天使之后了。
　　梅林不相信这一切会如此顺利，至少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间隙】，【间隙】穿梭。”
　　洛伦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梅林脑海里有着洛伦佐也不知晓的知识，与其掩饰，倒不如看看这位炼金术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那是劳伦斯的能力。”
　　“但我通过使用原罪甲胄似乎也能做到这一点，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洛伦佐回答。
　　“那你利用【间隙】穿梭去了哪里？”
　　梅林开始意识到事的不妙，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好在洛伦佐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从他安全返回来看，这段时间里他应该没做什么错误的事。
　　“静滞圣。”
　　“静……静滞圣？”
　　梅林神色一僵，随后有些难以相信，“等一等，你返回了静滞圣？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这样，虽然距离遥远，但我还是抵达了，那里破败不堪，就像我在圣临之夜时离去的那样。”
　　洛伦佐没有提及新教皇那些事，有时候这些报可以用来交换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在你昏迷后黑天使进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它的侵蚀范围扩大了数倍，大到超出了我们的观测……这是一种提高传输距离的手段？”
　　梅林敏锐地发现了些什么，可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他立马翻过，贴近那冰冷的面甲，试图从那缝隙里看到洛伦佐的脸。
　　“不对，洛伦佐，你说是静滞圣？”
　　这个炼金术师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就差把这面甲撬开，把洛伦佐拖出来，面对面和他吼了。
　　“你抵达了那里？”
　　甲胄内洛伦佐也有些后怕地回答道。
　　“是啊，【间隙】穿梭需要信标，需要一个侵蚀的过程，而我没有侵蚀过那里，却能返回那里……”
　　洛伦佐思考着这一切。
　　“除非我与它的联系早就存在了，因此那声音不断的回在我脑海里，通过缚银之栓可以追查到我的位置……”
　　“不，这些都不重要，洛伦佐！”
　　梅林有些慌张，他从未这样过，他本以为在圣临之夜后，福音教会所有的神秘都只剩下了那《启示录》，可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虽然我们不确定【间隙】的真正原理，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间隙】是基于一定的意识，而意识需要血之躯为载体，
　　也就是说……静滞圣是活的。”
　　声音轰鸣，回在洛伦佐的脑海里，他有些发懵，紧接着回想起了穿梭过程中的一切，这是如此明显，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那起源之地还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福音教会……他们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如果之前只是一个模糊的预兆的话，那么此刻洛伦佐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一层朦胧的面纱，将真正的它彻底隐藏了起来，而现在它被掀开了一角。
　　一切是如此之近，紧接着有光洒了下来，导轨将两人带进了工坊之中，被铁甲覆盖广阔实验场，升降台缓缓移动，上方落下无尽的光，将所有的事物全部照亮。
第六十五章
全武装剑舞者
　　永动之泵内最大也是最为严密的实验场地，名为工坊的巨大的牢笼之中。
　　洛伦佐与梅林此刻置身其中，但思绪却从未在这里停留，机械的轰鸣不断，防护装甲一层层的收拢加固，升降台起起落落，看起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实验。
　　所有人都很兴奋，虽然只有梅林一个人是炼金术师，但作为科研人员，对于知识的探寻，他们的欲望一点也不比梅林差，他们在努力探求着人类认知的边疆，将对于世界的理解从简单冰冷的铁器，推进至那复杂高效的机械。
　　可此刻两人怀着与大家截然不同的心情，恐惧、敬畏以及迷茫。
　　梅林仿佛失了神般，他坐在黑天使的肩头，目光空洞且呆滞，思绪却在迅速的行进，讲一个又一个破碎的线索重新拼凑起来，以试图还原那被人打碎的镜面。
　　过了很久，就连其他人也有些不明白梅林在做什么，毕竟他应该主持实验的启动，而不是坐在黑天使的肩上，他就像在低声与洛伦佐密谋着什么一样。
　　他想到了什么，梅林紧靠近面甲，短暂的惊恐后他想到了更为惊惧的事物。
　　“洛伦佐，还有一个问题。”
　　他轻声说着，生怕这恐怖的秘密被谁听闻。
　　“你们，你们猎魔人的认知中，妖魔会如人类一样自然死亡吗？”
　　“自然……死亡？”
　　洛伦佐此刻内心的压力并不比梅林少多少，他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福音教会了，可如今看来，这个流传已久的庞大组织，哪怕是老朽将死，它所隐藏的秘密也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是啊，自然死亡，即使没有病症没有外力的影响，人类随着年岁的增长自身的器官还是会不断的衰弱老化，它们就如机械上的齿轮，缓慢的锈死，直到机器停摆，再也无法启动。”
　　梅林有着一个可怕的猜想，他忍不住的问道。
　　“你们猎魔人因为身怀秘血，那强大的禁忌之血会强化你们的躯体，也因那诡异的力量，你们的体质远超常人，甚至说逼近妖魔，也因此有了妖魔那种可怕的生命力。你们通常都能活很久，能将这器官的衰竭推迟很远。”
　　“可有个问题，我们虽然与妖魔作战如此之久，可我们似乎从未发现过自然死亡的妖魔……
　　或者说，妖魔也是会自然死亡的，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厮杀，极少被观测到……那么说回这个静滞圣殿。”
　　梅林忍不住的看向那面甲之上的缝隙，精致的花纹在那甲胄之上若隐若现。
　　“洛伦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静滞圣殿’究竟存在了多久？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妖魔，究竟是什么？”
　　……
　　灰白的蒸汽从甲胄的缝隙里溢出，铁羽垂落在地上，如同万千悬起的剑刃，黑天使石塑般半跪着，包裹着铁甲纷纷裂开，将洛伦佐裸露了出来，有粘稠的血液状液体在其间滴落。
　　他喝了口水，随后点燃了一根香烟，望着上方明亮的穹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部的电极线上缠绕着血肉，一直连接进甲胄内部，洛伦佐与黑天使的联系尚未断开，这只是实验的中场休息。
　　工作人员在附近来回走动，对洛伦佐投以惊奇的目光，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人能驾驭住这具妖异的甲胄，更不要说还如此稳定，莹绿色的灯光带来祥和的气息，常人这样长时间驾驶甲胄早已会出现症状，可洛伦佐就像没事人一样，仿佛他就是为此而生。
　　没人能回答梅林那最后的问题，洛伦佐做不到，也不知晓，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更多的未解之谜，尚未被触摸到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