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校对)第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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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身上凛冽的龙涎香逼人得很,叫她一退再退避无可避,
唐灼灼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这一看,
便是一惊,身子也跟着一僵。
  霍裘只觉得自己的隐忍已至极限,
他手背上突出几根惹眼的青筋,隐隐可以听到皮肉下血液流动的声响,声音更是一哑再哑,语气危险至极:“娇娇不问问朕在乾清宫做了什么?”
  这女人如此灵敏的嗅觉,
他身上尚留着那宫女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她分明已经闻到,怎么还能够如此无动于衷?
  唐灼灼吃痛,贝齿轻轻地磕在了下唇上,
却是真真正正的唇红齿白,
她敛了眉目,低着头不说话。
  霍裘眸色越来越冷,
怒极而笑,将张德胜捧在手里的衣裳拂到地上,
衣扣与地面发出沁人的声响,惊扰了一室的死寂。
  唐灼灼身子微微抖了抖,睫毛颤巍巍扇了几下。
  这是她重生一来第一回
见霍裘发这样大的火,往日的别扭与争执都成了小打小闹,而这次却格外不一样些。
  “皇上……”她声音沁了蜜一样,说出的话却叫霍裘觉着心都凉了半截。
  “臣妾无事的。”
  从霍裘的角度望过去,嫩生生的小姑娘瓷白玉一样的脸上覆下一片阴影,瞧不清表情,他血液却一瞬间变成了冰,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到底是真的慷慨大度,还是压根就不在乎?
  唐灼灼心头发涩,满腔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说出的话连自己也欺瞒不了。
  “唐灼灼,方才那宫女替朕揉了眉心,还将身子尽数贴在了朕身上。”霍裘一步一步逼近,眸子寒凉得瞧不出一丝温度,字却是说得极慢,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中都混了十足的戾气。
  他身上的淡香扰人心神,唐灼灼恍惚片刻,才勉强扯了扯唇角。
  无需他说,自打那宫女出了慈宁宫的门,她就能猜着后头所要发生的事。
  唯一算漏的却是这男人会在这时候来长春宫,且还是如此怒气冲冲的模样。
  男人等着她回话,她却只是轻轻地咬着下唇,一副再委屈不过的神色。
  霍裘心头的火像是遇到了热油,烧得他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释放出寒意,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强硬地捏住她白雪一样细腻的下巴,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娇娇,你将人亲自送到了朕的床榻上。”
  不知怎的,唐灼灼听了这一句话,鼻尖突然涌上了一股子酸意,她别过头,不愿叫他见着自己这副出尔反尔的模样。
  她不开心,不开心极了!
  她又哪里愿意这样呢?
  霍裘见她只是轻微地皱眉,面上甚至连一分波动也没有,顿时觉得有些心灰意懒,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放开了她尖细的下巴,转而懒懒地抚上了她再精致不过的眉眼,感受到小姑娘微微的颤栗,又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娇娇,朕次次都如你心意,这回,你想要朕再听你的吗?”男人不过剑眉微挑,却将唐灼灼骨子里的慌乱与无措全都逼了出来。
  小女人木然站着,并不说话,眼尾染着微红的颜色,瞧着可怜得很。
  霍裘离了她身侧,一脚将那雕着精致花纹的躺椅踢得散架,木屑横飞,他最后深深瞧了唐灼灼一眼,女人还是紧抿着唇的模样,可那泪珠子,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心底翻涌着戾气与暴怒,声音冷得如同雪山巅峰的寒风,“朕尚是太子之时,便求了先帝赐婚,不欲委屈你半分。”
  “高头大马,十里红妆,不是叫你今日亲自将人推上朕的床榻!”
  说罢,霍裘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长春宫。
  唐灼灼想走到床榻上坐着,可身子却不听使唤,脚软得不像话,满地散乱着他的衣裳与那木屑,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外头呼号的北风发出些声音了。
  若是再不走,他怕自己受不住她的眼泪,继而答应她任何事。
  紫环与安夏放心不下,在外头轻声问:“娘娘,可要奴婢进来收拾收拾?”
  那样巨大的声响,她们都听着了。
  唐灼灼轻轻摇头,道:“无妨,本宫乏了,明日再说吧。”
  这话一落,外头也彻底没了声响。
  唐灼灼紧紧抿唇,面色是纸一样的白,她缓缓弯下了身子,将男人拂在地上混在木块里的华服拾起来,最后揉了揉眼角,终于忍无可忍,红了眼眶。
  她巴不得在方才就缠上去,如往日那样,扯着他衣袖告诉他,她并不欢喜他碰别的女人。
  怎么可能欢喜得起来
  一夜清寂,霍裘也再没有回来。
  第二日晨曦撕裂黑暗露出第一缕光亮的时候,唐灼灼就睁开了眼,脑子里一片混沌。
  今日天气尚好,罕见的出了太阳,暖暖的光撒下来,将冬日里的冷冽也逼退了几分。
  唐灼灼用干竹枝拨动着盅里的花末细盐,神色略显慵懒,眼下的那一团乌青就是脂粉也遮不住,唐灼灼瞧着铜镜里的人儿,半晌瘪了瘪嘴,道:“遮不住就别遮了,索性今日也不去什么地方。”
  她青葱一样的手指抚着一个水润的镯子,美目里尽是一股子灰败的心灰意懒,还是安夏提醒道:“娘娘,您忘了?等会子江神医要入宫给您诊治的。”
  经她这么一说,唐灼灼才勾了勾嘴角,抿唇道:“还有这事?本宫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待用了早膳,唐灼灼便斜卧在软榻上看书,她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过,眼前就恍惚起来,这还是她才重生那会去西阁楼里取下来的,与那男人说好瞧完了就放回去,可直到现在,她还未看完。
  心口处忽然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不痛,但堵得难受,本来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的事,临到头她却败在每一个细节里。
  她再没有心思看书,将手里的书卷轻轻扣在小几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泛疼处。
  这一件一件的事接踵而来,叫她头疼不已。
  安夏掀了珠帘进来,低着头急声禀报,道:“娘娘,江神医来了。”
  唐灼灼潋滟的美眸光华一闪而过,才要说话,又听安夏道:“听人说,陛下也从乾清宫来了。”
  唐灼灼面上的笑意尽失,她手指微微动了动,而后眯着眼睛道:“将人请进来。”
  安夏颔首,恭敬地退了下去。
  唐灼灼许久没见着江涧西,这会乍一瞧他肃整神色,俊逸自如的模样,第一反应竟是觉着分外陌生。
  也就是在这时,张德胜尖细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皇上驾到!”
  唐灼灼理了理袖口处的褶皱,冲着大步流星进来面色不虞的男人盈盈下拜。
  江涧西神色没有变幻一下,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唐灼灼的面色瞧了半晌,泰然自若。
  “给皇后瞧瞧。”
  霍裘面色阴沉,从始至终没有看唐灼灼一眼,只是余光仍是不受控制的随着那一团娇嫩的身子移动,十足的口不对心模样。
  江涧西笑着应了声是,隔着雪白的帕子,将手指搭在了唐灼灼那如凝脂一般的手腕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面上的笑意一寸一寸地淡了下去。
  霍裘已察觉到不妥,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手背上冒出了几根分明的青筋,心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又被狠狠拨动了几下。
  江涧西拿了帕子起身,在抬眸的时候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清冷至极的秋水眸,含着淡淡的警告意味,他撇了撇嘴。
  小姑娘这性格倒是一丝一毫也没变。
  叫人气得牙痒痒。
  霍裘转动了几圈手里的佛珠,眸子温度冰寒,打破了这略显诡异的气氛,问:“怎样”
  唐灼灼睫毛颤动几下,手指微微动了动。
  江涧西声音再是清润不过,却叫唐灼灼白了半张小脸,他站在霍裘身边,不卑不亢,一个不怒而威,一个温和清润。
  “皇上,草民能否与皇上单独说两句”
  这话一经说出,唐灼灼便生生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根本不知道江涧西想与霍裘说些什么,可冥冥之中,又能感知到一些什么,那绝不是她希望霍裘听到的。
  “当着我的面,也不能说吗”
  唐灼灼勉强挤出几缕笑意,好叫那话说出来的时候更自然一些。
  可江涧西与霍裘都是何等人物,她那样细微的表情与动作,一丝一毫也瞒不过去。
  霍裘终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可。”
  一锤定音。
  这一聊,便是两炷香的时间。
  外头小庭院里的花枝上听着两只体型小巧的鸟,偏着头唧唧地叫唤,平白为这风雨瑟瑟的冬日添了几抹活气。
  唐灼灼玉手托腮,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拿了手头上的镯子敲核桃吃,水头极好的玉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不过几下,便裂了两条缝,眼看着是毁了。
  安夏与紫环对视一眼,也没了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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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的偏殿里,霍裘大刀阔斧地坐在长椅上,明黄色的宽大袖袍拂过桌案一角,晃得人有些眼花,他长指微敲,剑眉一挑,好整以暇地问:“皇后身子到底如何”
  竟连她自己也要瞒着
  江涧西嘴角蕴着温润的笑意,笑意却只溢于表皮,不达眼底,反问道:“皇上不是早便宣宫中的御医瞧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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