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校对)第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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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都要感激涕零的事,到了她这里,偏偏就越发理直气壮起来,倒还没忘了反打一杷。
  唐灼灼默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又带了笑意:“殿下用早膳了吗?”
  霍裘一身寒凛,偏偏眉目温和如玉,瞧她的眼神不自觉带了一份叫人无处躲避的灼热。
  那日之后,虽然她并未对他突生情意,但却换了一种方式对他开诚布公。
  他一想到那日面带酡红的唐灼灼拽住他的腰带,眼神既羞又涩,脆生生地唤他的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怕她还未曾对他生出些许情意,但这已是他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霍裘挽了她鬓边一缕碎发,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神慢慢严肃起来,动作却是极致温柔。
  “未曾。”
  “孤是来与你说一声,原定十日后的西江一行,要延后一段时日了。”
  唐灼灼脸上的笑意变戏法一样的消了下去,她低低地嘟囔几声:“殿下可答应了我的,君子无戏言。”
  说罢,她又觉着不甘心,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委屈十足,磨磨蹭蹭到霍裘的身边,就连声音也特意压得带了一些哭腔:“殿下,这些天我都有好好吃药的,你也见着了的。”
  霍裘见她白嫩的小拇指勾了他朝服一角,那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的。
  顿时脑仁一疼。
  “孤说带你自然就会带你的,只是昨日父皇同孤说将皇祖母的八十生辰挪到这几日,好好庆祝庆祝。”
  唐灼灼这才松了他的衣角,皱着眉道:“皇祖母的大寿不是在两月之后吗?”
  “恩,钦天监上禀父皇,三日后大吉,那时大办可增皇室气运。”霍裘神色有些慵懒,眉宇间略见疲惫。
  琼元帝大病一场伤了元气再加上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如今大多的事都交到了霍裘的手里,他一面要将朝堂中的事处理得滴水不漏,一面又要提防着那些狼子野心的皇子。
  唐灼灼见他这般样子,心头一软,踮起脚给他揉了揉眉心,“这日子定得未免匆忙了些?皇祖母大寿的寿礼我都未准备好。”
  她不再口口声声的妾,再加上柔若无骨的小手带着一点冰凉蹭在他的眉心处,霍裘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都替你备好了。”
  唐灼灼这才放下心来。
  皇太后年事已高,平日里长居慈宁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但年轻时却是个顶顶厉害的,宫里宫外都流传着她的故事,只是唐灼灼并没有见上几面。
  霍裘低低叹了一声,寻了她玉白的小手捏了捏。
  “孤这几日有得忙,晚膳就不必等孤了。”
  等霍裘走了,唐灼灼瞧着送来的一大箱稀奇玩意,懒懒地挑眉,盯上了笑得一脸殷勤的张德胜。
  “娘娘……”张德胜心头一跳,危机感来得格外强烈。
  “听说钟良娣被殿下禁足了?”
  张德胜忙不迭笑着甩了甩拂尘点头称是。
  “那本宫进去瞧瞧,当无大碍吧?”
  唐灼灼将修剪盆栽的小银剪放下,不施粉黛的面上笑得明艳:“听说那日本宫的人进不得她的殿门?”
  张德胜哑然,头大如斗。
第十四章
柳韩江
  玉溪宫离宜秋宫有一些距离,唐灼灼换了一身衣裳,手里轻轻摇着一把芙蓉色的团扇,加上天早太阳不大,倒也没觉得有多热。
  倒是一边苦着脸跟在后头的张德胜,脸上的汗擦了一层又一层,面色苦不堪言。
  就应该叫底下那帮小兔崽子来送的,这下可好,东西是送到了,人也回不去了。
  虽说这钟良娣现在不受宠,那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主子,保不准日后是个什么形势。就是再不济,主子爷登位后,凭着钟家的家世,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虽是这样想着,但张德胜到底还是不敢说什么,一路踮着脚跟在唐灼灼的后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自幼跟在主子爷身旁,自然极会揣摩霍裘的心思,这太子爷分明是把太子妃放在心尖上了,他只要看清时势就好。
  迫不得已的时候,必得得罪那么一个。
  唐灼灼哪里不晓得他心里的花花肠子?这就是个人精。
  但好在这人精格外的懂事。
  拐了个弯,他们一行人就到了玉溪宫的殿门前,外头还是守着两名宫女,见了她忙不迭跪在地上行礼。
  唐灼灼用手里的扇子微微遮在头顶,自顾自与身旁的安夏说笑一声:“今儿个真是奇了,本宫进去不用通传给钟良娣?”
  那两名宫女身子微微地抖,好在唐灼灼细望她们一眼就带着人往内殿去了。
  钟玉溪被禁了足,前些日子还气得直咬牙,又想起兄长身上出的一堆破事,又哭又急,加上天又热,免不了就上了火,嘴里长了几颗水泡火烧火燎的疼。
  一疼就安分了不少,天天在殿里坐着绣些帕子衣裳。
  唐灼灼进去的时候,正瞧到她手里头拿着一件月白的衣裳,手下的动作不停,走近了才瞧出来那是一件男子的寝衣。
  至于是给谁的,大家皆是心知肚明。
  她的侧脸纯净温和,瞧不出一丝烟火气,唐灼灼站在离她十几步的距离,眼神有些恍惚,终于在她身上瞧到了前世圣宠不衰的钟妃的影子。
  不争不抢,不食人间烟火,人前永远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清冷模样,比这时动不动就跪地为兄求情的钟良娣手段高了太多。
  许是听着了脚步声,钟玉溪朝唐灼灼这边一望,面上稍有吃惊,又很快淡了下去,将手里的寝衣轻轻放下,福身朝唐灼灼行了一礼:“妾请太子妃娘娘安。”
  唐灼灼轻轻颔首,目光扫过那件做工精细的衣裳,声音明明是轻快含笑的,却偏偏谁都能听出一股嘲弄的味来。
  “钟良娣好雅致,这是在给殿下缝制寝衣?”
  钟玉溪抿唇压下眼底的阴霾,温顺地答:“妾不懂事触怒了殿下,心中惶恐,只想着做些什么叫殿下消火才好。”
  唐灼灼笑了一声,也不坐下,就站着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护甲,良久才开口:“本宫前段时间病得不合时宜,倒是打搅了殿下和良娣的独处时间。”
  钟玉溪紧了紧手中的帕子,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娘娘恕罪,妾哪里敢这样想?这些时日妾在殿里禁足,除了殿下没人进得来,自然也探望不了娘娘,还望娘娘原谅妾身。”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又隐隐带刺。
  禁足是霍裘下的命令,即使她是太子妃,也没有这个权利不禀太子就进她的宫里。
  唐灼灼闻言低低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抚上那件泛着银光的寝衣,檀口微张:“良娣费心了。”
  “今日本宫听殿下提起钟家公子将远赴边疆的事,便向殿下请了个恩准,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钟玉溪闭了闭眼眸,再看看默默缩在一边的李德胜,自然知道唐灼灼是经过了霍裘的应允才来见她的。
  心里再气还是要陪着笑:“是妾的兄长不争气,叫殿下为难还劳娘娘费心。”
  手底的料子柔软,针脚细密,唐灼灼眯了眯好看的杏眸,走到她跟前。
  “先前殿下与本宫说起,你为兄长抱不平认为他被人陷害才出了这档子糟心的事。”
  “本宫后来想想觉着是这么个理,又念着良娣那日跪在本宫殿里说的那些话,心有所感,想起了家中的兄长。”
  钟玉溪顿时一愣,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再说……殿下,他竟同唐灼灼这样说她的吗?
  唐灼灼瞧到她的神色,满意地抿了抿唇道:“所以本宫今日才来告诉你这么个好消息,殿下决定叫钟家公子留守京都,虽一时之间没了职,但好在能与相爱之人在一处。”
  “良娣心中应当宽慰许多。”
  说到这里,唐灼灼的眉往上一挑,语气轻盈,任谁都能察觉出她此刻的心情。
  钟宇是个憨厚的,霍裘原打算将王毅和他贬到边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正值多事之时,又有皇太后生辰要操办,正缺可明面上走动的武将。
  多一人总比少一人好。
  做决定的是霍裘,想来当这个好人刺激钟玉溪的是唐灼灼。
  不是央着她去求情想拉她下水?她这个一向形式跋扈不讨人喜欢的太子妃怎样也要如了她这朵解语花的愿才好啊。
  果不其然,钟玉溪原还勉强带笑的面色彻底变得苍白下来,她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无力到了极点。
  “娘娘是说……妾的兄长被革了职?”
  钟玉溪这句话问得无比艰难,唐灼灼却是抿唇一笑,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虽是被革职了,但未必没有复职的机会,良娣好好儿和殿下说些好话,枕边风比什么都管用。”
  她最后一句话压得极低,脸上的笑却是如外头太阳般明艳,钟玉溪这时候才蓦的反应过来。
  她就是来看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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