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2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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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满头华发,年过花甲的灌婴面前,刘将闾就像个孙辈;虽不至于到唯唯诺诺的地步,但也维持着汉人对老者普遍抱有的恭敬态度。
  “代王大胜之事,只怕大将军亦有所耳闻?”
  刘将闾突入起来的询问,惹得灌婴面色陡然一滞,片刻之间又复归淡然。
  “此事,朝堂尚无公论,老夫不敢轻信之。”
  不咸不淡的将刘将闾可笑的试探堵回,灌婴暗地里不由冷笑起来。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非是灌婴第一次和刘肥的儿子打交道——早在半年前,齐哀王刘襄以诛吕为由,起兵进抵荥阳之时,奉朝堂之名,将齐军拖在荥阳的灌婴,就与刘肥大半的儿子打过交道。
  当是时,灌婴虽不至于为刘肥的教子之能感到钦佩,却也还算是比较认可悼惠王一脉这代子弟的质量。
  无论是杀伐果断的刘襄,英勇善战的刘章,亦或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刘兴居,都给灌婴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但在这一次,亲密的与刘肥其他儿子打过交道之后,灌婴不禁对刘肥感到同情……
  ——就生这么些二货,齐王一脉不断就怪了!
  扬言要攻破函谷关,要求灌婴帮忙解决荥阳的齐王刘则自是不用多说,勉强算正常人的刘章也先且不论;刘肥其他的儿子,几乎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悼惠王庶子共十,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个人,在灌婴面前隐晦的提出,想染指至尊大位的意思了!
  灌婴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可爱,还是说他们睿智。
  剩下几个,也都没好到哪里去——两个想做赵王的,两个想做梁王的……
  最扯淡的那个,就属刘肥的庶长子刘罢军——在睢阳未下,荥阳安稳,函谷关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这厮居然已经盘算着划江而治,做‘关东王’了!
  俗话说得好:在疯子堆里,傻子看上去就正常很多;与那几个异想天开的睿智相比,刘将闾,算是仅有的一个正常人了。
  ——只是想旁支夺嫡,继承齐国宗庙,还不算太过玄幻!
  起码比起那几个手下连五千兵都没有,就想入长安做皇帝的哥哥,刘将闾的诉求无疑现实许多。
  更现实的诉求,也就意味着灌婴答应时,不会引起对方太大的怀疑。
  如刘罢军‘关东王’的要求,就算灌婴答应了,恐怕作为当事人的刘罢军也不会相信。
  “老夫之所图,早已言与阁下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对于灌婴而言,无论是小皇帝取得最终胜利,还是陈平周勃如愿以偿,将小皇帝拉下皇位,亦或是代王刘恒异军突起,鲸吞天下位登九五,都与悼惠王一脉毫无关系。
  无论最终结局如何,灌婴的选择都只有一个:将这帮逗比拖在睢阳城下,待等长安之事收尾,再听从胜利者作何安排。
  如果有必要,就将这帮逗比留在睢阳城下——永久留下!
  所以一个诉求符合现实,也更好拉拢的逗比,灌婴丝毫不介意利用一下,让这帮逗比安心在睢阳城下,做着自己称王称霸的梦。
  灌婴给刘将闾的建议,也十分简单:若想事成之后继承齐国宗庙,齐王刘则就必须死!
  而刘将闾要想成为齐王,就绝对不会断言拒绝。
  无论刘将闾是痛下杀手,将齐王刘则的脑袋带回睢阳城,亦或是左右为难瞻前顾后,对灌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齐王死,齐军必乱,睢阳城自是固若金汤;犹豫,就意味着这帮逗比兄弟的明争暗斗还要无限延续。
  若是刘将闾真的将刘则的脑袋拿过来,灌婴甚至还能在新帝或是小皇帝面前有个投名状。
  “若阁下未决,不如且先回营,与诸昆季相商过后,再复老夫之议不迟?”
  看着刘将闾逐渐涨红的面色,灌婴淡笑着举起茶碗,目光中满是猫戏老鼠的恶趣味。
  
第0223章
汉唐之风
  七月,随着愈发毒辣的阳光一同到来,让这片本就饱受苦难的土地,更添一分凄烈。
  若按往年的状况,七月酷暑,田亩应当是郁郁葱葱;饱满的果实将粟苗压得深深弯下腰,并准备迎接秋收前的最后一场雨。
  但今年,整个汉室都将面临不同程度的作物歉收;尤其是关东的齐、鲁、粮,以及因战争而被抽调大半青壮的关中,粮食产量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腰斩,歉收一半以上。
  按理来说,同样因战争而陷入混乱的燕、赵、代,以及代国至萧关一代的地区,原本也会陷入战乱而导致田亩荒废。
  但实际上,燕国调动的万余士卒,并没有为燕国带来多大的财政压力;远在睢阳城下,以及萧关之下的战火,也没有烧到燕国领土之上。
  再加上燕国本就山川遍布,地广人稀,即便正常耕作,其产出也远低于南方,以及关中。
  说白了,就是燕国的粮产量已经很低,没有太大的下降空间了。
  代国更是不用多说——自汉室建立之后,过去十数年之中,代国正常收取农税并上缴长安的年份,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每一年的农税汇总,只要有一个地方免除或降低了农税标准,那必然是代国。
  农耕产量本就几近于无,且同样地广人稀,人口稀少的代国,也同样没有因战争而受到太重大的影响。
  燕代没受影响,那是因为其本身够‘穷’;如此说来,水利设施较为完整,且毗邻关中的萧关一代,本该因战争而大受影响才是。
  真实情况,却如同何广粟此时所见:萧关之外,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庄鸡犬相闻;反倒是萧关之内的关中,因此次战乱而发生了许多田亩荒废的状况。
  “也不知家中田亩如何了,奾儿可有照顾好未央?”
  坐在关墙之上,何广粟满是怀念的长叹一口气,旋即将思念的目光,撒向千里之外的长安所在方向。
  “何司马不必担忧过甚。”
  何广粟闻声回头,就见同僚舒駿走上了关墙,将一只水袋递了过来。
  “今岁之乱,天下百姓民皆有波及,其中又尤以关中为重。”
  “起码关中,朝堂必会有所举措。”
  闻言,何广粟稍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就见舒駿俊朗的面容之上,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嫉羡,以及怀念。
  看着舒駿这般模样,何广粟莫名的感到一丝尴尬,旋即将屁股挪开了些,给舒駿让出一个位置。
  经过过去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尤其是从长安到萧关的奔袭机动,何广粟和舒駿之间的感情,已经从单纯的同僚,逐渐向着至交好友的方向发展。
  二人甚至已经商量着,待等回转长安之后,就结一门亲事,正式成为亲家了。
  何广粟今年三十出头,儿子何未央,也已是年近九岁,确实到了寻亲订婚的年纪了。
  舒駿比何广粟年轻一些,大概二十六,只在家中留有一女,恰好也将近十岁。
  何广粟原本打算直接将此事定下,但最终,还是舒駿的一席话,让何广粟暂时放下这个打算——二人同属材官校尉部,又同为队率司马;赫然结为儿女亲家,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虽说实际上,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政治同盟,在朝堂早就属于见怪不怪的寻常事,但在军中,这种状况仍旧是十分忌讳的。
  尤其是在何广粟、舒駿这种已经跻身中层军官,还差一步就能被称之为‘将领’的层面,更是要时刻注意举止言行,以免沾染上污名。
  ——朝臣结党营私,只要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其结局也不过是讨天子不喜。
  顶天了去,也就是免官告老,回老家做个土财主。
  但在军中,类似这种程度的职责,是何广粟、舒駿这种没有坚挺靠山的军官,无论如何都担负不起的。
  所以何广粟也已经考虑好,待此番事毕,回转长安之后,正式拜会一下秦校尉,问问这位上官的意见。
  材官校尉秦牧,作为当今货真价实的亲密心腹,必然会对当今的脾性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就算无法拿定主意,也能给何广粟更好的建议。
  若是秦校尉也无法拿定主意,何广粟就只能想办法写份疏奏,将这件事禀告给当今。
  在何广粟看来,当今生而神圣,又心系百姓疾苦,必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对两个队率起疑心。
  至于舒駿,则是要在回长安之后修书一封,送回吴地老家,争取将家中妻小接到长安,之后,在讨论两家的亲事。
  总的来说,作为如今材官校尉部仅有的两部司马,舒駿和何广粟之间的关系,已经朝着同盟甚至亲戚的方向高歌猛进。
  战后,舒駿也极有可能凭借自己的职务特权,正式将户籍转入长安,成为一名光荣的关中人。
  接过舒駿递来的水袋,轻轻拔掉木塞,一阵醇香顿时涌入何广粟鼻息之中。
  何广粟却只是目光饶有趣味得撇了一眼舒駿,旋即将水袋倒竖,猛灌一通,品味着嘴中的回甘,思虑起之后的事。
  对于舒駿,何广粟自是百般钦佩;但两家结亲之事,倒也不是何广粟脑门一热,就做出的决定。
  何广粟心里明白,自己一个年过三十的军官,即便运气再好,军旅生涯也最多只剩十年。
  若没有太大意外,取得出人意料的武勋,何广粟的重点,很有可能就是以队率司马一职退役,转为同样六百石左右的县尉一类。
  成为执掌一县武备,地位仅次于县令的官员,对何广粟自是足够;但当屁股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之后,何广粟脑中所想的,早已不是半年前的柴米油盐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在长安街头寻活赚钱,朝不保夕,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女儿甚至差点悬梁自尽的时候,何广粟自是只想丰衣足食,平平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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