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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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大夫北平侯张苍,则仅食邑千二百户……
  要知道在开国初,光是太仆夏侯婴,就有足足六千九百户食邑的!
  现如今,却是到了御史大夫与内史同为千二百户,九卿之中更是足有四人无侯爵(典客、宗正、奉常、郎中令),一人为关内侯(少府)的地步。
  也就大将军颍阴侯灌婴,还能以六千户的食邑,和周勃一起勉强替军方撑起场面。
  但无论是陈平、周勃,亦或是灌婴,乃至于柴武、虫达等开国功侯,都已经算得上是初代功侯中的遗老遗少了——即便是几人中最年轻的柴武,也已经到了将近六十岁的年纪。
  至于陈平,更是已年过七十……
  汉初食邑五千户以上的彻侯,几乎都经历着初代临近亡故,二代又没能成长起来的青黄不接之时。
  就像此时的曲周侯府,就发生着开国功侯们都万般无奈,又不得不面临的变故——初代曲周侯郦商双目紧闭,气若悬丝的躺在卧榻之上,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候着爵位接班人:长子郦寄从云中赶回长安。
  说起来,郦商跟随高皇帝刘邦算不上太早——起码比起周勃、夏侯婴等从沛县一同走出的老班底,郦商无疑算得上的‘后起之秀’。
  在秦二世三年,即后世历史纪元的汉高祖元年,郦商由兄长郦食(yì)其(jī)举荐给时为汉王的刘邦;以裨将之身跟随刘邦南征北战。
  攻长社,郦商率部先登,封信成君;后又跟随刘邦攻占宛十七城,升将军;秦亡后任陇西都尉,平定北地、上郡。后又破章邯部将雍将、周类、苏驵诸部,配合刘邦主力还定三秦,得赐食邑六千户。
  在楚汉争霸中,郦商更是先击溃楚江钟离眜,后随刘邦赶赴垓下,最终逼得西楚霸王乌江自刎,终定天下。
  汉立之后,郦商也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场战役——从镇压燕王臧荼叛乱,到攻打代地,亲俘代相程纵,再到之后的陈豨、英布之乱等等等等,都能在功劳簿中看见郦商的大名。
  靠着这一系列军功累计,郦商得以在汉室底定,重新论功评定封土时,得封‘曲周侯’,食邑五千一百户,位列汉开国十八功臣第六!
  无论是现在的大将军灌婴,故皇帝太傅王陵,还是车骑将军飞狐都尉柴武,卫尉虫达,在汉十八功臣中的排名都没有郦商高!
  排在郦商前面的,仅有酂侯萧何,平阳侯曹参,宣平侯张敖,绛候周勃,舞阳侯樊哙五人而言!
  作为刘邦阵营的‘后起之秀’,郦商能在短短十数年之内,靠着打拼一点点爬上如此高位,可以说是非常励志了——要知道就连刘邦的老兄弟夏侯婴,都排在郦商之后!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郦商所赢得的一切荣耀,最终都躲不过尘归尘、土归土;留给郦商的,就只剩下曲周县那五千六百户人家,世代供养郦商的后人。
  不过比起其他的功侯,郦商还算比较幸运的——他还有个相对有出息的儿子,可以继承他的爵位,继续撑起曲周侯一脉的天。
  在诛吕之事中,郦商被周勃挟持,逼得曲周侯世子郦寄不得不欺骗吕禄,将吕禄手中的虎符交到刘揭手中,方使周勃得以顺利进入北营,喊出那句‘吕氏右坦,刘氏左袒’。
  但在时局稳定之后,舆论却出现一种非常诡异的声音:曲周侯世子寄,卖友求荣,简直不当人子!
  按道理来讲,郦寄作为吕禄的至交好友,确实应该坚定地站在吕禄这边;按此时的道德观,即便吕禄是坏人,郦寄也不应该‘大义灭亲’。
  对此,郦商即便是早有预料,也是徒之奈何——早在齐王刘襄入长安,却因为一句可笑的‘驷钧,恶人也’,就与皇位失之交臂时,郦商就已经明白:除了从一开始就坚定站在陈平、周勃这边的功侯外,没有人能从诛吕之事中捞到便宜!
  不过紧接着,舆论就因为未央宫传出来的一句‘风闻’,而迎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传言皇帝刘弘听说这件事之后,随口对身边的宦官说了一句:寄父遭虏,因孝而失义,其虽略输私德,然大节不失!
  刘弘一句话,舆论的倒向瞬间反转:郦寄面临父亲和朋友之间二选其一的艰苦抉择,最终选择保全父亲安危而出卖朋友,可谓大行不顾细谨!
  这件事,也从郦寄‘卖友求荣’的证据,华丽转变为郦寄‘至纯至孝’的佐证。
  反观这件事中的另一个主角:周勃,则是彻底沦为丑角——太尉明知郦寄孝顺,还要以郦商老将军的性命,去逼迫郦寄做出卖朋友的事,简直是道德败坏,脚底流脓,良心大大的坏掉了!
  直到舆论风向转变,郦商才终于安下心来,但因忧虑而躺上病榻的郦商,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郦商很明白,如果真要着实郦寄卖友求荣,那曲周侯世家,几乎没有可能再走入汉室官场——汉室,对于官员最基本的三项要求:伟岸英俊的相貌,毋庸置疑的军功,以及,完美无缺的道德!
  ……
  PS:历史上,郦寄因为在诸吕之乱中出卖好友吕禄,确实曾蒙受巨大的道德污点;实际上无论是文帝万年,张苍于黄龙事件之后被罢相,亦或是景帝朝申屠嘉在‘高庙墙垣’事件后气死,这两次丞相出缺,郦寄都是备选人中最符合要求的:年纪够大,资历够老,地位也有,彻侯之位也满足。
  无论是比起关内侯申屠嘉,还是位列三公,身为御史大夫,却能被内史晁错驯养成应声虫的开封候陶青,郦寄都更具备冲击丞相大位的竞争力。
  但一句‘卖友求荣之辈’的评价,让郦寄连续两次与丞相大位失之交臂,虽然说不上抑郁而终,但要说郦寄死而瞑目,也是不大可能的。
  这一章还有些东西要说一下,免得大家误会。
  萧何确实是被刘邦评为‘首功’,其食邑也是位列开国功侯之最;但是从文中,大家不难发现,萧何食邑万户,但曹参却比萧何还要再多上六百三十户,张良的食邑也同样达到了万户。
  那这是不是说明,萧何‘食邑最高’的说法不准确,或者说萧何‘食邑万户’是不准确的呢?
  这个问题,作者君一开始也同样很疑惑,遂百般查阅资料文献,终于在一篇西安大学的硕士毕业论文当中,找到了答案。
  实际上,这并不矛盾,萧何确实食邑万户,与张良相同,并且‘食邑数’比曹参少;但这并不表明,萧何的‘食邑’比曹参少、和张良相同。
  问题的关键所在,就在于西汉彻侯的‘食邑’,并不是固定的‘每一户多少钱’。
  《史记》中关于‘户税百二十钱’的说法,很容易让历史研究者因此进入这样一个误区:每户人家一百二十钱,就是彻侯固定的收入。
  按照佐吏查阅到的文献,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彻侯食邑,其实质是将这户农户原本应该缴纳给国家的农税,转而上缴到彻侯的‘侯相’之手,最终进入这位彻侯口袋里,成为封国产出。
  而《史记》之所以有“户百二十钱”的记载,是因为按照司马迁时的长安粮价:石四十钱,以及武帝朝大多数农户有田三十亩,按当时三十比一的农税税率,从而使得每户人家的农税,恰好就是三石粮食(平均亩产三石),共一百二十钱。
  实际上,农户无论是上缴给国家的农税,或是上缴给彻侯的‘租税’,都不是按固定数值,而是按比例以及农税税率,将收成的十五分之一或三十分之一上缴。
  例如汉初,百姓普遍有一百亩田,得粮三百石,税率十五税一,那粮税就是二十石粟米;具体折合多少钱,还要看当时的粮价。
  而萧何的‘万户’比起张良的‘万户’,以及曹参的‘万六百三十户’,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封地。
  萧何的封地:酂县,位于今湖北谷城县固封山附近,毗邻汉水,称得上‘膏肓之地’,就是说,萧何的一万户农户所耕作的土地产出,绝对不止汉初粟米平均亩产:三石。
  而张良的封土留县,位于今山东省微山县附近,曹参的封土则位于今山西临汾市,虽然都说不上荒凉,但肯定没法跟毗邻汉水的酂县相提并论。
  也就是说,萧何‘食邑’最高,指的并不是‘食邑数’最多,而是指每年能从封国得到的钱最多。
  放在现代举个例子:萧何在东北黑土地得到一百亩地,张良在内地得到一百亩地,曹参在内地得到一百一十亩,这种情况下,说萧何‘食邑最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
  关于文中,西汉彻侯个人的食邑,简单交代一下。
  陈平本食邑5000户,书中因为诛吕之乱加封1200户,所以现食邑6200户。
  周勃本食邑8100户,原本的历史上,因为诛吕之功加封1900户,共10000户;书中周勃失去了‘首倡之功’,只加封1000户,所以现食邑9100户。
  灌婴本食邑5000户,历史上因为诛吕之事,以及文帝刘恒挑拨离间之意,加封3000户,共8000户;书中主角选择挑拨陈、周二人,所以只给灌婴加封1000户,共6000户。
  郦商本食邑5100户,因为世子郦寄的‘功劳’,加封500户,故书中为5600户。
  
第0162章
醉酒当歌
  一旦郦寄沾染上一丝一毫的道德污点,那即便是几代过后,曲周侯世家的子孙有机会出任朝中某司曹官员时,也总会有竞争者提起一句:曲周x侯郦寄,卖友求荣,可是不修私德的啊……
  而作为开国功臣中的佼佼者,沉浮宦海数十年的老武将,对于舆论突如其来的大转变,郦商自然是看的真切——自家之所以躲过如此巨大的一个道德污点,正是因为刘弘对周勃的那一句评价:太尉虽义而灭吕,然于曲周侯一脉,太尉亏欠者甚巨!
  虽然心里明白,刘弘之所以如此攻忤周勃,是因为双方政治斗争的缘故;但对于刘弘‘不计前嫌’拉曲周侯家族一把,郦商心中深怀感激。
  关于曲周侯一脉的将来,郦商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只等那个快年近五十,却依旧被老郦商戏称为‘乳子’的长子赶回长安,一切,就将回到正轨……
  ……
  与暮气沉沉的曲周侯府相比,同样位于尚冠里的曲成侯府,今日则满是喜庆。
  府内府外均被府中下人洒扫干净,大小奴仆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裳,随主人虫达一起屹立大门外,等候着贵客登门。
  一位衣衫鲜艳,眉宇间充斥着不羁的中年男子,正满脸不情愿,又略带些心虚的躬立在虫达身边,小声嘟囔着什么。
  老虫达自是不时扫过去一记白眼,旋即回过身,望向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一丝由衷的温暖涌上面庞。
  作为以周吕侯吕泽部将而从刘邦的武将,虫达在汉开国勋臣圈子中,人缘算不上太好。
  无论是夏侯婴、樊哙等根正苗红的沛县帮,亦或是张良、王陵为首的前秦贵族系,都对剑客出身的虫达带有一定的蔑视;再加上虫达的举荐人:周吕侯吕泽,以及虫达本就不太善于言辞的缘故,虫达在汉室朝堂,可以说并没有多少好友亲朋。
  今天登门拜访,来寻虫达把酒言欢的,就是虫达仅有的好友至交之一。
  “义安侯莅临寒舍,老朽可是望眼欲穿呐!”
  马车还没在正门外停稳,虫达中气十足的嗓门,便让马车内安坐的男子慌忙掀开车厢后的车帘,摇一拱手。
  “曲成侯此言,真可谓羞煞鄙人。”
  言罢,男子便带着真挚的笑容走上前,再拜:“突而造访,徒使曲成侯大动干戈,鄙人惶恐。”
  见男子如此客气,虫达畅笑着上前,拉过男子的手臂,略带些调侃道:“坊间传闻,田子卿墨守成规,颇全礼数;怎老夫当面,亦做这酒徒之态?”
  闻言,田叔似是没听到虫达一句话,就将两个战国显学一同调侃,面色淡然道:“既如此,鄙人今日便叨扰了?”
  虫达点点头,负手淡笑着转过身,对身边依旧略带些不情愿的中年男子道:“还不见过世伯?”
  那男子闻言,眉角明显一颤,又碍于父亲的威严,只好乖乖上前,拱手作揖:“小侄见过世伯。”
  本直起身的田叔亦是稍一点头,拱手道:“少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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