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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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对于恩主张敖的事,田叔也有着十分清晰地认知——当初张敖被扯入贯高谋逆案,被羁押入长安之时,田叔就曾同张敖的其他门课,一同剃掉头发,用铁圈锁住脖子,装作张敖的家奴同入长安。
  须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民风对于家奴,是有‘追随主人同死’的要求的!
  田叔等人装作张敖的加入,随其一同入长安,唯一的目的就是一旦张敖坐实罪名,便追随张敖一同赴死!
  虽然最终,高皇帝刘邦因为贯高的陈词而放过了张敖,但对于整个事件,田叔都有着明确的认知。
  ——贯高的罪名,是被仇家告发‘在很多年前,曾试图行刺刘邦’;而张敖的罪名,是‘私蓄人才,欲行刺刘邦’。
  贯高是否曾试图刺杀刘邦,这件事早已有定论——贯高自己承认,确实有过。
  但这件事跟张敖有没有关系,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这件事发生的背景,是在张敖迎娶刘邦的吕后之女,鲁元长公主之后不久!
  而且此时赵王张耳刚死,王太子张敖屁股挪上王位才几个月!
  如果这都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那另一件事,足以揭开这件事真正的黑幕:汉开国初的七位诸侯王,除长沙王一系,及死于高祖五年(前202年)的燕王臧荼之外,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黥布)、韩王信等四位异姓诸侯王,都在高祖十一年(前196年)到十二年这短短一年内,相继‘谋反’被杀!
  而赵国一脉,从张耳逝世,到张敖迎娶鲁元长公主,再到张敖从赵王被贬为宣平侯这一长串事件,都微妙的挤在了燕王臧荼‘叛乱’之后,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韩王信‘叛乱’之前的高祖九年(前198年)!
  如此浅显的真相,别说亲身经历过的田叔了,但凡对老刘家,尤其是刘邦有一丝了解的人,都不难得出真相:贯高谋反事件,只不过是一场秀而已。
  或者说,是一场由高皇帝刘邦自编自导自演,张敖半懂不懂配合演出,天下人瞠目结舌的大型真人秀!
  而这场真人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张敖合理合法的从赵王的位置上下来,安心做自己的闲散侯爷,并且不让刘邦因此背负‘苛待功臣’‘夺诸侯土’的污名①。
  田叔当时虽然看不清,但在此事发生两年后,各地异姓诸侯王相继‘谋反’伏诛时,田叔对此事也大概有了认知:异姓而王,才是张敖最大的过错!
  所以田叔根本没有将宣平侯一系,重新退回‘赵王’这个火坑的想法——或者说在得到刘弘近乎明示的‘提醒’之后,田叔已经放下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田叔真正想做的,是让宣平侯一系重新回到大汉彻侯阶级的怀抱!
  宣平武侯张敖,生有嫡子二,庶子二②;嫡长子张信在张敖死后承袭宣平侯爵,于孝惠八年亡故,无嗣,国除。
  嫡次子张偃,因生母鲁元公主之故,被吕后封为鲁王;庶子张寿为乐昌侯,张侈为信都侯。
  按道理来讲,张敖后嗣一王二侯,可谓是公侯中地位最高的一家了。
  但在吕后身死,诛吕被屠戮殆尽之后,鲁王张偃、乐昌侯张寿、信都侯张侈三人,均被陈平、周勃等诛吕大臣们归类为‘吕氏乱命之王’,而被废黜。
  对于刘弘过去这段时间的遭遇,田叔心中大概有数:在陈平、周勃二人手下侥幸逃生,并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光从一个皇帝的角度,从政治手腕、政治智慧的角度而言,刘弘起码已经达到了合格线以上。
  但田叔想不明白,刘弘明明手上奇缺人手,甚至到了让刘不疑一人担任两个九卿位置的地步,都视那三位母族叔伯为无物?
  或许这三人不一定有多么出众的能力,但刘弘现在最缺的,可不就是叔伯这种可信可靠的人吗?
  无论是出于对故主张敖的感恩,还是为了对刘弘的忠诚,田叔都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刘弘:有三位可堪一用的叔伯,被陛下忽视了啊……
  不说促成这三人出仕,或被刘弘引为肱骨,最起码,也要让张敖尚在世的嫡子张偃成为侯爵,继承宣平侯一脉的宗祠,给先人供养血食香火吧?
  心中大概盘算一番,田叔觉得,对于三个几乎可完全信任,且能力未必会差的母族亲戚,刘弘应该是会欣然接受的——即便不考虑现实因素,刘弘也大概率会为了标榜自己‘孝顺’,而复封自己的外祖父之后嗣,即宣平侯一系。
  更何况‘那’件事……
  也需要以‘恩封宣平武侯之后嗣’,来试探出刘弘地态度!
  ……
  PS:1.关于赵王张敖被贬为宣平侯这一事件,历史考据界公认其真相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至于原因,是因为《史记》对于该事件的记载,实在是生动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根据《史记》记载,贯高的供词说:之所以要刺杀刘邦,是因为刘邦途径赵国时,张敖对刘邦恭敬无比,而刘邦对张敖却是百般苛责,就差没指着鼻子骂!
  然后,作为张敖门客的贯高等人忍不住,就遥人儿准备刺杀刘邦了……
  更怪异的是,这帮人刺杀刘邦这件事,最终还没实施?
  非但没实施,还在贯高的‘仇家’手上落下了把柄,告到了刘邦那里?
  好家伙,佐吏都不敢这么写……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也十分可疑:公元前202年,燕王臧荼叛乱,被夺去诸侯王之位。
  《史记》关于此事的记载,大概提炼出来就是:公元前198年,赵王张耳薨,太子张敖袭王爵,紧接着迎娶鲁元公主;鲁元公主刚嫁过去,刘邦马上就去了一趟赵国,恰恰在这途中就发生了贯高刺杀事件;然后刘邦折返长安,刚到长安没几天,贯高‘谋逆’一事就被踢爆,刘邦召张敖入长安,然后贯高据理力争,坚称这件事和张敖没关系,然后刘邦感动于贯高的忠义,赦免了贯高的死罪,并‘从轻’处置了张敖——废王为侯;贯高得知张敖性命无忧,便坦然自杀……
  从张耳死,到张敖娶妻、带妻子回赵国、刘邦去赵国、回长安、张敖被举报、负罪入京、贯高被审讯、被赦免、张敖被贬为侯,这一连串事件,居然通通都在公元前198年一年之内完成了!
  更微妙的是:在张敖被剥夺赵王王位短短一年之后,汉室剩下的五位异姓诸侯王中,除长沙王外,剩下四个相继谋反,并被刘邦镇压,剥夺封国……
  透过现象看本质,佐吏个人的看法中,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是这样:刘邦为了和项羽对抗,才画大饼封异姓诸侯王——例如:我封你为楚王,但楚国现在在项羽手里,你去打吧,打下来就是你的。
  等项羽乌江自刎,汉室建立之后,刘邦又将扫除异姓诸侯王提上了日程,第一个便拿身处北方边境的燕王臧荼开刀。
  燕国收回,紧随其后的自然就是赵国了——汉室的北方边界,最大的两个诸侯国就是燕赵。
  这件事,刘邦决定稍微缓一缓,毕竟短时间内弄死两个边地诸侯王不太好,所以等到了张耳亡故;新王张敖大概也明白了刘邦的意思,所以通过迎娶鲁元公主来表达自己的善意,随后两人演了这么一场政治秀,张敖保住性命,也得了个安慰奖:彻侯;刘邦则顺理成章的收回赵国。
  燕赵收回,北方边墙就只剩下一个韩国了,刘邦又缓了两年,就放风出去,说韩王信意图谋反,想故技重施;结果韩王信不识相,果断倒向匈奴人,就导致了那次著名的战役——刘邦御驾亲征,匈奴单于冒顿出头为韩王信做主,刘邦顺势开启了第一次汉匈大战,陷入白登之围。
  到韩王信兵败身亡,刘邦已经将北方边墙的燕、赵、韩都收回中央手中,并得到了冒顿‘以长城为界限,互不侵扰’的承诺,边疆就算是初步平稳了;刘邦便转过头,开始大刀阔斧得的剪除家门口的梁国,以及关东的淮南、楚等异姓诸侯国,并在公元前196年之内全部完成。
  从刘邦死于公元前195年来看,也不排除刘邦在征讨韩王信时,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想毕其功于一役,给太子刘盈留下相对平稳的战略格局,故‘上头’追杀韩王信,从而陷入白登之围的可能性。
  2.宣平侯张敖死后,子张信袭爵,死于公元前188年,无嗣,国除。
  而西汉的彻侯继承,是严格按照嫡长子继承制的,所以张信为张敖嫡长子这一点,其可能性高达九成九。
  剩下零点一成的可能性,也被鲁王张偃的身份否定:张偃被封为鲁王,是因为吕后念及其乃鲁元公主之子;而鲁元公主作为张敖的正妻,所生者必然是嫡子。
  在张偃是嫡子的情况下,张信不可能是以‘庶长子’的身份承袭宣平侯爵;且汉室爵位,也是不允许庶子继承的,所以张信百分百是张敖嫡长子,而张偃为嫡次子。
  至于剩下两位张寿和张侈,则被史书与张偃一同记录:吕后念在张偃是长女鲁元公主之子,故将其封为鲁王;又将宣平侯的剩下两个庶子封为彻侯……
  通过以上资料可以得出,张敖有二嫡、二庶,共四子,是经得起考究的。
  
第0160章
武侯之后
  “臣初为少府,虽不敢言勿通政务,亦恐所为与陛下之圣意相左;还望陛下指点迷津:臣此任少府,当以何为纲要?”
  给故主争取政治待遇,田叔自然是要做的,但作为一个黄老出身的老官员,田叔也很清楚:在提要求之前,得先把本职工作给做好。
  田叔虽自认有足够的资历和名望,但也还没到被刘弘如此信任,到直接任为少府的地步——少府,那可是皇帝的钱袋子!
  国家财政收入——税、赋,税进国库,赋可就是要进少府的!
  更何况少府非但有财权,还有数之不尽的产业、作坊、园林,无论是财货、粮食,还是军械,少府都有涉及。
  这样一个庞大到几乎包含小半个朝廷的部门,完全没有可能被交给‘只有能力’的臣子——自‘少府’这个官职诞生起,少府人选的第一个要求就很明确:皇帝绝对的亲密心腹!
  田叔心中也大概明白,刘弘对自己如此无条件的信任,大都来源于自己的政治标签:宣平武侯门客;在这种背景下坐上少府的位置,田叔自然要努力向着‘值得刘弘信任’的方向靠拢。
  更何况田叔此举,也属于正常的政治规则了——新任某官职,跟直属上级沟通一下,请求指示以及施政纲领,无可厚非。
  最主要的是:刘弘话里话外的意思,田叔也隐隐听懂了一些——若说汉室,有哪几个部门与‘财务’关系最近,那无疑是丞相府属下的国库,内史属下的关中各粮仓、税库,以及少府了。
  而且跟前两者不同;丞相府只有国库算财务部门;内史也只有存放粮食的仓库,以及税钱的府库算得上;而少府,则可以说每一个属衙,都和财务逃不开干系。
  少府最主要的部门:府库,管理着每年从天下百姓手中收上来的‘赋’,其数量约占国家财政收入的四成;今汉家年税赋收入三十万万,其中便有将近十二万万进入少府府库。
  虽然这笔收入,还要用于皇帝日常赏赐臣子、嫔妃,外戚,以及宫中用度、省内宦官侍女、嫔妃的俸禄,乃至于军队赏赐等,但还是会留下大半,并慢慢积攒下来。
  除了钱之外,少府府库中,还有着许多其他各式各样的物资——或者说,‘钱’在少府府库中只占一小半,真正占大头的,是其余的一应物资。
  理论上,只要是天地间存在,并可能被皇帝用到的东西,少府府库都会有数量相当可观的库存;就像现在,少府府库虽然没多少钱,也没多少金,粮食也只有前段时间,刘弘从安陵杜氏手中‘拿’回来的六十多万石,但除了这三物之外,其余物资可谓应有尽有。
  布匹,少府闭着眼睛能拿出万匹!
  奴仆,如今便已不下十万!
  长剑,轻轻松松拿出数万把!
  牛羊鸡鸭,少府在上林苑也养了一大群!
  至于弓弩箭矢,少府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并且以每天数百上千的数量上升!
  可以说,刘弘只要别要铜钱、金饼、粮食,其余任何东西,少府都能闭着眼睛扔出来一座小山!
  粟米,其实少府原本也不缺的——上林苑中,有不少的土地是被租给百姓种的,其租税二成五左右,这将为少府带来每年数万石粟米的收入。
  至于其他的土地,那更是由少府掌下的‘官奴’,即国家的奴隶所耕作,其土地收成完全归入少府,每年不低于五十万石!
  可以说,只要有时间,少府光靠着那几百顷官田,就能一点点攒下令人匪夷所思的庞大财富。
  就更不要说少府掌下的东、西织室,靠着那几万女奴日夜印钱了——布,在此时可是比铜钱还靠谱的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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