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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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以孝治天下,什么兄友弟恭,磕家和睦,都是假的吧?
  这样的道德谴责,别说身为齐悼惠王之侄的刘弘了,就连刘肥的弟弟,刘弘的老爹刘盈,都未必消受得起——封建社会的金字塔,越往上,其长幼尊卑,礼法纲常就越严格!
  到皇室这个顶点,那更是秩序森严到令人发指!
  历史上,对于弟弟淮南王刘长证据确凿的谋反,文帝刘恒都只能拐弯抹角的弄死,还要一整套政治作秀,才能勉强将自己从‘弑弟’的舆论污点中摘出来。
  若刘长是刘恒的兄长,那刘恒别说尽封淮南厉王诸子为王了,就算刘恒把半个天下交出去,都摆脱不了‘弑兄’的骂名!
  毫不夸张的说,若有朝一日,刘弘的叔祖:楚王刘交朝长安,那君臣相见的画面,绝对会让刘弘淡疼无比——刘交以臣礼拜刘弘,刘弘以子侄礼拜刘交;刘交慌忙道‘陛下万莫如此’,刘弘更慌道‘皇叔祖万莫如此’……
  事已至此,齐悼惠王诸子封王一事,刘弘已经是无法直言阻止了——从宗族地位来讲,刘弘虽然是法理上的家长,但排资论辈,刘弘只是刘邦的孙辈。
  虽然刘肥的儿子们,也不过是刘弘地表兄弟而已,但这件事,是以‘悼惠王诸子’为参考的,而作为刘邦的儿子,刘肥的辈分根本不是刘弘可以比拟的。
  更要命的是,刘肥非但是刘邦儿辈,还偏偏是儿辈中最大的那个——长子!
  也就是说,刘弘要想阻止这件事,除了针对刘肥那十几个庶子,挨个拿出有理有据的道德缺陷,以证明其‘不能胜任王位’之外,便只有请出比刘肥辈分更高,在宗室内有资格对刘肥下定论的长辈,来否定‘遍封悼惠王诸子’这件事。
  而如今宗室之中还在世,且辈分高于齐悼惠王刘肥的,便只有一人——高皇帝刘邦幼弟,楚王,刘交!
  实际上,刘弘已经在舆论出现之后,便以‘匈奴来使,朕年幼,恐遭胡虏相轻’为由,下达了召楚王刘交入长安觐见的爰书,并交由张苍,通过地方御史的通信渠道,送到楚国。
  但一来,刘弘心里不是很确定刘交会不会来——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刘交的寿命也没剩多久;刘弘不知道刘交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车马劳顿,以朝长安。
  二来,即便刘交来了,刘弘也不确定能否得到刘交的支持——毕竟楚国和齐国接壤,刘交和悼惠王一脉的感情,无疑比远在关中的孝惠皇帝一脉更近一些。
  所以,在尝试性的召楚王刘交入长安的同时,刘弘习惯性的准备了第二套解决方案,即:刘交未能来长安,或不支持刘弘的前提下,这件事应当如何处理?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悼惠王一脉,刘弘还真是非封不可!
  即便在原本的历史上,文帝入长安继大统,也未能躲过这一遭——封刘兴居为济北王,刘章为城阳王,刘辟光为济南王,刘志为淄川王,刘卬为胶西王,刘雄渠为胶东王……
  文帝分封之后,悼惠王一脉光是刘肥的儿子中,诸侯王便已达到七个!
  刘肥的十三个儿子,七人为王,余下六人,也尽皆为侯!
  而这一世,刘弘却万分不愿让悼惠王一脉出现‘一门七王六侯’的状况了。
  因为在景帝朝的吴楚之乱中,悼惠王一脉的七位诸侯王,直接参与叛乱的就有四个!
  其余三个,也并非明哲保身,而是要么被王相夺了兵权,被软禁,要么就是被驻扎荥阳的大将军窦婴堵在了家门口。
  这样一家子在历史上有‘反叛’案底的奇葩,刘弘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成为诸侯王?
  再者,历史上的文帝封这七人为王,并非是在原本由中央直辖的郡县,或者其他诸侯国中裂土,而是直接将齐国分成了七份,让这七人分而王之。
  也就是说,刘肥一脉的诸侯王虽然从一个变成了七个,但实际掌控的疆域并没有实质性改变,依旧是汉初的齐国那片土地而已。
  可刘弘却相当不乐意这么做。
  因为无论是历史,还是后世的知识储备,都明确的告诉刘弘:挡在中央集权前的第一个障碍,就是分封诸侯势力!
  将原本形单影只的齐国一分为七,让刘肥的七个儿子堆在一起,守望相助互为犄角,那对刘弘将来的削藩,无疑会大幅提高难度。
  若是将悼惠王一脉的这几个表哥封王边地,刘弘更是不愿意——无论是文帝的宽和政策,还是景帝粗暴的削藩,汉室诸侯王问题,永远是和匈奴人的身影一起出现的!
  万一将来,这个被刘弘亲自封往边墙的诸侯王,为了远在齐国的兄长心下一横,去引匈奴人入关,那刘弘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国不能裂土,边墙又不能封,剩下的选择,便只有关东内陆了……
  但关东,别说是裂土封王了,就连名义上属于中央直辖的郡县,长安实际上能达成的掌控力度都十分有限;至于已存的诸侯王国,更是在关东扎堆成一片!
  刘交的楚国,刘濞的吴国,刘长的淮南国,吴臣的长沙国;都不是刘弘所能触碰的!
  “唉……”
  “若楚王不愿出面,就只能先委屈朕那两个弟弟了……”
  关东内陆,刘弘唯一能做主的诸侯国,只有弟弟刘武的淮阳国,以及刘朝的常山国了……
  
第0150章
雷霆之怒
  “遍封悼惠王诸子一事,涉悼惠王之遗德,兹体事大;朕今年齿尚幼,实不敢擅断。”
  “楚王交,朕之季祖,宗室长者也。”
  “乃令楚王朝长安,佐朕决悼惠王诸子事。”
  见刘弘有意将封刘肥诸子为王之事后延,朝臣百官也只好按耐下喷薄欲出的‘表达欲’,略有些失望的躬身一拜:“伏唯陛下圣裁。”
  将这档事儿暂且压下,刘弘勉强按捺住胸中愤恨,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又似是突然想起般道:“内史何在?”
  见刘揭满脸淡然的走出朝班,刘弘胸中顿生一股憋闷!
  暗自咬咬牙,勉强忍住冲下御阶,一拳呼在刘揭脸上的冲动,刘弘稍带些困惑道:“此数日以降,朕闻内史府库所得颇丰?”
  “朕不明政事,敢请内史教之:此值年首,无有税赋之入,内史亦无税赋收纳之权;何以数日而入钱千万之多?”
  话说到一半,刘弘语气中便已压制不住的带上了怨念。
  ——关于内史过去几天的具体收入,刘弘已经大致有了估算:少府每卖出一石粮,内史得税一算!
  这就等同于说,少府每通过一石粟米,换来八十五钱时,内史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躺着收到一百二十钱的‘购置税’!
  而少府再过去这段时间,足足卖出了十余万石粮,得钱将近九百万!
  须得一提的是:少府卖出的这十多万石粮,并非没有成本——从安陵杜氏搜刮出来的那批粮食,早已被刘弘原封不动得塞进了少府的库存里,并名言下令:少府须常年备粟米五十万石!
  所以,少府卖出的那十几万石粮食,实际上是少府用刘弘从诸侯大臣们手中‘拿’回来的钱,以石八十二钱的价格,从忙着甩卖粟米的关中粮商手里买来的!
  结果可倒好,刘弘这边刚为自己‘每石三钱’的利润,共计超过三十万钱的收入窃喜时,内史不声不响,就从这件事中捞了将近一千三百万钱!
  这就好比在后世开养殖场,场主投入时间精力物力财力,才通过售卖牧畜赚得几十万利润,结果旅行社几乎一分钱不花,就通过带团参观这家养殖场,收入上千万!
  养殖场老板怒气冲冲的找旅行社理论,结果被一张印有当地政府盖戳的‘旅游许可’,给弄的哑口无言……
  这才是让刘弘最憋屈的——刘揭收‘粮食购置税’,居然他喵的合理合法!
  可就算刘弘撇开前世所有关于汉律的认知,重新从石渠阁取来一份时行的汉律,都快把逐渐翻掉色了,也没找到哪怕一句关于‘粮食购置税’的内容。
  今日此问,刘弘就是想听听,听听刘揭如何在汉律之中,变出一道关于‘粮食购置税’的法令!
  在刘弘‘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刘揭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衣冠,才缓缓开口道:“禀陛下,内史府库所入之钱,皆按律所取之商税也。”
  “夕者,长安田氏击登闻鼓,陛下盛怒,乃令内史尽出备盗贼都尉,以查关中贾粮之豪商巨贾。”
  “臣蒙陛下不弃,以为内史,自当奉命,彻查关中之粮商巨贾所为。”
  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脸上贴一层‘陛下之臣’的金,刘揭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臣奉陛下谕,查得长安凡贾粮之商,皆多有不占①租之举,徒使国库损商租良多;不占之列,凡以田氏者甚。”
  “按律,市贩匿不自占租,坐所匿租臧为盗,没入其所贩②。”
  “然田氏,乃陛下御称之义商也,臣不敢依律行惩,遂退而求其次,以促田氏补缴所欠之租。”
  “既田氏如此,粮商之余者,臣恐遭厚此薄彼、治法不平之污名,亦不敢差以待之。”
  听着刘揭一字一句,吐出内史衙门的‘收入’来源,刘弘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刘揭的话,刘弘也听明白了:陛下你自己说的,要查关中粮商,臣查了,结果查出来他们逃税!
  但粮商以田氏为首,陛下说田氏是义商,臣就不敢按照法律,没收田氏的财产了,只能让田氏把欠的租税交上;为了一视同仁,其他的粮商,臣也只能这么处理。
  ——话说到底,刘揭派内史衙役到东市收税,还是奉了刘弘的命令!
  “内史所言虽如此,然朕所听闻,可非如此啊?”
  阴恻恻一声质询,刘弘怒极反笑,已隐隐抽搐的脸上满带着讥讽:“既是商贾未缴之商租,内史何以取自购粮百姓之手?”
  “又是何等残民之酷法,言吾汉家租税,乃购粮一石,取税一算之多!”
  说到这里,刘弘忍耐已久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全然喷薄而出,御案上的玉制砚台被刘弘狠狠摔在了地上:“内史所言者,乃吾汉家之法邪?!!”
  “内史果真非秦吏,所言果非秦法邪?!!!!!”
  铿锵有力之辞,顿时惹得殿内百官慌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万请陛下保重……”
  “朕如何息怒!!!”
  纤细白嫩的手狠狠拍在御案之上,刘弘顺势愤然起身,面色已满是狰狞:“内史所为,叫朕如何息怒!”
  突而一声怒斥,刘弘本就因处于变声期而略显沙哑的嗓音,此刻更是如被风吹打的碎纸般,嘶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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