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校对)第1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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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算来,边防部队光是在军粮一项,一年就要耗费四万万铜钱。
  更麻烦的是:军粮,根本就不是按照粮价发铜钱;而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发粮!
  也就是说,中央每年要从关中甚至关东地区,向贫瘠的北部边墙运送粟米约五百万石!
  在这个通讯靠后,交通靠走的时代,五百万石粮,超过千里乃至数千里的运输途中,要消耗的运输成本,几乎不必需要运输的粮食少。
  这样算来,每年在长城卫戎部队的军粮问题上,中央起码要付出一千万石的粮食,以及十数万民夫的义务劳动。
  初冬长安粮价飞涨,刘弘最终靠着多少粮食,才让粮食价格稳定了下来?
  ——对外说是从安陵杜氏得粮百万石,实际上,不过六十万石而已!
  光是长城一线,便是每年一千万石粮食的之处,这对长安中央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
  至于为什么不让边防部队就近获得军粮,反而费时费力,大费周折从南方运粮……
  想起这件事,刘弘就觉得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些。
  后世的山西、河北一带在此时,也就是刘恒的代国,都还是苦寒之地……
  至于更北的上郡,云中郡,那就更不用提了——胡天八月即飞雪,在西汉指的可就是后世内蒙古境内!
  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北墙附近的地区能做到自给自足,种出来的粮食能喂饱当地人的肚子,别闹出‘易子相食’之类的惨剧就谢天谢地了!
  光是军粮一项,就让刘弘反应过来,自己提出的问题有多么天真了。
  ——每年一千万石粟米,折钱八万万五千万钱。
  而中央一年的财政收入,也才不过三十万万而已。
  就连着三十万万钱,也大都在还没收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用处;就算有心想给边防将士们发军饷,长安中央也是无能为力……
  甚至对一年八万万五千万钱的军粮开支,刘弘表示都十分怀疑:边防战士,是否能按照每人每月两石粟米的标准,按时按量拿到军粮?
  果不其然,柴武的回答,让刘弘再度发出无奈的长叹:除非有作战任务需要机动,否则,长城一线的边防部队,军粮普遍都是减半发放……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除了长安中央对天下的掌控力度不足,国家财政收入过低外,可耕作土地面积、粮食产量,以及民间物资充裕程度,都不足以支撑长安朝堂按时、按量的将军粮送到边防战士们的手中。
  可笑刘弘还试图通过给军队增加福利,来提升自己在军队的威望呢……
  现在看来,刘弘能在有生之年,将汉室兵卒的福利待遇,提升到后世人民军一半的程度,就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当然,刘弘向柴武咨询军队粮饷问题,除了找机会在军队竖立威望,在汉室军队烙下自己的印记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试图解决边地军粮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问题直到十数年后,才由景帝的太子家令晁错提出‘输粟捐爵’,并被采纳施行后,才得到有效解决。
  但这一世,刘弘显然等不到晁御史出头了——中央朝局不稳,并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长安几乎必然会发生一场武装斗争!
  在这种情况下,边墙的稳固对刘弘而言,可谓是重中之重。
  今日召柴武入宫,便是刘弘试图就边地军粮一事,跟柴武交换一下意见。
  ——历史上晁错的老路子,是允许百姓自发的运粮到朝臣脚下,换得边防部队的确认文书,并借此换得相应的爵位。
  这个方案,确实解决了当时边防部队军粮欠缺的问题,但与此同时,汉室从秦继承而来的二十级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也被晁错的‘输粟捐爵’策彻底打断脊梁骨,
  乍一听上去,这个方案无懈可击:国家用不值钱的爵位,就可以换得实实在在的粮食——而且还是包邮到长城脚下的那种!
  民间那些钱多的烧手,就想有个左庶长之类高爵,借此洗清身上铜臭味的狗大户们,也有了门路,以一个可以接受的代价——几千石或上万石粟米送到长城脚下,换得自己梦寐以求的爵位。
  但这件事本质上,跟武帝发行白鹿币,以一张白鹿皮冲抵上千金黄金的举措如出一辙——消费国家信誉。
  汉爵之所以在百姓心目中有如此崇高的地位,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爵位等级越往上,爵位获得者越少——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再浅显不过。
  待等百姓发现,随便一个卖鸡蛋的都是五大夫,就连村口敲榔头的铁匠,也和县尊同为少上造时,烂大街的汉爵,必然大大贬值。
  刘弘也不想为了每年几百万石粟米,就让二十级军功勋爵制度彻底走向灭亡。
  ——汉二十级军功勋爵制度,正是继承自先秦,一手促成秦卒‘虎狼之师’名号的二十一级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
  即便是以后世人的角度来看,军功勋爵制度,也是对封建军队战斗力提升最大,见效最快,最直接的手段!
  若非如此,历史上武帝也不会换个马甲,推出一个‘武功勋’出来,激励后卫青、霍去病时代的汉军英勇作战了。
  
第0134章
无奈之举
  免税。
  这是刘弘在现有条件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凡戎边战士,免除农税!
  后世科举制度下,万千士子寒窗苦读数十载,难道每个人都是冲着出入庙堂,位居高位?
  并不尽然。
  科举制度巅峰时期,每次科考参与人数几近数十万,有几人能最终步入朝堂?
  事实上,科举制度最大的吸引力,还是在于免税——凡举人及第,名下田亩统统免税!
  这就使得,参与考举的士子们才走到举人一步,入仕做官八字还没一撇,就有无数乡邻心甘情愿的奉上土地,请求这位举人将自家土地挂在名下,以免除农税。
  而这种情况,显然是刘弘不愿意看见的——正是庞大无比,并以每三年数千人增长的‘免税阶级’,才使得后世国家财政收入越来越低,对地方掌控力度越来越弱;无奈之下,只能把供养国家的担子,压在本就穷苦贫弱的百姓身上。
  所以,刘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所有在长城一线戎边的士卒,都可以免除一百亩地的田税。
  一百亩地,正是高皇帝刘邦给天下百姓发土地的标准;现在过去不过二十年,绝大多数人家的田亩都是一百亩。
  一百亩的免税标准,基本上可以保证惠及绝大多数底层士卒的同时,避免出现‘范进中举’中,百姓争相献上土地,地方豪强挖国家墙角的状况。
  需要一提的是,此时的农税,并不是按固定的每年每亩缴多少粮食,而是非常科学的按照收成百分比上缴——十五税一。
  每到临近秋收的时候,地方县衙就会派出缴税官:游缴,带着无秩小吏和称量工具,死死守在田边。
  此时百姓的耕作,也普遍严格遵照节气,什么时候灌水,什么时候收获,都是根据专门的‘望天人’估算时节;多数情况下,一个县乃至于一个郡的秋收,都会在同一天。
  到了秋收日,百姓用镰刀收获粮食时,游缴带来的小吏都会瞪大眼睛,紧盯着百姓将还散发着秸秆气息的作物送到田边,称重缴税。
  无论最后的收成是多少,游缴都会将收成的十五分之一分出来,作为农税。
  简单透明,即便收税官在称量工具上动手脚,百姓也能大概目测出,游缴取走的部分,究竟是不是自家土地收获的十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某人名下的一百亩田产量是三百石,那就缴税二十石;收成六百石,农税就是四十石。
  这种类似‘绩效’的按百分比纳税的方式,使得地方官对治下百姓的土地收成也十分关心——对地方官而言,税收,那就是政绩啊!
  收上来更多的税,就意味着治下土地的收成好,不要脸一点的地方官,也可以吹一句‘民安居乐业,暖衣饱食,无有饿殍’。
  除此之外,更高的税收,也会使得官衙的经费更加宽裕。
  ——此时,地方属衙的运营经费,并不是由中央拨款下发,而是地方自己从秋天收上来的农税扣留,将剩下的部分运到长安,上缴国库。
  至于截流标准,按照刘邦所制定的‘量入为出’,通俗来说,就是根据收入,调整政府开支。
  如果税收多,那地方官府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多截留一些,用于第二年给官员发放福利、维护道路,乃至于开渠引水,提高粮食产量等等。
  税收少,那地方官自然没有底气多截留,第二年只能勒紧裤腰带,吃饭都不敢带油水;至于造路开渠,逢年过节给治下官吏发个红包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
  十五税一,大约百分之六七的税率,对封建时代而言并不算太高;但实际状况是,历史上文帝将农税税率从‘十五税一’减半,改为‘三十税一’,刘恒在百姓眼里就成在世圣人了!
  从百分之7降低到百分之3.5,看上去并不多,真的值得百姓如此感恩戴德,甚至到了武帝晚年,都还记得刘恒的好,从而愿意被猪爷一纸罪己诏收回民心?
  若是了解此时百姓的生活状况,就可以发现:刘恒所做的一切,确实值得被百姓称一句‘圣人在世’。
  开国初,刘邦给天下每一户人家,都各发了一百亩地;而如今主要作物——粟米的亩产,普遍在三石左右。
  如此算来,一户百姓劳作一年所得的收获,就是三百石粟米。
  至于支出,即便不考虑特殊状况,按照此时普遍存在的‘一夫五口治百田’的家庭组成,每家五口人计算,一年的口粮,就要用去一百二十石。
  看上去,百姓手上还剩下一百八十石;但实际状况,却并没有这么乐观。
  即便不考虑柴米油盐、穿衣用度等支出,光是粮价的浮动,就足以让百姓泪流满脸——秋收之后,田里种出来的粮食,是要卖出去的!
  而市场上顿时涌入大批粮食,自然会使得粮价暴跌;但无力储存粮食的百姓依旧只能认命,以远低于平时的价格,将粮食贱卖给粮商。
  等百姓家里留的粮食吃完了,再去买米的时候,粮食可就不是卖出时的价格了——夸张一点的时节,粮价甚至会比秋收后,百姓卖出的价格贵一倍!
  如果遇上今年这样,时局动荡,兵荒马乱的时节,就很容易出现农民吃不起自己播种、自己收获,卖给粮商的粟米这种状况。
  这就是封建时代,百姓最无奈的事:谷贱伤农,谷贵害农。
  多数情况下,一夫五口百田的理想状况,农户忙活一年,除了勉强填饱肚子外,最后剩下的钱,很可能给家中妻儿换身新衣都不够用。
  这种时候,原本给官府交上去的二十石粮,突然退回来了十石,是种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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