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树下的猎人(校对)第3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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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开始展现了与先前教廷特使所说的,完全不同的世界历史。
“但天父因此而发怒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成为神明后,背叛了整个神明世界,而天父将因此遭到整个星空彼端的无情嘲讽。神的怒火因此而无法控制,它向自己的亲子发出诅咒,让他不可能再有血脉后代,来制止这个背叛的神明发展出新的神系,它用两条真理之蛇封锁了神子再回到现世的道路,并派出阿里兰斯巨手,抓走了那个神子的所爱之人,它知道,它的真理之蛇不可能永远挡得住自己的神子,所以它对这个女人发下永生的诅咒,她夺走了神的孩子,那她就必须还一个孩子。直到新的神子诞生之前,她将永远被关押在地下,谁都无法拯救。”
“竟然是这样。”
王女的声音渐低。
然而故事到此并未结束:
“天父的怒火到此并未停止,那些被大火中丧生的信徒让它痛心,它赐予了这些死掉的生命重新苏醒的灵魂,并赋予它们猎杀背叛者的使命,它的眷族从遥远的星空彼岸降临,在伟大的阿里兰斯巨手率领下,帮助着伊甸园的遗民。被逐杀的信徒在神子的雕像前乞求着救赎,终于在漫长的时光中,得到了神子所赐予的圣光奇迹,最初的教会因此诞生了,那些得到力量的教会特使们,用神子所恩与的真理与奇迹,击退了阿里兰斯巨手,并将伊甸园的遗民赶紧了诡雾森林里。教会从那时开始兴盛,成为了后来的教廷。但这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篡夺宗教的信仰,实在太容易了。”
“……”
医生依然保持沉默。
“因为他们乞求的神子当时已经成神,所以那时的人们所信仰的也正是神,来自星空彼岸的引诱,可以轻易改变一个普通信徒的信仰,因为信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谁能展现力量,谁就是神。恩纳的教城开始修建而起,教皇的权力开始没落,每一位枢机主教都在这里倾听来自星空彼岸的神秘低语,那是人人都知道的最神秘力量,也是神明的证明。而所有教廷特使接受着来自神子的奇迹力量,祈祷着星空彼岸的名字,遵守着最初的教义,而不知自己的信仰早已悄然改变。他们听不到有关任何神子的神旨,他们当然听不到,那个神子早已经背叛了整个星空,他将在诸神的注视下,永无传递真正信仰的时机。”
主教说到这儿,闭上了眼睛。
“但那不是永久的,总有一天神子会破开一切束缚,那就是当第二位神子降临之时。到那时他会重夺自己的信仰,而这时候,教廷就需要有一位自己人。那位年轻僧侣,就是被阿里兰斯巨手所挑选的自己人。拥有最高灵性的他,将会以自己不容置疑的权威,维护教权。天父为此愿意和他共享那个神子的女人,并在百年寓言实现之日,让他的子嗣与第二位神子同胞降生,接受世上最高的荣耀,作为未来神国之主的同胞兄弟。”
“呵呵。”
主教笑道:“那个僧侣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叛逆居然成为了神真正的信徒,得知真相的他为此饱受折磨。他在那一刻终于知道,历史所有的灾难都是由那天父所引起,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将会给世界带来了什么。面对那面貌恐怖阿里兰斯巨手,他犹豫彷徨,不知所措,终于,当那女人的喘息声在地底回荡起来时,他答应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圣子诞生
不和陷入故事而愤怒的王女一样,医生自始至终都很镇定,因为他能猜得到故事的进展,他能猜到,无论阿里兰斯巨手向僧侣说出怎样的故事,当地下女人的诱惑摆在面前时,僧侣就不可能挣脱。
而他也知道,人类肮脏的欲望与神圣的爱情从未分离过,交织的爱欲从不能分辨与高尚与卑鄙,僧侣不在意自己成为主教,不在意阿里兰斯巨手诉说的故事,他只在意那个关在地下的女人,越接近,这种欲望越强烈,那么在知道会失去的那一天,变态的欲望会因此更加畸形。
爱,当然会有。这种爱潜藏在复杂畸形的欲望里,医生见过的所有病人里,没有哪位能对某种单一事物因为单纯的欲望而期待和紧张长达20年。这种人在进行自己欲望的事物时,都在无形中倾注了大量的爱与专注。
就像他自己热爱自己的食物,并为之专注和认真一样。当食人不仅是种欲望,而是一种人生态度时,一切就变得崇高乃至不可理喻。有关这位年轻僧侣的堕落之路,心理医生可以清楚观测到每一个心灵轨迹划动的地方。
“僧侣答应巨手继续堕落下去,再正常不过。因为在知道迟早要失去地下的女人时,他不可能放弃与之接触的机会,这是他心底不熄的欲望之火,但是在之后当他拥有过这位女性,那么交织在欲望中的爱,就是改变一切的真正契机。”
医生是这样想的。
他确定自己不会错。完美与纯洁的爱情他或许无法理解,就像劳诺与薇薇之间的故事,但是堕落和迷失的爱欲,他洞若观火。
故事继续进行了下去。
“成为主教的僧侣答应了阿里兰斯巨手,并提出条件,让自己有独享女人的时刻。他忐忑地提出这个要求,因为他之前从未想过奢望过独享。但当知道女人注定要离去时,他就稳不住有这样的想法。他对此满怀期待,也充满着惧怕。他知道巨手会答应的,因为着这个要求只会显得他更加堕落。结果不出意外,巨手答应了,但独享时刻需要他的表现。现在的他还不配,那个夜晚,他脱光衣服,和那些恶心的软泥生物一同依附在女人的肉体上,感受着她的温暖,他的身体与之结合,体验着他从未有的感受,他用灵性切身感受到了女人的茫然与迷失,他知道这个女人早已在长久的折磨中疯掉,而灵性极高的他,20年来却一直迷恋着一个早已经疯掉的女人。但当他在所有怪物的围观下真的去感受女人的体热时,和那些怪物的身体接触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恶心感,从那夜开始,自私在他的心头萌芽,他无法接受别人与他共享,他要争取独享的时刻,甚至永远的独享。”
“自私。”
医生心中默默重复了这个词,他知道从自私出现时,人性最基本的恶就开始作祟了。
“自私。”
主教重复了这个词:
“那夜之后,他开始更加努力地提高自己的灵性,来争取独享时刻。在此期间他努力装出一副乖巧的信徒模样,尽管他对这些神明的眷族感到由衷恶心,但他依然不断表达着好奇与野心。他想知道那位天父究竟在那里,这个暴虐的神明是如何让女人怀孕。阿里兰斯巨手对他的虔诚感到满意,并告知他一切。神不需要物质的肉体,它可以随意创造这些物质身躯,或者将自己的灵运流在眷族的肉身上,与女人结合产子。但真正的神子太过难产,不是每一位神子都配成神子,他们大多继承的只有母体的混沌,自诞生起便注定只能为眷族,真正的神子,所继承的根本不是物质身躯,而是神的灵运与智慧。”
“也就是和外表、身体无关。物质身躯没有区别意义。”
医生默默总结。
人类当然在意圣子的面貌与风度,但对神来说,人类的外貌乃至整个物质身躯,都没有意义。
“这样的神子太过难求,早已脱离物种体系的神,不得不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自己不屑的交媾,只因那久远过去渴求神子的诅咒,而当一个孩子背叛自己时,便意味着一位神漫长的时光都将因此作废,对那星空彼岸的天父来说是无法容忍的,1500年的时间如果用来思考,它甚至足以算出星空终结的时间。这也是那星空彼端怒火无法熄灭的真正原因。时间,物质,对于天父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主教说到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继续:
“当知道这些时,他陷入了嫉妒与愤怒的怒火。天生叛逆的他没有因为神的威能而惧怕,漫长时光里他早已经看清了天父的嘴脸,它以无所谓甚至厌烦的态度,玩弄着主教梦寐以求的肉体,而这位主教所渴望的一切,却都要经过天父戏耍般的认可。”
“在他四十岁的那年,他终于迎来了能够独享的时刻,不用再被恶心的生物围观。那个夜晚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时刻。他贪婪的呼吸着女人的体香,恨不得将她抱进自己身体里,没有那些神明眷族的干扰,他可以尽情欣赏女人因愉悦而迷醉茫然的表情。那时已经是百年寓言的最后一年,女人马上就要离他而去,被一个同样深爱他的神子所接走。他为此变得煎熬不已,而那时女人终于怀孕,怀孕的女人受到保护,直到神子出生前,他都不能再踏足地下。”
“想必那对他是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备受折磨的时光。”
终于,心理医生开口。
“是啊!”
主教怅然答道:
“那些日子他每晚都在地下大门前徘徊,并鬼使神差地去了解有关分娩的事情。他听到了很多不好的传闻,很多女人都可能因为能怀孕而死。这让他感到担心与害怕,他根本不在乎女人肚子里的神子和他的孩子,他甚至想掐死这两个可恶的生命,在这样的折磨中,他发现,他怕女人死去,胜过女人被神子带走。在这样彻夜的折磨中,他萌生了一种想法,当圣子诞生之际女人对天父也就失去了作用,而在那是,旧日的神子就会前来拯救爱人,如果那个神子因为爱人1500年日夜遭受的折磨和屈辱而抛弃女人时,他会接纳,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带走这个女人,而完全不惧那天父的怒火。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一切,天父,阿里兰斯巨手,都是狗屁。”
“意料之中。”
医生心中默道。
“但那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
主教黯然道:
“20年前的某天深夜,圣子降临,而那夜星辰的陨耀,注定女人所诞的两子,其中一位是继承神之智慧的星空之子,而另一个则是主教堕落的产物。那夜主教来到地下,从眷族手中接过了孩子,并在阿里兰斯巨手的指引下,感受到了神子身上所有的天父之灵。神子在圣光与雷电中如期而至,他的降临在瞬间杀死了所有的眷族,仅留下了不死的神之手被镇压深海,主教那夜清楚看到,那个从昏迷中苏醒的女人在看到神子时笑了。他毕生都未见过这个女人笑容,仅在神子降临时见过。1500年,她都已经疯掉了,但却还记得旧日的爱人。那位主教因此绝望,他知道自己在此面前什么都不是。他至今记得神子降临时的景象,那个站在圣光与雷霆中的男人没有杀死他,而是对他说,告诉你的神,神的诅咒都是一样的,当他对我诅咒时,我对它的诅咒以也是一样的,他所有的子都将被人性感染,而它终其一世得到的只有背叛,和星空彼端的无情嘲笑。”
说到这儿,那宽大的帽子遮掩下,主教似乎笑起来:
“那位主教回答说,不需要你诅咒,我会亲手实现这一切。他目送旧日神子带走他魂牵梦绕的深爱女子,怀抱着女人所产下的两子。当夜,他就用自己强大的灵性抹灭了神子有关星空彼端的记忆,然而那天父的灵是他无法抹消的,但没关系,他早已经有办法,他要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去保护他深爱的女人。他派出了教廷最精锐的特使团,前往诡雾森林去寻找疯王后的踪迹,他知道,那些强大特使在突破重重难关后,在当年神国废墟上见证自己的真正信仰。他知道,这些特使最终都将在天父与旧日神子的战争中,成为保护女人的中坚力量,他知道神明的怒火会降临到他身上,但他无所畏惧,他向世人宣布,他的孩子就是圣子。而真正的神子,他用教母当年为自己取的名字来为神子命名:劳诺。”
“劳诺……”
王女的眼睛放大。
“他会见证这个孩子和他一样的背叛,但那并不是那样的容易。很快,星空彼端的怒火降临在这位主教的身上,他的身体开始臃肿并长出脓疮,他的寿命疾速消逝,但这些对他都没有用。他被神一手培养出的强大灵性,支撑着他主导整个世界,而神之巨手被镇压,眷族被杀死,它的低语将不再起任何效果,那位主教就这样通过背叛,成为了世界真正不二的王。任何可笑的大帝都在进入他的教城时,都要下马匍匐在他面前,亲吻他的脚趾。但这又能怎样?他得不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主教的语气开始有了些病态:
“那是在圣子和劳诺五岁那年,教廷秘密进行了一次对二人灵性的试探,天父的灵终究还是没压住,圣子的资质虽然突出,但还不足以令人惊骇,但真正的神之子劳诺,当他在第一次接触奇迹时,他一夜之间所掌握的奇迹,就是人类穷尽一生都无法比拟的高度。这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智慧。这件事情震惊了教皇,那个愚蠢的东西对此提出质疑,但没关系,主教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彻底在教廷消失。那位教皇最终在失败后离开,前去寻找可笑的真正信仰,并伺机试图杀死圣子,后来他真正找到了,完成了信仰之物,得到了那天父的信仰赐物。”
第三百九十七章:魔女
医生默默拿出了鹰蛇徽章。他知道主教说的就是这件东西。主教所说故事中的主人公,也不言而明。
“自从两个孩子五岁做的试探后,那位主教为了避免麻烦,就把劳诺送给了当年他感化的一位妓女家中。他依旧像教育一位神子那样,教育着他的亲子;而面对真正的圣子,他用旧日神子追随者所定下的最初教义来进行培养,让他感受世界与人性,并堕入其中的泥潭。”
主教的故事似乎也到了结尾:
“随着两个孩子长大,命运也会降临,他知道,旧日神子在成神时,已经断截了自己与天父的血脉连接。天父无法通过血来惩罚他和杀死他,但第二位神子的降临,就是杀死他的毒药,在特使团最初的规则里血是圣物,是不能主动抛洒的;但天父将其潜移默化的改变,血依然是圣物,是除成为教廷特使那日用自己所有的除魔武器歃血外,不可主动抛洒的。劳诺成为了教廷特使,并用自己的血液与除魔大剑立约,当他的大剑刺进旧日神子身体时,曾有的血脉连接就会重新苏醒,按照血迹契约,天父就会重新掌握对旧日神子的生杀大权。”
医生沉默,血迹契约的事情,他之前听首字母A提到过。
“主教开始对此并不在意,他20年来不断派出最精锐的教廷特使远征,并通过自己强大的灵性感觉到,这些特使最终在遥远的诡雾森林深处,见证信仰,得到了更强大的奇迹力量,但随着劳诺的成长,他终究还是担忧起来。他知道天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有关疯王后的传说越来越多,他能明显感觉到,那是星空彼端潜移默化的影响,传闻与历史歪曲开始变得越加严重,来自星空低端的神之眷族也开始在世界活动,而他一人难以与此对抗,他最终没办法阻止圣子出征,在圣子带着劳诺离开后,令人发狂的疫病开始蔓延,他知道,天父已经为自己的第二子准备审判日的到来,它对一切早有把握。”
“审判日?”
王女抬起头来。
“是啊,那一天来临时,文明的罪孽终将得到毁灭的惩罚。世界会回到伊甸园,罪恶的文明不会再出现,人与野兽和平共处的年代会重新降临,那便是神国,而圣子则会成为神国之王,星空下唯一一位拥有绝顶智慧的主宰,统治着万族生命。”
主教回答后,将故事的结尾进行下去:
“主教不知道旧日神子的诅咒能否兑现,他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那个女人是否安好。他日夜担心着因为旧日神子的失败,那个女人也会因此死去。但前往无名的道路已经被封闭,他难以跨越天堑召回圣子。终于有一日,他预感到了那座山体的塌陷,道路重新的连通。他告诉想要躲避疫病的大公,审判日终将来临,无名是新世界的起点,只有那里才能避过审判。主教还让大公帮他带信,让圣子停止再进入诡雾森林。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意义不大,他一手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天父的忠诚信徒,让其背叛自己……告诉我,猎人,大公已经到无名了吗?”
主教在最后问道。
“到了。”
医生肯定回答。
“呵呵。但他还是固执地要去杀死疯王后,解除所谓的诅咒。他没有继承自己父亲的灵性与叛逆,他甚至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力量来源究竟于何处。可是他的父亲又什么资格去指责他,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自以为是圣子,而他的父亲则用整个世界在为他编织谎言,并从不曾提醒他……猎人,故事已经结束了,审判日会来的,你们走吧,如若能见到这位圣子的话,请帮他的父亲杀了他,他的存在,只会被那星空彼端的神明所利用而已。”
说到最后,主教安详闭上了眼睛,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颤抖了下,一道彩虹桥从高塔天台的尽头出现,跨空贯穿了整个恩纳省都,抵达城外。
“这位主教还有什么话,可以让猎人代为给他的所爱之人转告吗?”
医生起身,平静问道。
“没有的,他们之间从来就不需要言语交流的。”
主教的声音减低。
“那主教你呢?”
王女小心问道。
“我吗?我要在这里,等候一切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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