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新征程(校对)第9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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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额头的青筋都开始蹦跶了,恶狠狠的看向自家那一排的儿子。永璜心里叹气,自家这阿玛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呢?他到底是心软了,就迎着自家阿玛的目光道,“怎么不见端贝勒?按说,他该来的。”
  端贝勒?永琅!
  对了!怎么把这个孩子给忘了。
  弘历眼睛一亮,但随即轻轻皱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可还不等他想明白哪里不对,那边弘昼就接话,他说:“永琅忙着呢。他过继出去了,今儿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话是几个意思!
  你儿子都有资格,我过继出去的儿子就没资格了?
  这话弘历很不乐意,直接就道:“过继出去也是朕的儿子。再说了,他过继给旁人了吗?那是过继给大哥了!论起名正言顺,没有比大哥那一支更名正言顺的了。”
  所以,你家永璧得朝后排,这皇位还得是我儿子的。
  这么一想,弘历就朝着这个方向琢磨:“永琅已经长大了,这么些年一直被皇阿玛教养,在书院里学的也好,成绩优异。乃是朕之皇子,更是仁慧皇帝的嗣子……”关键是,把永琅提出来,皇阿玛和皇额娘最不可能反对,“儿子觉得,皇位禅让于永琅,最合适不过。”
  四爷看弘历的眼神,就像是弘历看他家那一排的儿子的眼神那是一样一样的。
  弘历说:看看朕都生了些什么东西?还不如地主家的傻儿子。
  四爷说:看看‘自己’生的都是什么东西?地主家的傻儿子都比他强。
  傻儿子弘历直到弘昼第一个站出来表示,“皇兄这话很是,没有哪一支比大哥那一支更名正言顺。皇位给永琅——合适!”他规规矩矩的跪下,行大礼,“皇上圣明!”
  他一动,大殿里的人都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过道里,挤挤攘攘的跪下,“皇上圣明。”
  圣明的皇上终于意识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事什么了:这是被皇阿玛和弘昼联手挤兑到套子里去了吧。
  打从一开始,这皇位就是给永琅准备的吧。
  皇阿玛先是虚晃一枪,叫自己以为他有意选弘昼和弘瞻。在兄弟和儿子之间,自己只会选择儿子。这是逼着自己先开口要禅位为儿子的。
  开了这个口子,自己才发现,自己这些儿子确实是不争气,当然了,他们估计是在书院被教傻的,反正他的儿子们不可能生下来就是那个德行,也不可能被上书房的师傅们教成这个德行的。所以,皇子们去书院被教坏了,从书院办起来,这个局就开始布下了吧。
  然后儿子们没人抢,皇阿玛又怕直接提永琅自己不答应。于是弘昼就故意将他的嫡长子永璧给拉出来溜了一圈,叫自己以为皇阿玛还可以选别的孙子。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当然愿意选虽然过继出去,但依然是自己儿子的永琅了。
  于是,顺利成章的,禅位给永琅的话就从自己嘴里亲口说出来,如此的水到渠成,一点勉强都没有。
  呵呵!
  好好好!当真是好!
  弘历只觉得气血翻涌,那边弘曕已经在催促吴书来:“傻了吗?赶紧的,笔墨纸砚伺候!还等什么呢?”
  这话才落,吴书来没动,那常给皇上拟旨的官员已经默默的起身准备着,要拟定禅位诏书。边上有那机灵的小太监,赶紧的找笔墨纸砚去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只有禅位诏书这东西写好了,这才算是板上钉钉。
  历史上很多禅位诏书,那都是被迫写的。就像是李世民胁迫了他的父亲李渊,写下了禅位诏书。但今儿这不同,当事人压根就不在场,看似也不知情。禅位这事,是皇上自己开口的,而且还当着朝中这么多大臣的面儿。
  这种情况下——能反悔吗?
  弘历想反悔来着!这种被算计的愤怒已经压不住胸口的那一口老血了。
  他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这个位置站了二十多年了,从这个位置上看下面的大臣,本该事熟悉的。可此情此景,再从这上面往下看,竟是有些陌生了。
  这些都是朕的臣子,往日里那也都是口口声声的说是朕的忠臣,一个比一个会表忠心。可是现在,有谁站出来为朕说句话?
  朕就想问问,朕作为帝王,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朕不敢说自己是完人,但自问跟史书上的帝王比一比,自己虽有不少毛病,但说句良心话,自己真就是一无道昏君吗?
  便是如纣王帝辛那般的帝王,那不是临死了还有忠臣愿意舍身陪葬吗?
  可自己呢?
  除了身边的吴书来,竟无一忠臣吗?
  他的视线从刘统勋身上挪来,这位是新学一派的,指望不上。他的视线落在老臣来保身上,话却是对着大殿里的大臣说的,他说:“朕禅位于端贝勒永琅,诸位以为如何?”
  按照规矩,朝臣该三跪三请。
  便是朝廷处决死囚,朝臣们也有三跪三请,请皇上三思而行,以示尊崇生命之意。
  按理说,自己这话出口,朝臣就该下跪,然后高呼:“请皇上三思!”如此再三。
  他都想好了,只要朝臣跪下去,喊出请他三思的话,他便真的三思。不禅让了,我就说要三思之后再定,谁能耐我何?他还就不信了,皇阿玛会当堂逼迫自己这个帝王禅位。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的灼热起来,专注的看着来保:你必然能懂朕的意思!所以,这事只有你来带头了!
  来保果然先起身,然后缓缓的跪下,可开口却道:“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等来固定的程序,只等来这么如此再三的高呼‘圣明’之音。
  他不由的恍惚了一下,吴书来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了。
  乾隆甚至能听到吴书来压抑的抽泣声。
  没出息!哭什么?
  他看着下面的大臣,跪的满满当当。
  圣明吗?从来没觉得原来‘圣明’是如此讽刺的一个词儿。
  这一刻,他迫切的想找寻些什么。
  可这些东西是什么呢?
  他看向皇阿玛,皇阿玛的眼神平静,似乎是看着他,似乎又不是看着他。他以为他是皇阿玛不得不做的选择。可现在才知道,有时候这输赢真不一定。人不到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真都无法断定此生是输还是赢。就像是自己,谁能想到,最后以这样的姿态收场了。明明在不久之前,他还畅想着做千古一帝的。
  他看向皇额娘——这本来也不是自己的额娘。但他其实真的觉得他若是有亲生额娘,那自己的额娘一定是她这个样子的。是的!自己的亲额娘,他想,应该就是那位被自己放在甘露寺的人了。无奈,亲生的母子最后那样收场。今生,只怕都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他还能看向谁呢?
  妻子?
  孝贤吗?想到孝贤,他的目光放在了傅恒的身上。是啊!孝贤若是泉下有知,是会体谅自己呢?还是会怨恨自己?以前一直很笃定的,笃定的认为孝贤一定会明白自己,懂自己的。可这一刻,那所有的自信都随之远去!他想,孝贤还是会怨恨的吧。
  只光凭着册立了乌拉那拉为继后就该怨恨自己的。
  前一位就不说了。其实,自己是有机会跟乌拉那拉好好相处的。她曾经爱慕过他,后来,爱慕淡了,但他知道,只要他愿意,稍微给些颜色,她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可一个皇后,能如此吗?不能!她确实不适合做皇后。爱慕他爱慕到没有立场,有野心又没有权谋,说她不配为皇后的话倒也不完全是假话。所以,一场夫妻,最后成了怨侣。
  还有后宫的妃嫔:曾经的慧娴,还有如今的令妃,其他的,他真想不起来了。
  他一直以为,她们是攀着他的菟丝花,她们都该只有他。可是,慧娴因为没有孩子还黯然神伤,最后香消玉殒。令妃因为有了儿子,变的面目全非。谁才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子女吗?
  儿子们的作为他已经亲眼看了。女儿们……除了和敬,别的公主,他已经不太想的起长相了。
  说到和敬,这孩子……护着富察家呢。
  他眼里刚闪过一丝黯然,就见殿外走进一个人来。不是和敬还能是谁!
  她眼里含泪,满眼的关切:“皇阿玛,事情办完了吗?要是办完了,女儿送您回去歇着。您累了。”
  呵呵!
  弘历只觉得心如刀绞,看向弘昼和弘曕,弘昼的眼里带着歉意和内疚,还有那么一丝丝关切在的。他们兄弟从小是比别人亲近。他防备他,但也信任他。可谁知道,兄弟最后到底是反目了。他以为他会纵容弘昼一辈子,也以为弘昼会效忠一辈子。到底是痴心妄想了!
  最后再放眼再看了一眼俯首的大臣,他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那便是——众叛亲离!
  真真是众叛亲离了!比史书的昏君还不如!
  他扶额,声音都低沉了下去,“朕——今禅位于端贝勒永琅,着其择日即皇帝位,钦此!”
  旨意拟定,玉玺盖上,昭告天下!
  吴书来扶着弘历,一步步的走下御阶,和敬急忙迎了过去,搀扶了她皇阿玛。
  乾隆却甩手挥开和敬,由着吴书来扶着走。
  和敬亦步亦趋的跟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皇阿玛……”
  乾隆走他的,并没有回头。和敬几次拽了他的袖子,都被甩开,但依旧不管不顾。被甩来了就再去拽,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追。这对父女就那么一点一点的从大殿里往出走。
  四爷缓缓的站起身来,“乾隆皇帝一朝,编修文化典籍……蠲免天下钱粮……其次数之多,地域之广,数量之大,效果之好,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执政虽有瑕疵,然瑕不掩瑜,功大于过!”
  弘历人已经在大殿之外了,这一声声的评价,叫他顿住了脚步。
  功大于过?
  功大于过!
  他阿玛的声音再度在朝堂上响起:“历史车轮滚滚,只肯向前。不要说倒退,便是停滞不前,那也只能被碾碎。历史上,有些帝王败给自己,有些帝王败给了敌人。可也有一种帝王,他败给了时代!一个时代即将过去,另一个时代将滚滚而来。即将过去的并不意味着他错的十恶不赦,这就如箱子里旧岁的衣裳,它们用的是最好的布料,最好的手艺师傅,绣着最精美的图案,可是,新的一年,旧岁的衣裳只能放在旧箱子里落灰,不是它不好,只是因为他——过时了。是时代选择了属于他的君王,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君王,一如朕,一如朕的儿子弘历……”
  弘历扭头看他阿玛,他阿玛看着他笑,然后说,“我们父子很高兴送走了旧的时代,终结了旧的时代,更高兴能看着一位新君,看着他去迎接属于他,也属于你们的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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