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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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在千里之外的西川腹地。
  已经从战火连绵留下满目疮痍中,随着不断重新迁入的各地富户和工匠之家而逐渐恢复过来;又随着四野金灿灿的田地收割完毕,变成绵延入库的蜿蜒漫长车队,而导致居高不下的粮价和持续的饥馑,都暂且消失不见的锦官城内,也再度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紧接而来而来的,还有盘桓在成都平原上的各条道路中,三川各地各地的守臣们进奉行在的车队;以及成都府重修原属西川节衙的西山别苑,就此改造和扩建成为专供天子赏玩游乐的光华宫的落成典礼。
第八百四十七章
思子良臣诚可思(续)
  而作为其中最为热闹的所在,无疑就是在焚毁后又被平整修复得以重新开放的马球场了。只见旗帜招展而锣鼓喧天,而漫天铺盖其上的九色穹顶罗帷,更是成为了西山别宫当中的额一大盛景。
  “终于能够再度见到圣主恣意畅快的笑容了啊!这可真是我辈臣下的无能和耻辱啊”如今已经是内侍少监、左右监门卫大将军的大内近臣第一序列的李文革,也不由对着正随当啷作响的彩绣飞球,在马球场恣情纵横的那些身形,而谓然感叹道:“能够为中贵人的忧君之心绵尽薄力,乃是我等鄙陋出身的幸理啊。”
  而带着妻子同行出游的左千牛卫中郎将兼西川孔目官林深河,亦是低眉顺眼的附和道:“你也不必自谦了,更无须将鄙陋出身挂在嘴上。如今天子用人唯讲奉献不问出身的,你既然是朝廷正选的官身,更蒙圣主恩德取了陇西门第之女;日后再从下邳、绵州、金州各支(林氏)势家里找个续谱论宗,那这世上还有几人敢说你鄙薄寒陋呢?”
  李文革却是毫不避嫌的亲切抚肩道:却让林深河不禁身上一阵镇的毛孔站立,而谦声应道:“小人断不敢忘,这都是中贵人的抬爱啊!”
  “好了好了,你也莫要如此恭敬和生分了……好歹是小半个西川之家都要靠你供给,才不至于淡食无力的,无须如此在我面前拘谨。”
  李文革却是有些无趣别别嘴,复又转头一边开声召唤道:“过来,这是杂家新收的小猴儿魏岳,正在黄门令处听效呢,又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他好了。如今难得有御前观览的机会,我也不多碍着贤伉俪了,好好寻些乐子把。”
  这位小黄门魏岳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尤为健谈的人,在嘴上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住了;尤其是拿了一张当五缗的盐票之后,就越发的滔滔不绝了:“圣主虽然对高(仁厚)都护言听计从而无所不纳,但是在经过了这些日子减膳节用之后,还是需要一些开怀畅快的乐子,才是天家御临万方的张弛之道啊……这也有高都护成全的一番美意啊……是为你也无需避嫌和介怀则个啊……你看见没,莫说是各家大小守臣,就连都护将他老人家的押衙队也派来了。”
  “如今可真是一场盛会啊,你看不但山外列番诸国都有使臣前来,连南诏蛮都派人前来观礼了啊……当然,此辈乃是想要依照旧例求取上国婚姻呢,为此还从清溪关输转过来一大队绵长数里的宝货土贡呢?据说其中光是大象就有足足十对啊。”
  “而高都护亦不愧是高郡王的名门子侄啊,不但雅、丹各州诸羌相继畏服,边就是远在南诏外蛮之地,也是声威震扬啊!当初曾有陈(敬宣)逆旧部引清溪关以西各寨,想要投献与南蛮;结果南蛮一听高都护亲自引兵前来,连忙退兵三十里而拆栅献人,厚币具结以为诚意啊!”
  “那些又是什么人啊,难道是外藩的使臣?”
  林深河有瞅见站在边缘人群中很有些强颜欢笑,却又在穿戴上陈旧简陋与在场气氛显得格格不入的数人。小黄门魏岳却是不屑的笑了笑:“他们啊,乃是河陇那边归义军的人,只是除了变乱被逐出来的漏网之鱼;新近自祁山道逃奔行在之后,本来得蒙圣主恩旨庇护一时;但是此辈竟然得陇望蜀,恬不知耻的妄图求请行在发兵故镇,以扶持他们手中那个稚口小儿。”
  “可如今谁不知道,西北那边乃是郑相公在做主,更是行在如今要依仗的要紧外援。怎么可能为此做出舍本取末之事呢,是以如今不但行在上下都不待见此辈,就连外镇各位守臣都要避之不及的。若不是高都护在朝堂上为之宽释一二,只怕早就从驿馆中逐出去了。”
  “现在居然还有脸面前来这里观礼,怕不是还抱了万一的心思才是?只是不想扰绕了圣主难得的游乐性致,才姑且由之凑个热闹吧?”
  林深河一边不动声色的且由听着,一边心中却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来。不久之后,成都城外的黔州马帮聚集的怡乐坊,一处不起眼院落内就咕咕作响落下来了一只信鸽,也带来一份要求协助调查和试探的密文。
  ……
  江陵城下坊区的街头上,一行风尘仆仆的队伍,也再度吸引了不少路边驻足围观的人群。却是林千军和他所押解的囚徒,在历经了江东十多个城邑的巡游之后,终于抵达了最后的目的地。
  作为第一次到来的林千军,也开始饶有兴趣的四下打量着,这座太平大都督府的腹心之地和中枢所在。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可真多,也是格外的热闹纷繁;各条道路上行走的、大小江河中航行的,就往来如织一直没有停歇过。
  而光凭这一路上行旅和居民的穿戴气色,以及沿街建筑的整齐干净和新旧错落之间的商肆店铺摊贩,看起来相应人烟稠密和富庶繁华程度,就要比沿途经过的那些望要大邑更胜一筹的。
  与之前他在江东三路所见过的那些战火蹂躏后,犹自疮痍处处的城邑市镇,仿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般的。这就是早年起于岭外的太平军,在短短数年光景中所打造出来的局面么?
  然后,林千军又不自觉的为自己身为其中一员,而隐隐的与有荣焉起来。也有感而发出某种名物,难怪他曾经追随的张大将军,就算汇集了浙南的全部力量也无法与之对抗和抵挡的。
  因为大都督府本身的存在,也代表了天下人渴求太平的景愿和众望所在,也顺应天地人心的大势所趋。林千军如此胡思乱想着,一边充满了期许等待着城内过来接洽的人员。
  而在已经被迫中途清洗过多次的囚车之上,在经历了沿途诸多众生百态的反馈和互动之后,俨然有些瘫倒任锤和彻底弃疗意味,或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式显得平淡无波、宠辱不惊的前检校侍中、渤海郡王、太尉高骈,也在努力睁大混黄斑驳的眼泡,打量着江陵城外的种种景象。
  从这一路过来之后,他也算是见多了沿途的众生百态和反应纷呈;或者说是自从出京以后的戎马生涯多年,就在没有如此的贴近市井民生种种日常之态。但也让他这场充满了屈辱和羞耻的巡游之路,多少有了一些逃避现状的调剂和转移关注的地方。
  至少那些贼军对他看管森严而约束很紧,但是至少在日常饮食供给上还是没有什么苛待和折扣的;甚至队伍还有一名随行的大夫,以防他在路上无端生病死掉之类的意外。
  所以他除了在城邑里巡游时,例行被群情汹涌之下的辱骂和投掷污滥物件之外,在其他押运途中并不是那么的令人难受和煎熬交迫。中途停下来休息的次数也是颇为频繁。
  甚至在一次歇息的庄子里赶上秋收后的社祭之日,不但那些军士得到了盛情款待;就连他这个囚徒,也意外得到了一碗不知道用什么肉做成的炖菜;却是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个干净,却又觉得之前多年以来吃过的珍馐佳肴,都未尝有如此美味怡然过。
  当然了,从高骈被开始巡游的第一站丹徒城开始,地方百姓对于他的态度和反应,也是随着越发西向的行程,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迁。比如,从当初江东境内的群情愤慨和深恶痛绝,到后来江西境内热闹纷呈的叫骂与震惊,再到湖南之地的惊奇与好奇。
  而自从到了荆州地界之后这种趋势就更加明显了;似乎大多数人都很忙碌而行色匆匆,根本没多少停下来围观。对于他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的朝廷重臣反应,也不似当初的那么惊奇亦然,而更多只是一种偶遇当中的一时新奇,乃至干脆就被熟视无睹的忽略了。
  这不由让习惯了一路上热闹焦点的高骈,未免很有些失落亦然的空无着落,但却又有不知所措起来。难道自己这么快就亦然被世人给遗忘了么?只是,在这么一路精彩纷呈和跌宕起伏过来之后,他也有机会在自己迎来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好好回想了一番过往的点滴种种。
  因此,此刻的高骈甚至也有那么点心情好好打量一番,这个多年还是宰相王铎坐镇的西南讨贼行营所在,如今却是作为天下炽烈的贼中后起之辈,作为巢穴和腹心的所在地。
  说实话当他从揭开的幕布下打量江陵城外的第一眼,几乎以为是又回到了自己当任赴任时的扬州了。那时他还是那个一心报国想要对草贼斩草除根,却被朝廷忌讳而从镇海转迁淮南,正当是满心忧愤与夙夜难寐的“国家壁臣”高千里。
  又是曾几何时开始自己沉溺在了,得以偏安一隅淮扬风物的繁华盛景当中;开始籍着醇酒美人、游宴唱和。在无数各色人等的环列奉承之下,努力歌颂和反复回味着自己生平的种种功绩和成就使然,一边冷眼坐观着窜入岭外的贼势,而暗自期许着朝廷重新改弦更张,祈求自己出山平定天下的那一天。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等来朝廷再度唯一讨贼重任的敕书,却是先行厌倦了在一众居心叵测而各怀心思的幕僚、属官和部将们,变着花样的趋奉之下无尽的游宴和夜夜笙歌的日子,以及夹杂其中层出不穷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的手段。
  于是,他开始籍着清修道法为由,开始避开这些聚附在身边的纷扰和杂音;然后又享受起置身事外在幕后,而暗中通过不动声色的手段操纵和控制局面,在不沾染自己之手的前提下假以他人,剪除淮南镇的异己之声或又是炮制那些桀骜不驯之辈。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成功实现了大部分的目标;无论是昔日酷烈一时的横暴之师,还是荼毒一方的草贼降军,或又是崛起于地方的豪雄之辈,都不得不在他的座下低头服软而驱使奔走如鹰犬。
  所谓淮镇胜兵十万镇压东南的当世传奇和威名赫赫,无人不晓,无人不畏?就连接任镇海节衙的义兄弟周宝,也不得不卑言款词的自一江之隔的丹徒,往来不绝的送上各种时节问候之礼。
  但他毕竟是堪堪与之比肩的一镇之主,而自己在左右人等的奉承和簇拥之下,却是有所忽略和漠视了这位昔日结义兄弟的感官和立场。兴许也就是在这时候,才在左右人有意无意的言语怠慢之间,与这位故旧开始生出嫌隙和争端来把。
  然而他在清修道法当中左等右等,依旧还是没有等到朝廷的敕令;或者说是他暗中以退为进的权谋手段,在那些纷争不止手段竞出的朝堂人物眼中,不过是争权夺利之下的一点点外援和助力而已;也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要紧使然。
  在对于这个浑浊世道和朝廷的满心失落之下,他也只能越发寄情与修道谈玄之中,以获得或长或短心境上的安宁和清净。然后他就无意间在大将俞公楚的举荐之下,遇到了那个落魄的道人吕用之,而一下子就引以为知己和忘年至交。
  然后在见识了对方种种神通广大的异术和手段,又为之打造和投入了许多资源之后;自己所面临的局面也像是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盘桓在岭外毫无动静的草贼大军,突然就大举兴兵而出,打破了宰相王铎所苦心罗织的诸道封锁网。
  而随着王铎处置不力弃守潜逃的事发,导致了他所代表朝廷派系的倒台和崩溃;而重新掌握政事堂主导的宰相卢携亦是急忙想起了来了自己这位“国之壁臣”,而加官进爵宣为使相的任命接踵而至,只是为了围堵住肆虐江南的黄逆。
  然而到了这一刻,他倒是不再那么的介怀于迅速讨平贼寇的功绩了。毕竟,若不是贼寇对于这天下的危害愈大,却又怎么能够体现得出彼辈方镇大员,在力挽狂澜与危难之际的破天之功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派出了麾下最得力一双干将之一,曾经将黄逆追缴的丧师失地无处存身,而不得不以人命强开八百里闽中道,窜走岭外才得以苟存下来的讨击大使张磷,以淮镇精兵引领东南行营节制的各路官军会剿贼众。
  张磷也果然是不负他的所望,很快就将贼军驱杀的崩解离析,而最终困守于饶、信之间的一隅之地。期间,虽然有人暗中进言说他私下收受了贼军贿给的金宝数车,才得以留其一线生机的;但是自己还是毫不犹豫准许了为黄逆代为招抚的求请。
  因为自己也看得明白了,若是贼军因此敉平之后,那一贯为功臣为困扰的朝廷,保不得就要将他转迁他镇,或者干脆就是召唤入京以尊崇清贵之职厚养起来,却是再也没法见到这予数百里淮扬之地,尽情予取予求的繁花似锦了。
  事实上,在他之前对朝廷失望使然,而决意以这扬州风月富泽,作为自己的养老和传家之所后,就已然暗中相继将众多的族人子弟,亲眷部属,都给暗中迁移了过来并委任以诸多美职、厚任。因此,也只要周顾好眼前这数百里繁华好了。
  然而,仿若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传来,张磷在信州本阵尽没就此被俘惨死于贼手,麾下各路官军亦是争相奔逃败走。原本在东南行营运筹帷幄之下一片大好局面刹那间就土崩瓦解了。科为什么偏偏覆灭的是张磷的本部这个结果背后可能存在的因果不由让他痛彻心扉,却又一下子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来;而陷入到了某种深沉的灰暗和自我怀疑当中去了。待到他在吕用之等人提供内服丹药的帮助下,重新振作起来;却发现原本肆虐江东的贼军已经杀到了淮南境内的扬州城下来了。
  这一刻,他对于麾下这些官属和将弁们大都丧失了信心和指望,更不愿在朝廷的往复催促之下,主动迎战贼势而折损掉自己作为日后存身淮镇根基的军马。然而,不但他麾下大将们不能理解,甚至就连他赋予重任的亲族子侄辈们,也是颇有微词纷纷。
  这种内外煎迫之下,也让他愈发依仗起这位能够给自己带来开解的仙灵导师和至交之人;乃至将内府诸事都尽与付之,好为急于避世的他摆脱凡俗自然,从中找出一条超脱升仙的道路来。然而这却是一切噩梦和灾难的开端由来;那真是令人不堪回想月明中的种种。
  事实证明,这遍地污浊不堪的世上,又哪里有真正意义上隐于市井民间,游戏风尘的神仙、超逸人物呢?一切处心积虑所表现出来的非凡之处和种种神奇手段,还有超脱凡俗的风姿和指点,也不过都是伪装出来的所图更大而已。
  高骈正再度沉浸在自哀自怨的回想片段当中时,突然就被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所打断;“叔翁?”
  高骈不由胡须一抖定神看去,却是曾任楚州兵马使兼刺史,却在出阵江东之后就了无音讯的侄孙高越,只是身上穿得却是朴素无华的灰胯衫,正站在数名同样服色的人等之前。
  这让他不由满心唏嘘又恍然大惊颤动胡须道:“你……你是子阳?你……这是……是已经投贼了么?”
  “正是如此,也是小人自请前来的。”
  高岳却是低眉顺眼的道:“投贼了,投贼了也罢;至少能让高氏的京兆门第,有支血脉能够苟全下去。”
  高骈却是忍不住心中酸楚和悲痛,在已经干枯的眼眶里挤出两滴老泪来:这一刻,他还犹自记得那些被当这支面前被活埋或是斩首分尸的亲族眷属们。每每想起他们面孔,心中就仿若刀绞一般的难过起来。自己原本想要把淮南变成高氏安居的乐土,没想到最后却因为因为自己故,成为了他们族灭的葬身之所。
  或者说在经历了多年修行服药的清心寡欲和淡漠性情,又遭遇从高高在上跌入尘埃而身不由己任人操弄,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剧变冲击之后;他反而变得有些优柔寡断,或者说是多愁善感的容易忧怀伤情起来了。
  “是以接下来,小人还想向叔翁求个机缘和情分。”
  高越继续低头沉声道:“好,若是能够有所助力,我这把罪业深重的老骨头就算舍了给你又如何?”
  高骈却是毫不犹豫淡声到:
第八百四十八章
思子良臣诚可思(续二)
  而在江陵城内的大阐明寺,挂着“功德林”牌匾的方便院内大广场上,也早已经出现了三三两两正在四下活动手脚,或是三五成群相互交头接耳正在攀谈的人等;只是他们都统一穿着代表某种身份蓝布衫袍。
  因为今天正巧是五天一次的大放风之日。在吃完了早食之后也足足有一整个上午的光景,以供这些被圈管起来的特殊身份人等,进行相应自行活动以确保最基本的健康状态。
  此外这里还提供了诸多用来锻炼身体的器材,或又是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之类最基本的文娱器具;还有正在市面上发行流通各种文抄、小抄的实时消息,以及来自大藏书楼的部分书册借阅。
  因此,除了偶然安排外出的参观活动之外,这也是他们日常里位数不多的群体娱乐活动和进行交流的机会。因此除了少数个别生病起不来或是犯错受罚的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尽量到场的。
  当然了,在这些身陷囹圄的众多特殊囚徒当中,按照之前出身背景和原有身份高下、人生阅历等等;而自有一条隐形的鄙视链。
  比如京华门第的自然看不上地方郡望,地方郡望的看不上州县豪姓的,州县豪姓也看不上乡土出身的。而乡土出身的同样歧视,那些根本就是泥腿子或是法外之徒的出身。
  而在仕途阅历上,正儿八经科举揭试的正选出身,也看不上那些入幕转官的简拔出身;而入幕转官的又看不上那些保举的特任出身;然后,被保举出身的同样也看不起,只要混吃等死就能得官的门荫出身。
  然后在职阶和资历上,又分为朝中和地方两大资序。身为中枢之要的馆阁学士等侍御,自然也可以高过省台部寺的官佐一等,而省台部寺的官属佐僚,又高过两都一京所属的普通京官。
  然后藩镇林立的天下地方上,自然是以做过节镇、连帅的方面大臣最尊;然后是相应所属的都虞侯、兵马使、讨击使、马步都知,州县的防御使、团练使、守捉使;自然而然的高过传统的刺史、县令等文选出身。
  而在更下面的乡土地方,拥有官府承认的镇戍官/义营将,又高过寻常自发自募的土团、乡兵之流。因此,哪怕他们身为阶下囚而被聚集在了这里,也同样依照相应鄙视链分成了亲疏远近的若干小团体和日常交流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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