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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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得到消息而点起诸军的杨行慜,只觉得此时的天命和时运尽在自己手中了,偌大的淮南道,濠、寿、滁、和、舒、庐、黄、蕲之地,除了沿岸一点刻意留下来一些,作为与太平贼缓冲苟延残喘的据点之外,已然尽在手中。
  当然了他也不怎么愿意承认承认,来自对岸的那些太平贼在境内所推行的那些清算豪姓大户,丈田清户的一系列举措也等于是变相帮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大忙。
  随着相继从江南逃奔而来的漏网之鱼和流亡人士,扩散开来关于太平贼的种种作为;身为淮南之地的豪姓大户、官宦世族,也不可避免产生了极大的恐慌和兔死狐悲的同仇敌忾之心。
  因此,在这些地方衣冠户、形势户为主导的郡望人士眼中,能够剩下的选择就是在是为数不多了。毕竟广陵城中的妖道吕用之已经名声臭不可闻,也不足为持。
  孙儒为首外来的蔡州军残暴嗜杀,荼毒地方也早已经恶名远扬了。至于淮西的刘汉宏勉强可以算的是是个淮南本地的乡土势力,可是此辈乃是号称五姓家奴的反复无常之辈,如今更是站在贼军的背景。
  因此,这些乡土郡望大族思来想去之后,要想在淮南如今的乱局当中保全下身家前程的话,就只有不遗余力的支持杨行慜这个庐州本地乡土出身,又为朝廷戍边过的官军实力派了。
  因此,在多方争战中逐渐取得上风的杨行慜,只是稍加表示除了礼贤下士和守土安民的态度来,便就是一片四方景从、响应雷动的大好局面;兵发之处不但有涟水宗党冯弘铎、冯晖、颜建,合肥人台蒙、曲溪人刘金、盱胎人贾令威等等各地豪强土团争相附从,还有许多显望人家出钱出力献粮以为襄助。
  而他在所得之土上所推行的,各种徕民屯垦、核计税赋,委派官吏、征收粮丁的举措,也是令行无阻而得到了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而作为回报,他的帐幕之中也充斥了来自这些地方形形色色的子弟俊彦。
  因此他麾下很快如滚雪球般大势既成号称五万军马,打得刘汉宏只剩下个起家之地的申、光两州还在负隅顽抗;而蔡州军的孙儒更是丢掉了大半个楚州,而只剩下个山阳城聊以自保。
  至于吕用之占据的扬州广陵城,虽然号称兵多粮足户口数十万,但在彼辈手上根本无法主动出击也无力进取,连守户之犬都不如而形同坐以待毙的冢中枯骨而已;因此,杨行慜除了象征性派兵监视和围困之外,根本犯不上去硬啃这个墙高储厚的硬骨头。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警惕来自淮北的蔡州援军,以及全力攻打逃回老巢去试图复振再来的刘汉宏所部。
  只要能够将淮南境内一统,集合十四州、五十七县的人力物力;稍加以休养生息之后,便就是太平贼所窃据的江东三路,也未尝没有越江饮马之力了。
  但是没想到,如今在吕用之高压手段治下的广陵城,这么快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变乱,并且还有人逃出城来求援;这岂不是将入主淮南的天大契机,给送到自家面前了么?
  然而,杨行慜在众将一片殷切而热忱的目光聚焦之下,还是按捺住狂喜亦然的念头努力冷静下来,而对着自己的乡党、义弟兼左膀右臂之一的马步军虞候田頵道:“德臣,就劳烦你往江陵走上一回,以为交涉淮西归属的后续事宜了。”
第八百零五章
鬼哭啾啾声沸天(中)
  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广陵城中,骚动和混乱的范围也不再仅仅局限于毕师铎等人围攻道院的战火;二更多是乘机起来烧杀作乱的泼皮无赖、作奸犯科之徒,乃至是一些原本就是没有什么立场,却又日常困顿拮据的其他杂号军伍了。
  他们有的高喊着保扶高老令公的口号,也有的吆喝着要追随吕真人平定乱党的名义,还有叫嚣着“自取自足”的理由;就这么各自在城中就近肆意抄掠起来,然后又偶然间遭遇于某个城坊街市,而为了可以掠取的财帛子女给大打出手的火并起来。
  一时间,曾经在高骈“国朝柱臣”“当世名将”的光环笼罩和遮护之下,扬州城得以偏安一隅而发展起来有些畸形的繁花似锦和歌舞升平、世外桃源般的美梦泡影,终于被扯破了最后一丝遮羞布,而迎来了走向血与火动乱之中,万众痛苦哀嚎中的末期之日。
  而在这一片烟火血色的混乱与哭嚎声中,曾经挂单江宁城中的普祥和尚,如今已经恢复本来身份的普祥道士,也带人在街市中没命奔逃着寻找着最后一丝生机和活路所在。他刺客的模样也是十分的狼狈,全身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和短胯,披发跛足的奔逃的上气不接下气。
  要说他原来在江宁被查获时已经基本认命了,决定以这个和尚的身份在太平军治下继续维系下去;但是却没想到还有一天重新会见到监军院里,那位曾经高高在上而睁眼都没有看过自己的小张郎君;然后籍此他也得到了个二选一的机会。
  而他也终究不甘心就此以和尚身份,在佛门中就此籍没无名下去。而选择了带着财货和人手重新回到广陵城中去,就此恢复本来淮南道院下辖的身份;并且伺机以小张郎君的名义将其丢下的眼线和关系网给重新的笼络起来,乃至一次经营发展成为成为太平军在江北的一个重要情报来源和活动据点。
  毕竟,以他从小身为大户人家得僮仆,却因为与主母过于亲近而被舍入寺院为小沙弥,然后又遇上高令公崇道抑佛而手下人废寺改观,摇身一变成为火居童子得一番随波逐流、努力求活的经历使然;让他很早就明白了个道理,这世上有利用价值的人,总比没有利用价值得人走得更远。
  因此,在节衙打算分派人等前往镇海(浙西)治下潜伏为眼线之前;他就花了为数不多得积蓄打点人等,以普通僧人身份入了扬州城外大明寺中,侍奉一位师承鉴真法脉的年韶大德足足大半年直到圆寂坐坛,也学了一整套根本人人无从分辨得日常起居得唱经轨仪诸法,甚至还拿到了对方临终留下的推举手书。
  故而,当淮南镇先后数批派出得各色人等,相继露了身份或是走了行迹之后,唯有他几乎是在丹徒之地越藏越深。乃至到了太平军入主润州清查地方户口之时,也没有能够把他从芸芸众生揪举出来;因为熟悉他而可为证明的人委实不少。
  直到往昔一个碰巧熟悉他的人在江南行事时失了风,为了自保和效恕才最终剥丝抽茧的将他給牵连了出来。在这个逐渐反正的过程当中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些太平贼的行事作风和治理手段、长远眼光和追求,亦然远不是江北扬州城里的朝廷守臣们所能企及的。
  他想要从太平军得情治部门下,仅比五个等级得通报合作者,稍高一点得九类限制使用对象当中脱引而出,成为为数不多拥有正式编制得干员,就必须在这个位置上作出相应得成效来。所以他接受了这个反向卧底的任务,籍着一次偷渡行动就此回到了广陵城中。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举步维艰,或者说在吕真人当权之后的淮南镇上下,都变得越发好利和贪渎起来。籍着从江南少带回来财货以为上下打点和开路,他不但抹销了在江南行事失利的过往,还得以重录道院门墙;一跃过录生、清真、知慧十戒、太上初真弟子等阶,成为淮南道院下辖上百位诸玄部道士之一。
  然后,又想法子运作了一处主持年老体衰胆小怕事,前身乃是家庙改成的小观,作为栖身之所和开展工作的据点所在;然后,又以主持日常事务都管身份,陆续位带来的人手委任了诸多的童子、火居、知客等杂属道职;算是有了在扬州城中公开活动的掩护身份。
  接着他又以江南走私渠道的分销利益,在道院里拉拢了一班负责庶务的低层道士,算是形成了个一个消息灵通的小小山头。然后,又以这个小团体所依仗的道院招牌,狐假虎威的结交了一些市井之徒和低层将校,算是将局面初步的铺展开了。
  站稳脚跟之后,接下来就改轮到重新联系和接手小张郎君手中,昔日以监军院名义在城中所留下来的人脉和眼线了;但是在这一点上普祥反而是越发谨慎的很……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又毕师铎发起的变乱,打乱了他长期潜伏下去的盘算和之前布置下的诸多手段。虽然,他没有怎么参与到吕氏一党的那些破事,但是也不可避免的为之所牵累;如今城中几乎各种临时转职的乱兵和匪寇,都在到处捉杀这些道士及其相关人等。
  道理也很简单,实在时屡用只等人在这城中闹得天怒人怨而积仇日深,一有机会就盈反鼎沸的全部爆发和宣泄出来了;另一方面,则是这些馆所的道士们之前仗着淮南道院和吕用之的旗号,在城中也没少施展过各种聚敛手段,算是怨望所系却又颇有身家的一群特殊存在。
  如此多种因素作用之下,结果就是普祥道士好容易安身下来想要作为秘密联络据点的小道观,在第一时间就被人明火持杖的给围攻了。就在他从卧榻上惊起越墙而后之后,这处道观就已然在身后被彻底点燃起来而付之一炬了。
  然而他也没有心思肉痛那些留在其中的财货和账簿等物,而只想即刻逃出扬州城这座在愈演愈烈兵乱当中,挣扎和呻吟的现世活地狱了。只要能及时将这里正在发生的种种消息带出城去,就算他这段时间乾符的成果前功尽弃也不足惜了。
  所以他抱着这般心思,背对着兵乱声嚣最盛的坊区向着城南一路狂奔;那怕手脚都磨破剐蹭的鲜血淋漓了,也依旧丝毫不敢停歇的越过了小石桥、广济桥,一直冲到来到了万岁桥外的南门之前。
  然而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这里已然被拥堵如潮的人群挡住了去路;随又在哭爹喊娘的大片哀嚎惨叫声当中被驱赶了回来,却是城头上的守军不但拒不开门还对着他们连连放箭,顿时在城门附近留下一地死伤枕籍。
  就连普祥也被奔逃的人群倒卷出了好几条街才折返回来,却只能退而求其次折转向东边数百步之外的南水门;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遇上多少乱串奔逃的人潮,但是城门禁闭而城头上任凭他怎么嘶声叫喊也没有人可以回应。
  这一次普祥却是再没有放弃,而是咬咬牙又冒险向着墙根下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随后他有些惊讶的发现无论是城阶还是水门两侧的甬道内都没有人守着,就连照明的火把和灯笼都熄灭了不知道多久,就像是被人彻底放弃了一般。
  随后普祥就摸到了城门楼上,同样是除了满地狼藉的废弃物件之外,就根本空荡荡的不见人迹;然后当他试图想要去转动和升起水门的栏栅,却发现一家被用硕大的铁栓封死了,光凭他一个人的气力根本动不得,而这时远处烧杀掳掠的火光,也正在想着他这处蔓延和迫近而来……
  片刻之后,普祥就在吹得衣角咧咧的夜风中,站到了水门城堞的垛口上;然后对着脚下笼罩在大片阴影当中,显得莫乎尔黑漆漆的水面,心中狂念着“无量天尊、阿姆陀佛保佑,弟子逃出生天”,而凌空跳坠了下去;然后又化做黑暗之中的沉闷水花声。
  而在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也在某种飞驰当中,向着扬州城的方向靠拢而来……
  数个时辰之后的蒙蒙天色当中,有些意外的接到了前出侦查任务的林千军,也背弩跨刀的行走在野草齐腰的道路边沿;然后又与同行数个战斗小组的士卒,组成了某种倒品字的侦查/搜索的推进队形。
  在此之前,他虽然没有如愿得到参加火器部队试炼的机会;但是在出来侦查的时候,还是得以加强了支形同锤棍的三眼铳和十枚撞在特制縢箱里的纵火弹/火油弹,因此心中不免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开展一二的念头。
  只可惜的是,在他们的迂回侦查过程当中,除了偶然间撞见那些藏匿于苇荡、草野当中以为栖身而骨瘦如柴,仿若是风吹就倒的零星流民之外,就在没有更多的活物了;因为,就算是这些鸟兽蛇虫都被在旷日持久的战乱,所带来的饥荒和流亡中,被捉食的干干净净了。
  而这些长满野草的荒地当中,依稀还可以通过脚下感触发现条条块垒的田垄和沟渠痕迹,显然在此之前都是被落荒的上好水浇熟田,现在却是任凭野草疯长蔓生了不知道多久的鸟兽乐园了。
  而且,根据脚下踩碎的土块和湿泥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判断,林千军自觉比起自己曾经在浙南山地丘陵之间,追随张大将军时所屯垦耕作的田土,要更加丰腴富殖的多,只要静心的伺弄好了,怕不是最少三石以上的稻谷出产?,然后就这么白白的荒废了……
  正在林千军的暗自感叹之间,突然前方就传了伪装游哨的形同夜枭的咕噜示警声;然后,前方路边斜对面就随着剧烈摇曳和相继翻倒的草丛,猛然窜逃出了一个衣不蔽体头脸俱是尘泥的人来。
  然后还没有等林千军等人做出闪避,就在路边草下掩藏的沟渠失足踩空一头栽倒了下来;然后,又有数骑追兵几乎是叫骂咧咧拨窜开草地追了过来,又几乎是居高临下的与林千军等人,面面向觎的隔空打了个照面;然就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
  与此同时,端举在林千军手中的三眼铳,也像是冷激灵一般的猛然敲击迸发而响;刹那间噼里啪啦的数枚三眼铳相继发射一轮的同时,又有暗藏在草中的其他连弩交叉攒射而至,顿时将最先露头的三骑连人带马打的全身冒血掼倒在地。
  但是与此同时亦有落后的两骑已然完成拨头转身,而头也不回的拼命策马扬尘而去了。然后又有一骑突然迎面栽倒在地将骑兵摔出老远去,却是之前埋伏的暗哨出手了;然后剩下一骑却是愈发受惊一般的,毫不犹豫犹豫的跑的更远了。
  随后,那名被追赶之人也终于被用凉水泼醒了过来,然而他睁眼开口就是一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保佑。”顿然是让林千军有些匪夷所思的满头粗线起来,这又是个什么鬼玩意。好在对方随后又低声喊了一句“天补平均?”
  “再造太平?”
  林千军不由条件反射式的接口道:“在下乃是敌工部所属淮南行走,特别编号九五二七,有重大军情需要直接过江禀报,请队官助我一臂之力。”
  对方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急促喊道:“好说,我们马上就走……被逃走了一骑,只会有更多追兵寻过来了!!”
  林千军亦是低声应承道,心中却是有些激烈的跳动起来。自己难道是遇上了重要大事件了。
  然而对方想要站起来却是呻吟了一声,林千军连忙对着左右交代道:“他的腿怕是崴了,我们轮流背着走好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天色终于在蒙蒙中彻底放亮,而那些分成多股搜索的追兵,也终于重新确认了目标而兜在了他们身后的百步之内,周旋奔波了一整夜的林千军等人,却是累的一头扑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然而这一他的心中却没有多少烦乱和惊惧,而更是是释然和宽放;因为就在不远处就是太平军外围阵地貌不起眼的壕沟线;很快,就像是响应着他心中所想一般,隐隐轰鸣声响彻起来,惊得身后那些追兵顿步不前。
  然而,当他们被七手八脚冲上前来的同袍们,给搀扶和托架着翻身越过最外围的预设壕沟线时,远处的那些追兵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和逼迫一般,骤然加速冲刺着杀了过来。
  不久之后,随着躺在担架小车上踏入过江浮桥的普祥忍不住起身回首望去;却是江北太平军阵营外全力攻过来的旗帜如云和喊杀声冲霄直上。
第八百零六章
鬼哭啾啾声沸天(下)
  襄阳城外习家池别苑中的画舫上,今天终于轮到了休沐日又正好是青萝和小挂件搭伴的日子。
  已然充分长开来的青萝越显得雪肌花貌、婀娜娉婷,与眉目如画而纤柔娇小的小挂件光是端坐在一起,自有一种让人莫名安心平静下来的惬意和舒适感。
  只见凉风习习的舱室之内,她用自身最为突出的部分衬托和配合着纤纤玉指,轻轻揉捏着着闭目养神的周淮安头颈。一边温言款款的说着一些后宅经手的日常事务。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而小挂件则是一边看着文书一边哼着歌儿,却是李白《清平调》为词的谱曲。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类御制、宫体风的词曲;不过以独有这种清灵空澈的萝式轻音哼唱出来,却是别有一种古韵风味。
  只是她偶尔还会对着闭目养神的周淮安提出些问题来:“郎君,什么叫做人设啊。”
  “便就是你们每个人为我所欣赏的特色所在喽”“那让我们打扮成奇奇怪怪模样的角色扮演又是为何般?”
  “自然是增添生活的情趣怡然了;怕不是好要长相厮守下去,所以避免一成不变的寡淡乏味,偶然换点花样,岂不是也有耳目一新之感呼?”
  “那为什么喜欢听人家唱《玉树后庭花》《虞美人》这种(亡国)不详之调啊?”
  “因为随时可以提醒我,荒怠嬉戏不理正事的后果是什么啊!”
  “其实,我想要向郎君请个恩典……乃是有关阿姐的事情。”
  小挂件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册开口道:“你是说归义军可能要与大都督府为敌之事?这不用你求什么恩典啊,我自当晓得归义军是归义军,她是她,这些年为了维护你周全的事情,我看是都看在眼里的。”
  周淮安却是忍不禁睁眼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轻描淡写笑到:“其实……其实……我是想请郎君能否收了阿姐在身旁……这样上下内外也就可以安心了。”
  小挂件欲言又止还是鼓足勇气道:听到这话,青萝的动作也只是顿了顿,显然对此有所心理准备了。
  “不知道,这是你还是她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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