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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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怎么说的”边旁之人顿然有些惊讶起来:“本来军中我等,还对大都督主动退让出长安城来颇多不解之处,原来就是为了应在此时此刻啊。”
  面露熏染的李欲远越发故弄玄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要妄自揣测什么才好呢。”
  又有人却是皱眉道:“此事非是空穴来风啊。”
  李欲远不由摆摆手坚持道。
  “你们可曾还记得,本军初来这上京城中就是根基肤浅而民心不附,期间又有尚有许多前朝旧属和余孽,暗中诋毁和败坏本军的风评。前后用了多少工夫,又费了多少气力,才令城南三门附近诸坊的百姓态度稍有改观……至于别处城坊之中的士民,又有多少是真心敬服和效从的呢?”
  受到这里,他用受比划了一下脚下的土地。
  “毕竟是李唐三百年的故都,世代沿袭的人心积淀又怎么是那么轻松嬗变的么?要知晓,那些官军来攻之际,尚有许多里应外合之辈协同夺城;待到本军反攻京师之际,又有许多协从官军负隅顽抗的。”
  “若不是这些官军在城中肆意荼毒过甚,只怕此辈犹自兴风作浪于城防之间,残害追迫义军眷属于街市不已吧;这也是大齐新朝根基不足,稍加出师就后防不稳的弊情所在啊。难道我军不该因为警醒呼?”
  “是以大都督才定下了这番以退为进的态度;当初却是算定了这些义军部属回归之后,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吧;如今一杀一救两方相权之下,岂不是彼消此涨尽收长安人心的一桩大好事了?”
  “虽然明面上不免恶了黄王那边,但是与将来长远的人心经营而言,这未尝不是一番坏中见好的因果啊!或者说,你觉得经过此事之后,黄王那边还有多少人可以继续令行禁止而言听计从下去呢?”
  “岂有此理,你这莫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大都督的格局和胸怀使然,又何须在意这些蝇营狗苟的利害得失?”
  然而正当众人闻声一片沉默当中,又有一个声音打断他道:却是另一名新晋旅帅李汉然,只见他双手叉在胸前而面露讥笑的冷声道:“若要从中取利,岂不是更当是继续在外坐事其成,再于万众瞩目和呼吁之声中应邀而来,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拨乱反正的邀买人心;又何须如此急切闻讯中道驰归,不惜与直接对阵也要多救下一些生民来。这才是真正胸怀天广、不负爱民生民的大慈悲、大义理的救度之心啊。”
  “说得好。”
  “正是这个理儿。”
  这时,其他的将校们亦是纷纷赞声起来。而李欲远也像是一下子从某种飘飘然的自我感觉良好当着惊醒过来,而有些张口结舌顾盼着连声说道:“我……我……我……难不成还是我想得歪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无罪见诛功不赏(下)
  而作为特派使者数度奔走往来长安城南北之间的内军容使林岩,带着最新的回复穿过一条条大街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随着吹响起来的号子声和摇动的旗语,那些太平军所属的旗帜最终还是在皇城大内以南,相隔一坊之地缓缓的停驻了下来。
  然后,他们又就此转为戒备严整的守势,而在一片令人惊怖亦然的静默当中,等待着后续的命令所在来;因此林岩根本毫不怀疑他们早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只要一声令下就能重新兵临大内,就像是之前被从三大内相继击败、驱逐出去的官军一般。
  然而当林岩越过太平军的阵线,而重归到数只大齐军马所维持的阵线当中时,却又见到的是另一番局面。紧张、惶惑、惊惧和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态和情绪,几乎毫无掩饰的交杂在这些大齐将士的面容之上。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庆幸使然。
  显然,哪怕那些大齐功勋和栋梁们,在黄王面前恨不得马上与之势不两立的当场决裂和翻脸,或是兴誓旦旦的宣称不惜拼得你死我活也要将这笔帐讨还回来。但显然底下大多数士卒们却还没有做好与之开战和敌对的心理准备;或者说据他所知,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之内都是不能可能的事情。
  其中一方面,因为黄王大军在转战的时候丢下大部分辎重急行军的缘故;所以回城之后大伙儿都需要与太平军所控制南方光大之地保持着后续交易渠道,来获得相应休养生息所需的粮草物用,直到重新掌握全部京畿道内的局面。
  另一方面完全是因为这件突发骚变所导致的潺弱和空虚,驻防城中的几只军序驻地几乎因此空了一大半出来,甚至只有不足三四成的在营率。因此,这些能够摆到明面上与之保持对峙的,已经是除了黄王护卫之外,全部可以调集起来的力量和人手了。
  因此,在他们表面阵容鼎盛的后方驻地里已然是空荡荡的很。所以眼下所面对的困境是,打又打不得也未必打得赢,但是明面上退让又不能退让,不然最基本的人望和心气儿就要因此散不可收了。于是呼,只能苦了他这个奔走往来,代为上层人物居中斡旋的信使了。
  所以,林岩不知道是该感谢太平军快刀斩乱麻的狠绝处置手段,让原本回归之后有些涣散和松懈的人心,不得不重聚在了黄王身边以求存自保。还是要学着其他关系人等那样好好的愤恨咒骂上一番,因为这场席卷全城的骚变,而导致进大齐新朝一步虚弱和严重危机的那个根源所在。
  而既然太平军那位大都督已然响应了曹皇后所请,终于停下来的城中最后的军事压制行动。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竭尽全力的止损和挽回了。至少通过各部反馈回来的大致逃归数目,在太平军已经控制的城区大部当中,大概还有一两万参与作乱的士卒陷没在其中。
  如果能够将其中被俘的幸存部份给讨要回来的话,无疑也是一大批足以感恩戴德的潜在助力。然而在这个问题上负责传达消息的林岩,就不免再度遇到了挫折。那位大都督对此的态度很坚决,所有参与人等必须受到相应的审讯和惩处,才能考虑后续的事情。
  因此,林言背后所代表的另外一些人等,也不得不考虑退而求其次的,将自己亲近熟悉的人等给托请干系先行解救回来。毕竟,这件事情实在闹得太大,因此大齐新朝上下几乎莫不有所牵连,许多人的亲属故旧或是子侄辈都难免卷入其中。
  要是放在大齐朝廷的任何一个人身上,想要从中理清楚个是非曲直也是难以想象,只会沦为千夫所指、众矢之的的下场。然而偏偏却是那位势比人强的太平军大都督的决意,这就不免让人实在无法可想或是一筹莫展了。
  林言如此回想着,一边策马穿过了一重重的宫阙,却又在左银台门下见到个早已等候在此的身影,对着他躬身行礼道:“大纳言(侍中)有请内军使前去叙话。”
  “那就带路吧。”
  林言亦是毫无意外的摆摆手道:毕竟此时此刻的林言身上除了黄王赋予的使命之外,亦是同时肩负着大齐新朝内部好几方的请托和代传口信;在如今这般局面下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半响之后,作为大齐已然变得残缺不全的朝堂之中硕果仅存的文臣第一人,满脸病容的侍中赵璋目送着重新前往后庭而去的林言,再度长长叹出了一口气来,然后对着屏风背后仿若是病友一般,只能躺靠在床榻上的前关内都转运使,户部侍郎刘塘道:“此事依然是无可挽回了啊,你也可以早作决断了啊。”
  “是啊,只是事到临头心中未尝难以割舍啊,毕竟那么多年走过来的缘故和情份了。”
  刘唐亦是苦笑道:而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也未尝与此不无干系。
  虽然在黄王回城之后,参与主持过临时朝堂的刘塘就断然辞去所有官职和权位,就此大彻大悟的在城中广教寺里受戒出了家。然而事实证明就算他想要籍着避世出家来置身事外,过往的经历最终还是会让是非牵扯到他身上来。
  就在发生举城骚变的那个夜晚,伴随着暮色笼罩下无所不在发声的各种罪恶和惨剧,一伙“乱兵”也摸到了广教寺里来大砍乱杀还四下放火起来;留在寺中修行的十几名僧徒全部遇害,躲进佛龛里的刘塘也差点被烟火熏死。
  因此当他被重新救活过来之后,就主动请命来到了主持皇城大内局面的赵璋身边。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老夫却总是抱有侥幸之理,或想能够以一己之力居中弥合,令这一日来到不是那么快……现在总该是放下了!”
  赵璋又自嘲式的笑了笑:“如今所虑的唯有,圣上想要以此为契,重新凝聚上下之人心所附;只是人心之事素来莫测,莫如剑开双刃,即能杀敌难道就不虑伤己么?克己复礼又是何其难也,兴许如城南的那位做法,才是堂堂正正的仁爱救济之道吧”“或许圣上别无所选了把。”
  刘唐沉思了下才又小心道:“其实容我妄言一句,那边未尝没有侍中的一席之地啊!又何苦。”
  “我当然晓得,可是老夫的本心却是不虞再作冯妇了。”
  赵璋有些意兴寡淡道:“早年我也曾暗自扪心笑过师古兄的执愚不化,现在看来反倒是他才是明白这世间是非义利和大道所向的人物啊!反倒是我一心取巧奉进反而迷失了最初的义理和初心。但不管怎么说,老夫还是黄王所信重的宰臣,大齐开朝的元勋,所以就请让我这一点虚荣和体面,继续执拗下去好了。”
  他言至于此,还是忍不住对着刘塘隐隐透露托孤之意到;“但无论如何,此番之后若有些子弟故旧得以幸免,都要托你日后照看一二了。”
  毕竟,自从他得知了身为黄王之下第一人的尚书令尚让,居然籍着进攻山南西道的机会就此一去不归之后;就亦然明白在如此的人心分化,却未尝受到约束和惩戒的后果,曾经喧赫一时的大齐新朝就再也难掩颓势使然了。
  至于他这个朝廷政事堂的执领宰相就更可笑了;在眼下的局势当中,莫说是堂贴不及京畿以外,甚至就连大内承天门都出不了、行不通的。也勿怪他要早早为自己身后之事准备和打算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无罪见诛功不赏(续)
  然而就象是某种天意弄人一般出乎了赵璋的意料和判断,仅仅是第二天长安城内大多数事情的风向,就随着一个消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来自资深老帅都观军容使兼京西都统盖洪麾下,从萧关方面“班师”的一万兵马;还有重归凤翔镇的节度使李昌符,令兄长李昌岩率领五千步骑抵近长安的西郊,号称前来长安拜见和进捷、献俘;随又连同咸阳方面的一支四千多人马押送着一批缴获的甲械辎重,几乎同时抵达了北内的重玄门外。
  紧接着第三天又有潼关方面的寄递传来;说是来自关东河阳节度使诸葛爽麾下的军马,由大将李罕之所率八千之众“勤王之师”,已然抵达了华阴城附近。至于这支勤王之师为什么会在路上走了足足十天半个月,而距离上最近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处,却是毫无任何动静使然;就暂时没人去在意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一系列貌似彼消此长的变化,却是让大齐新朝方面的许多干系人等,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顿时腰杆都挺直了许多,就连说话嗓门都变大起来似得;无不是在各种场合坚决表态要拥护在天子身边,与窃据城中那一小戳的别有用心之辈拼死斗争到底。
  正当大齐朝廷内外都在秉声瞩目,期待着这几支外援的领军人物在相继觐见完黄王之后,所能够带来的新变化和局势上的改观;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却是再度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了。
  当满腹心思的监门将军杨景彪,脸色不虞的从左银台门内走了出来,犹自还有些许挥之不去的愤色。因为他在例行点卯的宫门使碰了个钉子,这次圣上招待那些前来觐见外军大将的宫宴上,居然破天荒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不就是宫内人逢高踩低的最常见路数么,不就是看在他麾下人马大量卷入了之前的城中变乱,又在太平军的打击之下损失惨重的缘故么?若是他手下那几个营头都尚且完好的话,又何需看这些小人的嘴脸呢?
  毕竟,自从大齐第二人的尚太尉以讨敌为名一去不归之后,包括他在内的好些人就已然多少看得明白了。只要手下又一支唯命是从的人马,在这世间便就有恣意行事的本钱所在了。只是长久以来的黄王积威深重,又有萧关七盘岭大败官军的大势使然。
  再加上大伙儿身家眷属俱在长安的归心似箭,才得以齐心合力的抛弃多余负累一路狂奔而回,又在长安城下几度三番大战官军所属,杀得血流成河才奠定了如今的局面。只是大家伙之前实在被压抑和催逼的太狠了,等到粗粗安定下来不免有所反弹和回潮。
  因此,原本包括他在内的军将们,对于手下人等参与和鼓动起城中的变乱之事,多少抱有某种宽纵和放任的坐视态度;除了于麾下变相的犒赏和放松之外,也未尝不是对于黄王先前过于示弱和缩手缩脚的某种态度和作风,有所不满和反弹亦然的心态产物呢。
  至少经此闹将起来之后,难道太平军就还能置身事外,而两边还能继续在这城中相安无事么?只是他们显然都低估了太平军对此的反应之激烈和强硬,更想不到那位大都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下和周全这些,看起来本来毫无多少干系和渊源,仿若是蝼蚁般微贱小民的决心使然;于是一下子就难免在暴起发难的太平军攻势之下各自身陷危机使然了。更加令人没有料到的是,黄王对此倒是一下子变得失声和沉稳了起来,除了令人紧闭宫门而下诏提高戒备,委任外甥林言为全权交涉使者;就再没有更多主动的举措或是更加激烈的态度了。这下就轮到他们自食其果和坐蜡了。
  杨景彪也只能在一遍又一遍往来宫中告求和申诉当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四散分割在城坊各处的儿郎,在紧逼的太平军逐个击破和杀散之后沦为俘虏,又在形同赤果果羞辱和打脸的街头审判当中,被当场处决或是贬为苦役,却品尝这无能为力的饮恨滋味。
  因此,现如今他既然没法通过参加宫宴的机会,而获取和寻求到这些新抵达兵马的领头人互为援应;就只能在私下里别出蹊径的再想一些办法,以为自救和努力了。他如此思量着走除了门楼外,却一时间没有见到本该等候于此的护兵和亲随。
  反而是一群全身披挂的甲兵涌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扣臂拿住,同时厉声大喊道:“杨景彪,你擅离职守、纵兵为乱、挑拨纷争的事儿发了,”“我不服,我这是得代人受过;这时天大的污蔑和构陷,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服气的。”
  杨景彪却是像是突然崩断了某根弦似得,当场异常失态的嚎啕大哭喊道:“那就请你先去死,再来托梦申诉好了。”
  负责捉拿他的那名将弁,却是突然凑在他耳边道:而在另一名干系人等,兵部左侍郎兼护军使郎李周在自己宅邸当中,几乎是同步被破门而入的卫鹤府甲士带走的时候,亦是嘶声大喊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上方的授意!我要见圣上亲自分说,他老人家这是受了蒙蔽啊!”
  而与此同时,他们各自麾下配属的若干营盘和驻地之中,也毫不意外受到了来自环卫军、拱辰军方面早有准备的压制和掌控,而不得不在当众集结起来又被强制缴械之后,接受了就此被打散重编的结果。
  而那些原属这几位大将亲族、部曲和故旧在内的等干系人等,也在临时召集起来的宣达诏旨的过程中,相继被按图索骥的挑出来一一带走。因此短时间内,隶属于大齐麾下诸卫的数支兵马,在参与城中变乱又被镇压的严重损失之后,就此支离破碎乃至烟消云散而不复旧观了。
  而在入夜之后,北内大明宫蓬莱殿中举办的招待宴席上。在一片举杯劝饮和祝福声中显得愈发笑容可掬的黄巢,亦是用澄净如青空的琉璃杯轻轻碰了碰唇。然后他就看到站在宫门外的卫鹤府统队官现身带来的某种信号,不由微微偏头看似亲昵无间对着同席并坐,端庄得体依然的曹皇后低语道:“我的诚意已然拿出来了,接下来就要看咱们那位好女婿的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无罪见诛功不赏(续二)
  “黄王不愧是黄王啊……真是好手段!”
  而在接收到了从皇城大内当下送过来的数十个人头之后,当值的第一军第二郎将钟毅,也在对着后厢郎将郭言叹息道:“在全盘局面已然事不可违的颓势之下,竟然能够断然乘机发难;一举数得铲除和震慑内部的异己和杂音,收并那些已然不堪用的军伍;对外以为强硬表态和挽回风评;最终将此事顺水推舟利用到极致!真乃是当世的枭雄之姿也。”
  “那咱们那位大都督呢,”然而郭言却又忍不住问道:“那自然是胸怀天下、宽仁兼济,善以大势的王道之资。”
  钟毅毫不犹疑的回答道:“咱们那位主上自治军用兵以来,可曾有过几次奇谋行险之事;大多是事先策划和准备周全的量力而行,每每打下一地就全力经营和巩固一地,绝不贪多求全。是以多年来的兴兵之道便就是蓄势如江河入海,一亦时机和因果所致,则浩浩汤汤无所住也!”
  当然了,相对于手下暗自揣摩结论出来的彩虹屁,周淮安就算知道了也不免会嗤之以鼻的。对于之前对官军取得的胜利,以及后续面对义军动乱的压制优势,他其实并不怎么特别意外和见喜,这不过是诸多计划和预案当中,优选后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其根本性的道理也很简单。
  不过农业为基础的政权打不过初级工业化的政权,小农经济打不过商品经济,古代财政打不过近代化财政,古典军事体系打不过近代军事建设之类的因素总成。总而言之,既然无论是李唐朝廷还是大齐政权,在各个方面构成的长远综合实力上都差了一截,自然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赢不了。
  与此同时的京畿道禁内,作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麾下的头号大将,行营都押衙兼怀州刺史李罕之,也带着扈从轻骑前往长安途中意外遇见了一位故人——昔日光州团结军的亲兵都头杨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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