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4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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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真的有些庆幸,至少不是那个最坏的结果。只是有些对不住新云院中当初收容她的那位阿姐了,唯有待来生有幸再做加倍报偿了。
  只是当她心中开始揣测着,接下来究竟是刀兵之苦,还是勒颈之厄,还是其它的手段呢?也许是押赴城门外斩首示众,以为后续的震慑?。
  听完她讲述的对方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才低沉开口道:“既然已经没有人可以驱使你了,那可否愿意为我所用……这样也许我就可言放过某些无关紧要的人等了。”
  有些东西是在没法写出来,希望大家见谅了。日后也许在公共号或是群里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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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近闻群盗窜诸邻
  “真香”已经顺着修筑完成的浮桥,第三批渡过钱塘江的王墩儿,正捧着灰烬堆里捞出来烤得焦黄的岭南巨稻(玉米)直嘘气,看着远方进入尾声的战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的厮杀场景已经影响不到他们这些辅卒的胃口了。
  这种南岭巨稻可真是好东西,据说只要两三个月就能长成一茬,而且比起稻麦之属更加不挑田地,哪怕是坡地砂土也能长得活;结出来的大穗子火一烤就能吃,茎秆也是甜津津的可以熬饧(糖)。
  再加上之前令人抢种下的百日稻和豆薯之种,这太平贼……啊不,是太平军来带江东之后,也不知道给地方上带来多少好东西;又改变了多少人的生计和前程命数呢……
  同行的许多人也由此看来,这般既不需要放纵士卒肆意劫掠,就能令麾下衣食无虑、令行禁止的军伍,若不是天命所归之时,那又有什么还算得上是天命所归呢。
  至少他们这些出来的人在经历了这些东西,又见识了许多不同场面之后,已经没法在回到原来那种封闭而单调乏味的日常里去了。
  因此当浮桥修好之后,王敦儿也再度请命加入到渡江而来的辅卒序列中去;仅仅是因为阵前出勤,能够比躲在相对安全的后方,在饮食上吃得更好一些。
  而在他不远处端着一只短铳且作警戒的旗头王彦复,也依稀有些仿若大悟的意味。因为他从这些人身上,依稀看到过往自己兄弟四人的一些痕迹和心路过程。
  那种太多不一样的新事物,让生平认知和感触都被颠倒、改变了的惶惑和茫然,还有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期许和索求的使然。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这些地方人等,就会迫不及待成为太平军中的新一员了。
  然后就会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对他们进行初步的考核和甄选;若是表现的稍加勇敢又运气不错没病没伤的,就会被列入到补充兵员的候补名录中去。
  而被淘汰的辅卒也没有关係,会被安排到地方新建立起来的营田所和屯庄中去,成为所谓的基干户口之一,继续通过劳动生产来为太平军出力,或是在下一次需要时组成巡护队,来维持乡里的秩序。
  因此,太平军才能够在看起来并不算快的步步为营推进当中,每克一地便就能够在地方上呈现滚雪球之势的,建立起相应的秩序和初步稳固的基本盘来,后续吸纳各种愿意投附的人力、物力。
  故而,在太平军初步清理过的后方当中,也很难再被煽动和聚附起稍大一点规模的叛乱和反抗实力来,因为能够作为这些潜在隐患土壤的潜在骨乾和中坚,不是获杀或逃,或被强制迁移到外地去,而失去了在本乡本土的影响力。
  所以,他们主要应对的还是正面对战的敌人;比如这些越州境内负隅顽抗的浙东联军残余,以及四散盘踞乡里的土团、镇戍兵之流。
  然而,自从浙东联军相继陷没在江北的消息确认之后,这些闻讯姗姗来迟自会稽城中的官军反攻,也就像是妇人手脚一般的绵软无力。
  他们就连前出到会稽城郊佔据山岗的一团太平士卒列阵都没能够攻破和打退,就在相继赶来的小股马队牵制和骚扰之下,忙不迭的重新退回到州城里去闭门不出了。
  如今唯一能够让他们上下一心继续坚守城池的,大概就是昔日钱塘十六家的下场和遭遇了。因此,陆陆续续过江而来的太平军各部,也得以稳扎稳打的慢慢清理起州城外围,各色土团、乡兵和镇戍兵,所构筑的围子和坞堡。
  这也是阵前锻炼这些新晋辅卒的时候,再从中甄选出合用兵员的时候了。随着哐当锣声敲响,啃完了两根大棒子又吐出甜丝丝碎渣的王墩儿,也站起身来握住了自己身边平放的竹枪;跃跃欲试的望着远处庄园低矮的墙头。
  随着这处土围庄子外,刻意引蛇出洞迫其必救的遭遇战,已经歼灭和俘获了其中大半数土团武装,因此得以据守在墙围后面的身影已经变得稀疏了许多。
  儘管如此,那些太平正卒们还是一遍遍的再三往复强调,刀枪无眼,只要冲上去就可能会死人,会受伤的基本道理,但是在场的多住辅卒,对于改变自己命运的期盼和企望,还是大过了对于这些危险的畏惧之心。
  在正所谓是人心可用的基本道理治下,随着哨子声骤然吹响;王墩儿也小跑着迈开了脚步,夹杂在一窝蜂向前的鬆散队伍当中,竞相向着庄子的大门方向冲刺而去。
  而仅仅在片刻之后,他就几乎忘记了所谓保存体力和左右队形努力靠拢的教诲,而心跳眼胀头皮发麻、口中乾咳呼吸艰涩,而仿若是身不由己一般的,迎着那些稀疏零星投掷出来,又散落在左近的梭镖和木矢,一股脑的撞在夯土的墙围上。
  待到王墩儿七荤八素的满脸土沫子重新爬起来,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就当头砸下来,敲在他躲闪不及的持矛左臂上;顿时痛彻入骨的失去了知觉。
  然而这却激起了王墩儿骨子里求活的狠劲儿,另手又捡起来竹矛狠狠戳中在墙头上一支伸出来的胳膊上,在惨叫声中一蓬血水浇在了王墩儿脸上……
  而在点点烟火四起的会稽城中。
  侥倖抱着块船板被冲到下游南岸江滩上,而又被人发现得以死里逃生的明州刺史兼浙东留后钟季文,也在强撑着咳嗽不止的抱恙病体,点检着驱使着自己的麾下,对于会稽城中倖存和剩余下来的豪门大户,进行新一轮的抄没和劫掠。
  到这时候,他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仁德温厚”和“礼遇士绅”的名声和风评了,他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先守住会稽城才有将来可言。不然,这一切留下来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太平贼的结果。
  至于不战弃城而逃归明州去,也不在他的打算当中,至少在见识过那些贼军马队的攻势之后,他不认为自己这些手下残损新败之师,能够在这些贼骑的追索和袭击下,安然无恙的回到明州境内。
  因此,他又从城中强行徵召了一万五千名的青壮,开启观察使衙门的武库来装备他们,又每人给了五匹粗绢、一缗钱作为安家费和犒赏。
  并且派人到处宣扬,太平贼破城之后将屠尽所有殷富之家,掳卖壮丁为奴役,强迫女子为营伎,驱老弱于河中溺毙;留孩童营中为随军食粮。
  然而因为受了久浸江水的寒症,犹自咳喘不止而脸色潮红的钟季文,一轮城头才巡视完大半,却突然见到惊慌失措的手下来报:“连帅大事不好,城西有钟氏余孽突然裹挟了外角门守丁,就此开门揖盗了,”而在钱塘城中,则又是全新的一天早晨,街市上纷乱的痕迹也已经几乎消失不见,而只剩下络绎往来的岭外、荆湖商旅们,成群结队的带着奴仆和伙计,对与当地就近发卖的物产和资源进行各种竞拍。
  而经过了由浅入深、深入浅出的,逐一探索过灵魂和内心深处的一夜审讯和拷问之后,出征之后久违肉味的周淮安,也重新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虽然新到手的这只聂氏女,在真实容貌精緻和皮肤光泽程度的各个细节上,都有所不及家里蓄养的大小妙人,但是综合在一起就很有味道,就像是那种中性之美的“美少年”一般的事物。
  而且身段尤为美好,就让人韧性十足的金丝柔柳;当然了。在具体感受的时候也可以发现,她的身上其实有不少往复锻炼留下的硬皮,也有早年受过伤的痕迹;但是据说为了掩藏身份不让人看出形迹来的需要,硬是在事后一次次要被磨平搓掉,再辅以特制药水来保持柔软洁净的外观;期间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磨难。
  只是他在一边喝着浙江乌程(今浙江吴兴)的若下酒,所烹煮出来的(牛羊猪狗兔)五肚粥,慢慢回复者视野中的能量条,突然就接到了接踵而至的两则消息:“会稽城主动开门出亡了。”
  “南线负责牵制的偏师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近闻群盗窜诸邻(中)
  婺州(今浙江金华)最西面的小城龙游县内。
  形容苍桑的第八军右郎将程大咬也在绵绵雨雾当中,木然看着损失惨重而伤病满营的临时驻地。足足五个满编营的偏师,就剩下眼下这些了。
  整整两千多名年轻精壮的兄弟就这么没了;此外,在收拢了陆陆续续打散后逃归回来的士卒后,大概还有一千多人处于失蹤状态。不知道是被俘还是阵亡,或是直接逃走、躲起来了。
  要知道,这都是他在江西扫荡和清缴地方大小战斗当中,给陆续锻炼和选拔、收编和汰选出来的潮循新卒和义军旧属。哪怕是江西全境的大小战斗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损失的多。
  说起来在太平军的旗号下征战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家破人亡的仇怨早就报了七七八八;但是当他看到对方的旗帜之后,还是忍不住引兵攻过去的慾望。
  因为那就是张自勉,昔日朝廷的武卫大将军,南面行营副都统,也是击破和围杀了昔日补天大将军王仙芝所部的罪魁祸首。当初义军攻破他退养的珠山老家之后就不知所蹤,但没想到会在处州再起一番局面。
  更别说是从江西逃过去的抚州刺史危全讽,也与之搅扰在了一起;而对于太平军的南线战事,构成了很大的妨碍。因为危全讽此人颇为熟悉太平军在地方上推行的手段和策略。
  因此,在丘陵山地间杂着小平原的浙东南部,采取了某种意义上清野坚壁、节节抵抗和消耗的战术。地方上的粮食物资和青壮年一起,都被强行收拢进了一个个土围、坞堡当中。
  若是敢有所推延和抗拒着,轻者烧家用刑,重者惨遭屠戮当场;因为他们这些官军便就是高喊着“宁为壕中泥,勿使贼得用。”的口号,将一处处野外的村邑、市镇,变作了鬼蜮一般所在。
  当太平军先头到来之时,面对的就只有一堆饱受荼毒而嗷嗷待哺,却无法提供任何助力的老弱妇孺;以及散布在道路两边的横尸。无论是地方上消息和嚮导的来源,还是可以发动的百姓基础,仿若在一夜之间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于是面见此情此景,麾下的太平士卒更加的群情激奋而士气暴扬,恨不得插上双翅而将这些荼毒百姓之辈,给马上打垮、搜拿出来,付诸于审判和惩处。
  在这种亢奋的情绪和氛围的支援下,他们马不停蹄的打破了一处有一处的围寨和坞堡;快刀斩乱麻式的简单粗暴处决了一批又一批的豪姓大户。也在这种迅疾如烈火的快意和宣洩当中,逐渐消磨了锐气和警惕性。
  然后,他们就在这婺州州城下品尝到了过犹不及,或者说贪心不足的苦果和代价了。所谓地方上相约开城的内应,很快就被整好以暇坐观其成的官军给扑灭和斩杀殆尽。
  然后反过来又算计了太平军一把。在程大咬麾下的士卒进城过半之后,就遭到了城内埋伏的官军和城外聚集起来的土团,镇军,同时举旗为号的大肆围攻。
  直到事后回想起来,程大咬也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在军略和临机应变上的许多不足之处;比如,在腹背受敌之时自己居然热血冲头,想着要再次孤注一掷的行险,突击那暴露出来的张自勉将旗来挽回局面。若不是身边的随营虞候陈肚儿拚命拉住了他的坐骑,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的。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步步推进打的更加稳健一下,也不理会官军的刻意挑衅和骚扰,没有被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的快意和轻鬆所迷惑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轻易入彀或是败得这么惨。
  虽然作为从怒风老营里出来的跟班,一贯有大都督信重和提携,让他独领方面之任来镇平江西的局面。他也一度自觉做的不错;但是在遇到真正的官军健锐之后,还是为自己的轻慢和疏忽吃了大亏了。
  而可以预见,他的失败将导致后续江西、岭东、福建得以联成一线的南路战略,出现更多的问题和妨碍。这也是他实在难辞其咎的最大罪过了。
  “肚儿……此番事毕,俺要辞去这职事了。”
  想到这里程大咬对着身边一名缠着膀子的虞候官陈肚儿道。
  “程叔……郎将,何以如此,咱们太平军又不是输不起的……早前义军受过多少挫败,也不是这么过来了”陈肚儿却是惊声劝道。
  “俺晓得,可是若不是如此,俺心中的坎儿却是没法趟过去。”
  程大咬表情凝重道。
  “大都督看在俺是早年跟随的老人份上才委以要任,但俺也看出来了,如今俺的本事和格局却已经不足以担待了这份信重了。就算大都督继续信用俺,俺也没脸再坚持下去了。”
  “那郎将你……?”
  陈肚儿不由愈加疑惑了,难道对方就此心灰意懒想要退养地方么。
  “俺打算辞了职事后,自行到讲习所里去好好的进修一番,这些年太平军的地盘越来越大,投效的人越来越多;俺怕是给落下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程大咬说到这里,也像是更加坚定决心的看着远方道。
  “待到日后重新学好了,再来继续报答大都督的信重,也好给那些死伤的兄弟报仇雪恨了。”
  这时候,外间再度有人急促的喊道:“报,那些土团军又杀过来了……还准备了攻城器械。”
  而在数十里外婺州州治婺城当中,头髮灰白而方面阔额不怒自威的张自勉,也在心情复杂的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外战场。
  这些太平贼明明腹背受敌损伤过半,居然还能鼓足余勇阵脚不乱的且战且退,让那些负责围追堵截的土团、镇戍兵澄生力军们,纷纷出现疲态和颓势而相继放弃之。
  更别说这好容易抓住数百名俘虏,也大多数都是不肯屈膝投降和乞饶的硬骨头,根本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所以他为了不至于影响和动摇军心计,只能下令将其全数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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