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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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家里有个在朝里做御史里行的同族兄弟,给他弄了个“郎官”的虚给头衔,而赵家也在地方世代占有大片不在税册上的良田和山林,手下至少养了一千多号的庄客和佃户;其中颇得一些勇夫,又有亡命、不法之徒相继投奔隐蔽其中,在日常里为爪牙和耳目而包税总粮肆意横行乡里,在争水争田的邻乡别寨的械斗当中,也很是打出一些凶顽狠利的名气来;后来,又花费重金疏通干系,从过路的官军手里获得了一批“浪浸报损”的兵械,是以开始在十里八乡成为一方的强横势力。等到前些年天子下令“天下乡村各置弓刀鼓板以备群盗。”,他和那些豪强大族们一般的,纷纷摇身一变成为了“保卫桑梓、其勇可嘉”的土团兵。
  然后,随着板荡天下的变乱也波及到了岭南之后,他暗自期许的出头机会很快就到来了,那些草贼过境时,他的赵家寨因为离得大路远了些,因此没有怎么遭受损失,反而因为那些比他更有实力的那几家豪强大户,相继溃灭和破家之后,隐隐成为了地方上屈指可数的一霸和豪族们的领头人了。
  尤其是吞并和接受了那家大户的残余势力,以及他们苟全下来的女眷,完成了日遍权乡里,又染指过全县有所姿色的女子的夙愿之后,就更加志得意满的膨胀起来了;他下一步的打算就是待破灭了这些草贼之后,以首功光复之人的身份到州城里去,好好品尝一下那些沦落为下僚的官宦妻女滋味呢。
  这样区区明面上的一个县尉,已经不足以酬他破天之功了,最少也是个尊崇的州下长史、司马、别驾的上三位,才能让他满意呢。
  原本在他想来,无论是官府还是这些窃据一时的曹贼,暂时都与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干系,他既不会为了朝廷大义去招惹这些贼寇,但也不会让人轻易触犯到自己的利益;因此在多数时候,只消象征性交上一笔钱粮,再好好收买和招待一下县城派下来的人,就能对付过去了而根本不消动用赵家的私财,反而有了搜刮乡里的发财由头。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草贼占据了那些官办的矿场想要从中取利也就罢了;但是他们竟然有紧接着像模像样的在地方上搞起了屯田,顺带还在地方上开始清丈田亩,这可就不得了的事情了。但他还是隐忍了下来,而指使一些地方上的泼皮无赖,私底下去去捣乱和破坏一二。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因为这些草贼为了征集劳力,当道截留和收拢那些流民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始收留他掌控下出逃的乡民。甚至那草贼的头目还包庇了一个他染指过的寡妇,打算要带到城里去过日子了。
  这怎么可以,要知道赵家的每一分的家业,可都是他的阿爷、太公们世世代代凭本事挣(强占、侵吞)下来,而这些寨口和乡民也是世世代代受他赵家的,而得以维持生计苟活下来;怎么能够未经他这个寨主许可,就轻易私投了外人呢。
  这可是涉及到赵家在四里八乡还能够一呼百应,或又是说一不二的脸面和存续问题;实在没有可以退让和忍辱负重的寰转余地了。
  所以在一场里应外合酒宴之后,那些个不识好歹的草贼纷纷被放倒剁翻,剖心挖腹之后拿去喂狗。而那个敢捋他虎威的草贼头目,被他关在地窖里慢慢的剐了,嚎了三天三夜都还没死掉,直到被他带走有抓回来的那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被赵子日的部曲们折腾的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才无趣的了给对方一个痛快,做下了这一桩大事之后接下来他等了半天,都不见有草贼来盘查或是询问下落,反倒是曾经相熟的县吏干办带着所谓的官军上门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是顺理成章了。
  而那些官军虽然有啥劳子的名分大义,但毕竟是人手有限还是外来户,想要于这些草贼周旋下去,乃至获取足够的功劳,也完全离不开他们这些坐地户的协助和出力支持;因此一个要借力,一个要借势,正好两相一拍即合,才营造出如今的声势和局面来呢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作为官军方面的诚意和表态,正在掠阵和指挥立营的那位冷脸将官,则据说是他同姓本家的官军骑队正赵引弓;这人据说是曾随大名鼎鼎的高令公,备边安南的戍防军出身,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也颇得章法,就是有些持正的过于愚直了,对好些事情都有些看不惯的地方,而成为了同僚里被嫌恶和忌讳的人;所以至今官运不通而只是个骑队正,明明是讨贼出力最多的人,却还被那些占据了县城的同袍给排斥到石坑场去驻守,但也因此让他逃过了长乐城下这一场的败亡之劫;这次因为无人可用而又被指派着,率领一只据说是被打散的镇防军残部到他这里来,算是行伍战阵的参谋和押阵的力量。
  虽然这厮有着好些个臭毛病,但在基本大事上还是相当值得依仗,也没有出过什么篓子;因此在赵子日想来,大不了事后给他灌醉了,在找几个用过的娘们塞那被窝里做了货真价实的连襟兄弟,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的继续冷脸矜持下去。然后再乘机好好笼络一下,让迫不得志的他转给自己卖命好了。
  反正日后一旦做了州上的官人,也是要有能拿出手来的人物不是?为了这次攻打草贼后路和粮台的事宜,他足足从寨子里拉出来了近一千三百名丁壮,其中有四百人是披挂齐全的本家子弟营,另又有七百人也是在械斗和私掠当中见过血的老练人手,而剩下的也是人人都有兵刃在手,而不是象其他土团军一般的,要用敲平磨尖的锄头和打直的叉把,或又是打谷的夹棒来来凑数;这也让他成为牢牢掌握这些土团联军话事权的凭仗。可以说除了骑队正赵引弓带来的那三百名七拼八凑的镇防兵之外,其他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放在眼中的。
  而这回为了攻打县城的需要,除了势力最大一股的赵子日外,还许下好处和条件拉上了其他的这些来自十三乡五寨的大小土团军,多者数百,少也有七八十人,虽然装备服色杂驳不堪,还带着许多抢来的包裹、禽畜和女人,但是乱纷纷得站在一起列阵时,倒也是颇为阵容强盛了。
  这也是他们又一次攻打草贼盘踞的县城呢,据说里头堆满了那些草贼四处掳掠而来的财货和淄粮而颇为空虚呢,大家都在指望打进了城之后,好好的风光和逍遥一把呢。
  唯一不美的是城内原本约好的内应和帮手,却是迟迟的没有发动起来的迹象,而让他们只能在赵引弓的主张下,改而玩起这诈城的勾当,结果还是失败了。不过这点挫折倒也没有让人气妥多少。
  接下来,就该让这些北方来的泥腿子们,好好领教一番岭南子弟的彪悍和蛮勇了。至少在之前的数次交手道中,他发现这些草贼打战也就仗个人多势众,而喜欢一鼓作气压上取胜而已;可以说除了少许领头的人还算精良彪悍之外,大多数士卒就破落寒酸得形同乞儿、花子一般,虽然初阵很有些顶石冒矢的决然,却既无长力也不耐战,完全不是他麾下这些一心保护乡土的子弟兵可比的。
  因此只要稍微久战就会出现疲弱而不战自乱,这时候再投入相对精悍的本家营和助战官军,往往就可以一锤定音了。就像之前被他们所埋伏和击破大半而缴获了旗鼓的那只草贼援兵一般,这留在城中草贼虚实,又会比他们好过多少去呢。
  ……
  而在循州的州城之外,也是联营成一大片了;只见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义军兵卒,挺举着刀枪奔走穿梭在期间。虽然大多数不免面黄肌瘦的失之羸弱,但是看起来精神势头尚好,言行举止之间也带上了那么一丝丝军营里历练出来的章法和严整,还有那么一点的狠厉气息了。
  “这些翻脸不认人的狗东西。”
  看着那些在城门前,刻意被堆成十数堆的人头,骑在马上将头王蟠杀气腾腾的恶声道。
  “看来还是杀的不够多,还嫌俺们的刀子不够里利。”
  “儿郎们加把劲,老子要杀他个底朝天呢。”
  这时候,一名匆匆飞奔而来的信使,所带来的口信却是让他脸色骤然的一变“该死的,我们的后路被抄了。”
第六十三章
城下(中)
  “是卢柳子押送新卒的队伍被埋伏了,只有个把人拼死逃回来报信。”
  “坏了。”
  然后,王蟠又重重的一拍膝盖……
  “和尚与粮台那头只怕也是要危险了。”
  正所谓是,军无粮则散,无委积则亡;这可是足以严重动摇士气和军心的事情,习惯了后方有人筹谋全局而省时省心的日子之后,就很容易忘却了当初是怎么因陋就简,辛苦无比的厮混过来的。
  要说军中那些忍饥挨饿吃过许多苦的老卒还好,而那些正卒他自信也还能出面弹压得住;可是军中夹杂的大量沿途募来新卒,就基本不好说也没把握控制得住了。
  而人心一旦开始涣散,则是连带反应一片的扩散效果,而会影响到整个群体的。怒风营一路上乘势滚雪球般积累起来的偌大优势,也就变成一朝的泡影或是一个十足笑话了。想到这里,他愈加着急的大声吼道“来人吹号,准备与我。”
  “将头,万万不可。”
  正在身边的校尉张万急忙劝阻道。
  “你是什么意思。”
  王蟠不由的恶狠狠的瞪着对方道。
  “难不成要我抛弃后队,见死不救么”“唯今局面,更不能下令回师啊。”
  却是丝毫不避嫌的挺直胸膛恳切到“军中这股堆聚起来劲头和气势一散,只怕我们就走不出多远了。”
  “城中的那些官狗和土贼,也不会轻易坐视的啊”“后方沿途那些或许还有正在等着我军的土贼。”
  “真要仓促动起来的话,只怕又是大庾岭那时的局面了。”
  听到大庾岭这个字眼,王蟠的脑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是在心胸当中那团火却是愈加的烧灼起来。
  “那我们携行的粮草还够支撑几日呢。”
  想过这些种种而有些心急如焚,却又强作镇定的王蟠正色询问道“若是限制起来吃话,大抵还有半月之数。”
  另一名负责监管输送的部下道。
  “而且越往后头,约莫会延长一些日子”“全部拿出来,让全营饱食三天。”
  在一番心理斗争的脸色变幻之后,王蟠还是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三天,我们要加紧攻打州城了。”
  “但无论打下来与否,我们都要分兵归还了。”
  然后,他又不放心的叫过自己亲兵头目,格外郑重其事的交代了一番。……
  长乐县,城下已经散布着好些折断的长梯和临时炮制出来的撞锤,夯土的城墙下也崩掉了好几角而露出里面的泛白墙坯,但还没有对整体结构造成什么影响。
  岑差不齐的低矮垛口上更是溅满发黑的血迹,插着刀兵的碎片和稀稀疏疏的箭杆,一脸沧桑与疲惫的队官成大咬,只觉得全身已然无处不在浸泡酸痛疲累当中,而过力舞动的手臂酸麻的几乎都已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了;他的镶铁盔子已经不见了,而眉头上多出一处婴儿小嘴般对外翻张的豁口,只是流过半边左眼而黏附着尘土的血水早已经凝固成块,动一动就干裂的往下掉渣。
  虽然于他而言,相比之前对阵和交手过的那些官军,这些土贼攻打的力度不算很强,但是轮流不停冲击的频次却是很累人的事情。因此在往来奔走的充当救火队往复接敌的结果,他在让人精疲力尽的苦战之下,也不免失手负了伤。
  除了脸上这出最显目的伤口之外,他的肩膀和小腹上还插着几只剪断的带杆箭簇,却是因为探身出去杀敌时,遭到城下靠近的土团弓手抛射的结果;不过好在对方乃是逆势仰攻又没有多少强弓劲弩,这些箭矢只是堪堪穿透了他的熟皮套和纸面甲双重防护;而堪堪伤到点皮肉而已,又因为一时来不及处理和包扎而就这么留在那里。
  好在他付出了这些代价之后,那些个溺战无功的土贼们,也终于理由不支的再度参差不齐丢下各种物件,从满地狼藉的城下退逃而去。
  只是城头上大多数人连欢呼的气力,或是朝着他们背影浪费箭矢的欲望都没有了;在某种慢慢松弛下来的沉默低抑气氛当中,尽可能的抓紧时间轮流喝水和进食,然后将破破烂烂的城垛内外清理一遍,由后方赶上来的民夫用整块钉好的木挡板,将那些缺口重新给封堵起来。
  成大咬也掏出一把专门配给头目的精炼石蜜,塞进嘴里咯吱有声的嚼碎,随着浓重甜腻腻的滋味流淌而下之后,有些发冷僵硬的身体也像是被热流泛活了过来一般;随即他不得不要承认,这些用那位和尚营管奇思妙想炮制出来的都是些好东西,只可惜数量上还是少了些,而只能分配在有限的人手当中而少少扣巴着用。
  正当成大咬用力推开一具攀结在城垛上尸体的时候,这具看起来死透了的尸体却突然挣扎弹动起来,而死死的抓住他的臂膀,在推搡之间只听了次啦一声扯破了他半边袖筒,才不甘不愿的跌坠下去;成大咬不由的吁了一口气,自己已经疲累到连个垂死之人都挣脱不过了么;突然他的视线晃了晃,却是踏在泥泞的血浆里顿然脚下一滑,眼看就向前一仆信手抓诸城垛,却是酸软无力的根本握不住,而一点点松动着径直从垛口跌落下去,不由心中暗道“吾命休矣”;这一刻却是如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这辈子许多的事情,“只恨不能为你们报仇了”这时他坠下前最后一刻的心声。
  然而突然有什么力量重重的扯了他一把,而让自己的下坠之势像是个虾子般弹了弹而骤然停住了。当他就这么凌空向下斜蹬着墙土努力想要撑住身体时,然后就感受向下倒置的视野一点点的开始倒退着重新回到垛口之内;当一身冷汗淋漓的成大咬重新躺在坚实的地面上之后,他不由心有余悸的贪婪着呼吸着,这满是血腥和烟火味的空气,只觉得从未有过这么美好的事情。这时候那些反应过来的也聚集在了他的身边,而大声呼喊这他的名字。
  随后一大片醋姜给塞进他的嘴里,那种辛辣酸透的味觉刺激,终于让他迟钝之极的精神再度振奋起来一些,然后又喂了些,进而撑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就听见周旁一片七嘴八舌的惊呼和赞叹声。
  “营管真是一把好力气”“竟然单手把人给提擎住了。”
  “营官真是好生的神力啊。”
  “难怪放起弩子来,也是又快又有准头啊。”
  成大咬这才明白了过来,居然是被那虚和尚给救了一命,只觉的心里是百味翻沉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这已经第二次了,他在心里对着自己这么说;然后对着自己自告奋勇的使命和任务,也再一次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怀疑和动摇,难道就像将头而哪里说的一样,实在是自己太过的多疑和瞎想了么。
第六十四章
城下(下)
  虽然顺手拉住了失足掉下城去的成大咬,但是丝毫没有改善多少周淮安的心情。
  虽然说守城明显缺乏训练,攻城的也一方也没有什么经验,在见过了诸多战争大场面的周淮安眼中,不过是菜鸡互啄式的战斗,但是因此而死去和受伤的人,却是真真切切不作伪的存在。
  仅仅是对方第一次抬着梯子和撞锤的攻击,就造成了城上近百人的伤亡;主要都是在面敌的惊吓和恐慌之下,不顾一切的站起来想要逃避,或是在城墙上乱跑乱窜,被流矢射中或是撞倒踩踏而成的结果。
  当然了因为有城墙的遮挡一二,直接因此丧命的人并不多只有个位数,其中还有两个是被队官成大咬当场执行军法以儆效尤的结果;但是剩下来的其他受伤减员就完全是无妄之灾了。
  从这一点上看当机立断的临阵经验和处理手腕,周淮安自认还是不如老卒出身的成大咬;好在第一波的慌乱和无序过后,在接下来就的攻击下掌握了对方套路和节奏,也证明了这些敌人同样会被杀死和伤害到,同样也会害怕和畏惧而发出惨叫和嚎哭之后,无论是人心还是士气,就逐渐变得平稳和安定下来了;毕竟是在搞过对方一头的天然地理优势和城防掩护下,多数的贼人就连城墙边都没有碰到,就被打散和击退了;少数比较凶顽的就算乘机摸到墙上来,也有附近待命的老卒及时出手把他们砍倒捅翻下城头去;因此,接下来的几次伤亡都迅速回落到了十几各单位之间;再加上后续处理的手段和措施相对及时到位,那些尸体和伤员很快就被清理和抬担下城去,除了残留的血迹之外并没有多少留下来,继续影响和动摇士气的机会。
  再加上食物配额上的奖赏和鼓励,那些临时被拉成墙头的武装民夫和杂役,也慢慢变得大胆和勇敢起来;不过相应的对敌杀伤效果也是在慢慢减弱,而有些不尽如人意起来;毕竟他们不是专业训练过的士兵,在高度紧张之下很容易出现失手和错位而浪费了不少资源。而那些来上来凑数的伤员们,体力和精力上也远不如正常人那么持久,一场战斗之后,往往很多人都出现了伤口重新开裂和流血的状况。
  所以最后主要的杀伤输出还是得靠护兵队和直属队,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学徒们。在对方持续的骚扰性攻击下,很容易就让人变得疲惫不堪。事实上,就连周淮安也免不了要亲自上阵鼓舞士气,兼带亲手射翻了好几个,看起来冲的最凶/生命体征最强烈的存在。
  习惯了城头的血腥与攻守厮杀的氛围之后,所谓亲手夺取敌人生命的杀戮,也就会让人变得无动于衷起来,而只剩下最简单的数量和个体概念了。
  因此,他也不免嘴唇干裂而满脸尘灰的,大口吞吃了两碗刚送上来的牛杂汤粉;然后又在一片呻吟声中,紧步赶到最新产生一批伤员的身边,开始新一轮的外科手术和现场示范。
  只是这一次因为过度的疲劳之下,却连直属队和学徒队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了;虽然没有人直接阵亡,但是留下的伤情却是同样的令人不容乐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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