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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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用食物做奖惩手段的末位淘汰制,正在慢慢的作用。
  因此我再次被的头领将岸召去,他端着大碗吸溜狂啜疙瘩汤,口齿不亲的摆摆手道。
  “曹犊子……你可以滚去哨队了……”
  “军籍员的钱粮帐交付你办,需的什么直接找老邓要……”
  “咋可算超脱了……”
  一个愁眉苦脸趴在案上,矮墩墩的家伙,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的,所有的东西丢下就走。
  “要的,俺这些日子,抄写的手抖肿了……”
  “还是回头找那些兄弟去耍耍的……”
  于是,有了更进一步的便利和待遇,比如可以以检查这只武装为数不多的辎重为名,从中优先挑选一些日常用品什么的。
  然后只是稍微出了几个队列训练的点子,比如用一根绳子来提示他们方向,触线者就要挨打;又改良和简化了粮秣辎重的分配和计算方式,解决因为保管不善和人为方面的浪费,据说可以每日省下十几斗几升几合的物耗;再优化一下人员劳役的配置,让每日的各种活动,可以行进更持久一些。
  当然这一切,与头目们的日常分子和配额是分毫不相干的。宅归宅,起码的事理还是知道的,毫无根基的新进为了一点效果有限的表现欲,贸然去挑战体制内的既得利益者,那是脑子抽风了。
  为此,将岸特地单独把我找去询问了一番,然后拍肩搭背的信誓旦旦道,若是我做得好,此番义军追逐的大富贵,自然也有我的一份子。最后个人奖励了一整张,可以披在草甸上睡觉的老羊皮。
  于是我在这群人中,稍微抬高了那么点待遇,可以从丁卒中挑两个帮手打杂,并且获得和头目们一起开伙的资格。
  这样我就在这个团体内,获得了第一份小小特权和职责,为了摆脱繁重的操行和杂役,还能比别人更早吃饭,而不用去刮锅底的残羹,因此在新募的人中,还是有不少愿意成为我指派的帮杂,这样大多数需要使力气的活计,我就只要动嘴就可以,还可以收获一些微薄的感谢。
  不过,这对我有意义么,一有机会我还是要离开,因为除了那些女人之外,感觉冥冥之中,洛阳哪里有未了结的东西,在吸引着我前去。
  慢吞吞的一路募集又一路淘汰,走走停停之后,在我粗略记载在账簿上的物资,因为逐渐增加的人头,消耗到百位数为单位后,将岸终于决定开拔,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我作为这只小小义军的簿记,需要负责的事情不会太多,但却比较琐碎,但是我有空也会凑到那些头目身边,扮演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来二去,他们不习惯也习惯性无视了,我这个打酱油的存在。
  因而也逐渐了解这只义军的些许情况,比如将岸虽然是个地方上的小豪族出身,但是早年随父辈出海做过营生的,直到近年才还乡,安分没有多久就散财举募这么一只义兵,据说各种见历委实不少。
  将岸身边那个猴子一样的少年,叫王佛儿,是将岸的家生子,别看年纪小,有着一身在山林里奔走追猎的本事,因此也兼职本军的先手、探哨之一。
  负责淄粮的矮矬子叫曹犊子,乃是将岸的发小,一起提石擎马的伴当,其他十几个头目不是部曲,就是宗亲,或者附从的乡党,算是一个乡土特色的小集团。
  在这个末世之朝,所谓扰乱天下聚掠一方的势力有很多,饥荽无食而揭竿的,且可以称之为暴民;那些落草为寇而四出掳掠,据地而食的,只能算是山贼或是流匪;以邬堡割据自守一地的,只能算是半黑不白的豪强;
  而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来说,在天下这些多如牛毛的烽烟中,只有敢打出推翻朝廷的旗号,自称王道孤的,才可以被叫做反贼,而那些来自海外的势力,则被统一称之为乱党。
  对于朝堂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来说,作为数次逼迫大唐天子不得不北狩和西授,以海外诸藩为背景的乱党,可是比那些目光短浅的反贼或是聚散不定的流寇,更加可恨和危险的存在。
  不惜放弃部分统治权和尾大不掉为代价,遍置军镇以联协自守,发展至今已是形同自立,在朝廷仅存的名义下,用授官和封爵来约束和协调,诸镇之间的纷争和矛盾,以共同对抗发源自岭南诸道,的所谓海外乱党。
  当然因为分封诸藩的缘故,这些海外乱党也分作大小十几个团体和派系,各自在王朝本土的诉求和主张也略有不同。
  所以多少给了这些旋起朝夕的地方武装,短暂存身和活跃的空间。而这些身份的流转并非一成不变的,也是充满各种多样性的能性和变数。
  比如,其中偶有乡土背景的某只乡兵团练,因为表现出色或是其他方面得力缘故,被那些军帅镇守看中,一跃成为吃官家粮的州郡兵,或是某部流贼因为危害炽烈,被招安对同袍举起屠刀的,乃至是领头的人洗白后,逢得大机缘抱上强力靠山,得以专领讨贼定乱之要务,进而积功开府建牙,擎带乡党威福生杀一方的。
  或是正编的官军运气不好,在攻战中被击破打散,沦为打家劫舍的流寇盗匪,或地方守军因为粮饷衣食不济,上官贪渎苛待而哗变聚啸落草为害一方的,也不乏其事。
  所谓乱世如熔炉,已经吞噬了太多的野心家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梦想。
  而这只连统一旗号都没有的义军,是那位首领将岸连同那几位殷实乡党,破家舍业才募集起来,在这青州地界,连作为驻地的城镇村邑都没有,只能在荒野里扎营,征募流人来作为补充。
  为的就是将岸口中鼓吹的,那场从征官军的富贵事业,这也是地方武装的一条常见出路。
  但是总体上说,这只小小的义军也就是一两个营头的规模,根据我记忆中的印象,按照朝廷的法度,沿袭自府兵制度的一个整营,最少也要有八百到千二的员额,其中刀排枪槊弓弩,乃至哨骑马队车团辎重之属,须得配备齐全,方可算一部。
  但是经年累月之后,到了这乱世之秋,寻常镇军、守捉、团练的一个营头里,能够有三四百可战之兵,就可算是一只完整的军备了,至于剩下的缺额,那是用名为“驱从”的炮灰来填补的,反正在这中土腹地的战场,只要有城邑村镇,补充起来就要多少有多少。
  这支小规模义军也不能例外。
  千多人中真正能拉出来上阵的,也就是地方小豪强出身的,首领将岸身边,百八十号的乡党和伙计,虽然武器比较杂,但是多少有件皮套子或是袄子防身,健康营养也比较好一些,还有作为巡哨和亲卫的十几匹马和骡子什么的,称之为“排兵”。
  其他都是老家一路拉来凑数的人头,真正到了阵前,能够举着木排和武器,乱糟糟的站在一起,没有马上腿软逃跑,就算是训练有成的兵卒。他们仅占了三成,短镰、柴刀、手斧之类使他们主要装备,还有相当比例的草耙之类农具。
  唯一比较像样点的,是几十名猎户山民之类,组成的弓队,但是长短样式也不统一。这些人被统称为“梢头”,由被视作心腹的十几个大小头目,管领着。
  然后数量更多是被称为“杆子队”的,半路上幕编来严重营养不良的流民,他们连稍重一些的农具,都拿不了多久,只能拿上一根削尖的杆子,撑住身体站在队列最后,和辎重的骡马一起充数,或者说,辎重都比他们要紧的。
  光是每天起来乱哄哄的列队和行军,就消耗了他们大部分的体力,虽然一个个抢食起来的像饿死鬼,但是大多数人没走多远就死狗一样,开始陆续的趴在地上,需要不停逐一的鞭笞和嗬骂,才能继续前进。
  不知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散掉一部分人,还得从头去收拢,受不了零星逃亡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遇到这种情形。
  负责督促的排兵们并没有所谓留手或是顾虑的概念,虐气十足的动不动就发狠打死里抽到体无完肤到奄奄一息,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消耗品,随时随地可以补充的消耗品。掉队的话,未必不会比死了更好过。
  这时候我就多少能够派上一点用场,判断和决定那个人还有救,哪个人就不用浪费粮食了。
  尽管这样,这支人马在表面上看起来是颇具阵容,因此哪怕在大路上遇到几只小股的流匪什么的,也会知趣的远远的避开来,丢下那些被洗掠的喊爹叫娘的受害者。
  在这种情形下,这支义军就会视情况,将损失惨重的对方灭口,作为黑吃黑的战利品吞掉,或是勒索一笔救助金,然后将其“护送”到下一个城镇去要钱。
第9章
一场富贵?(上)
  但是也有不信邪的。
  第四天,就遇到了公然堵路的山寇团体,他们肆无忌惮的游荡在大路旁的田野里,扛着旗帜和枪矛,傲慢的将派出交涉的人拉下马来剁死。
  数百名武装人员,大呼小叫的发起冲击,最前列杆子队还没有触敌就散了,不过多少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随后稍头队,承受了不小的伤亡,也各种跪了,不过他们至少还懂得从两边跑。
  所谓的一波流遇上了三层糕,结果在最后一层被排兵们挡住了,十几匹骑骡马绕到背后一冲,这些盗匪就喊爹叫娘的溃散了。
  不过后续的追击,就组织的相当糟糕了,剩余的盗匪几乎都四散开来跑掉了,而这些义军还在当地为了抢夺看起来不错的战利品大打出手。
  事后才知道,这是一股闹饷哗变的前官军而已。不过他们的行头装备,要比这只义军好一些,还顺带补充了八九十名俘虏,总而言之是利大于弊的。
  这场战斗,也让我对这个满身土鳖味道义军头子的军事素养,稍稍有些改观而已,只是从大部分很渣的流寇评价,进步到部分不是那么渣的民兵水准。
  于是我们拖在队列中后面的瓶瓶罐罐中,又多了十几名哭哭啼啼的女人,作为被盗匪下手和施暴的目标,她们一般会被留到最后,所以得以幸免。
  不过对这只义军来说,她们也不过是消耗品,只是时间长还是短而已,比如晚上得轮流睡在头目们的帐篷里。
  经常走了一半,头领将岸会带着一部分武器装备较好的,离开大路,去筹集所谓的“军资”或曰“哨粮”,有时候是几只骡马和推车上的谷物瓜菜,有时候还有一些被绑起来青壮,拳打脚踢家饿肚子的威胁,很容易就让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这支还没正式开张义军“光荣”的一员。
  不过大多数成果看交涉的对象而定,如果是有围墙和足够精壮的村落,考虑到伤亡和收获的性价比,那就通过形式和口头上的威胁和交涉,有代价的获得一些补给;如果是比较弱小缺少防护的村庄,他们也不介意客串一把劫匪,收取过境劳军的代价。
  但不总是有所收获的,遇上壁垒森严的豪族邬堡,交涉不成反被驱逐,骂骂咧咧满身狼狈的空手而归,乃至搀扶着死伤者逃回来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无论任何时代,具有有知识和见历的人,总是更容易获得朴素的尊敬和礼遇。哪怕是一只从草莽中,诞生没有多久的“义军”,但也仅仅是尊敬而已。
  虽然不免要和臭烘烘的鸡鸭禽畜什么的坐在一起,但是相对于那些光脚走路走到磨破的脚底板,被血伽和泥土糊起来的杆子队么,我却又是幸运的多。
  随着在这只武装里的短暂生活,我的一些相关记忆也开始恢复和呈现起来,比如一些行伍的基本常识,行营立账的事项到寻找水源,乃至利用地形的知识,夜禁和防要的基本操条。
  “夏夫子……”
  一个声音把我唤回来,是一个殷情的面孔。
  “么、……”
  一名头目,递给我一张破破烂烂的皮纸,相当模糊的线描地图。
  “将头让你瞧瞧我们到了哪里……”
  我点点头,在上面标记摸索了一下,用炭条画个标注。
  “前面应该就是普楼镇了,沿着官道过了西夹架山,就到官军的地界了……”
  “好咧……”
  他应声回去复命了。
  虽然身处乱世,但毕竟是内地,作为大唐王朝再兴之后的四百多年时光,积累下来的物质基础,犹然可见。
  比如我们刚刚走上的这条直道,虽然只是地方修建的一条分支,已经多年使用过度并且年久失修,但是被严重磨损的路面表层下,露出来依旧坚固的基石和水渗不进的细密夯土,就诉说着昔年盛世时,王朝上下,所拥有的财力和技术。
  作为这些直道,最大的敌人不是岁月也不是行人商旅,而是附近的乡民,在失去了基本秩序和监管维护之后,他们会纷纷跑来,将这些看似坚实耐用的路基,想办法弄回到自己家里去修筑房屋或是邬堡墙寨。
  他们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将宽敞平整的大路,蚕食成越来越细的羊肠道或是深浅不一的路沟……
  就如泰兴年间的中兴治世,所积累下来的诸多善政和盛世景观一般,除了那些个被分隔截断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区域,多少在修补和使用的直道外。
  像邮传驿递文抄物流海河漕输之类的东西,都已经被庞勋之乱后,继续绵连了数十年战火和兵乱破坏,或是随着朝廷日益崩坏的权威和财计,日久失修荒废的七七八八,也今犹在东南沿海少数繁华大邑,和自成体系的岭南诸道,还有维持着最后一点旧观。
  上了直道后,速度总算加快了不少。
  在精密计算下的所有物资都用光之前,沿着满是车辙和人马脚印的踪迹,我们终于抵达了这次长途行军的最终目的地。
  在人声马鸣,尘土飞扬的原野上,一个各种旗帜招展,刁斗森严,游骑巡曳,哨塔箭台林立而更加庞大的营地,耸立的酱色大旗,若大的一个“青”字,另十几面稍小一些的竖条旗上,则是诸位领军将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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