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5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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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娜的大营在距离码头大约两里左右的一处高地上,周可成走进帐篷,在长桌旁的扶手椅上坐下,示意吴伯仁开始:“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很乱!”吴伯仁低声道:“按照我们的人传出的消息,张端发动政变后,户部右侍郎申时行逃出了京城,来到徐阶的营地。徐阶给他了一支军队赶回北京,半路上申时行杀了张端派来夺取徐阶兵权的传旨者,并利用俘虏骗来了京城城门,进了城。当时张端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控制住守军,猝不及防之下就带着天子想要逃出城!”
“讲重点,天子在谁手里?”周可成打断了吴伯仁的叙述。
“在我的人手里!”吴伯仁笑道:“刚刚得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天子在北京城西直门外的一个村庄里,由我们的人看守着!”
“很好,非常好!”周可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现在京城在那个什么申时行手中?”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城内还是很混乱,街上到处都是乱兵,天一黑就有人公开的撞门进去抢劫,估计那个申时行手头上可用的兵并不多!”
“这很正常!”周可成笑道:“天下事易乱难安,京城那么大,申时行打进去容易,重新恢复秩序可就难了,而且就算有兵也要用来对付我们,而不是放在京城!”
“大都督所言甚是,京城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军事方面是夫人负责,我就不太清楚了!”吴伯仁说到这里,后退了半步,将莫娜顶到前头来了。
莫娜听到这里,不由得腹中暗骂,吴伯仁这摆明了是争功诿过,先是主动承认错误,但谁都知道他其实对中臣镰成受伤的事情是没有什么责任的,毕竟中臣镰成来前线不是他建议的,到了前线后的安排也与他无关,撑死也就是个领导责任,而北方的地下和对敌策反工作都是在他的直接领导下进行的,而且成果斐然。反观莫娜直接负责的军事工作却没有什么成绩,而且还对中臣镰成的受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两厢比对起来,谁做的好,谁做的差,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到。
第六百二十四章
解释
“说吧,现在前线战况如何?”
“是,大人!”莫娜咽了口唾沫,指着长桌上的地图道:“由于双方兵力上的悬殊比例,我方这段时间以来的军事行动主要是依托工事和配合舰队的,而且我已经向朝鲜的毛和提出请求,让他增援一部分骑兵,以适应封冻后天津卫周围空旷平野的地形!”
“毛和?”周可成皱了皱眉头:“他的援兵到了吗?”
“已经到了,有一千骑兵,还有从釜山港那边募集来的一千步兵!”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兰芳社控制朝鲜政局之后,就用每年两千银币的价钱把济州岛从朝鲜王室那边租下来了,作为军马的专用牧场,经过多年来的经营,济州岛已经是兰芳社控制下仅次于虾夷地的牧场,每年可以提供战马近两千匹,驮马四千余匹,所以莫娜向朝鲜请求骑兵援兵倒也是应有之义。
莫娜看了周可成一眼,低声道:“不过对面的徐阶麾下据说有十万之众,虽然多半是新兵,但终归是有十万人呀!不知您这次来,麾下有多少人马?”
“六个联队的步兵,骑队两千人,还有二十头战象,此外还有四十门十二磅炮!”
听到周可成的回答,莫娜的脸上显而易见的露出了失望之色,依照周可成所说,他这次带来的全部兵力也就五千人上下,再加上毛和的援兵,莫娜本身的兵力,南军的总兵力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与敌军的差距依旧悬殊的让人绝望。
“莫娜你也不要这样子!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嘛!”周可成笑道:“对了,我离开江南前已经让鲁王和周王的使节回去了,应该起事的消息也就是这两天了!”
“周王?鲁王?”吴伯仁不解的问道:“他们起什么事?”
“徐阶缺银子重整新军,就动了勋贵藩王的饭碗,周王、鲁王、蜀王这三位就密谋行刺徐阶李春芳,却不想泄露了。京中牵涉之人自然倒了霉,这几位唯恐也被牵涉进去,便派使者到了南京,约定一旦需要,便联名上书圣上,起事讨伐祸国奸臣!”
“祸国奸臣?”吴伯仁一愣:“那指的是?”
“当然是徐阶、李春芳、黄锦三位啦!不过现在黄锦和李春芳已经死了,就只剩下徐阶一人了!”
吴伯仁与莫娜闻言都露出喜色,鲁王和周王都是洪武皇帝的近枝后裔,在宗室中地位高,威望重,像这样的人表态站队,无疑是一块非常重的砝码。
“所以你们无需担心了,既然我到了这里,掌舵拿主意的便是我,你们只需听命行事就行了!”周可成笑道:“伯仁,你立刻派人去通知你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圣上之子送到这里来,如果做不到,那一定要确保安全,不能出半点差池!”
“是!”吴伯仁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周可成的目光转到了莫娜身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莫娜,帐篷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莫娜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听到丈夫用这种陌生人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她原先准备的托辞早已荡然无存,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我,我——”
“不用我我我的,起来坐下说话,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样的!”周可成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温度,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女人是多年的夫妻,还有共同的孩子,他叹了口气:“莫娜,我并不是要责怪你什么,但你这么做不好,对你不好,对孩子不好,对兰芳社也不好!”
“我只是想要让镰成为继承你的基业先积累一点威望!”莫娜辩解道。
“我的基业不是镰成一个人能够继承的!”周可成叹道:“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他!”
“为什么不能?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你把兰芳社留给自己的儿子,谁又能说你的不是?”
“自古以来可以不等于我就可以!兰芳社本来就是自古以来没有过的东西!”周可成叹了口气:“这么说吧,如果我把兰芳社留给镰成,恐怕在我死后海外的领地就会给他丢个干干净净!”
“你对自己儿子就这么没信心?我觉得只要你把镰成带着身边悉心教导,一定能成大器!”
“这不是信心不信心的事情,而是能不能两全的事情。”周可成苦笑道:“你应该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起家的吧?大明官府要禁海,谁定下这个规矩的?大明洪武皇帝,他的雄才大略岂是我能够比的?但为何他明明知道海外有奇珍异宝,却宁可禁海呢?还不是因为对于他来说,海贸会让臣民脱离自己的控制,对于帝国有害无利吗?如果我把兰芳社留给自己的儿子,那到时候他肯定要在大明中土和海外领地之间做选择,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当中土皇帝的。”
听了周可成这番解释,莫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周可成笑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将来慢慢就明白了。你可以放心,我为人父的肯定会对自己的孩子有安排。镰成他若是真的才略过人,将来我把整个日本都给他,要是还不够,印度、南洋、甚至阿刺伯、埃及列国都可以,只是兰芳社这不是一个人能够继承的了的,并非我偏心外人,却苛待自己的孩子!”
听到这里,莫娜虽然还不是完全明白,但心下那块石头也落了地:“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你的安排。不过镰成是个好孩子,受了伤还没好,你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去看他!”
“那是肯定的,我们现在就去吧!”
第六百二十五章
父与子
中臣镰成下了床,这是他自从被火器打伤之后第一次下床,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膝有些发软,就好像踩在棉花团上。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自己的武艺倒退了不少,不过这没有什么,受伤本来就是武士生涯的一部分,伤痛能够击倒懦夫,却能让勇士更加坚强。他走到兵器架旁,用左手拔出自己的佩刀,正准备练习一下自己的左手刀,却听到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中臣镰成赶忙将武器放回原处,敏捷的回到床上,他刚刚重新把被子盖上,便看到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父亲!”中臣镰成惊讶的坐直了身体,他下意识的想要下床,却被周可成抢上一步按住了:“躺下,你伤还没好呢!”
“父亲,您这么快就到了!”
“嗯,路上都很顺利!”周可成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长子,相比起在江南时中臣镰成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伤后失血过多的结果。他伸手招来站在一旁的大夫:“镰成的伤势怎么样了?”
“回禀大都督!”大夫是个已经年过五旬的老者,他小心翼翼的答道:“殿下被火器击中时有穿着盔甲,那枚铅弹正好打中了肩甲和胸甲的缝隙,所以入肉并不深,骨骼也没有受伤,我们当时已经把铅弹取出来了,也用了药,现在伤口已经快要收口了,只要不再出什么意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复了!”
“很好,这也都多亏了你处置得当!你先退下吧!我会重赏你的!”周可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回到儿子身上:“怎么样,第一次受伤有什么感受吗?”
“感受?”中臣镰成脸色微红,想了想之后答道:“当时我没有感觉到疼,只觉得肩膀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在打倒了三个敌人之后才开始觉得疼,越来越疼,最后连剑都握不住了!”说到这里,他惭愧的低下了头。
“肩膀上挨了一下,还能打倒三个敌人,这可比你老爹我强多了!”周可成说到这里,笑着转过头对莫娜道:“莫娜,你说是不是呀!”
“夫君你这方面如何能和镰成比!”莫娜笑了笑:“论剑术、长枪、射术、骑术,他都比你强多了!”
“是吗?好像还真是这样呀!呵呵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中臣镰成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总是那么威严,镇定,少有在他面前这样大笑。
随着笑声渐渐平息,周可成挺直了背脊,他静静的看着长子的脸,一言不发,中臣镰成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记住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最后周可成低声说。
“您说的这样指的是?”中臣镰成不解的问道。
“亲自与敌人白刃相交,那是士兵和护卫们的事情,不是你的工作!”周可成沉声道:“你是我的儿子,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中臣镰成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到了莫娜那边,寻找解释。
“夫君说的对,这次让你参与如此危险的行动都是我的过错!”莫娜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请你接受我的道歉,镰成!”
“不,莫娜阿姨你没有错——”中臣镰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周可成打断了:“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必再提了,你只需要记住为父我的叮嘱就好了。你现在可以感觉怎么样,可以下床了吗?”
“可以!”中臣镰成感觉到了周可成的言外之意,他挺起了脖子:“我刚刚下床试过了,还用左手试着挥了一下剑!”
“那样就最好了!”周可成笑道:“接下来我军就要和北军决战了,镰成你就跟在我身边,学着怎么调度大军吧!”
“真的?”中臣镰成闻言大喜。
“当然,这种事情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周可成笑道:“这样吧,一开始你先和我同乘一头大象吧!等到伤好些了,我们就都骑马!”
周可成抵达天津卫的第二天早上,他就和儿子乘坐着一头巨大的白象,开始巡视前线。这让原本还有些士气低沉的靖难军迅速高涨了起来。古往今来的军人可能是最迷信的一群人,对于那些带领着他们赢得一次次胜利的统帅,这些如铁男儿都有一种顽固的崇信,他们认为胜利总是会伴随着这个白象上的男人,并发现了各种各样吉祥的征兆。
“父亲,您一出现士兵们的士气就高涨起来了!”中臣镰成目光中满是崇敬之色。
“那是因为这么多年我就没输过!”周可成笑道:“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的!”
“不,您不会输!”
“很好,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要乘着士气高涨的时候与敌人交战!”周可成笑道:“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应该选择哪里作为战场?”
中臣镰成开始回忆老师讲授的内容,片刻后他答道:“我们应该选择一个狭窄的战场,因为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多很多!”
“很好!”周可成笑了起来:“那怎么样才能让敌人接受一个狭窄的战场呢?”
这一次中臣镰成答不出来了,课本里没有类似的内容,周可成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一般在这种情况,我会先发起一两次试探性的进攻!”
每个在九边待过的士兵都知道冬雨比雪更让人难受,那些寒冷的雨水会渗进你的骨髓,夺去你的体温,让你咳嗽、流鼻涕、发烧,最后带走你的生命。所以在冬天下雨的时候,就算是最穷凶极恶的鞑子也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狗洞里,苦苦熬着,直到天晴或者变成下雪。
第六百二十六章
战兵守兵
但这并不代表兰芳社的军队也会遵守这一规矩,就在周可成抵达后的第三天拂晓,一小队披着海豹皮披风的士兵就冒着细密的冬雨靠近了北军的营垒,他们开始清理壕沟前面的鹿角,雨声掩盖住了他们的动静,当守兵发现这一切时,他们已经清理开了一段大约有一百二十米左右的空地。
铳炮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铜锣声,壕沟后寨墙上的哨兵一面向壕沟前的敌人射击,一面敲锣。而那些披着海豹皮披风的南军尖兵一面用鸟铳还击,一面吹响号角,听到号角声的第二队开始从隐蔽处涌出,他们是由二十头战象和三百名步卒组成,他们冲到壕沟旁,象奴们将柴捆丢入壕沟中,迅速填出数条道路来,战象和士兵们越过壕沟,撞破营墙,冲进还没有完全醒来的北军营地,开始大肆烧杀起来。
“贼军攻破了丙字营!”徐阶说。
“是的,督辅相公!”信使的声音因为疲惫而呆滞,在他盔甲外头的罩袍上,干涸的血迹遮挡住了代表军使身份的赤鹿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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