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对面的慧能见杜国英心思略分,大喝一声当头一棍打了下去,杜国英本能的横刀一挡,却不想慧能手中拿的并非寻常的棍棒,乃是一副连枷,这连枷本是一种农具,由一个长柄和一组并排的竹条组成,中间用绳索串联,收割完谷物后农民便用连枷拍打使得谷粒脱落下来。后来演变成一种兵器,前端的竹排换成包上铁皮的狼牙铁棒或者铁球,用铁链而非绳索串联,使用时即可将长柄做杆棒,也可舞动用前端伤人。杜国英只是挡住了连枷的长柄,前端的狼牙棒顺着惯性打了下来,杜国英本能的将头一偏,正在砸在他的右肩上,只听得一声闷响,杜国英顿时扑倒在地。
“千总!”
“千总爷!”两旁的乱兵见状大吃一惊,杜国英便是在延绥镇的青年军官中里武艺骑术都算是出挑的,众人都以为对一个和尚绝对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两人打一个照面便重伤仆地。两个手快的赶忙上前将其拖了回去,村民这边顿时士气大振,大声叫喊着杀了上来。
没有了杜国英的督战,乱兵们再也无心恋战,丢下受伤的同伴向宅院内逃去,这些失败者是如此的慌乱,甚至忘记了重新关上院门,对于他们来说,充满刺激性气体的宅院此时却显得如此安全可爱。
第六章
覆灭
在余家大宅的后院,有一栋半独立的两层小楼,这在明代较为富裕的人家后院中是颇为常见的,通常是用来供主人家小姐或者爱妾等重要女眷居住,楼上住主人女眷,楼下则是仆妇丫鬟。由于这个小楼是整个大宅的制高点,因此杜家叔侄便将住处放在小楼的楼下,而他们被击败后便带着十来个部下逃到了这个小楼,准备在这儿做平死一搏。
“来人,快把那个老儿给我抓来,老子要活剐了他!”赤裸着上半身的杜国英呲牙咧嘴的喊道,他的右肩已经肿起了老高,估计就算没有断骨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了。
“且慢!”说话的是杜如虎,他做了个手势让不知所措的士兵退了下去,说:“你不觉得这个村子有些蹊跷吗?那些愚民所使的应该是戚南塘戚少保的鸳鸯阵法,那粗树枝便是狼筅,门板便是长牌、使用草叉连枷的便是短兵,投掷石块的便是鸟铳、三眼铳手。可就算是在军中这也是口口相传的秘诀,又怎么会流传到一个山村中呢?”
“戚少保?鸳鸯阵?叔父你没有看错?”杜国英听了一愣,连肩膀上的重伤几乎都忘了。原来当时距离戚继光去世已经有四十余年,而戚继光又是在中国古代军事将领中极少数几个既有军事才能又有良好文化修养和著述能力的,因此能够留下了《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这些有很强操作性的军事著作。但古代社会信息传播的速度之慢远非现代社会可以想象,这些军事著作也属于保密的材料,杜家叔侄虽然已经属于明军的中级军官了,但还是属于半文盲,自然没看到过这两本书,对于著名的鸳鸯阵只是从袍泽口中听说过一些兵力编排、所用器械的细节,而最重要的如何配置兵力、战场上的具体战术变化就一无所知了。
“我生的迟,未曾见过戚少保的武威,不过我在当百户时手下有个老把总是从宣大镇过来的,倒是曾经在酒桌上提到过一些戚少保的轶事!”说到这里杜如虎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神情来:“应该是没有错,别的有假,那狼筅可是戚少保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
“莫不是这村子里有戚少保的余泽?怪不得如此难缠!不如我们凭借火器固守这小楼,等到天明后看清楚再做主张?”杜国英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来,也难怪他如此,戚继光并非明代中后期唯一的名将,但若论练兵之精、制器械之锐,用兵之神妙,却是无人能及,自他于嘉靖38年在浙江练兵成功后,大小数百战未尝一败,而且每战都是斩首千百,己方不过死伤数十人,当时虽然早已过世数十年,但在明军将士耳中依然威名极盛。
“恐怕敌将不会让咱们等到天明,你没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步步受制吗?恐怕我们一开始就中了那厮的圈套。”
仿佛是为了印证杜如虎的揣测,此时窗外传来了叫喊声:“尔等已入绝境,还不交出人质,束手待缚,保尔等不死。若是不从,待会玉石俱焚,莫要后悔无及!”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威胁,话音未落,从外间就升起几个火把,借助火光可以看到距离小楼二十余步外已经有四个门板,门板后面依稀有人影晃动。杜国英闻言大怒:“狗贼欺人太甚,来人,快将弗朗机拉到窗口,给尔等一点颜色看看!”
“且慢!”杜国英止住手下,对杜国英低声道:“这弗朗机一共也才三发炮弹,能打死几个人?这小楼乃是用松木建成,若是惹怒了他们用火攻我们岂有活路?”
“叔父,那怎么办?总不能真和他们说的那样束手就擒吧?”
“那也不必,派个人过去和他们谈谈,就知道他们首脑在哪儿了,举火为号,再用弗朗机打。”杜如虎看了看外面的人影,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我们位置高所以烟雾稀薄了不少,还忍得住,可为啥他们在低处也不怕浓烟呛人?”
“鬼知道!”杜国英现在也懒得关心这些事情了:“叔,你看派谁去好呢?”
“就让那个杜固去吧,这厮和那伙人打过照面,也算个熟面孔,使功不如使过嘛。”
听到杜固的名字,杜国英脸上立即阴沉了起来:“也好,本来我还想将这蠢货活剐了,就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院子里,刘成与慧能正指挥着手下将隐藏在暗处的一个个装满松香的陶罐搬走,每个人的脸上都用布巾蒙的严实,这些布巾都用水浸湿了,里面还包裹了碾碎的木炭,可以起到相当的过滤作用。在临走前,刘成让村民将掺了少量硫磺的松香分别放在几十个个临时搜集来的陶罐内,又将这些陶罐藏在宅院隐蔽处,这宅院原本是属于一个大户人家的,为了防备盗匪修建了一条地道,先前那两个村民就是从那条地道进入宅院,点着了那些松香迫使乱兵们开门的。
“师傅!”一个年轻人跑过来,神情兴奋的禀告:“楼里出来个人,说是要见咱们首领,见不见?”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人我认识,就是那个被师傅您带到村子来的那个贼。”
“杜固?”慧能皱了皱眉头,向刘成询问道:“这些贼在打什么主意?见是不见?”不知不觉中,慧能已经将首领的位置让了出来。
“见见也无妨!说不定还能从那厮嘴里套出点话来。”刘成笑嘻嘻的把玩着手中的三眼铳,这是一种明朝特有的火器,三根竹节状的铁质铳管联装在一起,火药与铳子装填好后,可以通过点燃火绳或者敲击尾部的火帽发射,尾部还有或长或短的木柄,在发射完毕后可以当铁棒或者战锤等钝器。
“带他上来!”慧能沉声道,他看了看正沉迷于第一次见到的明代火器实物的刘成,小心问道:“看刘兄这样子,莫非以前还见过这等火器?”
“嗯!”刘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玩意距离远点也就能听个响,野战是不行的,守城倒是不错,射手用不着冒着敌人射中的危险探出头去瞄准,还可以当铁锤使,但还是及不上鸟铳,那才是军国之器。”
“刘兄倒是对兵事懂得不少?”慧能小心的问道:“莫非祖上乃是将门?”
“哪里,哪里!”刘成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赶忙干笑着掩饰道:“不过是些皮毛罢了,过去在庙里看的杂书多,胡扯几句罢了!”
“原来如此,刘兄果然渊博!”慧能点了点头,脸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字——“鬼都不信。”刘成有些尴尬的低下头,避开慧能的视线。这时杜固已经被带了上来,相比起第一次被俘,此人身上的那股子骄狂之气早已荡然无存,离得刘成与慧能还有七八步开外就跪倒在地磕了个三个头,方才站起身来躬身道:“小人参见二位掌盘(明代中后期对土匪首领的称呼)!”
“掌盘?”刘成闻言一愣,一旁的慧能低声解释道:“这厮只怕是把我们当成路上的强人了。”
刘成一听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转念一想这种误解对自己有利,便装出一副颇为威严的样子:“现在你们已经身处绝境,还不快些交出人来,束手投降,还派你过来作甚,莫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杜固此时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他被派来之前曾经因为中了圈套,将己方带入陷阱而被杜国英狠狠的责骂了一番,又被派来承担这个几乎是必死的任务,来时一路上又想起刘成的神妙,心中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结果又被刘成无意间道破了他的真实目的(拖延时间),心中不由得闪现出一个念头——完了。双膝一软便又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喊道:“上仙慈悲,上仙饶命,我是被逼来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快起来吧!”刘成见杜固突然像发了颠一般,赶忙让人将他拉起来,见此人脸上涕泪横流,额头上先前的伤口又裂口了,鲜血涌了出来,心头不由得一软,对旁人吩咐到:“把他带下去,把额头上伤口重新清洗包扎一下。”
杜固本以为自己这次性命难保,却没想到得到如此待遇,心头不由得一暖,几分钟后他重新来到刘成面前的时候,杜固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刘成换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椅子上坐的更舒服一点。
“两位掌盘的!小人有一事禀告!”杜固咬了咬牙,指着不远处的小楼道:“小楼上还有一门弗朗机!”
“什么?”刘成不由得大惊失色,为了防止小楼上的鸟铳,他选择的地点位于左边厢房的拐角处的一个小耳房,还用两个门板挡住了窗户,可谓是密不透风。但弗朗机这种火炮就不同了,乱兵们控制的小楼是整个院落的制高点,整个宅院都在其火力控制范围内,门板和瓦片可是挡不住炮弹的。
“掌盘的请放心!贼人们只有三发炮弹,夜里也看不清不敢乱打。”说到这里,杜固在胯下摸索了一会,取出一个小竹筒来,双手呈了上去:“首领让小人来到二位面前,就拉响这发火筒,丢出窗外,指示炮手用弗朗机轰击。”
“感情这是信号弹呀!”刘成掂量了两下这个有着浓厚硫磺味道的竹筒,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来,楼里面的贼人也不是草包,若不是环节上出了写纰漏,自己恐怕见了阎王爷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刘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杜固,低声问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小人不想死,若是将这竹筒丢出窗外,待会就算不被炮打死,恐怕也要死于乱刀之下。而且您是个善心人,不应该被炮打死!”
“那我先前用计引你们来村中,你也不恨我?”
“两军对垒,自然是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力弱智短者中计兵败,是他无能,恨你作甚?”杜固答道:“倒是我家首领中计不怪自己蠢,却怪到我这个带话的人身上,实在是可笑之极。”
“喔,原来如此。”刘成点了点头,对方话语中的意思颇为值得玩味,他微微一笑问道:“那你说说那边是如何安排的?”刘成向小楼的方向指了指。
“先以炮轰,然后楼内剩下的人乘乱杀出,直取你们首脑。只要杀了你们首领,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众,人再多也不足为惧!”
“阿弥陀佛,果然是一啄一饮莫非前定。”一旁的慧能听到这里,合十笑道:“若非刘兄弟你以善意待人,如何能得此福报?”
“大和尚说笑了,怎知不是您平日里唱经念佛得来的福报?”刘成此时心情甚好,随口打趣道。
“神佛不过是些泥塑木偶,水火来时自顾不及,如何还能赐人福报?”慧能冷笑道:“天意辽远,口中整日里念经诵佛的定是欺骗愚夫愚妇的贼子无疑。”
小楼上,那门弗朗机早已被搬到窗口,子药火绳装配完毕,就等待着预定的信号了。杜家叔侄二人侧身站在窗旁,目不转睛的等待着预定的信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间的天色已经微明了,但山间的雾气还是如同牛奶一般浓密,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该不会发火筒被搜出来了?还是杜固那厮胆小临时变卦了?”杜国英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疑问,又一个个消失了。他很清楚这个计谋有许多破绽,但此时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杜国英微微的闭上眼睛,低声祈祷起来。
“火光!就在那儿!”几个兴奋的声音让杜国英猛地睁开双眼,果然在不远处升起了一团略带绿色的火光,正是发火筒的特有的。他赶忙招呼手下将炮口对准火光所在的方向,点燃了火绳。随着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一团火焰。
第七章
被俘
“快,快,把子铳装上去!”还没等炮口的余烟散尽,杜国英就大声催促着,他很清楚胜负就取决于时间。当仅有的三发炮弹打完后,他就带领着剩下的十几个手下向被炮击的房屋冲去。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到哪儿去了?”看着眼前因为被炮弹击中而正在塌了半边的耳房,地面上到处是被打碎的门板和家具的碎片,但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却没有一具尸体,杜国英的心中生出一股疑念,这时右侧的厢房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嘶嘶声,依稀是火绳的燃烧声。
“快散开,有埋伏!”
话音未落,右侧传来一阵枪响,遭到伏击的乱兵们倒了一地。杜国英的大腿传来一阵剧痛,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他勉力用佩刀支撑着站起身来,只见从两边的厢房冲出二三十个青年汉子,其中不少人手中都拿着不久前从乱兵们手中夺来的三眼铳,当中的却是两个光头汉子,杜固微躬着身子,正谀笑着对其中一人说着什么,一瞬间杜国英什么都明白了,他大喝一声:“恶贼!”就一瘸一拐的举刀向刘成扑去,但刚迈出几步,就被七八支长枪逼的退了回来。
“看来这三眼铳在十米以内对披甲敌人还是有不错杀伤效果的!”刘成从一边的厢房走了出来,踌躇满志的检查着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伏击战的战果: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被打死或者重伤的乱兵,剩下的几个人虽然还紧握着刀枪,但从他们四处游离的目光和苍白的脸色看,这些人已经没有什么继续抵抗的斗志了。
“放下手里的家伙吧,咱家掌盘的心善,放下兵器的就不杀!”杜固站了出来,大声的叫喊起来。
“就这样吧!”杜如虎拍了拍要回骂过去的侄儿肩膀,第一个丢下手里的兵器,刚才他的运气很好,七八支三眼铳近距离发射的铅弹居然都连点油皮都没擦破。
“叔父!”杜国英盯着杜如虎,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
“再打下去除了多死人已经没意义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此时杜如虎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解脱之后的轻松:“出了良乡那事,咱们早晚都有这一天的,就这样吧,一切都结束了!”
杜国英看了看两旁脸色惨白的同伴,又看了看眼前黑洞洞的铳口和矛尖,绝望的泪水从眼里流淌了下来,他猛地一刀砍在地上,钢刀折成两段。
漫长而又血腥的一夜终于结束了,当在山上忐忑不安了一宿的老弱妇女回到村子里时,惊喜的发现村子安然无恙,也没有死人,只有十来个人受了伤,而那股威胁村庄的乱兵已经被全部消灭掉了。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比他们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得多了。每个有幸留下来村民人都得意洋洋的在亲人和爱侣面前吹嘘自己的武艺和斩杀敌人的数目,不时有人因为斩敌的数目争吵起来,只有有一点是相同的——每一个人都将刘成的谋略夸上了天,整个村子被欢乐的气氛笼罩了。
但余家大院里的气氛却是截然相反,堂前的院子里二十多个汉子或蹲或坐,神情沮丧,他们当中许多人身上都有伤,有的还在流血,但相比起他们身上的伤,被一群村民击败对精神上的创伤要重得多,以至于当院门被推开时,只有少数几个人抬起头来。
“吃饭啦,吃饭啦!”杜固喊话的调门很高,在他的身后两个村民抬着一个装满粥的木桶。如果说不久前杜固成出卖袍泽的行为还有不少是出于冲动,此时的眼前的情景让他经非常庆幸自己先前的决定了。像他这样一个和蒙古人打了二十年交道的老兵痞来说,将领光心善是不够的,还必须足够的狡猾和勇敢,能够给部下不断带来胜利,而刘成在这一点上无疑是做的非常好的。在杜固看来如果硬要说刘成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就是心软了点,没有把杜家叔侄和最亲信的几个手下都杀掉,以绝后患。
绝大部分败兵们看到杜固神气活现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只有少数几个人在那场伏击战中活下来的人才知道杜固的背叛,而院子里的绝大多数人是被打散了以后在天亮后被村民们俘虏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杜固对于昔日同伴们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用木勺在粥桶里用力搅拌了两下,打了一勺粥起来尝了一口:“十足的稠粥,筷子插进去都不倒,还加了盐,掌盘子的可是善心人呀!”
俘虏们中产生了一股轻微的骚动,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从昨天夜里算起已经过去接近二十个小时了,加上一夜的厮杀,昨天傍晚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已经消化的干净,热乎乎的粥香就好像一根无形的钩子,扯动着每一个人的心。但杜国英还是如同雕塑一般坐在墙角,一动不动,有几个俘虏屁股都抬起来一半了,但看到杜国英的样子,又坐回去了。
看到没人来吃粥,杜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作为一个刚刚投降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未来完全取决于新主子刘成对自己的观感,可如果自己连分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又怎么能指望刘成会看重自己呢?他咬了咬牙,木勺狠狠的敲了两下粥桶,高声喊道:“当家的心善,不要给脸不要脸呀!”话语中已经露出了威胁的气味。
杜国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昔日部下话语中的威胁,依然像一尊木像一般坐在墙角,院子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了。杜如虎看着这一切,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杜固面前,伸出右手道:“给我粥,两碗!”
“是!”杜固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尽可能快的打了两碗粥递给杜如虎,杜如虎拿着粥回到侄儿身旁,将一碗递给杜国英,用命令的口吻说:“接过去,吃粥!”
杜国英赌气的扭过了头,杜如虎将粥碗放到他身旁,坐下独自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他低声说:“吃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指望!”几分钟后,杜国英也拿起粥碗低头吃了起来。
杜如虎的行动仿佛是一个信号,俘虏们纷纷站起身来,用到粥桶旁取粥,几个平日里与杜固走的比较近的还忝着脸和对方拉着关系。
“杜固兄弟,俺们两家可还没出五服,往上数一百年祖宗可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可要关照俺呀!”
“俺两家可就村头村尾,小时可是一起在河里摸鱼的!”
看见形势大变,杜固的脸上笑开了花,他拍着胸口笑道:“大家放心,掌盘子的是个善心人,一定不会让大伙吃亏的!”
后院的小楼上,刘成站在窗旁小心的窥探着院子里的情况,看到俘虏们开始抢着领粥,刘成松了口气:“总算是放心了,要是这样僵下去,说不定还真得杀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