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285部分在线阅读
“从到虾夷地的贸易特许状!”保罗。泰勒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大人您知道,我以前就在那边打海豹,现在我又发现有鲸鱼可以扑捉,我想可以卖些海豹皮,鲸油啥的给倭人,我害怕太多人插手进来,把价格压到太低无利可图,所以才向您申请贸易特许状的!”保罗。泰勒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看着刘成的脸色,心里却在计算着是否应该把贡金再提高一点。与当时的绝大多数西方船长一样,保罗。泰勒同时还是一个不那么成功的商人、偶尔兼职的海盗。从踏上甲板的那天起,保罗。泰勒就在寻找着发财的机会,但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他,直到他四十岁,他依旧是一个不得志的船长,积攒的那点钱只够娶个殷实农户女儿,距离他成为贵族老爷的目标还有十万八千里。
当他在大员因为手下的水手在酒馆里闹事被处以巨额罚款的时候,保罗。泰勒一开始还以为是倒了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发现自己终于交好运了。为了养活哥萨克和乞列迷人的军队,林河水必须弄到足够的食物,“皇家橡树”号就派上了大用场——秋天的大马哈鱼,冬天的海豹和鲸鱼,用盐稍微一腌制后就塞进新制的橡木桶里,然后用小船或者冰橇沿着河流向南运往兴凯湖畔的军营,有多少要多少,海豹皮鞣制后可以用于制成保暖性很好的外衣。这些捕鲸业和捕海豹业里的“废物”林河水愿意用一石(六十公斤)三钱银子的价格收购,就靠着这些“废物”和从日本人那里买来的近两千石糙米,林河水养活了阿克敦的那支小型军队一年多时间。保罗。泰勒也小赚了一笔。
不过很快保罗。泰勒就发现了更大的财路——从尼噜罕通往虾夷地(日本北海道)的贸易航线。当时的北海道岛名义上是属于日本的松前藩的,但实际上松前藩控制的地区只有位于渡岛半岛南部的“和人地“。即日本人聚居区,岛屿的其他大部分地区实际上是由当地的土著人——虾夷人控制的。为了获取必要的资源和雇佣浪人补充兵力,林河水曾经几次乘坐“皇家橡树”号前往虾夷地出售携带的丝绸、瓷器等商品换取物质和雇佣兵。在这个过程中保罗。泰勒发现在当地产自中国的丝绸、瓷器和各种日用品都十分畅销。作为一个在东亚地区航行多年的商人,保罗。泰勒很清楚自从德川幕府宣布锁国令后,对外采取了朱印船制度,对西方的贸易实际上已经被荷兰人所垄断,假如可以打破这一垄断,哪怕只是一条秘密的贸易通道,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而刘成击败后金之后,实际已经成为了日本海西半部的主人,只要刘成能够赐予自己特许状,保罗。泰勒的发财大计就无人可以阻碍了。
“对不起,我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发财的美梦被打醒,保罗。泰勒不禁有些慌张,他赶忙提高自己的价码:“大人,如果您觉得我支付的贡金太少的话,我可以翻一倍,八百金杜卡特,您看如何?”
“不,不是钱的问题!”刘成笑了起来:“船长,我不是商人,不习惯和人讨价还价。我拒绝你请求的唯一原因是我不会赐予特许状给任何人,你明白吗?”
“不会赐予特许状给任何人?”保罗。泰勒听了一愣:“那您怎么从贸易中获利呢?”
“我想我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刘成笑了笑:“我不会赐予特许状给任何人,因为我认为贸易航行都应该是自由的,任何人都可以在海上自由的贸易和航行——只要他交了税!”说到这里,刘成看了看满脸失望的保罗。泰勒,笑道:“船长,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做了很多。虽然我无法满足你贸易特许状的要求,但我想在其他方面补偿你,比如,航海学校的校长如何?”
“航海学校的校长?”
“没错!”刘成伸出自己的双手,露出上面厚厚的茧子:“你看,我是个一个武人,在过去的许多年时间里我一直都在忙于和流寇、蒙古人、女真人还有荷兰人等帝国的敌人进行战争。经过这些年的辛苦,战争已经结束,和平终于来临。我现在打算做一些对国家和人民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开办学校!我知道你们西方人的航海上比我们要强,你们的船更坚固、更适宜复杂的海况,可以航行到更遥远的地方,也能够装载更多、更大口径的伙火炮射击;你们的水手和船长懂得如何利用天空中星星的位置和正午时分阳光的角度来推算船只在地球上的具体位置。这些都是很有用的知识,我打算开办一所专门用于培养造船工匠、航海家、天文学家、数学家和测量、绘图家的学校,保罗船长,你愿意留下来吗?”
保罗。泰勒被刘成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话给惊呆了,他意识到这对自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作为一个水手和船长,他自然从先辈的口中听到过唐阿方索恩里克亲王的故事,这位虔诚的基督徒在将异教徒赶出了伊比利亚半岛后,将自己的剩下的一生都献给了航海事业,正是他在萨格里斯建立的国立航海学、天文学、制图学的研究机构为葡萄牙的航海事业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可以说欧洲人未来的几百年地理大发现的第一块奠基石就是这位葡萄牙亲王放下的。而眼前的这位帝国重臣、上百万鞑靼人的可汗在两百年后又要做同样的一件事情,只不过他所拥有的人力物力要比那位葡萄牙先行者多得多,难道在他的引领下,这些黄皮肤、斜眼睛的人们也会走向海洋,征服世界吗?
正当保罗。泰勒在为个人的得失与白种人的命运之间挣扎的时候,刘成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微微一笑:“保罗先生,我曾经听林先生说过,您一直以来的夙愿是渴望在东方累积一笔财富,然后可以在回国后获得一片土地,迈入贵族的行列。毫无疑问,像您这样勇敢而又技艺高超的人应该得到这一切,不过我觉得刚才那个建议更适合您。成为航海学院的校长后,您将由我本人推荐迈入元老的行列,这大概相当于您母国的上议院议员,同时您还能得到一块封地。”说到这里,刘成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悬挂的地图上,指着一个地方笑道:“您看这个地方如何?”
“济州岛?”保罗。泰勒立刻认出了这个岛屿是朝鲜的济州岛,那个岛屿就在对马海峡的附近,位置十分重要:“可这不是朝鲜人的岛屿吗?”
“相信我,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刘成笑了笑:“当然,这个岛屿的位置太重要,我将在那儿建立一个港口,上面的牧场也很适合牧马,所以能够封给你的不可能是整个岛屿,大概只有整个岛屿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吧,您觉得如何?”
在刘成的许诺下,保罗。泰勒立刻在个人的得失与白种人的命运做出了选择,他单膝跪下,弯下腰,用颤抖的声音答道:“尊贵的大人,我是您恭顺的仆人!”
“很好!”刘成笑着站了起来:“我打算把航海学校建立在这里!”他走到地图旁,指向辽东半岛的最南端:“这里也将成为我海军的母港和造船厂、铸炮厂的所在。具体的港区位置和学校位置我希望能够征求您的意见!”
被刘成画下来的大饼忽悠得晕头转向的保罗。泰勒立刻站起身来:“大人,我马上就出发去当地考察!”
“很好!”刘成笑道:“我提醒您一句,在港区和学校方面不要太过吝啬,钱不是问题。还有,如果您有这方面擅长的朋友的话,可以写信邀请他们过来,在我这里肤色和信仰都不是问题,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是,大人!”
看着保罗。泰勒离去的背影,敏敏突然问道:“阿成,你方才说的元老是什么,我怎么都被蒙在鼓里呀?”
“是我的一个计划,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所以就没有说给你听,正好刚刚想清楚了!”刘成笑了笑:“敏敏,我问你,我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你是刘成呀?”敏敏被刘成方才的问题弄得有点糊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记得那个洋鬼子刚才是怎么称呼我的吗?尊贵的帝国伯爵,帝国北方军团的最高指挥官、蒙古人的济农、女真人的摄政王、乞列迷人、苦夷人、北山人以及诸多北方民族的仁慈保护者等等。这说明什么?我同时兼备许多个身份,每个身份都能给我带来一部分权力,而这些身份叠加在一起就成了我刘成,那我问你敏敏,这是好事嘛?”
敏敏想了想,答道:“很难说好坏!”
“不错!”刘成笑道:“有好处也有坏处,或者好坏参半。如果没有这么多身份,我没法将这些相互有巨大矛盾的民族统一在我的大旗之下,但这么多身份也让我能做的事情不多,毕竟权力就意味着责任,我是蒙古人的济农,就要考虑蒙古人的利益,我是女真人的摄政王,就要考虑女真人的利益,我是大明的武安侯、宣大总兵,左都督,就要承担大明臣子的责任。当这些身份出现矛盾的时候,我就十分为难了,而这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第一百零一章
元老
“阿成你说的不错!”敏敏点了点头:“若是依照草原上的规矩,你这次打败了女真人,那他们的一切便都是你的财产,男人们要成为奴隶,为你耕种、放牧、战斗;女人们为你剪羊毛、挤奶,有功的勇士可以分得战利品;而既然你收养那福临为养子,当了那劳什子皇父摄政王,很多事情反倒不能做了,想必底下的将士们会有些怨气!”
“敏敏你提醒的是,我会想办法补偿他们的!”刘成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倒还是小事,最要紧的是这样一来,我的脚下是空着的,没有一个基础!”
“哦?你搞出个元老来便是为了这个?”
“不错!”刘成点了点头:“脚不沾地,人就不稳。马上可以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当初在潼关山中,若非遇到义兄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经是路边一具伏尸;在鄜州,若无马家父子、赵有财、索罗孟、吕大人他们,我也没法打开局面;后来还有你父亲、切桑活佛、程二先生等许许多多的人,他或者出钱、或者出力、或者出智。我刘成能走到今天这步,绝非仅凭我一个之力,要继续走下去,也绝不可能一人独行。这些人或汉或蒙,甚至还有英吉利、俄罗斯、西班牙等泰西之人,若要他们继续支持我走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个身份,告诉他们,这块大饼并非我刘成一人吃的,大伙人人有份,若想吃饼,就得挑水、打柴、和面。”
敏敏听了刘成这番话,不由得双目异彩涟涟。刘成自从穿越以来,凭借个人的才能与明末北方混乱的形势,从陕西镇压流寇起家,先在鄜州凭借清理军屯挖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又在朝邑建立了以水力机械为基础的纺织、煤铁联合体,然后通过与准格尔人联姻和在宁夏彻底打垮察哈尔部的末代大汗林丹巴图尔。自此他已经奠定了割据河套、虎视西北的基础。随后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刘成先后出兵漠北、漠南的东半部分、辽东,消灭了后金政权,实际控制区域已经“东接大海、西接出库尔戈壁,南至长城,北逾绝漠,袤延万余里”,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着两百万以上的人口,假如加以充分动员的话,拉出三十万骑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考虑到先前为了应付明中央政府的订货,刘成麾下的兵工厂已经扩大了数倍的产能,又获得了后金武库里面的全部储藏,这些军队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历史上那些连铁箭头都无法充分供应的游牧骑兵。
但与军事上的强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成在政治上却是极其羸弱的。与他那一连串响亮的称号对应的是,他麾下的人民是由许多个相互之间没有联系,甚至相互仇视的部落、民族以及各种小团体组成,唯一能将他们联系起来的就是刘成不断赢得的军事胜利。如果把时间拖回六百年这个问题倒也简单了吗,反正草原上的规矩就是匈奴人打赢了,大家就都是匈奴人;鲜卑人打赢了,大家就都是鲜卑人;可是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成吉思汗之后草原上已经只可能是蒙古人了,而且刘成的麾下还有许多已经进入高度文明生活的汉人、女真人、日本人,想让他们倒退到蒙古人那种状态是不可能的。
因此刘成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建立一个超越民族、部落、文化的共同体将自己手下的这个大杂烩给整合起来,并与其中的精英分子建立主从关系,好将自己权力合法化。只有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才能撕碎套在身上那套明帝国臣子的外套,挥师南下。这一过程必须尽可能的快,因为明王朝的统治者还不至于蠢到看不出刘成是帝国的新威胁。
而元老院就是这一尝试的重要一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能力的各民族精英分子将被授予元老的称号,他们将成为刘成可以依靠的政治基础,而元老院将被作为刘成本人的最高顾问团和立法机构,并拥有出任行省总督的资格。为了避免这个集团会威胁到刘成本人,军队将被掌握在一小部分将军手中,这些将军将被禁止成为元老,作为补偿,他们升到一定级别后将进入枢密院,这将是刘成身边的最高军事顾问团,他们的子孙后代将有优先进入元老院的资格。
这一制度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优点——出身、民族、肤色都将不会作为成为元老的阻碍,这样当刘成进攻其他国家的时候将会很容易找到有用的“带路党“,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阶层里都不乏失意的野心家,是通过出卖自己的民族和国家一跃而成为元老;还是继续过着被人鄙视的失意生活,这种选择是不难做出的。更要紧的是,在元老院里的象牙椅上元老们将会很快发现他们之间差异和矛盾要比所在民族之间的差异和矛盾要小得多,联合起来巩固元老院的权威来压制本民族的其他分子比在元老院里为本民族争取利益要有利得多,至少对刘成来说搞定几百个元老要比搞定几百个部落和国家要容易多了。
当刘成正在向自己的妻子讲解未来的政治南图时,岳托刚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盛京南门,上一次看到这里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哎!”岳托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心中的感情十分复杂,成为刘成的囚徒自然是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也因此了后来发生的诸多变乱,在这些变乱中皇太极、阿济格、济尔哈朗三人身死,多尔衮、多铎两人被迫流亡,倒是自己却毫发无伤,现在看来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主子!”说话的是一个黑脸汉子,他是岳托府上的包衣,刘成依照与代善的约定,在拿下盛京后便将其释放了,他便前往归化城将岳托接回来:“先回家里还是先去老爷那里?”
“不!”岳托摇了摇头,他知道手下口里的老爷指的是父亲代善,他问道:“摄政王现在住在哪里?”
“应该是在永福宫!”黑脸汉子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答道:“您要去见他?”
“嗯!”岳托点了点头:“人都回来了,父亲他们也不在乎这一下了,我能回来多亏了摄政王的宽宏大量,应该先去谢恩!”
黑脸汉子的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在他看来刘成释放岳托完全是出于对代善的酬功——正是因为代善的合作,阿桂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稳定住盛京的局面,刘成才能几乎兵不血刃的吃下了后金,从这个角度上看,代善可以说是有大功于刘成——仅次于阿桂和遏必隆。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服从了主子的命令,他低下头道:“也好,主子您先上车,进城后我让人去家里报个信,准备一下,您从永福宫回来就给您接风洗尘!”
当岳托来到永福宫,向守卫禀明了自己的来意,毫不意外的从侍卫的眼里看到了诧异的眼神——这个女真人是不是被关糊涂了,被放出来了不急着回家还要来谢什么恩。不过他们还是很快替岳托通传了来意,并很快带来了答复——刘成愿意接受他的晋见。
当岳托走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刘成正在和一个书记说话:“你明天就去工部,依照名册把清点工匠,重新造册,女真人的甲仗精良,还能铸造红衣大炮,有一支很不错的工匠队伍,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中。你要亲自去东门外的铁匠街,发放慰问品,安定人心,稳定队伍,了解情况。完成之后,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要查找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不要怕得罪人,等刘宗敏他们到了,就选址准备建设新厂,争取明年秋天前开始生产!”
“是,是!”那书记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个夹着纸张的木板,用鹅毛笔在上面写着什么。这是刘成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岳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哦,大贝勒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当不起!”岳托赶忙敛衽下拜:“大金国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大贝勒二贝勒的,托您的福气,一路上都还顺利!”
“请起!”刘成笑道:“来人呀,给岳托大人看座,上茶!”
“多谢殿下!”岳托赶忙谢恩:“岳托这次来,是为了感谢您的厚德的!”
“哦!”刘成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谢的,一来你父亲是有功之人,他唯一提出得请求就是释放你,我自然要应允;再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才,当初是两国交兵,现在战事已经平息了,总不能把你这样一直关下去吧?”
岳托听出刘成话中有话,精神一振,笑道:“殿下过誉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亡国之臣何以言忠在下即是败军之将,又是亡国之臣,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侥天之幸,如何敢当您的夸奖!”
“话不能这么说嘛!”刘成笑道:“我们都是武人,一上战场胜负生死就不由自己了,若是时运不济,纵然项王亦有乌江之败。当初在和林格尔,换了谁都要输的。你且放宽心,好生在家安养些时日,我以后还有大用的。”
听到刘成这般说,岳托先是一惊,随即暗喜,他现在还没到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鼎盛的年纪,岂甘心就这么回到家中陪着妻儿了此一生?岳托稍微斟酌了一下语气,沉声答道:“多谢殿下抬爱,不知可否提点一二,让在下也有点准备!”
“比如说朝鲜呢?”
“朝鲜?”岳托闻言一愣,旋即问道:“殿下要对朝鲜用兵?”
“不错!”刘成淡然道:“朝鲜乃我必取之地,岳托你有什么建议吗?”
“朝鲜兵力羸弱,以殿下之威势,以一使臣前往便可使其屈膝,何必动兵?”
“若只是要其屈膝称臣倒也简单,只是我要的不止于此!”
“敢问一句,殿下要到什么地步呢?”
刘成笑了笑,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副地图在几案上展开:“岳托你看,这几个地点十分重要,朝鲜必须割让给我,而且我还需要在这里修建一座港口,还有造船厂,至少需要一万各色工匠,十万壮丁。”刘成一边解说,一边在地图上的对马岛、釜山、元山、仁川、旅顺几个地方点了一下。依照刘成的政治蓝图,环日本海、环渤海、黄海将成为他未来帝国的腹心地带。这块地区虽然在人口和经济无法和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相比,但却有充沛的煤、铁、木材资源,而且这些资源要么位于距离大海不远的区域,要么就在大的河流旁边,开采难度不大。煤铁是进行工业建设的基础资源,优质木材是建立海军的必要条件。而辽东有大片待开垦的耕地,只要给予相应的抗寒农业品种就能提供足够的农业剩余养活工业人口,而从辽东可以很容易的进入草原、乃至中亚地区,获得足够的战马与其他必要的军事资源,只要控制住山西、陕西、河北等地,就可以随时进入中原地区。而通过海路刘成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大工厂生产出来的商品和武力投放到长江、珠江、红河、湄公河等世界主要河流的三角洲——这些世界上最肥沃、最富庶、经济最发达,人烟最稠密的地区。为了建立这个海洋——草原的二元帝国,控制朝鲜的重要港口和对马海峡就是极其必要的——日本海进入东海的出口就是那里。
岳托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刘成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等待。过了约莫半顿饭功夫,岳托答道:“如果您允许我在两红旗挑选两千人,再给我几条船的话,秋天前朝鲜就是您的!”
第一百零二章
光海君
“没有这么简单吧?”刘成皱起了眉头:“我也知道朝鲜军力羸弱,不过哪里牵涉到倭国和大明,须得速战速决,若是迁延时日可是不成的!”拜大明近三百年来对朝鲜的禁运所赐,到了明末朝鲜连制造角弓所需要的水牛角都没有了(朝鲜太冷,南方的水牛无法自产),逼得士兵不得不使用竹弓,像火器必须的硝石更是严格查禁之内。明末朝鲜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跌落到了一个低谷,如果给岳托两千骑兵打进汉城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可问题是刘成的目的是迫使朝鲜割让所需要的港口,获得必须的人力资源。要是朝鲜国王跑路去日本或者明朝,再玩一出“申包胥哭秦”的戏,战争长期化,扩大化,那就不是刘成所愿意看到的了。
岳托笑道:“殿下请放心!您听说过光海君这个人吗?”
“光海君?”刘成闻言一愣,摇头道:“这是何人?”
“呵呵,在下敢这么打包票,把握便是在这个人身上了!”岳托笑着解释起来,原来这光海君乃是朝鲜李氏王朝的第十五任君主,由于他是被侄儿绫阳君李倧推翻,废除王位,所以当时人多以他未曾继位前的封号“光海君”称呼。此人原本是朝鲜宣祖的次子,虽然在诸子中以品行端正,聪明好学,作风俭朴,颇得人心,但宣祖最喜欢的却是宠妃仁嫔金氏所生之子信城君李珝,若是依照常理,光海君李珲并无继承大位的希望。但万历二十年,丰臣秀吉驱使大军跨海而来,一路势如破竹,直逼首都汉城。在这种危急关头,满朝上下都请求宣祖立有贤能之名的光海君为储君。宣祖不得已立光海君为储君之后,逃亡到鸭绿江边,惊魂未定的他还要渡过鸭绿江逃亡到明国的辽东,这自然遭遇到随行的诸多文武大臣的反对。经过商议之后,这个流亡的小朝廷被一分为二,一部分随宣祖渡江逃到辽东,另外一部分则由光海君为首,奉宗庙社稷留守朝鲜。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光海君以“权摄国事”的名义,收拾流散逃兵,抚慰军民,配合援朝的明军,为击退入侵的日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无论是在朝鲜民间还是明朝内部都积累了很高的威望。但是功绩和威望给光海君带来的只是更多的烦恼,感觉到儿子威胁的宣祖越发忌惮光海君利用这个机会架空自己,他拒绝授予光海君便宜行事之权,事事都要报告宣祖所在行朝,使分朝大受掣肘。除此之外宣祖甚至连王世子之印都拒绝颁给,显然他一直寻找着机会废除自己这个颇得人望儿子的储君之位。
因此在壬辰倭乱后,光海君的日子就越发难熬起来,宣祖甚至就连儿子前来问安都拒之门外,若非宣祖的长子临海军有被日军俘虏的污点,最受宠的信城君也已经病死,只怕光海君的储君之位已经不保。但在万历三十四年,宣祖与新王后生下了嫡子李(永昌大君),光海君的储君之位又岌岌可危了起来。而更让光海君揪心的是,作为明的藩国,朝鲜的世子之位必须得到明的认可,而当时明王朝正好陷入了国本之争,万历皇帝宠爱次子朱常洵(福王),而大臣们支持长子朱常洛,自然不会同意朝鲜立光海君为世子,开了这个坏头。于是朝鲜五次请求册封光海君为王世子的奏疏都被明王朝驳回,理由是破坏了长幼有序的规矩,这也让光海君暗自对明生出了怨尤之心。
光海君的危机在万历三十五年宣祖病危时达到了顶峰,支持他的大臣被纷纷流放,本人前往探视父亲病情被严词责备,眼看光海君就要性命难保之时,宣祖却突然在次年的二月初一病逝,形势一下子便扭转了过来。
继位之后的光海君第一件事就是处死自己的兄长临海君,不久后他又将曾经威胁自己储君之位的幼弟永昌大君处死,并幽禁其母。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称汗,两年后努尔哈赤开始进攻明朝,辽东战事一触即发。作为宗主国,明派出使节要求其出兵协助明讨伐后金。当时朝鲜的大臣们普遍赞同出兵,一来可以报明援朝之恩,二来也可以消灭后金这一威胁。也许是出于当初被拒绝封为王世子的积怨,也许是对自身实力的清醒认识,光海君反对出兵援明,而且还劝说明朝使臣后金的实力强横,要慎重行事。但在明朝的一再要求和满朝文武的支持下,光海君还是不得不派出了大约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参加了萨尔浒之战,其结果是除去都元帅姜弘立率领五千人投降外,其余全军覆没。
萨尔浒之战后,光海君坚定地采取了“等距离外交”的策略,即对明金双方施展纵横捭阖的外交技巧,多次拒绝或拖延明朝的再征兵请求,对于后金则尽量不刺激,与之进行国书往来,以避免陷入两个巨无霸之间被撞的粉身碎骨。但这种做法激起了众多朝臣的反对,尤其是其包庇向后金投降的姜弘立,加之战争中损失的大量青壮劳力,光海君的统治逐渐陷入了危机之中。到了天启三年,光海君的侄子、定远君之子绫阳君李倧发动政变推翻了光海君的统治,并将其流放到江华岛,其党羽多半被杀,妻子也在不久后被处死。
听完了岳托的叙述,刘成皱起了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是打算用此人来做招牌?可是据我所知现在朝鲜国王的世子就在盛京,要拿招牌用他们岂不是更好?”
“殿下所言甚是!”岳托点了点头:“若是只想易其君,自然是以世子最好,可是您要裂其土,迁其民,只怕世子继位之后便会反复。而光海君有三个好处,第一、有能;第二、有仇;第三、时日无多且无后。有能故能服其众,有仇故而能痛加鞭挞,时日无多且无后故行事无所顾忌,正和我们的需要!”
“不错!“刘成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从朝鲜回师之后,你便到我的枢密府中当个参事如何?”
岳托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喜悦,深深低下头去:“身蒙殿下厚恩,末将敢不从命!”
扬州、瘦西湖。
和风吹过,掠过湖畔的一片桃林,桃花虽然已经谢了,但风中依旧带着一股暖人的香气,熏得人迷迷瞪瞪的。就连湖畔边上的艄公、贩卖小食茶水的小贩也有些懒洋洋的,挑一个舒服的地方,倚着靠着,享受着这美妙的天气。一条游舫滑过水面,激起了几只水鸟,一个打盹的小贩被惊醒了,艳羡的看着那游舫,自言自语道:“上面的想必都是贵人吧,当真是好命呀!”
“侯公子!”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士子,他的年纪比侯方域要大得多,脸上却满是谄谀之色,倒好似他是侯方域的晚辈一般:“听说京师有传言令尊将出任大司农(即户部尚书,明代士大夫间喜欢用古官名代指当时的官名),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