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269部分在线阅读
“好险!”多尔衮想起方才的惊险,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若非恰巧有风吹灭了蜡烛,此时自己恐怕已经被捆得结实,成了皇太极砧板上的肉了。他连忙高声喊道:“多铎,你没事吧!”
“没事!”多铎从阴影中跑了出来,看到多尔衮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开口问,多尔衮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废话了,这就是头猛虎,今日若是让他逃出去,我们兄弟三人谁也别想活,来人,来人!”
“主子在!”
“小人在!”
从黑暗中跑出十余名甲士来,多尔衮也不废话,高声道:“帐篷里出来的就算是条狗,也给我乱刀分尸了,斩其魁首者,赏银万两,两处庄子,生口五十,封固山额真;斩其从者,赏格减半!”
众甲士听闻赏格,士气大振,立即向帐篷围了过去。由于甲士们都贪图重赏,且害怕天黑放箭误伤自己人,又担心乱箭之下不知道是何人杀人立功,便纷纷相戒不得放箭,皆持刀矛慢慢围了上去。当相距帐篷约有七八步远时,突然听到帐内一声大喝,冲出一个持矛武士来,却是遏必隆,皇太极紧随其后。遏必隆在前持矛相护,皇太极在后张弓射杀,主仆二人一连杀了六七人,挡者披靡。过了片刻,皇太极从旁边抢过一匹马来,翻身上马,遏必隆在马下持矛相护,更是勇气倍增。
“蠢材,放箭呀,为何不放箭!”在一旁观战的多铎早就急红了眼,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与多尔衮的两白旗对皇太极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博格达彻辰汗,自己与多尔衮不过是他的臣子。若是乘着现在夜黑风高,四周都是自己的心腹将其杀了也就罢了,若是让其熬到天亮只怕又生出什么变数来。
众甲士听到身后首领的命令,赶忙纷纷张弓放箭,皇太极与遏必隆身上有甲,一时间还未曾受伤,可那战马立即中了十余箭,嘶鸣着倒下。两人无奈之下,只得退入帐篷之中,外间包围的甲士畏惧两人的勇武,一时间也不敢冲入帐内,只是将其围住了。
“罢了,看来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皇太极拔出胸甲上的两支箭,叹道:“爱新觉罗家的人死于刀箭之下倒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自家兄弟下的手!”
“大汗!”遏必隆一手拄矛,单膝跪下:“请让奴才当先,为您遮挡箭矢!”
“好,好!”见遏必隆如此忠勇,饶是皇太极素来心机深沉,此时也不禁热泪盈眶,他数了数胡禄中的箭矢,笑道:“我这里还剩九支箭,待会便要射杀九贼,你也莫要输给我!”
遏必隆磕了个头道:“奴才如何敢于大汗相比,自当先入地府,为您开道!”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听起来颇为惊惶。皇太极与遏必隆不禁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难道还有谁会来搭救自己不成?正当两人又惊又疑的时候,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多铎刺杀大汗,罪不容诛!我巴布泰领兵前来平叛,凡临阵弃弓矢而降的,一律既往不咎,罪止多铎一人,有反戈一击,皆录其功,斩杀其首者,赏银万两,世袭国公!”
皇太极与遏必隆本以为必死,突然听到有了救兵,不由得狂喜。两人赶忙冲出帐来,向外间杀去。外间包围的甲士本就心虚,在夜里又分不清敌人多少,遭到内外夹击顿时大乱。皇太极主奴二人连杀数人,与救兵聚到了一起,只见为首一人正是巴布泰,皇太极赶忙问道:“老九,你有多少人马?”
“大汗!”巴布泰赶忙让部下给皇太极与遏必隆空出两匹马来,低声道:“我方才听一个奴才说多铎领兵鬼鬼祟祟的往您这里来了,觉得形势不对,便带了二十多个亲随过来了!”
“那赶快走,多尔衮的正白旗也到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皇太极一听就知道形势已经不可为,赶忙调转马头想要走,突然背后飞来一阵箭雨,他发出一声闷哼,巴布泰赶忙伸手将其扶住了:“大汗,您受伤了吗?”
“快走,再晚就走不了了!”皇太极推开巴布泰的手,用力抽了两下战马,伏在马背上往西而去。
“追,给我追!”多尔衮眼见得皇太极一行人往西而去,拉过一匹马,大声喝道:“决不能放过了!”
众甲士赶忙跳上战马,借助月光的一点光亮向西追去,他们一边抽打着战马,一边脱下身上的甲胄,以减轻战马的负担。突然,一声闷雷响起,随即骤雨从空中直落而下,黄豆大小的雨滴打在众人的脸上,隐隐的生疼,雨水混合着血水,混着满地的尸体蜿蜒流动。天地间拉起了一层帘幕,将什么都遮掩住了。多尔衮愤懑的勒住缰绳,跳下马来,仰天叹道:“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
雨水打在遏必隆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七八步外便是一片模糊,他只得死死盯住皇太极的马尾,咬住不放。约莫跑出去大半个时辰,雨势渐渐小了,他才看清前面皇太极伏在马背上,摇晃不定,倒像是已经昏死过去的样子。遏必隆打马上前,勒住皇太极的坐骑,将其扶起一看,才发现对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赶忙高声喊道:“快停下来,停下来,大汗出事了!”
巴布泰听到遏必隆的叫喊,赶忙勒马,众人将皇太极扶下马来,这才发现其右肋中了一箭,正好从两片甲叶之间穿了进去,入肉颇深,很有可能已经伤了内脏,血更是不知道流了多少。若是在平日里还说不定能抢救回来,而此时在旷野之中,一无大夫,二无药物,就连一碗热水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徒呼奈何。
“九爷,这附近可有人家?”遏必隆急忙问道。
“人家?”巴布泰露出一丝苦笑,且不说这草原之上本就人烟稀少,即便有人,大军往返之后连草都没了,人早就没影了。遏必隆看到他如此表情,知道希望渺茫,不由得抱住皇太极失声痛哭起来。
也许是被遏必隆惊动,皇太极的身体抽搐了两下,悠悠醒了过来,低声问道:“这里是哪里!”遏必隆大喜:“大汗,是我遏必隆呀!我们逃出来了!”
“哦!”皇太极看了看左右,叹道:“想不到竟然逃出来了,这都要多亏了你呀,遏必隆!”
“这都是奴才的本分!”遏必隆已经是涕泪满面,他将皇太极扶着坐起身来:“大汗,您稍等会,九爷已经让人去四处去找大夫了!”
第七十五章
一锅粥
”
“大夫?”皇太极看了看四周,惨笑道:“这里哪有大夫,罢了,便是今日了,遏必隆你去把老九叫来,我有要紧事交代你们!”
“是!”遏必隆含泪叫来巴布泰,两人在皇太极身旁跪下,几个亲兵用毡毯和长矛搭了个临时的挡雨棚,枭雄末路,苦雨滴滴,打在众人的甲叶上,发出一声声闷响,更是添了几分寒意。皇太极打了个寒颤,觉得一股寒意直透胸口,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叹道:“看来这便是我的死地,也罢,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当初刘大刀纵横一世,不也死在了萨尔浒上。我好歹没有落在多尔衮他们几个手上,临死前身边还有你们几个,上天也算得上待我不薄了!”
遏必隆与巴布泰看到皇太极这幅样子,都不禁垂泪,遏必隆扯下护颈:“大汗您西归,身边岂能没有服侍的人呢?请允许我先行一步,为您开道吧!”
皇太极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你对我忠心不二,只是我死后八旗子弟谁来照管?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可做完事情后,再出家替我超度祈福便是了!”
“那些事情自有二爷、七爷、九爷他们去做,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又有什么本事来处置这些事情?超度祈福之事,自有喇嘛僧侣去做,遏必隆双手满是血腥,又有什么本事替您超度祈福?黄泉路远,还是让我先行一步,替您开道吧!”说罢,遏必隆便拔出短刀,便要自刎。皇太极见状,喝道:“住口,遏必隆,我还没死你就不尊君命了吗?老九有老九的差使,你有你的差使,还不把刀放下,仔细听着!”
遏必隆见皇太极疾言厉色,赶忙放下刀,垂首听命。皇太极这才松了口气,他喘息了两下,方才低声道:“待我死后,遏必隆你就取下我的首级,去刘成那里——”
“带您的首级去刘成那里?”遏必隆大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都仔细听着,等我说完了再开口!”皇太极不耐烦的打断了遏必隆的话头,急促的喘息了几口后说:“你将我的首级献上,刘成必定肯见你。你将今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刘成,请他将被俘的两黄旗人马放给你,你就愿意做他的先锋,征讨两白旗的逆贼,事成之后我八旗子弟便奉他为主,任其驱使!”
“这,这——”遏必隆目瞪口呆的跌坐在地上,皇太极话语中巨大的信息量将他已经冲晕头脑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旁的巴布泰还要好些,他思忖了一下问道:“八哥,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刘成就算见了您的首级,也未必会把两黄旗交给遏必隆。要是他当真以两黄旗为先锋,攻打多尔衮他们,岂不是我们八旗子弟自相残杀,他却坐山观虎斗?”
“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了!”皇太极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老九,白格尔河之战后,大金三面受敌的形势已成,无论多尔衮他们怎么折腾,也是瓮底游鱼,落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刘成是天下枭雄,他拿下辽东后,绝不会以此为满足,必然会挥军南下;这一点明国也清楚,所以肯定会想法子扯刘成的后腿的,好不让这块肥肉落到他嘴里!”
“是呀,那为何不向明国称臣求和议,寻求明国朝廷的庇护来对抗刘成呢?”
“哎,老九你还是只能看到小处呀!”皇太极叹了口气:“如果我们向明国朝廷称臣议和,就必然要退出盛京辽阳,那数十万旗民的田产家业怎么办?何况以刘成过去的作为看,即便和议成了,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在明国朝廷中必有奥援,如果翻过脸来那时怎么办?与其如此不如早点投入刘成麾下,为其效犬马之劳,他入主中原时,也不会亏待了我八旗子弟。”
“入主中原?八哥您真的觉得刘成会这么做?”
“老九,我只不过具有辽东、朝鲜、左翼蒙古就一心想着打进北京城,坐南朝北。刘成拿下辽东之后,东至大海,西至天山,南至大同、北至燕然山,皆听从他的号令。你说他会满足于当一个区区的大同总兵?好,就算他真的对明国天子赤胆忠心,你觉得明国的天子、大臣们会放心的下他?自古以来塞外豪杰一统草原的,下一步无不是挥军南下的,刘成也不会例外,不确定的无非是谁先动手,谁赢谁输罢了!”
巴布泰点了点头,他已经被皇太极完全说服了,他想了想道:“大汗说的是,如果要选边站的话,肯定要选强的一边,刘成比明国强多了,选他自然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让我们与多尔衮他们自相残杀,消耗大金的实力。”
“刘成当然会这么做,他若是不这么做就不是刘成了!”皇太极冷笑了一声:“若是我是他,也会让我们八旗自相残杀,消耗实力,要不然他现在手头上大概也就四五万军,大金白格尔河一战虽败,剩下的也至少还有五六万军,这么大一块肉,他如何放得下心吃下肚?可那又有什么法子,谁叫我们在白格尔河打输了呢?至少刘成不会把我们赶回山林之中,他又不缺土地,缺的是和人口士兵。只要将来他能够入主中原,这些损失就都是值得的。”说到这里,皇太极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眼神也变得涣散,巴布泰知道其时间已经不多了,赶忙将其扶起,问道:“大汗,那我做什么呢?”
“你,你赶快去宁古塔那儿,去告诉老七,千万别让多尔衮他们把正蓝旗给拉过去了。”皇太极死死的抓住巴布泰的胳膊,力气之大以至于让巴布泰几乎叫出声来:“你告诉老七,多尔衮他们是打不进中原的,刘成可以,打不过他就加入他!”说到这里,皇太极的身体突然急剧的抽搐了起来,鲜血从他的鼻子里面流了出来,很快就将他的胸口染红了。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遏必隆,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得罪了,大汗!”遏必隆忍痛拔出短刀,用力刺入皇太极的心脏。皇太极的脸上的痛苦消失了,目光中露出解脱之色。
“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成看了看遏必隆,只见此人面部肌肉抽搐,显然这场回忆对他来说也是痛苦的折磨。他点了点头:“来人,将他带下去,好生看待!”
“是,大人!”郝摇旗应了一声,出外传令去了。待到遏必隆被带下去后,刘成向切桑问道:“上师,你觉得此人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此人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皇太极的首级已经经由众人查证过,这个假不了,多尔衮杀兄篡位之事也很容易查证,这两件事情是铁板钉钉的。”
“嗯!”刘成点了点头,切桑的意思很明显,揣测遏必隆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根本没必要,只要皇太极已死和多尔衮杀兄篡位这两件事情无误,后金政权接下来就必然会陷入分裂动荡之中,剩下的无非是如何插手其中从中渔利了,唯一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是皇太极居然这么果决,连自己的脑袋都拿来做筹码。想到这里,刘成投向皇太极首级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真是人杰呀,就算是要死了都要插一手!”刘成突然喟叹道:“上师,你挑几个得力的人把皇太极的尸首迁来,为他做一场法事,好好安葬了吧!”
“是,大人!”切桑应了一声:“那朝廷那边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恐怕首级是少不了的吧?”
“嗯!”刘成点了点头,像皇太极这样的敌酋首级肯定是要送到京师点验的,他想了想道:“那就用黄金为他另外铸造一头,与尸体缝在一起下葬吧!”
“是,大人!”切桑应了一声,转身出帐去了。刘成斜倚在锦榻上,考虑了一会儿,高声道:“传阿桂来!”
阿桂进了帐,看到刘成斜倚在锦榻上,打着盹儿,他不敢惊扰了,只得束手站在一旁。过了约莫半响功夫,刘成悠然醒来,看到阿桂笑道:“来了?好,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人!”阿桂躬身拜了一拜,便依照蒙古人的风俗在旁边盘腿坐下。
“你跟随我也有好几年了吧!”刘成坐直了身体,笑道。
“禀告大人,有三年了!”阿桂恭声答道。
“这么久了!”刘成笑道:“时间过得太快了,我都没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去独领一军,执掌方面?”
“多、多谢大人,小,小人愿意!”惊诧和紧张让阿桂结巴了起来,他也知道随着刘成势力的不断扩张,身边一些比较老资格的部将都被外放出去独领一军,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毕竟白旺等人资历比自己老的多,而且他在刘成的护军里给郝摇旗当副手,也没有什么在外领军的经验。
“好!”刘成笑了笑,将遏必隆方才说的事情简要复述了一遍,笑道:“既然皇太极临死前还要我去插一脚,那我也不客气了。两黄旗都给他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让遏必隆从俘虏中挑一千人走,再给你一千人,一同去辽东,阿克敦和林河水那边也由你节制,我还会给硕垒写一封信,让他也出兵支援你,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阿桂想了一会儿,苦笑道:“大人见谅,小人一会儿还真摸不出什么头绪来!”
“皇太极一死,东虏那边就成了一团乱麻,莫说你,我一时间也摸不出什么头绪来,不过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刘成笑了笑:“皇太极一死,东虏内部就是群雄争霸,多尔衮三兄弟是一拨;遏必隆他们是一拨;剩下的各自一个山头。咱们现在就好比下注,先别急着下注,向两边放放水,等情况差不多了再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大人您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阿桂疑惑的问道。
“差不多,你去了那边后,不用自己动手,先把阿克敦那边整合好,我把硕垒的那个儿子也派给你,这样硕垒就不会不下注,有车臣部做你的后盾,你就有了坐山观虎斗的资格。遏必隆与多尔衮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好,反正都不是咱们自家的孩子,死的再多也不伤心。你过去不是在辽西郡中待过吗?那些投降东虏的辽东将门应该认识不少吧,这个时候他们肯定是彷徨无计,你伸一根麻绳过去,肯定能拉不少人过来!折腾到明年秋天,应该就差不多分出胜负了,那时候我们再来个连锅端!”
“小人明白了!”阿桂听到这里,已经心悦诚服。
“记住了,别急着下注!咱们这边底牌还多着呢,让他们自己打自己,他们现在打得越凶,我们最后动起手来就越轻松!”
京师,温府。
天际高远,一行鸿雁飞过,滑过天际,庭院幽深,落叶点点,更增添了几分寥落。
“已经是晚秋了呀!”温体仁抱皮裘而坐,看着天空的鸿雁叹道。
“是呀!时间过得好快呀!”楸枰旁对坐的杨嗣昌也叹道:“算来新税也开征快一年了,幸好流寇战事也有了一点眉目,希望明年就能停征新税,乐享太平吧!”
“嗯!”温体仁笑了笑:“希望如此吧,不过要是李自成就抚了,那些乌鸦们估计又会鼓噪起来了吧!”
“乌鸦?温公是说谏官们吧?”杨嗣昌笑道:“李自成要是就抚了,那陕西群贼也就基本平息了,那些乌鸦们又能说些什么?”
“文弱呀文弱,你还是想不透呀!”温体仁摇头笑道:“他们争得是权位,你独掌军机处一日,他们就会攻讦你一日。现在是因为战事太紧,圣上替你遮风挡雨,才暂时平息了少许。等到关内的流贼平了,圣上自然也不会那么偏袒你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这么老实?”
杨嗣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温体仁的未竞之意,显然对方是希望在平定流贼后暂退一步,将手中独揽的大权放一部分出来。这倒也符合大明轮流坐庄的权力潜规则,这对他自己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就算是崇祯,也不会希望一个臣子太长时间独揽大权,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第七十六章
封侯与顺义王
温体仁见杨嗣昌沉吟不语,以为对方贪恋手中的大权,不愿做出让步,他微微一笑,随手在楸枰上下了一子:“文弱呀,这世事如棋,有时候要刚猛精进,而有时候要以退为进。你现在身为首辅,又主持军机处,那刘成还是你令尊选拔自行伍,在你手上还平定了陕西流贼,替令尊洗清了罪名。可谓是位高权重,功成名就。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世事变化无常,岂有长久的道理?与其到那个时候不得不下来,还不如主动一点,持盈保泰,保全令名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