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224部分在线阅读
叶县。
已经是黄昏时分,一小队官军骑兵,大约二十余骑,跑的马匹浑身汗湿,奔驰至北门。由于有流贼出没的原因,这几天城门进门紧闭,城头上也站满了守城的民壮,守卫北门的千总在盾牌的遮挡下探出头来,高声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去哪儿!”
为首的军官高声喝道:“我们是洪总督麾下副将刘国能的部下,正要去讨伐流贼,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息!”
千总看了看下面那些骑兵的打扮,虽然觉得没有什么破绽,但想起流贼乔装成官军骗开城的事情,他心中越发不安,便高声喊道:“列位可带有什么公文?”
“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是前面的哨探,哪来的公文!”那军官喝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听说大股流贼正朝叶县这边来,知县老爷已经下令严加看守,若无公文的一律不许进城!”
城下的骑兵叫骂了几句,看到城头上不理会,也没有办法,过了一会儿,那个为首的对城头高声喊道:“老哥,天黑了风大,丢两捆柴火下来让我们烤烤吧!”
守门的千总怕城下的当真是官军,赶忙应道:“好说,稍等会!”
果然很快城头上就丢下了几捆柴火,骑兵们将柴火点着了,围拢着火堆一边烤火一边吃着干粮。看到这般情景,千总也放下了心,自己去窝棚里饮酒休息不提。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数百名骑兵赶到,为首的正是刘国能,方才那个为首的军官赶忙迎了上来,躬身道:“将军!”
“怎么回事?”刘国能看了看叶县紧闭的城门:“为什么不开门?”
“附近有大股流贼出没,不敢开门!”那军官低声道:“守门的千总要公文,小人身上没有,于是便僵住了!”
刘国能冷哼了一声,从一旁的中军官手中接过铜印:“你把这个给他看,快开门让将士们进城歇息!”
刘国能的铜印很快起到了作用,城门打开了。刚刚进城,他便跳下战马,对匆匆赶来的县令大声道:“县尊,本将受总督大人之令,前来讨贼,你这里有什么流贼的消息吗?”
县令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绿色的官袍在风中空空荡荡的,倒像是个衣服架子,对于刘国能的无礼他颇为不满,但考虑到对方口中的“总督大人”,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长揖为礼道:“刘将军,昨天听说有两百多骑兵过了沙河,也不知道是哪股流贼,据说大队流贼正在往南阳去,有好几万人,还有留言说南阳已经被攻下了。”
“有好几万人?南阳已经被攻下了?”刘国能皱了皱眉头,他心里清楚这位县令恐怕没有办法给自己什么准确的情报,以他过去在农民军中的经验,他不太相信南阳会这么快被攻下,毕竟无论是李自成还是曹操军中都没有多少火器、也没有攻城所必须的器械,而且对于多为陕西人的农民军来说,南阳是一块“硬地”(当时的黑话,即农民军熟悉的、有许多潜在支持者的地区),想要用内应的办法骗开城门也很难。他稍一思忖,便决定依照洪承畴的命令明天继续向南阳前进,直到获得足够准确的军情为止。
“县尊!我后面还有一千多步骑,都是一路从洛阳紧赶慢赶过来的,请准备好马料、干粮,还有住处!军情紧急,叨扰了!”刘国能向那县令拱了拱手,便自古回头招呼自家兵将了,将那县令晾在一旁。那县令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方才顿足骂道:“贼丘八,仗着洪亨九的势,竟敢如此无礼!”
当天夜里,叶县城内鸡飞狗跳之声不绝于耳,刘国能这两千人马多半是流贼时便跟随他的老弟兄了,虽然能打仗,但军纪十分糟糕,而且他本人平日里也没有约束的太严,毕竟欠饷太多,若是不给手下一些好处,打起仗来就没人卖力气了。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前他又从县令那儿索要了三百多民夫与两百多头牲口,才一路往南阳去了。
一路上刘国能不断派出探子打听消息,很快就到了方城,相比起其他官军将领,他对农民军惯用的战术十分了解,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蹊跷来,虽然逃难的百姓与行商都说流贼的数量很多,甚至有说上万人的,但亲眼目睹的却很少,即便是亲眼看到的也都是小股,最要紧的是他没有看到外出小队打粮留下的痕迹,这和有大股流贼正在附近出没是矛盾的。
“娘的,估计又是曹操,这厮的鬼主意最多了!”刘国能勒住战马,开始思忖起来。在他看来,既然敌人虚张声势,那么敌人真实的情况就很糟糕,很可能那几家头领在过去的那个冬天里人马损失了不少,剩下的只有几千人。(刘国能没有想到南阳城已经被这么快攻破了,得到了城内的存粮,农民军自然不用分散兵力打粮)
“要不要冒险去尝试一下呢?”刘国能自忖道,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军队,虽然只有两千余人,但有一半是骑兵,剩下的步队也多半是老兵。虽然数量不多,但纵然难以取胜,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更要紧的是自己前流贼的身份,假如他就这么退回去,只怕会落得个“畏缩不前,纵贼逃逸”的罪名,受到朝廷和总督大人的惩罚。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他还是故意向左右问道:“你们觉得应当怎么办?”左右的将佐们有的主张就地驻守,派人向总督大人请示进退;有人主张赶往南阳增援;还有人主张转向西面,与走三鸦道的大军汇合。刘国能听完了,摇头笑了笑:“你们这些法子都不成,还是听老子的!”
刘国能让将士们饱餐一顿,然后找了附近两个村子屠了,又将随行的民夫身上的衣服都拿来给骑兵换上,将官军的旗号放弃,俨然是一支农民军的游骑。然后他便亲自领着骑队,步队落在后面十余里,一路往南阳而去。可是随着离南阳府城的距离越来越近,所得到的消息也越来越让人吃惊:流贼有数万之众,府城被流贼攻陷,知府副将被斩杀,唐王下落不明,刘国能不得不下令停下脚步,考虑下一步的行止。
刘国能发现自己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窘境,如果继续前进,很可能会被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敌人围歼,假如退兵,则很有可能会被洪承畴当成替罪羔羊,以“救援不力,失陷亲藩”的罪名处死,到了那个时候可不会有什么人替自己这个前流贼出头说情。此时他不禁暗自后悔,为何不留在叶县,到时候还能有几句推脱之词,现在距离南阳只有一天多的路程,想要装不知道都晚了。
“大人!对面有人来了!”一个声音将刘国能从烦恼中惊醒了过来,他顺着部下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来从西面来了一队骑兵,约有一百余骑,看旗号应该是流贼。他稍一犹豫便下了决心:“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把左边的袖子都扎起来,作为标记,待会我一下号令就一拥而上,把这股杆子给吞了!”
副将闻言一愣,赶忙提醒道:“不先看看四周情况吗?说不定他们后面还有大股流贼后继呢!”
“顾不得那么多了!”刘国能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南阳城破了,唐王生死不明,你以为咱们不打一仗回去,总督大人会饶过我们?”
副将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刘国能的言下之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刘国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低声道:“别慌张,其实这也是个机会,南阳失陷,总督大人也要想法子逃避圣上的处罚,咱们若能打个胜仗,斩首个一两百级,他肯定会为我们请功的!”
“我明白了,大人!”副将点了点头,精神也振奋了起来。
发完命令后,刘国能开始查看四周的地形来,那儿山势较缓,有一片丘陵地带,中间横着一道川谷。看样子在年景好的时候这川中终年有水,原是白河的一条支流。后来陵谷变迁,这附近地势抬高,河流改道,就成了一道干涸的川谷,长不过十里,宽处在一里以上,而窄处只有几支,在夏天川中还有些许溪流。刘国能让部下展开队形,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自己让一个亲兵打马上前,高声喊道:“你们是哪里的杆子?”
对面的骑兵走到川边停住了脚步,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打马上前:“俺是闯王的部下,你是哪里的?”
“哦,原来是鸿基哥的人马呀!”那亲兵装出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用带着浓重米脂口音的官话喊道:“俺姓贺,单名一个勇字,是一翅飞的二当家,前些日子大当家中了官军的流矢,伤重归天了,兄弟们就推举俺当了大当家!前几天听说几家头领破了鲁阳关,往南阳来了,俺就也带着兄弟们来了,讨口饭吃!”
那为首的汉子正是袁宗第,他受李自成之命前往叶县散布消息,回来正好碰上刘国能,他也听说过一翅飞的名号,知道其有个头领姓贺,当初大部分农民军东渡黄河,前往山西,一翅飞却留在了陕西南部,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听到熟悉的米脂口音,又见对方喊出了李自成的本名,袁宗第已经信了七八分,便笑着拱手道:“原来是贺头领,一路上辛苦了,闯王和曹帅都在南阳,大伙聚在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曹帅也在?”那亲兵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笑道:“那敢情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大伙儿这次聚在一起,洪承畴那家伙只怕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来,大伙儿亲热亲热!”说着便打马往中间行去,刘国能在盔甲上套了一件罩袍,和另外一名亲兵跟在身后。
“不错!”袁宗第哈哈大笑,正要打马过去,却被身后的亲兵拉住:“当家的,这伙人来的突兀,小心为上!”
“无妨!”袁宗第甩开手臂,将腰间的铁鞭往靠近右手的位置挪了挪,他当初在李自成帐下素来以骁勇善战而闻名,尤其善使一条十二斤重的竹节铁鞭,对于身披重甲的武士来说这种钝器远比刀剑可怕,因为在混战中刀剑会卷刃,很难对披甲的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而铁鞭就不一样了,只要挨上一下,哪怕身着铁甲也要筋断骨折,即便没有打着人,十二斤的竹节铁鞭碰上三五斤重的单手刀剑,基本是虎口撕裂,失去战斗力的下场。
第两百三十四章
分兵
但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比的就是快,无论古今中外刀剑类的短兵器的重量都在3-5斤之间,原因无他,超出这个重量以常人的臂力速度就太慢,因此敢于使用铁鞭这种武器的无一不是臂力过人,武艺精熟的勇士。刘国能跟在伪装成首领的部下身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缓辔而来的袁宗第,只见其白布裹头,身着铁甲,外面罩着一件灰色的羊皮斗篷,竹节铁鞭挂在右腿边,左边则是弓袋和装满箭矢的胡禄。虽然距离最近的亲兵也在二十余步开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袁宗第在距离对方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勒紧缰绳,笑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一路上可曾遇到官军!”
那亲兵一愣,目光下意识的转向一旁的刘国能,刘国能冷哼了一声,暗叫糟糕,只得强笑着答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从叶县那边过来的,官军都缩在城里,和龟儿子一样,俺们一路顺得很!”
“叶县?”袁宗第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刘国能,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问道:“这位兄弟是谁,俺倒是有些眼熟!”
“俺姓刘名五,有个绰号叫拐子六!”刘国能随口答道,左手却在背后摆了几下,示意准备动手。另外一名亲兵看在眼里,轻轻踢了一下战马,拔出腰刀向袁宗第冲了过去,挥刀便要砍。袁宗第眼疾手快,闪电般的挥起铁鞭一格,钢刀顿时飞出去两三丈开外,那亲兵虎口崩裂,被袁宗第反手一鞭正好打在那亲兵的后脑勺上,顿时隔着头盔打的脑浆崩裂。这时第二个人已经冲到马前,被袁宗第一鞭打下马来。刘国能眼见得自己两个特别挑选出来的亲兵转眼之间便横尸马下,赶忙打马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来人,快来人杀贼!”可还没等他调转马头,袁宗第已经追了上来,伸出左臂将其从马背上提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河川一边的官军鼓号齐鸣,向川中冲来,对岸的农民军哨骑见状,还以为是黑吃黑,也一拥而上,想要护卫自家的主将。袁宗第一手将刘国能按在自己的马鞍上,一只手挥舞着铁鞭,打的围拢上来的官军人仰马翻,近不得身。但刘国能的亲兵多半是他的同乡亲族,刘国能平日里也对他们十分放纵,无论是犯了什么过错都替其掩盖过去,因此厮杀的十分勇猛,想要将刘国能抢回去。袁宗第眼见得四周的敌人越来越多,大吼一声,手起一鞭将当面的敌人打的脑浆四溅,乘着刘国能的亲兵稍稍后退的机会,冲了出来,他的马快,虽然上面多了一个刘国能,短距离内亲兵竟然追不上来,又只是不敢放箭,怕误伤了马鞍上的刘国能。刘国能虽然也颇有几分勇力,但被袁宗第的左手叉住脖子,莫说是动弹,连喘气都难,只得低声恳求道:“汉举哥,我是刘国能呀,念在昔日的交情份上,饶了我这遭吧!”
“是你这个狗崽子,怪不得老子方才有几分眼熟!”袁宗第骂道:“你投降了朝廷,反过头来杀当初一起发誓结义的兄弟,还敢向老子讨饶?”
这时,袁宗第已经冲上了岸,他带来的骑兵也死伤了近一半,剩余的人眼见头领已经杀出围来,纷纷收拢队形,想要掩护着袁宗第一同撤退。刘国能的人马眼见得袁宗第就要把将主给抓走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几个平日里射术好的纷纷张弓布矢,朝袁宗第的坐骑射来。袁宗第只觉得胯下的战马突然猛地一跳,旋即便转个身倒下,情急之下袁宗第甩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幸好没给压着。袁宗第爬起身来想要抓住刘国能,才发现对方一个打滚已经在丈许开外了。袁宗第跳起身来,正想上前将其拿下,眼角余光却看到一骑正朝自己冲过来,马上骑士手持长枪,俯低身体,想要将自己扎个对穿。袁宗第待到枪刺下,一侧身子伸手抓住长枪,一把将其从马背上拖了下来,顺势一枪结果了那厮的性命,待要再杀刘国能,才发现对方跳上一匹失散的战马,早已跑的远了。
袁宗第知道要杀刘国能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捡起铁鞭,又从那被杀的敌人腰间拔出佩刀,跳上夺来的战马,向敌军丛中冲去。官军数量虽然多,但袁宗第杀起了性子,更是勇气百倍,方才他左手要按住刘国能,只能一只手厮杀,眼下他左手持刀,右手持铁鞭,左右开弓猛不可挡,从敌军前队里杀了个对穿,救出十余个被包围的手下,又带着他们杀了回来,方才退去。
“将军,要追上去将这股流贼一举全歼吗?”副将向刘国能问道。
刘国能没有说话,他的脸上还带着死里逃生的惊惶,他看了看左右,自己的亲兵都面带恐惧,显然被那个骁勇异常的袁宗第杀破了胆,即便追上去也没什么用了。他低咳了一声,用尽可能镇静的语气说:“罢了,不过是几个漏网之鱼罢了,眼下军情紧急,还是尽快回师叶县,将南阳陷落的军情禀告督师大人为上!”
副将听了刘国能不打算追击,心里松了口气,赶忙笑道:“将军当真是老成持重!”
“好了,时间紧急,快把首级割了,还有清点俘获的军器马匹,这里不能久待!”刘国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南阳,闯王营地。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宋先生!”
李自成端坐在案前,面前放在一本《三国志》,宋献策正背诵的摇头晃脑,被李自成打断的他抬起头问道:“将军,怎么了?”
“你方才念的这段我不是太明白!”李自成指着书上:“诸葛亮说的宛、洛,还有益州,这些指的都是哪里?”
“哦!”宋献策笑道:“将军问得好,诸葛亮提到的宛便是这南阳府,宛者,四方高而中央下,春秋初年楚文王灭吕、申二国,于此地建城以进取中原,因为其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故名宛邑。而洛指的便是洛阳;而益州指的是现在的四川与汉中。当时荆州的治所是现在的襄阳,依照诸葛亮的部署,蜀国以一大将从从襄阳出发渡过汉水一路向北兵锋直指南阳、洛阳,必然中原震动;而刘备自己领大军从汉中出发,直取关中秦川,两路大军相互配合呼应,魏国必然无所适从,汉室复兴有望!”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自成笑道:“诸葛亮的筹划自然是极高明的,不过咱们现在也在这宛地,距离隆中也不过两三天路程,宋先生便也替我筹划一番吧!”
宋献策见李自成话中有将自己比作诸葛亮的含义,不由得心中暗喜,赶忙笑道:“以在下所见,将军接下来的行动应当用七个字来形容!”
“哦?那七个字?”
“致人而不致于人!”宋献策沉声道,他见李自成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便低声解释道:“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当今朝廷虽建都幽燕,却仰食于东南,漕运一日不止,天子便寝食不安,不暇于席。洪承畴置兵于洛阳,得知南阳失陷,必然调遣各地官军来攻。若将军与曹帅分手,让其西去,由武关返关中,而您却亲领大军东向,潜出于江淮之间,您觉得洪承畴会如何?”
“好,宋先生果然是妙招!”李自成猛拍了一下大腿,原来无论是李自成、张献忠还是曹操,其军中大部分士卒和骨干都是陕西人,明代人的乡土观念极重,他们当初渡河向东无非是陕西境内十分缺粮,而且官军进剿的力度太大,不得不前往明军防御较为空虚的山西。而现在他们在各地转战已经数年,军中上下都十分思念家乡,而眼下在南阳大胜,劫掠颇多,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因此在李自成、曹操、张献忠军中西向攻破武关打回陕西的声音很大。而且陕西小股的民变还没有完全消灭,这几路大军一路回去肯定重新掀起惊天大浪来。这一点洪承畴都很清楚,因此假如放出农民军即将西向的风声,洪承畴有很大可能性会将防御的重点放在西北方向。而南方本来就是明军较为空虚的地区,一旦李自成东出江淮之间,就可以直接威胁明朝的财赋的主要来源东南之地,甚至将漕运切断,那时洪承畴将不得不将原有的部署完全打破,疲于奔命,整个局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这件计划须得曹帅和张大王都配合才可以!”
“这个好说!”李自成笑道:“曹帅我清楚,这次破了南阳他收获很大,早就想回家乡看看,而且曹帅是个明白人,这是个两利的事情,他一定会答应的。张敬轩在我们三家中兵力最少,多半是与曹帅一同行动也回陕西。”
正说话间,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袁宗第冲了进来,他的两手和两袖溅满鲜血,斗篷被刀剑和枪尖划破几处,还被箭射穿了三个窟窿。李自成见状脸色大变,问道:“汉举,怎么了?”
“遇上刘国能这个狗贼了!”袁宗第气喘吁吁的骂道:“这厮乔装成义军模样,说是一翅飞的二当家,想要来赚我!反倒给我杀了个痛快,只可惜没砍下他的脑袋!”
“刘国能?”李自成脸色微变:“他不是在洪承畴手下当差吗?他有多少兵马?你和他在哪里碰到的?”
“约莫有六七百吧,都是骑兵!在方城边上遇到的,距离南阳有一日路程吧!”
“这么点兵马,背后肯定有大队兵马做后继,看到洪承畴也距离这里不远了,想不到他没有走三鸦道,这老狐狸!”李自成低声骂道,他想了想喊道:“来人,快请敬轩和曹帅来我这里,说有要事相商!”
曹操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即使听到袁宗第关于明军将至的报告时,依然没有改变表情。
“自成兄弟,咱们在这南阳待的日子也够久了,再待下去弟兄们的骨头都待软了,洪亨九来了正好,咱们把这南阳还给他就是了。敬轩,你说是不是呀?”他最后这句话却是对一旁的张献忠说的。
张献忠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要走也没那么容易,照我的意思,要这南阳的大户再出一笔血,不然就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不可!”李自成沉声道:“咱们既然是义军,就得立个规矩,那些官绅平日里欺压百姓,可城里的百姓又有什么过错?岂能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哈哈!”张献忠冷笑了两声:“我听说自成哥收了个宋矮子当文书,现在看来那宋矮子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吧?再过些时日,自成哥你是不是要吃斋念佛,连酒肉都不吃了?”
李自成脸色大变,怒道:“敬轩,你说我没啥,可宋先生是个有大学问的,你可说不得!”
“大学问的?”张献忠冷笑道:“有大学问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老子举人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了,他一个酸丁还说不得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取消
“好啦好啦!”曹操赶忙出来打圆场:“敬轩你这鸟嘴少说两句不成?自成,你也知道他就这个性子,别和他一般见识!眼下洪亨九大军就要到了,咱们总得拿出个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