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187部分在线阅读
“掘壕而进,以炮制炮!”
“不错!“刘成用炭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圈,又围绕这个圈画了一个很大的圈,指着里面那个圈说道:“大人,假如和林格尔城是里面这个圆圈,那么外面这个圆圈便是敌人火炮的威胁范围,我军先在这里挖一条横壕沟,然后从这条壕沟向敌城方向挖掘接近壕——”
“且慢!”杨嗣昌打断了刘成的解说,指着纸上刘成画的锯齿状代表接近壕的粗线问道:“为何你这接近壕挖成这样曲折?若是挖成直直的一条,岂不是省下许多人工?”
“大人有所不知!”刘成笑道:“若是挖成一条直直的,假如城上敌人的炮弹打进壕沟里,岂不是一下子打死数十人?可若是挖成这般形状,就算是东虏偶尔打中了一发,最多也不过打中一两人,炮弹便被沟壁挡住了,其余人都是安全的了。”
“原来这壕沟还有这等妙用?”杨嗣昌捋了捋颔下的胡须,点头赞道:“那为何你一开始要在城中守兵大炮射程之外挖掘一条横壕,而不是一开始就挖接近壕呢?反正城上敌人的炮弹也打不了那么远?”
“大人,虽说这壕沟可以抵挡炮弹,可若是东虏以突骑反击,那壕中将士在壕沟里,手里又没有兵器,岂不是束手待毙?我可以将鸟铳手和轻炮布置在第一条横壕沟里,一来城中的无法看清我的虚实,而来若是敌骑突袭,铳手便可以这横壕为凭借,以火器痛击!”
“好,好,好!”听到这里,杨嗣昌不由得连声赞道:“刘大人,你这攻城之术果然是精妙,你打算就这样直接挖到城墙下去吗?”
“那自然不是!”刘成笑道:“这接近壕也就挖到相距第一条横壕大约一百五十步便要停下来了,因为再远就距离太远,鸟铳无法掩护挖掘壕沟的人了!而且如果挖的太近,城上的敌人便可以用鸟铳、弓箭,或者直接向壕沟投掷‘万人敌’一类的火器,这对将士们威胁太大。”
“哦?那刘大人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呢?”杨嗣昌已经被刘成勾起了兴致,笑嘻嘻的问道。
“挖第二条横壕!”刘成在几条锯齿状的接近壕的末端又横着画了一条粗线:“这条壕沟与第一条壕沟平行,这条壕沟的宽度要比第一条壕沟宽,至少要有三步宽。与此同时,其他人将先前的接近壕拓宽,好让大炮经过壕沟运动到第二条平行壕,这些火炮将向城头上的守兵射击,以消灭敌人的火炮和守兵,然后轰击敌人的城门,打开缺口。”
“那下一步就可以攻城了?”
“不!“刘成摇了摇头:“这里距离城门还太远,还有最后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在炮兵射击城上守军的同时,进攻的是士兵们将挖掘第二段接近壕,依旧是锯齿形的,当距离敌人的城门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时,挖掘第三条平行壕,打开缺口后,士兵们将从那儿发起冲击!”
听完了刘成的解释,杨嗣昌接过画满线条和圆圈的白纸,手指轻轻颤抖,过了半响功夫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刘大人,你既然有这等妙策为何不早说?”
“因为这法子也是我这两天才想出来的,而且有些必要的武器还没有运到,没有经过测试,我也不敢随便说!”刘成笑了笑:“杨督师,宣大二镇历来是我大明的九边重镇之首,精兵宿将如同繁星,我刘成在军中其实不过是个后辈,这法子又重来没人用过,若是误了军机,只怕担当不起!”
“你不用担心,这个办法我准了,便是不成也有本督师担当干系!”杨嗣昌将那张白纸轻轻折好,如若珍宝一般纳入袖中,也难怪他这般小心,这几日围城不下,又天气日寒,数万大军顿军坚城之下,每日消耗的粮秣都要从数百里外运来,各将虽然畏惧他的威势,军中各种不利于他的闲话却流传了起来。杨嗣昌在军中各有耳目,自然也听闻了不少,他心里清楚这些将佐虽然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但如果拖延下去,朝堂之上自己的政敌是不会放过攻讦自己的机会的,他可不敢让崇祯对自己的信任接受太多的考验。他这次来刘成这儿,就有几分想法是探探对方的口风,却不想刘成不但力主攻城,还能拿出这么有效的法子来,如此一来,即使攻不下来,有这份方案在手,他也能在天子面前辩解,证明围城失败不是自己任意胡为,而是诸将执行不力了。
“多谢大人!”刘成欠了欠身体,笑道:“围攻的器械还有个五六天才到,我打算明天雪小些就到。大人,其实不用这么多人围在城下,我已经打听过了,城中的守兵加起来也就两千多人,以本将属下兵马就够了,人多了一是消耗大,二是指挥不灵活,反不为美。”
“也好!”杨嗣昌点了点头,他听了方才那一番讲解,倒是知道这不是刘成要一个人独占战功。里面掘壕突进、火力掩护都是在敌人的大炮之下,全靠壕沟避弹,就算是壕沟挖的稍微歪点说不定都要死人,把宣大镇的兵派过来非出大事不可。何况刘成麾下的兵已经有万人了,直接作战已经够了。
“刘大人有什么缺乏的只管说,本督师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多谢大人!”刘成也不客气:“铁锹、鹤嘴锄、铁钎,斧头我已经准备了不少,不过事先准备的锹把可能不够,还要一万根;另外,还要木桩、柳条筐、麻袋、木板。攻城还要火药,铸造炮弹的铁和铅锭这些也要多备些,棉袄、煮汤用的生姜。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两千名民夫,用来挖壕沟和运废土的,还有,我还要大概两万两银子,用来发放的犒赏。”
“没有问题!”杨嗣昌笑道:“明日我就回大同,替你催运物质,若是短少了一样,你便来找我。你要两千民夫,我给你四千人,银子待会就派人送到你营里来。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要多久你可以拿下这城?”
“挖掘第一条平行壕,要用一天时间;然后同时挖掘六条掘进壕,这要九天时间;第二条平行壕要四天;第二段掘进壕,要十天,最后一条平行壕要三天。一加九加四加十加三,一共二十七天,凑个整数,三十天即可!”
“这么快?”杨嗣昌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刘成像做算数题这样给出答案,还是给吓了一跳,作为一个统兵的文官,他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纸上谈兵,但像刘成这样在纸上画一画就给出破城时间的,不要说见过就连想都没想过,莫非他以为城里的东虏会乖乖的看着他挖土而什么都不干?此时杨嗣昌反倒为刘成担心起来,毕竟他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和刘成联系在一起的。
“刘大人,其实时间也不用那么赶,多要一些时间也可以,比如两个月,三个月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刘成爽朗的摆了摆手,拒绝了杨嗣昌的好意:“我已经有留下余量了,不过防备援兵的事情就要劳烦其他袍泽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俘虏们
“这没有问题,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杨嗣昌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刘成,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刘成的要求。东虏已经回辽东了,留下来的那些蒙古部落也纷纷饱掠了一番,躲得远远的去享受自己的战利品了,又有谁会跑过来触霉头?再说围城的军队去掉刘成的还有两万多人,应付可能出现的小股蒙古人是绰绰有余了。
“如果人到了,马上就可以开始,不过我要的那些工料必须尽快送到!最迟也要在十天内送齐!”
正事商量完毕,杨嗣昌就归心似箭了,毕竟刘成刚才狮子大开口索要的各种物资人员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到手的。他喝了两口热酒,站起身来:“好,我马上回去准备这些事情,刘大人,这攻城之事就交给你了!”
“恭送督师大人!”刘成赶忙站起身来,领着部下将杨嗣昌送出营外。杨嗣昌走了一段,注意到曹文诏满腹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口问道:“曹将军,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曹文诏正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被杨嗣昌瞧破了,不禁有些尴尬:“末将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可是对刘镇台有什么看法?”
听到杨嗣昌话中有将自己当做心腹的意思,曹文诏心中不由得暗喜,赶忙笑道:“大人,末将说句逾越的话,刘镇台方才说的那些,与其说是在攻城,不如说是俺老家乡下盖房子,浑似把城里的东虏当死人了!”
“呵呵呵!”杨嗣昌听到这里,不由得哑然失笑,曹文诏这话倒是说的正和他意,若是旁人这么说他是绝对不信的。
看到杨嗣昌只是发笑却不说话,曹文诏暗自揣摩上司心事,低声问道:“大人,万一,末将是说万一,刘大人没有按期拿下这护林格尔城,您打算怎么办?”
杨嗣昌的心情显然不错,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玩什么高深莫测的把戏,而是笑着的对心腹将领解释道:“那就让刘镇台戴罪立功呗,反正三个月内能拿下这城我就知足了,使功不如使过呀!”
“大人将将之法高深莫测,末将叹服不已!”
“刘镇台知兵善战,乃是我大明中兴的栋梁之才,只是他为人处世锋芒毕露,只怕会树敌过多,这次如果能够挫其锋芒,打磨一番,对他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说到这里,杨嗣昌叹了口气,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今天的事情也就你我他三人听到,决不能说与第三人听,否则本督师便要唯你是问!”
见杨嗣昌突然声色俱厉,曹文诏赶忙低下头去,恭声道:“督师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守口如瓶!只是末将有一件事还请大人应允?”
“什么事?”
“末将想要前往刘镇台麾下,学习这攻城之法!”
杨嗣昌稍微犹豫了下,看了看曹文诏恳切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次日,和林格尔城内。
天刚刚蒙蒙亮,微弱的晨光被正在下的雪粒削弱,比夜里也就好一点,从温暖的被窝里面钻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岳托还是起身准备查岗哨,这是十二岁那年他第一次从军时祖父努尔哈赤给他上的第一课——首领要求部下做到的,自己必须做的更好!门外寒气逼人,岳托把自己包裹在厚重的熊皮大衣里,一边戴着手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确认在自己楼下站岗的倒霉鬼是否在岗,在雪夜里站半晚上可不是好受的,岳托自己也尝过这种滋味。他向哨兵微微点头,迈开步伐,穿过空气,向北门走去。钉有铁脚掌的长筒皮靴踏破寒夜的覆冰,积雪在他的脚下嘎吱作响,从口鼻吐出的空气很快凝结在他连鬓的胡须上,给岳托戴上了一条白色的围脖。
在北门旁有一条夯土建成的马道,为了防止积雪结冰易滑,上面还撒上了许多石子,不过长时间的踏马踩已经磨平了路面,碎石被压入夯土之中,踩在上面一步一滑。岳托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上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负责防守西门的汉军守备正从城门上快步走下来,神情慌张。岳托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
“和硕贝勒!”对于看到岳托,那守备显然有些意外,毕竟按照事先的安排,通常情况下守城是由擅长使用火器的汉军负责,而那一千女真兵主要担任出城逆袭的任务。他稍一犹豫便躬身道:“城外的明军有动静!”
“有动静,快带我去看看!”岳托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城头,那守备向西面一指:“和硕贝勒,您看!”
岳托眯起眼睛,沿着那守备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漫天风雪之中,一行蚂蚁大小的人影正在雪地里,看样子是在干些什么?在他们后面则是黑压压的明军军阵,旗帜自己再熟悉不过了——红色的底,白色的图案,长矛与火铳交叉,就是那支坚守归化城宁夏明军。
“他们是在干嘛?”
“应该是在挖壕沟,是在挖壕沟,和硕贝勒!”那守备的语气有些不敢肯定。不过岳托并没有责怪他,那个位置距离城墙实在是太尴尬了,大约有4里远,这个距离挖掘壕沟有什么用呢?如果是想做封锁线的话就太近了,再说一条壕沟又有什么用呢,几块木板,一把梯子就能越过去,不过是白白浪费士兵的体力而已。
不过岳托可不认为敌军的将军是个傻瓜,近二十年的沙场生活早已教会了他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视敌人,他决定先试探一下:“打一炮,瞄准那些挖土的敌军打一炮!”
“和硕贝勒,这个距离恐怕有点远,而且西门这里也没有大炮。”那守备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作为葡萄牙炮兵教官的好学生,孔有德手下的火器营忠实的遵循了将火炮布置在突出部顶端,以确保能够用侧射火力保护城门的防御原则。一共十一门红衣大炮全部都布置在腰鼓状的和林格尔城的四个角上,位于腰部的两个城门只有少量轻型火器,肯定是打不到一千五百米外的敌人的。
“那就让最近的开火,打一炮试探一下,快!”岳托的态度十分坚定,他虽然并不明白敌人这么做的缘故,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敌人的行动一定隐藏着自己还没有了解的险恶用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阻止、至少是骚扰一下,看看明军的反应。
“快,快挖,别偷懒!”阿克敦一边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鞭子,一边用女真和蒙古话催促着干活的俘虏们。这些被俘的女真兵和蒙古兵大约有四五百人,承担着最开始也是最危险的一部分工作(只要挖开了一段,人就可以在壕沟里面挖了,根本不会露头出来,被炮弹打中的危险自然小多了)。天气冷的刺骨,风像急切的情人般撕扯着俘虏们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已被冻得通红,但阿克敦全不在意,他用力甩了一下皮鞭,大声喊道:“每个人挖六尺长的沟,沟要有一人深,沟底宽五尺,可供两马并行,挖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饭随便吃,还有羊肉汤,有火炕的地窝子,谁先干完谁就去休息!”
阿克敦的喊声被风雪撕裂的支离破碎,但看上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俘虏们干活的态度即使不能说拼命,也至少是卖力气了。看着此起彼伏的铁锹和鹤嘴锄,阿克敦原本焦虑的神色稍微和缓了点,这是他在刘成手下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很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这些人干的怎么样了。
正当俘虏们奋力挥舞着铁锹和鹤嘴锄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声类似于小车从低空掠过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吗,在众人挖掘的壕沟前十余步的地方一股十余米高的雪泥柱子冲天溅起,紧接着炮弹跳起,越过俘虏们的头顶,狠狠的砸在行列后面六七步远的地方,又滚了十余步才停住了,这时雨点般的泥土和雪块才砸在人们的头上。
“是炮,是红衣大炮!”
“是城头的大炮!”
人群中发出一阵尖叫声,俘虏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向后逃去。阿克敦下意识的上前阻拦,高声叫喊:“都给我回去干活,我们距离城墙已经足够远了,刚刚不过是偶然,不会有人被炮弹打中的!”
但根本没人理会阿克敦,或者说没人愿意理会他,人们一拥而上,最前面的是纳兰萨盖,他狠狠给了阿克敦一拳,将其打到在地:“该死的索伦,要拿咱们的性命向新主人卖好吗?”如果不是众人在炮击的威胁下,忙于逃命,恐怕阿克敦立刻就会被众人围殴而死。
“砰砰砰!”
一排枪声制止住了混乱,俘虏们停下来脚步,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明军督战队:身披铁甲的矛手平端长矛,后面是鸟铳手,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药池上的蛇形杆上缠绕的火绳散发出青烟。
“都回去干活!”阿桂的声音不大,但背后蕴含的力量却让人无法直视:“下一次,我不会让铳口抬高了!”
在鸟铳的威胁下,俘虏们转过身,就像驯服的羔羊一样回到壕沟旁,拿起工具继续挖起土来。阿桂走到阿克敦身旁,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刚才是谁打你的?”
“是,是——“阿克敦有些犹豫的低下头,阿桂猜出了对方的心思,低声道:“阿克敦,这不仅仅是你挨打的事情,有些事情可以容忍,但有些事情不能容忍,你和他们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明白吗!”
阿克敦清醒了过来,点了点头,他走到俘虏群前,将刚才对自己动手的几个人一一点了出来。被点到的人立即被士兵们从人群中拖了出来,用绳子勒紧脖子,像待宰的绵羊一样。说来也奇怪,这些身体强壮,也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汉子此时却连稍微反抗一下的勇气也没有,他们哭泣、哀求,但勒住他们脖子的绳套立即收紧,让他们无法出声。待到处置完毕后,阿桂走到众人面前,高声道:“你们抗拒王师,烧杀抢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赎罪,阿克敦是总兵大人委任的军官,你们敢抗拒阿克敦就是抗拒总兵大人,抗拒大明,就是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说到这里,他从腰间拔出匕首,递给阿克敦,低声道:“手脚利落点!”
“是,大人!”阿克敦接过匕首,走到那一行被自己挑出来的人面前,他们都被两个强壮的士兵反扭胳膊,跪在地上,用膝盖顶住腰杆,抓住辫子或者发髻让头后仰,露出咽喉来。阿克敦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哀求的神色,甚至素来与自己不和的纳兰萨盖也不例外。不过阿克敦明白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他用匕首在第一个人的喉咙上划了一下,锋利的钢刃割断了气管和颈动脉,强大的脉压将鲜血从伤口中喷射出来,溅射出去好远。阿克敦毫不在意甩了甩匕首,依次割断了剩下几个人的咽喉,走到阿桂面前,将匕首还给阿桂。阿桂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尸体高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犯罪者的下场!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挖,只要可以把壕沟挖到一人深,炮弹就打不到你们了!”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之后,俘虏们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他们几乎是用疯狂的速度挥舞着铁锹,城头上的守军又打了几炮,但绝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了行列的前面,对于十七世纪初的火炮来说想要在4里外打中一行单薄的横列难度有些太高了。在进行了七八次失败的尝试后,终于有一发炮弹的跳弹落入了行列中,将一个俘虏的胸口以上的躯体打成了碎片,但两旁的人们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同伴的死,只是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挖掘着脚下的土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接近壕
“打中了!”
和林格尔城的西北角炮位上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孔有德得意的回过头,想要从身后的岳托脸上看到赞赏的笑容,但和硕贝勒面上冷淡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望,他正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却听到岳托的声音:“就这样吧!”
“就这样?”孔有德一下子还没有明白岳托的意思,反问道:“不打了?”
“不打了!”岳托转过身,向城墙下面走去。
“为什么?”孔有德追了上去:“这几个炮手是我手下最好的,他们接下去只会越打越准的!”
“没有用的!”岳托摇了摇头:“孔大人,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那些挖土的应该不是士兵,不过是一群民夫,他们的行列很稀疏,在这么远的距离我们打不死他们几个人,我们没有那么多炮弹和火药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不过岳托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既然炮击无法打乱他们的工作,那就没有必要浪费炮弹和火药了!”
“好吧!“孔有德点了点头,对于岳托的战场感觉他还是很相信的,他笑着安慰道:“和硕贝勒,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相距那么远,要是挖地道,还不得挖到明年春天呀!”
“不,我并不担心明军用挖地道来对付我们!挖地道这种办法我们都见过,也知道应该怎么应付。我害怕的是敌人采用了一种我们从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的法子,那才是我害怕的。“岳托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孔有德的眼睛,孔有德从岳托的眼睛里看的分明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