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1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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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圣母、为了西班牙!”十几根抓钩抛出,席尔瓦拔出长剑,第一个越过栏杆,敌船的水手们迎了上来,但如同大多数西班牙战舰一样,“玛丽王后”号上除了水手之外,还有身披铁甲、手持长剑、长矛和戟斧的士兵。西班牙人就如同洪流一般扫荡过去,将荷兰人砍倒、刺穿、赶下海去。席尔瓦穿过混战的人群,寻找着敌舰的船长,但还没等他靠近对手就已经倒在一根长矛之下。他站在敌舰船长的尸体旁,正想着是否应当给予其身份合适的葬礼,却被人从背后用水手弯刀偷袭,幸好他的头盔经受住了考验。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的倒地翻滚,想要拉开距离。偷袭者高喊着冲了上来,想要给他致命一击,席尔瓦本能的双手握剑,剑锋指向斜上方,抢先刺入来人的小腹。
  “少校先生,你没事吧!”
  林河水笨拙的将席尔瓦从甲板上扶了起来,席尔瓦取下头盔,摸了摸后脑勺,确认没有伤口:“运气不错,那家伙是砍而不是刺!”席尔瓦看了看林河水,只见对方用怪异的姿态提着一柄倭刀,刀刃上清洁如新,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看了看四周。绝大部分敌人不是已死,就是投降,只有少数人投降,荷兰人与西班牙人之间除去利害冲突,还有宗教上还有不可调和的仇恨。席尔瓦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调头返回自己的船,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甲板上到处都是粘稠的鲜血和内脏肚肠,黏滑无比。大副伸手扶他翻过栏杆。
  接下来的短短时间里,“玛丽王后”号上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就好像暴风雨中心的风眼。热兰遮下城岸边停泊的船只被烧的噼噼啵啵,几条圆肚子货船缠绕在一起,随着海浪轻轻飘荡,人们驾驶着小舢板在海边拯救着落水人员,第一条被攻击的船已经有大半沉入水中,只留下船艏楼和桅杆还在水面之上,下城区传来一下下钟声,就好像垂死者的心跳,更远处的热兰遮城升起了一排排灯光,显然里面的驻扎的军队正在赶出来。
  一次完美的奇袭!席尔瓦的心中感觉到一阵狂喜,冥冥之中他甚至感觉到某个至高的意志的嘉许,慈悲的圣母在为他的英勇和果敢露出微笑,至高者在通过他的双手惩罚这些异端,他们背叛了他们的领主、国王和上帝,无论在现世和后世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少校先生,我们可以撤退了吧,荷兰人的舰队已经完了,没有必要再——”林河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在他看来既然已经赌赢了,那就应该谨慎的保住本钱,远征军不缺船,但是像“玛丽王后”号这样专门用于海战的战舰却很少,远征胜负的关键取决于谁能够控制进入大员湾的两个入口和海湾内部的制海权,在夺取了北线尾沙洲之后,远征军已经控制了鹿耳门,并与荷兰人隔着进入大员湾的主要水道相望。因此确保“玛丽王后号”的安全对于远征军就显得尤为必要了,她可以确保运输船的安全,并确保荷兰只能乖乖的守在热兰遮城内看着远征军站稳脚跟。
  “不,还不够!”席尔瓦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要做的更多,才能配得上圣母的护佑和嘉许!”他转过身,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道:“准备火箭,攻击荷兰人的下城区!”
  下城区的码头边,浑身污迹的霍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半个小时前还完好无损的十余条大小船只已经东倒西歪,或者沉没、或者歪倒在水面上,水面上到处都是浮动的人头和尸体,人们在哀嚎、在求救、在诅咒,他不知道地狱里面是什么样,但也不会比眼前的景象更糟糕。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伸出右手,抓住胸口悬挂的十字架,二十年来第一次虔诚的向上帝祈祷道:“上帝呀,请饶恕我们这些罪人吧!”
  “渣滓,快起来帮忙!快,快!”
  身后传来军人所特有的那种粗蛮声音,还有皮鞭撕裂空气的嗖嗖声,霍恩站起身来,只见守备队长特勒少尉那张凶恶,总是充满怒气的脸正朝着自己:“你们这群渣滓,不信神的混球,都给我从地上爬起来,去救人、去拉绳索,去把船只分开,随便干什么都好!不然我老特勒就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吊死在码头旁边的椰子树上。”
  特勒的皮鞭和威胁起到了作用,慌乱中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把着火的船只和没着火的船只分开,以免被一起烧毁。特勒看到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心里松了口气,向大陆上望去,东南方传来一阵阵枪声,他知道那是普罗民遮街,显然入侵者进入海湾后就乘着夜色同时向码头的船队和岸上的据点同时发起了进攻,夜色笼罩了一切,他不知道一共有敌人有多少人、多少船,一切行动只有等到天明之后才能开始,希望还能留下几条可以用的船。
  正当特勒忧心忡忡的盘算着损失,他突然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他抬头一开,一道火光划破夜空,落在下城区,顿时溅起一团火光。还没等特勒从刚刚的惊讶中恢复过来,见二连三的火光飞过他的头顶,纷纷落下,下城区、码头、船只上升起一团团火光。特勒那种如同树皮一般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完了,一切都完了!”
  “真美,实在是太美了!”席尔瓦站在船舷边,手扶着栏杆,沉醉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四百多支火箭就好像一个无形的多臂恶魔,每只手都握着一支长鞭,鞭子一挥,那儿就起火燃烧。船只、码头上的设备、下城区的房屋都烈焰冲天,火焰就像一个不知道餍足的魔鬼,狼吞虎咽,一条企图避开厄运的舢板向绕过海角,逃向海角另一面安全的海域,但被火箭射中,掺杂了硫磺和油脂的燃烧火箭将人和舢板像蜡烛一样点燃,水手惨叫着跳入水中,只留下舢板在水面上漂浮燃烧。
  “左满舵!”席尔瓦终于满足于岸上的美景,指挥着“玛丽王后”号向大陆方向驶去,只留下背后的火焰、死亡和毁灭。
  热兰遮城。
  看着眼前的悲惨景象,汤姆逊总督的脸色惨白,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晨曦已经撕破了夜幕的笼罩,将丑陋与悲惨披露无遗。码头边到处是破损的船只,其实应该说船只的遗骸更为恰当,下城区也是一片狼藉,火一视同仁的毁灭了商店、医院。失去了一切的人们在废墟上寻找着,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损失,失去了亲人和财产的人们在路旁哀嚎。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扭过头去。
  “老特勒呢!让他马上来见我!”汤姆逊总督大声吼道:“还有,给我拿一杯威士忌来,马上!”
  连续两杯烈酒下肚,汤姆逊总督才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他的双手依然在不住地颤抖,恐惧已经控制住了这个倒霉的家伙。1602年建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可能是当时最英明,也是最冷酷的统治者了。这个从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获得特许状而建立的有限责任公司具有自组佣兵、发行货币,并被获准与其他国家定立正式条约、建立殖民地并加以统治的巨大权力,各殖民地的总督不啻于是当地的无冕之王,但假如他们被十七人董事会认为损害了股东的利益,等待着他的将是长期监禁、巨额罚金、乃至死刑。汤姆逊到任之后,竭力打击西班牙人和郑芝龙这两个竞争对手,将大员变成南中国、日本、东南亚这一庞大贸易网络上的重要据点,位于巴达维亚的公司总部对他的工作也是颇为嘉许,但一夜之间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他甚至不知道敌人是来自何方?想到这里,汤姆逊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总督大人!”特勒快步走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是的,他也很喜欢朗姆酒、更喜欢威士忌,如果有法国的葡萄酒那就太棒了。可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敌人的獠牙已经就要切断我们的血管了,死人是没法再喝酒的。
  “嗯!”汤姆逊总督放下酒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很糟糕!”特勒叹了口气:“船要么被击沉,要么就是严重损坏,只有一条三角帆快船修补后还能使用,下城区也被烧的很厉害,很多店铺和房屋都被烧坏了,死了两百多人,伤的有四百多,这还不包括大陆上的普罗民遮街,那边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凶多吉少!”
  “码头旁边的船具库房呢?”
  “也被烧了,火已经扑灭了,但里面大部分的缆绳和帆布都被烧坏了!”
  “呃——!”汤姆逊总督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十七世纪的帆船不需要煤炭和燃油,但离不开绳索、帆布和修补船只的木料,尤其是前两者,绳索会磨损、会崩断,帆布会被风暴撕裂。而这两样东西都不是随便能够得到的,大帆船所使用的绳索是用上等的亚麻或者黄麻制成,而帆布更是需要特别的技术和工厂。仓库里面的那些备料被烧毁就意味着即使他们能修好几条船,也没法让他正常出海。
  “总督大人,其实没有全部烧光,还有一点。至少武器库、火药库和粮库在城堡里,都完好无损!”特勒低声安慰道。
  “还有多少?”
  “粮食足够士兵和下城区的市民食用六个月,火药有一千蒲式耳(容积单位,0.035立方米)。”
  “好吧!”汤姆逊松了口气,不过他的脸色依旧如同腐败的牛奶一般惨白,还带着一点绿色。对于孤悬于万里之外的大员港的他来说,船才是生命之源,粮食、武器和火药再多也有消耗完的一天,守城的雇佣兵们的忠诚只有在还有解围希望的前提下才值得期望。
  “总督大人!”特勒犹豫了会,还是低声道:“请恕我直言,我们应该乘着敌人还没有彻底切断水道出口的时候,派出信使前往巴达维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那儿。”
  “切断水道出口?”
  “是的,总督大人!“特勒低声道:“昨天夜里炮击船只和用火箭袭击下城区的是一条加利恩大帆船,排水量至少在三百五十吨以上,在东亚除了西班牙人没有其他势力拥有这么大的船只,而且有人在船帆上看到了赫拉克勒斯石柱(西班牙国旗上的图案)的,我怀疑这次袭击是在菲律宾西班牙人。”
  汤姆逊点了点头,从十六世纪中叶开始,低地国家就是西班牙帝国的死敌,政治经济利益与宗教仇恨掺杂在一起,对西班牙人的仇恨早已融入了荷兰人的血液。在战争中为了击败对手,双方无所不用其极,荷兰人劫掠西班牙人往来于美洲的运输船队、采用游击战术对付西班牙军队和官员;而西班牙人则报之以屠杀和迫害,甚至就连荷兰人的领袖和统帅奥兰治的威廉亲王也被支持西班牙的耶稣会刺客所杀。虽然在1609年西班牙国王腓力三世迫于形势,不得不签订条约承认荷兰共和国的独立,但双方的殖民者依然在欧洲以外进行着残酷的战争。就在不久前,位于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就向菲律宾群岛上的当地土著出售武器,撮合他们组建了一个反西班牙人的同盟,西班牙人选择大员港实施报复完全没有出乎汤姆逊的意料。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绝望的总督
  “这么大的船?那是怎么进入大员湾的?”汤姆逊问道:“难道昨天晚上起雾了?我记得睡觉前天上的月亮很明亮。”
  “不,应该是从鹿耳门那边进来的!”
  “那怎么可能?”汤姆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边最多能让一百二十吨的船进来,而且航道还非常狭窄,没有熟悉的领航员还会搁浅。可你说那条该死的西班牙船有三百五十吨!”
  “大人,我刚刚问过一个当地的土著人了,昨天晚上是这个月潮水最高的时候,敌人应该是乘着这个时候进来的!”特勒叹了口气:“我怀疑他们早已有了内应,搞清楚了潮水的起落,先控制了北线尾沙洲上的堡垒,然后让大船从鹿耳门进入海湾的。”
  听到北线尾沙洲上的堡垒很可能已经失守,汤姆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现在才明白为何手下催促尽快派出前往巴达维亚的信使——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么大员湾唯一的那条安全出入的通道已经是双方共有的了,考虑到荷兰人一边已经没有值得一提的水上力量,西班牙人已经处于进退自如的有利地位了。
  “那,那西班牙人应该在那个沙洲上坚持不了多久吧,上面没有淡水、没有食物,也没有像样的港口,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不,总督大人!“特勒摇了摇头:“他们这次来了十几条大船,至少有一千人,正在修建炮垒和栈桥,我怀疑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一次袭击,而是要发起一场长期的围攻,攻下热兰遮城。”
  “一千人?这不可能!”汤姆逊霍的一下站起身来:“西班牙人正在和摩洛人和苏禄人打仗,这两个部落联盟能够拿出的军队就不少于一万人,西班牙在马尼拉的全部军队都嫌不够,他们在这个岛上已经有了据点了,又怎么会派出一千人跑这儿来围攻我们?这绝对不可能?”
  特勒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建议您亲眼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汤姆逊站在城垛后,如石像鬼一般一动不动。从海面上吹来的晨风驱散了雾气,空气的能见度非常好,眼力好的水手甚至可以看清数公里外的船只的形状。汤姆逊可以清晰的看到水道对面的沙洲上,蚂蚁一样的人群正在忙碌的挖掘壕沟修建炮台,在沙洲的另外一面,他甚至可以隐约的看见有人正在修建一条伸入海水之中的木栈道,有了这个大船就可以直接将物资和人员运上沙洲,而不是麻烦而又危险的用小船转运。
  “该死的,怎么有这么多人?”汤姆逊骂道:“不过这里最多应该只有三百人吧?”
  “不错,可是这里的不是全部!总督大人,您跟我来!“特勒领着汤姆逊走到城堡的另外一侧,指着岸上说:“按照早上逃到沙洲上的人所说,昨天夜里,就是在我们遭到突袭的同时,大批的明军士兵上岸攻占了普罗民遮街,那里的货物和粮食已经全部落入那些敌人的手中。那个明国将军释放了所有我们的人,包括妇女和孩子。他托那些人向您带话——整个福摩萨岛都是他们皇帝的领地,我们必须在今天太阳落山前投降,并乘船离开。他可以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并带走财产!”
  “西班牙人居然和明国人联合起来进攻我们?”汤姆逊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愿魔鬼抓走他们的灵魂,他们居然和异教徒联合进攻基督徒?”浑然忘记了刚刚在几分钟前他还津津乐道于荷兰人向信仰伊斯兰教的土著人提供武器进攻西班牙人。
  “总督大人!”看到汤姆逊用各种亵渎神灵的语言咒骂着西班牙人,特勒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否则这位已经有些失控的总督大人说不定会一直这么骂下去,耽搁了时间可就来不及了,他扯了一下对方的袖子,低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是的,应该做点什么!”汤姆逊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手下的话,酒精和愤怒让他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了。特勒见状,知道不能太指望对方了,便低声道:“首先应该派船去巴达维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西班牙人和明国人联合起来了,这不是仅凭我们这里的力量能够解决的。我们有一条三角快帆船,除了船帆被打了两个洞,其他都是完好的,我们可以用其他船上的帆修补一下,白天不能走,对面沙洲上的十二磅炮可以封锁水道,不过我们可以等到天黑后出发。”
  “对,对!”部下的建议让汤姆逊本来都已经被卡死的脑袋又运转起来,他意识到实际上特勒带来的情报其实对自己有利——如果仅仅被一条西班牙战舰摸进海湾,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巴达维亚总部的那些铁面官员们是绝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会因为渎职而沦为囚徒,甚至被处死;但如果是西班牙人和明国联合起来进攻大员港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势单力薄的殖民者又如何仅凭这区区数百雇佣军抵抗一个庞大的帝国呢?在此之前,公司也不是没有在那个庞大的帝国面前做出让步的,这般看起来自己的罪责就要小多了。
  “特勒,你立刻去让人修补船只,我回办公室去写给巴达维亚的报告!”汤姆逊下了命令就转身往办公室跑去,全然没有方才那副颓然若死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的特勒看着上司的背影,只得叹了口气。
  普罗民遮街。
  “仓库里面有两百袋盐,一千张鹿皮,还有一百五十斤胡椒,有三千石大米?太好了!你带十个人去,一定要确保粮食安然无恙!”杜固粗声大气的下着命令,手上却不停的数着告身:“你带二十个人,把这些告身拿过去,一共十张,先吓唬吓唬那些闽南佬、然后告诉他们:我们这是大明的官军,只要他们老老实实派人来给我干活,首领就有官当,我就不会伤他们一根毫毛,还发工钱,每个月二两银子,不过饭食自理,在没拿下荷兰人的城堡前,我要剩下每一粒粮食,明白吗?”
  “杜大人!”身后传来席尔瓦的声音,杜固转过身来,他的头盔上沾满黑色的血迹,盔甲上也是如此,脸颊上有一块乌青,一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样子。
  “哦,欢迎您,席尔瓦少校!”杜固的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容,他伸出右手:“您干的太出色了,我在岸上看的很清楚,所有的船都被你击毁了!”
  席尔瓦没有理会杜固伸出的手,径直问道:“你为什么把所有的荷兰人都放了?他们是重要的俘虏!”
  杜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收回手:“因为这么做更有利!”
  “有利?我在沙洲上竖起十几根木桩,然后把这些该死的异端一个个吊死在上面,让那些荷兰人看看背叛国王和天主的下场!”
  “没错!”杜固冷笑了一声:“然后那些城堡里的荷兰人会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口气、用光最后一把火药,杀死尽可能多的士兵,然后被杀,请问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让这些荷兰人投降?”席尔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你在做梦,荷兰人绝不会向我们西班牙人投降的,他知道那样做的下场!”
  “是的,但他们会向我们大明官军投降,因为他知道我不会伤害他们分毫!”杜固拍了拍席尔瓦的肩膀:“别忘了,你只有两百人,剩下的都是我的人!”
  “你放了六百人过去,一下子给他们添了六百双手,我们要为这两百双手多流多少血!”
  “可我也给城堡里添了六百张嘴。”杜固笑了笑:“其实最多也就两百双手,我放过去的有不少是孩子和女人,男人里也有不少是老人和商人,他们并不适宜做士兵。再说等到援兵到了,我们就有超过四千士兵,多六百人少六百人又有什么关系?”
  席尔瓦冷哼了一声,他已经理屈词穷,却不愿意向杜固低头,他看了看四周,突然问道:“我刚刚好像听说你要给予这些土著人和居民官职?”
  杜固微微一笑,他也感觉到了这个红毛夷人正在用转换话题来避免示弱。这些天来他已经看到了西班牙人在海战上的巨大技术优势——比如“玛丽王后”号,如果在宽阔的海域,这种夹板船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十倍于他的明军战船。它更大、更坚固、更适宜各种风向,最重要的是能够承载更多更大的火炮,并能用这些火炮直接摧毁敌舰而非仅仅是杀伤人员或者纵火。相比起这种战船来,大明水师的那些海鹞船、快船、连环舟、撼山船不过是些可笑的玩具而已。对于这种全新的战船,杜固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显然,如果想要学会如何指挥这种战船,取得眼前这个夷人的好感就是必不可少的。
  “席尔瓦少校,你辛苦了一晚上,要不我们坐下来喝杯酒,一边喝一边说好吗?”杜固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凳子,笑道。席尔瓦看了看对方的笑容,点了点头。
  “来人,拿壶酒,还有两个杯子来!”杜固吩咐了亲兵一声,便笑嘻嘻的坐下:“席尔瓦先生,您不清楚,这岛距离我大明福建省不过一水之隔。不少当地人便渡海来这边谋生。这些人多半是为乡里不容的奸滑之辈,有点干脆是在老家吃了人命官司,才跑到这里来的,这些年下来,多少也有些产业了,有的还在做海盗的窝主,也算是一方土豪了。我大军到后,这些人心里有鬼,只怕就会在背后玩什么勾当。我们在这里围攻荷兰人的城堡,也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几千人在这里人吃马嚼的,花费可不少。要是都从浙江那边运来,那还得了?我给他们这些官职告身,就是告诉他们,只要老老实实出粮出人,听命行事,过去的事情就都抹平了!”
  这是亲兵已经送了酒来,席尔瓦喝了一口,问道:“那如果有人不听话呢?”
  “那就要劳烦您了!”杜固冷笑了一声:“给予官爵是施恩,可光是恩还不够,还得有威,如果他们要去荷兰人的堡垒,就一定要乘船。只要抓到真凭实据,自然有他们的好看!”
  “嗯,那是自然!”席尔瓦点了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会加紧巡逻的!”
  “好!”杜固举起酒杯:“席尔瓦少校,你觉得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什么?”
  “最要紧的?”席尔瓦想了想答道:“我觉得最要紧的无非有两件事情:第一、确保北线尾沙洲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这样我们就可以封锁进入海湾的水道,即使荷兰人从巴达维亚派了增援舰队来,他们也无法通过水道进入海湾内,而只能在外海停泊,而一旦遇到风暴就只有死路一条;第二、确保“玛丽王后”号的完好无损,这样我们就确保海湾内的制海权,那胜利就是迟早的事情。”
  “您说得对!”杜固点了点头:“那我们应该加快建设沙洲上的炮台,荷兰人原本有两门十二磅炮,后来我又运了两门上去,一共有两百名士兵,这应该足够了吧?”
  “不!”席尔瓦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看过了,你们的炮台还不够坚固,我建议拆毁这几间房屋,用那些砖石来修建炮台,还有弹药库,还要储备足够的淡水,以免发生意外!”
  “很好,这方面您是内行,我这次一共带来了五百小工,我交给您两百人,还有两条沙船,都听候调遣!”
  席尔瓦看了看杜固,只见那张扁平的脸上满是诚恳,他想了想:“好,我的副官是个意大利人,最擅长修建工事了,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他!”
  “杜大人、席尔瓦少校!”林河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有几个当地人的头领想要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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