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15部分在线阅读
屋内的绝大部分人在一两年前还不过是普通农民,他们对于陕西西部和北部的地形可能还比较熟悉,但出了陕西省可能就两眼一抹黑了,看着李鸿基在地上画出北中国的大概地形图来,纷纷发出羡慕和好奇的啧啧声。
“列位,咱们老祖宗待的这地方之所以叫关中,就是因为四面都有严关险隘,易守难攻。可反过来说要想出去也难得很。眼下里官兵只要堵住咱们南下的路就够了,反正往西是苦寒的西番地,往北是鞑子的地盘,只有往南才有粮食吃。要是东渡黄河情况就不一样了,往东出了紫荆关、居庸关、飞狐口就能进逼京师;出土门、滏口就能进入冀南;出天井关就向东就是中原之地;出轵关就能进取洛阳。这些地方哪个都胜过关中十倍有余,朝廷就算有再多兵,也没法子把每条路都守住了,咱们随便都能走出一条活路来,岂不是远远胜过和官兵拼死拼活?”
李鸿基的这番话引起了屋内每一个人的兴趣,每一个头领都探出头去,兴致勃勃的盯着地上简陋的地图,计算着自己距离北京、洛阳、开封等只有在别人的话语中才提到的名城有多远。不少人都对李鸿基投以敬佩的目光,在这个时代对地理有这么丰富知识的人可并不多见。
正在解说的李鸿基兴奋不已,他竭尽自己的能力回答其他人向他提出的每一个疑问,向他们描述向东的美好未来,他的热情逐渐感染了屋内的大多数人,就连那些平日里最为顽固、最不愿意离开故土的人的态度也渐渐松动起来。
但是屋中有一个人的心中却充满了焦虑和愤怒,那就是两面光,几天前杜国英给他带来的消息和告身让他陷入了狂喜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从一个朝廷的二品大员手中得到如此有力的保证。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穿着绣着熊虎图案的绯红色官袍,威风凛凛的回乡祭祖的模样了,那时再也不会有人叫他两面光、刘大威,刘大个子,而是刘老爷、刘将军、刘大人了。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游击的官位、威风的官袍、向祖宗祭拜的快意,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正在说着胡话的米脂小子黄来儿。两面光恨恨的盯着李鸿基的背影,如果视线能够杀人,李鸿基的背心早就被他捅出一个大洞来了。
“两面光,怎样?要不要也去关东走一遭?”旁边一个绰号叫闯塌天的汉子笑嘻嘻的拍了拍两面光的肩膀:“说实话,听那黄来儿这么一讲,俺心里也有些痒痒了!”
“走,走个屁!”两面光猛地推开闯塌天的胳膊,转身冲了出去。被两面光突兀的行动吓着了的闯塌天目瞪口呆的看着两面光的背影,半响之后才咂舌道:“吓!啥德行!”
冲出屋外的两面光一言不发的跳上自己的战马,狠狠的抽打了两下马屁股,就径直向外冲去,连正蹲在天井里打叶子牌的卫队都差点没有跟上。
两面光回到自己的老营,就一头扎进屋子里,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砸的稀巴烂,就连平日里最宠爱的相好的也被一只飞过来的马扎砸的头破血流,哭哭啼啼的跑了出来。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两面光突然从里面推门出来了,神色平静的下了一个命令——立即把杜国英杜头领找来。
当杜国英走进两面光的屋子时,里面已经被打扫过一遍,除了墙上的一些污迹外,已经看不出刚才两面光暴怒的痕迹。他刚刚踏上屋内的方砖,两面光就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胸口劈头盖脸的吼道:“李鸿基已经说服大伙东渡黄河了,现在你马上去杨督师那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个游击给我拿下来。”
杜国英刚想开口说什么,但看到对方好似要吃人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本能的点了点头。两面光松开双手,朝外面喊道:“给杜头领一匹好马,不,把我那匹风子(明代黑话,即战马)给他牵来!”
当杜国英从屋里出来时,立即感觉到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他本能的加快脚步走出院子,接过马夫递过来的缰绳,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河曲马,只有三岁口,两面光平日里爱惜的要命,旁人碰一下都要翻脸,如今却交在自己手上。想到这里,杜国英脸上不由得泛出一丝苦笑,若是招安的事情不成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北京紫禁城文华殿。
这座始建于明初的建筑最早是用于太子学习处理政事之用,每月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都要在文华殿举行经筵之礼,由内阁学士替天子讲解儒家经义,到了明中后期实际上这里已经成为了天子使用的便殿。
朱由检坐在宝座上,虽然他还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但他已经是“万方之主“,大明帝国无可置疑的主宰者,除去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和头上的善翼冠,从外表上看他还不过是个寻常的白皙青年。从早上五更天上朝开始,他已经工作了近五个时辰了,通政司将全国各地送来的文书整理之后,一叠叠的送到他的案头,虽然官员们已经将文书的事由和节略都用黄纸写好,贴在后面以节约时间,但他依然每天要批阅到很晚。沉重的负担已经在朱由检年轻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他的眼窝深陷发暗、脸颊深陷,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苍白而又憔悴。
“皇爷,已经是初更了,歇息会吃点东西吧!“侍立在身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低声道。
朱由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点了点头。曹化淳轻轻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在殿外等候的十几个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他们轻巧的送上金盆,替朱由检擦洗双手,同时另外几人将几案上的文书挪开,摆上夜宵。东西并不多,不过一碗鸡粥、几样小菜,点心罢了。朱由检吃了一口,突然抬头道:“王公公,你接着我看到的念,我一边吃一边听。”
“皇爷!”曹化淳有些怜惜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作为一个太监,他与天子之间的关系很难用几句话简单的说明,理论上讲他是天子的家奴,犬马、玩物,和这座宏大宫殿里的牲口、板凳、座椅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上这些注定没有后代的可怜人与天子的关系要复杂的多。作为帝国的主人,皇帝在掌握了无限的权力的同时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他的兄弟、臣子、外戚甚至儿女和妻子都是潜在的敌人,唯有这些没有未来的可怜人可以相依取暖,曹化淳也不例外,他对朱由检有着一种老狗对自己年轻主人的依恋和爱。
“让你念你就念!”朱由检有些不耐烦的用汤匙敲了下粥碗,身旁的太监和宫女们敬畏的低下了头。曹化淳赶忙应道:“遵旨!”他立即拿起一份文书,低声诵读起来,朱由检一边食不知味的吃粥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文书的内容,不时打断曹化淳的诵读用很短的几个字表达意见,曹化淳则在文书上用朱笔记下,不一会儿便处理了七八份文书。
“皇爷,是给事中张献可的折子,弹劾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滥发盐引,与民争利!”
“嗯!念!”朱由检放下了汤匙,聚精会神的倾听起了曹化淳的诵读,几分钟后曹化淳便念完了奏折,但这次朱由检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这个年轻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堂下来回踱步,突然朱由检沉声问道:“王公公,你以为当如何处置呢?”
“皇爷,此乃国家大事,非奴婢敢于置喙?”曹化淳赶忙答道。
“你是司礼监秉笔,说说也无妨!”崇祯停住脚步。
曹化淳看已经躲不过去了,只得笑道:“奴婢见识浅薄,不过张先生为官廉政无私,天下闻名,所说的自然是不错的。而陕西那边连年天灾,边军又有欠饷,形势危急呀。”
“那就留中不发吧!“朱由检沉吟了片刻:“盐政乃是国家大事,杨先生这么做自然是不对的,但眼下陕西军情危急,还是看他做的如何吧。”
“是!“曹化淳赶忙在折子上按照天子的要求写下批示,朱由检此时早已没有了吃夜宵的心情,曹化淳看了做了个手势,太监和宫女们便将碗碟取了出去,朱由检重新开始批阅起来,到了二更时分方才休息。一切完毕后,曹化淳出得文华殿,正准备回住处休息,身后却传来一个尖利得声音。
“曹公公。”
曹化淳转过身来,只见游廊转角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提领御马监的大太监高起潜,明代侍奉皇家的机构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一共二十四衙门,曹化淳说执掌的司礼监和高起潜执掌的御马监便是其中最有权力的两个衙门,从表面上看御马监的权力不过是看管天子的马厩,但实际上他负责管理天子的仪仗队、保卫天子人身安全以及打理皇庄皇店,甚至出外担任监军,其权力仅仅抵于号称內相的司礼监。
第二十五章
阉人
“原来是高公公,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曹化淳转过身来,拱了拱手,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神色。
“咱们做奴才的,哪里有啥早晚的,无非是听人使唤!”高起潜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他虽然是个太监,但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配上魁伟的身材,若是不开口,俨然一副伟丈夫的形象。
“能够使唤高公公你半夜三更侯在文华殿门口吹冷风的恐怕这大明朝也没几个人吧!“曹化淳冷哼了一声:“说吧,有什么事情。”
“咱家站在文华殿门口倒是不错,可却没吹冷风,拿来吧!”高起潜笑嘻嘻的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件袍子来,在曹化淳面前展开:“曹公公您摸摸,最上等的紫貂皮,又轻又暖,披一件在身上便是数九天里也不怕冷,千金不易的宝贝呀!”
曹化淳却没有理会,拱了拱手道:“高公公,若是没有事咱家就先回去了,夜已经深了,明儿还要起来侍奉皇爷早朝呢。”
“哎,别呀!”见曹化淳转身要走,高起潜却急了,抢上一步抓住曹化淳的衣袖,将手上那件紫貂袍子塞了过去:“曹公公,咱家也就不绕圈子了,这紫貂袍子是周、田两家托我送过来的,一共两件,你一件,我一件,还请您收下。”
曹化淳停下了脚步,高起潜口中的周、田两家都是崇祯的外戚,周家乃是皇后,田家乃是最得宠爱得贵妃,他可以不卖高起潜的面子,但却不可能不卖这两家皇亲的面子。他接过紫貂袍子递给身后的小太监,低声问道:“两位贵主家有什么事情?”
看到曹化淳接过了袍子,高起潜心里这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这曹化淳平日里虽然说不上一介不取,但关节上却把的极紧,这次若不是打了皇后家的幌子,恐怕是要被给个难看的。他示意小太监走到一边去,上前低声道:“山西有几家商号投在周、田两位皇亲的门下,每年都有送上点孝敬。这几家商号都有做些盐货买卖,却不想三边总督杨鹤私卖盐引,这几家商号可算是倒了霉了,想要王公公在皇爷面前说上句话。”
“哼!”曹化淳冷哼了一声:“恐怕沾上这几家商号不止周、田两家,还有高公公您吧!”
“曹公公说笑了!”高起潜打了个哈哈,想要蒙混过去,但看曹化淳的神色十分认真,只得摊开手:“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不错,这几家商号里都有咱家一点干股,可这也是没法子,这几年收成都不好,不少北地里的庄子都收不上租子,可皇家的用度却是一分也少不得的,咱家不在外面找钱有啥法子?总不能跪到皇爷的面前要银子吧,要是这样还要我们这些奴才做啥?”
曹化淳没有说话,他知道高起潜的话语中里面有真有假,他也知道这几天皇庄皇店的收入大不如前,高起潜所说的苦衷是真的,但若说他全是为了天子家事,那就是哄鬼了。不过天下事本来就是有真有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清浊分明的只有戏文里面才有的。他思忖了片刻,低声道:“高公公,给事中张献可张先生已经上了折子,皇爷的意思是杨鹤的确做得不对,但眼下陕西兵事紧的很,已经留中不发了。”
“那就是说打胜了就一笔勾销,打输了就新账老账一起算?”高起潜轻击了一下手掌,低声问道。
曹化淳点了点头:“高公公你放心,杨先生这也是逼不得已,纵然打赢了也是可一绝不可二的,对你的生意绝不会有影响。”
“那我就给田、周两家传个话,多谢曹公公了。“高起潜朝曹化淳唱了个肥诺,便转身离去乐。曹化淳看着高起潜离去的背影,半响没有说话,突然他对身后的小太监说:“把灯笼给我!”
“是!”
曹化淳接过灯笼,伸手从灯笼取出蜡烛来,将那紫貂大衣点着了往地上一扔,鲜红色的火焰立即窜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被灼烧时特有的臭味。
“公公,您这是干什么?“小太监惊问道。
“这么好的貂皮,只有辽东才有,可东虏起事后,貂皮早就断了。这紫貂大衣哪儿来的,已经不问可知。我曹化淳虽然不过是个阉人,但也不至于穿着边疆将士们的血肉取暖。“曹化淳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字字清楚,掷地有声。
与黄土高原上的绝大多数河流一样,伏陆水是一条季节性非常强的河流,多雨的夏秋季节的水量是冬天的枯水期的十几倍倍,其表现就是近百米宽的河床只有中间一条十余米宽的浅流。由于河道拐弯的缘故,河道的内侧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崖壁,足足高出河床三四米高,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土墙,而明军的营寨便贴岸而建。
“加把力气,别偷懒!”
“哎呦!哎呦!”
河岸上与河床上的士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河床上的人们在挥舞着铁锹和镐头,将不那么陡峭的河岸挖掉,只留下几条供反击用的出口;而河岸上的士兵们则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挥舞着各种武器,围绕着战车,变换队形。刘成看着这一切,脸上神情喜忧参半。也许是替杜国英通传的缘故,杨鹤落实了他的差遣——千总,最要紧的不是这个,刘成的那个千总队终于被补齐了而且有些超编了,他手下的士兵数量由一百出头增长到了近五百人——不足之处由在夜袭中被打垮的溃兵补齐。
这一切对于刘成来说是幸福的烦恼,作为一个熟知未来历史的穿越者来说,虽然刘成还没有确定自己将要成为挽救大明江山于即倒的孤臣孽子,还是成为给朱家天下掘墓的乱臣贼子。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手头上得有一支效忠于他本人的军队,哪怕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当石敬瑭、吴三桂那种后来遗臭万年的带路党,手头上没有兵也是不行的。只要看看崇祯皇帝在短短的十七年在位时间里换掉五十个大学士的空前绝后“壮举”,刘成就觉得手里没兵心发慌。
兵多了是好事,但这好事来的却不是时候——刘成可能是这支明军中最先知道大战即将爆发的几个人之一了,可好不容易才编组完毕的军队一下子塞进来几倍的溃兵来,就算是戚继光复生也没办法在短短的几天里编练成军了。刘成能做的也只能把这些新来的人编成一个超级大的辅兵营,让他们担负挖土修筑工事的工作了,而先前那一百多人则加紧操练,准备应付接下来的苦战。
“铛铛铛铛!”
随着一阵梆子声,几辆驴车咯吱咯吱的赶了过来,却是送饭的。杜如虎吸了下鼻子,对刘成说:“看来这次不会输。”
“杜老哥怎么知道?”刘成有些诧异的问道。
“大人你没闻到羊肉的膻气?领兵的杨督师还算聪明,临阵还知道要让当兵的吃几顿荤腥的,就凭这点也不会输。”
“杜老哥说笑了,要打胜仗哪有这般容易的。”刘成笑道:“要是几顿羊肉吃下肚就能打胜仗,那督师总兵啥的也太好当了。”
“自然不是几顿肉下肚就能打胜仗,不过要想将士们卖命,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来,有一分好处,就有一分力气,半分花样都是玩不得的,当年在良乡若不是——”说到这里,杜如虎的脸色变得黯然起来。
刘成见状,心知对方想起了不快的往事,正想开口劝解几句,伙夫早挑大块羊肉装了一锅,又装了几块咸菜、小米粥、一箩筐白面馍馍送了过来。刘杜两人和几个随扈刚刚坐下吃了几口,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喧闹声,回头一看却是正在领饭食的人群扭打成一团。
“杜把总,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刘成低喝道。
“哎!”杜固应了一声,将油乎乎的右手在屁股上擦了两下,叫了两个亲兵向那边跑去,半盏茶功夫后他便回来,对刘成叉手行礼道:“大人,这厮是辅兵营的,却到战兵那边抢肉吃,所以打起来了,俺已经将人押过来了,还请您发落!”
刘成抬头一看,只见一人被反剪了双手,跪在地上,只见其两腮连鬓满是络腮胡子,一头乱发披散开来,一时间也看不清容貌,上身一件磨得没有毛的羊皮坎肩,右边大腿上破了个洞,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皮肉来。刘成皱了皱眉头,问道:“战兵辅兵各有饭食安排,你为何要去隔壁抢肉吃?”
那汉子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抵着头,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没听见,一旁的杜固见了一脚踹在那汉子背上,骂道:“贼配军,大人问你话呢?皮痒了吗?”
这时,那汉子猛地吐出一块物件到地上,刘成定睛一看却是一块被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刘成这才反应过来那汉子刚刚嘴里还含着一块羊骨头,自然说不出话来。
“已经小半年没沾荤腥了,闻了肉香哪里忍得住,先抢过来吃了再说!”那汉子抬起头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是鞭子还是穿箭游营,快点侍候爷爷了便是。”
“拖下去打二十鞭子!”
“是!“杜固应了一声,将那汉子拖了下去,随即传来数数和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声响。几分钟后那汉子又被带了回来,赤裸的背上纵横交错满是皮鞭抽打的血迹,不过那汉子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好似那些伤痕不是在他身上一般。刘成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可还受的住?”
“打的有气无力的,也不知那么多白面馍馍和羊肉都吃到哪儿去了。”
“狗才!“杜固顿时大怒,若不是刘成在场,恐怕早就上去给那汉子好看了。刘成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杜把总!你将这厮再拖下去打二十鞭子,记住,只能是鞭子!”
“是!“杜固应了一声,狞笑着将汉子带了下去,片刻后那汉子被重新带回来的时候,背上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显然杜固这次下手重的多了。
“这次又如何?“刘成问道。
“俺们当兵吃粮的连刀剑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皮鞭呢?只是这次肉吃的少了,算上去有些划不来!”
刘成听了大笑起来,吩咐亲兵将自己桌上的羊肉取来放在那汉子面前,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姓王名兴国!”那汉子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挑出四五块肉放入怀中,刘成看了有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有个小弟在那边,这些是留给他的!”王兴国答道。
刘成点了点头,他看着这汉子吃肉的样子若有所思,半响之后突然问道:“王兴国,像你这等汉子在辅兵营中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