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道(校对)第158部分在线阅读
蓝云子气得浑身发抖,一下子软瘫在地上,鲜血流淌了一地。
青云子走到他身旁,瞪了他一眼,又指着目瞪口呆地众人说道:“我是个大傻瓜,你也傻,还有你们,包括她的弟子,她是天下最无情无义之人,咱们都是一群可怜虫,拼死拼活为她卖命,可是她十天之前就开始挖地道,一直通到山外,现在早就跑了。”
众人都如梦初醒,既绝望又失望,“当!当!当!”一阵轻响,所有的兵器都扔在地上,就连德天生几位弟子也不例外。
蓝云子喘着大气,满嘴污血,奄奄一息,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指着天空,厉声叫道:“我恨……”一大口鲜血喷出数米高,手臂落下,气绝身亡,双眼仍然睁着,似乎死不瞑目。
青云子愣了半晌,“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蓝师弟,咱们俩同病相怜,被她骗了一辈子,为兄恨不能将她粉身碎骨,即便毁了上清宫也在所不惜,你安心地去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逃不掉。”
夜深,风大,山顶漆黑一团。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默默地倾听他的嚎哭,只是内心各有不同,有的茫然,有的凄凉,有的后悔,有的高兴,还有的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陈凡暗忖道:“白云子确是一个毒羯女人,心机不在桑公千虹之下,嗯,今后是一个大麻烦,想抓住一个金丹师比登天还难。”
哭了很久,青云子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禹聂子面前,用极其嘶哑的声音说道:“聂前辈,晚辈本没有资格讲条件,但现在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斗胆请前辈兑现诺言,晚辈保证让白云子插翅难飞。”
禹聂子豪爽之极,大手一挥:“现在就可以走,给你们半个时辰”
青云子大感意外,仔细看看禹聂子的神情,不见任何异色。
众人惶恐不安,一听此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拱手说道:“谢青师兄、青师叔,谢聂前辈。”争先恐后地下山而去,一轰而散。
短短一分钟,众人走得干干净净,广场上空荡荡的。
青云子又等了半个时辰,极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硕大的火花升入天空,在黑夜中犹为醒目,这是千里讯符,说明众人已经逃出千里之外。
“前辈果是信人,晚辈佩服!”
青云子走到门前的石狮前,转动左侧的狮身,整个清云山突然剧烈颤抖,山腹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聂前辈,白云子已经死在里面,您可以破山查看。”青云子泪流满面。
“聂叔,一百八十七颗脑袋,一个也不少。”马五哥、冷七弟飘至山顶,同行的还有一名上清宫化丹师。
青云子大惊失色,几乎要瘫在地上,颤抖着右手指向那人:“束师弟,你……你……”
“我什么?你和白云子唱得一场好戏,居然想用苦肉计保全元气,妄图死灰复燃,哼,老夫早就洞察其奸。”
禹聂子阴阴一笑,笑容异常狰狞:“斩草必须除根,你也不例外!”
剑光闪过,一个硕大的脑袋飞下山去,无头尸体依然不倒,喷出一道数米高的血箭。
第四节
玉清子
“聂叔,本以为他们会分散成几十股,向四面八方同时逃跑,乖乖,那些王八蛋很狡猾,居然一窝蜂的全部向南逃窜,不要命地竭力狂奔,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冷七弟吐沫横飞,眉飞色舞,自我吹嘘道:“幸亏小侄聪明绝顶,有先见之明,提前守在三百里外,所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一个牛皮大王,明明是聂叔料敌如神,却厚着脸皮独揽军功。”
马五哥面容狰狞,猛的凭空击出一拳,强劲的拳风“呼呼”作响,青云子的尸体瞬间飞出老远,撞击在门外的石狮上,随着一声巨响,满天血肉横飞,石狮的上半部分也粉身碎骨。
“跳梁小丑,哼,岂能瞒过聂叔的双眼。”
他晃晃大脑袋,撇了冷七弟一眼,冷哼道:“某人本领低微,差点放跑三个,哼,若不是老子在场,岂不坏了大事。”
“你……你……”
冷七弟气急败坏,正欲怒吼,忽然脸色一变,咧开大嘴得意地笑道:“五哥,今夜收获如何?呵,我等着你叫一声老大。”
马五哥神色傲然,伸出两只大手掌,扳着指头算道:“一个、二个……十九,嗯,化丹师是十九个,炼丹师三十七个,怎么样?我是老大。”
冷七弟一蹦三尺高,大叫道:“不可能,怎么会一模一样?哼,肯定慌报军功。”
马五哥冷笑连连:“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有假?你可以向众位弟兄查验。哼,我倒怀疑你弄虚作假。”
“你……你……你血口喷人,老子与你比个高低,让聂叔做个见证。”
冷七弟气急败坏,捋起袖子,挥舞着巨剑就欲开打。
“住手!”
禹聂子厉喝一声,面带寒霜,冷眼一扫两人,他们立即矮了三分,同时指着对方,嗫嚅道:“聂叔,是他无礼在先,小侄……”
“两个王八蛋,老夫在此还敢狡辩。”
禹聂子两眼金光闪烁,一指山下:“禹冷子,你去南面碧玉岭,协助韩叔搜索余孽,禹马子去西侧,听从禹谷子的指挥,若是再惹事端,决不轻饶。”
“小侄遵命!”两人苦着脸对望了一眼,又瞥了撇屋顶的陈凡,灰溜溜地飞身而去。
天未亮,大地依然漆黑一团,山风咆哮而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隐隐看到无数黑影在山下飘动。
陈凡静静地隐匿在黑幕中,纹丝不动,风中似乎飘来一缕乐声,几不可闻,瞬间即逝,恍如梦幻,却不由其来的触动了一丝神智,莫名其妙地,心境顿时剧变。
呆呆地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再没有初次见面时的欣赏和惊叹,只剩下一丝悲哀,心里微微颤抖:
“他们也是战争的牺牲品,都因战争而改变,成了典型的杀人狂,没有善恶之分,在他们的心中,杀人的一剎那也许非常愉悦,在他们的眼中,血肉飞舞的景色也许最美,他们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与桑公世家没什么区别。”
缓缓地站起身来,陈凡眉头紧皱,凝视着脚下的上清殿,再看看四周的山峰,心中没有任何喜悦,没有丝毫兴奋,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感慨,也许是惆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是世事无常,风云变幻。”
十年前他初入厚土,苍山子大发神威,一举击毙白火子,苍山门人强马壮,一时间达到极盛,野心勃勃,试图称霸修士界,却被上清宫一夜歼灭。
上清宫传承十万年而不衰,始终保持着崇高的地位,近年来的实力更是急剧膨胀,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强大,没想到也是一夜之间就烟飞灰没,化为历史的尘埃。
三千多弟子,数百名丹师,因为白云子的贪欲而集体陪葬,十万年的荣耀也随之烟消云散,从今天起,整个修士界的格局又发生了一次改变。
也许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无论它以前是多么辉煌,若干年后,它将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陈凡感到一丝疲惫,不是指肉体,而是精神上,对刺鼻的血腥感到恶心,对满眼的腥风血雨感到厌倦,疯狂的杀戮在厚土大陆延续了近十年,生灵荼炭,天怒民怨,而且还将持续下去,不知何时是尽头。
“人性扭曲,致使人不人,鬼不鬼,修士不是修士,仇恨已经深入了每个人的骨髓,大家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变成了魔鬼,变成了杀人魔王,何谈领悟天道?飞升仙境?”
“也许,我应该收敛杀气,独自行动,只要寻找弟子和黑皮,无需动辄杀人。”
不知不觉中,陈凡心力交瘁,萌生退意。
禹聂子的感应极其敏锐,见陈凡的身影有异,抬头大笑道:“夏道友,多亏你的鼎立帮助,否则今天会……”
陈凡轻飘飘的跃下地面,淡然一笑:“区区小事,不值一提,禹道友深谋远虑,谋略过人,即便没有机关图,也会手到擒来,在下佩服!经此一役,蓝荒殿威震天下,各地肯定是望风而降,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禹聂子老脸一红,呐呐地说道:“夏道友不要误会,此事关系重大,只有在下与韩老哥知道,束贤侄忍辱负重,从小就潜伏于上清宫,不得有半点闪失。”
陈凡摆了摆手:“禹道友,这是贵殿的内部事务,在下没有其它意思,只想提醒你一句,白云子并非等闲之辈,诡计多端,为人自私自利,绝不会为上清宫赴死,日后必成大患。”
禹聂子神色极为凝重,想了片刻,点头说道:
“据在下了解,地道确实是新挖,而且是十天前开始动工,施工人正是青云子,估计不会延伸太长,所以她并没有跑远,应该还在上清宫范围内,韩老哥正带人搜索,玄荒殿和玉青、太清两宫也在帮助寻找出口,即便挖地三尺、铲平整个上清宫也要找出她的踪迹。”
“铲平上清宫?”陈凡大吃一惊。
禹聂子摇头笑道:“不是将所有山峰推平,蓝荒殿实力再强也没有这样的神通,呵,在下虽说不擅长机关阵法,但也知道,再高明的山洞都其局限性,怎么样?夏道友若有兴趣可前去指点一二,韩老哥已经开始动工。”
“两殿两宫高人无数,在下才粗学浅,岂敢指点。”
陈凡摇了摇头,忽然将铁棍塞入他的手中,毫不迟疑地飘然下山:“禹道友,铁棍交于你处理,在下久闻小昆仑山大名,心慕以久,趁此机会前去游览一番。”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禹聂子愣住了,握紧冰凉的铁棍,露出怪异的神色,喃喃自语道:“夏孤子?有意思,果然是个趣人。”转头看到那位束师侄睁大眼睛,满脸迷惘,不禁笑道:“天下最奇怪的人非他莫数,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大名,呵呵,具体是谁,现在无需知道。”
陈凡漫无目的地向北飘去,一路上戒备森严,每一座山头就有五名化丹师盘坐在一起,组成一座奇怪的剑阵,攻守兼备,威力巨大,在全神警戒的情况下,即便是金丹师也难以在一招之内全歼。
不多久,登上一座山顶,一栋庞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规模只比上清殿略小一点,飞檐如林,明黄色的围墙高达七丈,门前有一排粗大的圆形巨柱,直径比下于两米,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金膜,即使在黑夜中也闪烁着一丝微光。
“三祖殿?”
陈凡静立在殿前,凝视着这金光闪闪、气势磅礴的宫殿,久久不动。
听说上清宫创派之初只有师徒八人,真正崛起于第二代至第四代,三任宫主雄才大略,励精图治,主持正义,八百年后压过两清、四殿,成为厚土第一大门派,那是上清宫最辉煌的一页,天下太平,千派来朝。
三位宫主后来都飞升仙界,当时几乎所有的门主都亲自来此庆祝,在世人的心目中,他们是高不可攀的偶像,是修士界的象征,无不心服口服,这里便是所有修士的圣地。
三祖殿历经沧桑,历任宫主不断修葺,装饰越来越豪华,上清宫却停滞不前,甚至于日益衰落,时至今日,虽然余威仍在,但再没有往日的繁华,没有了当年的号召力。
陈凡仿佛看到了那一段历史,空中似乎祥云缭绕,三位和蔼可亲的老人飘浮在云端,手捋白须,正向世人微笑着,笑容是那么慈祥,令人心生敬仰。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人间万象,物是人非,也许,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唉,上清宫没了,此殿很快就随之消失,三祖也会渐渐被人们遗忘。”
陈凡长吁短叹,心中沉甸甸的,神情蓼落,缓缓的飘然离去。
连续走过十几座山峰,山顶的建筑有大有小,都奢华之极,也是空空如也,有些已经被蓝荒殿摧毁,只剩下残瓦断壁,一片狼藉。
出了上清宫范围,也就远离了战场,又有缕缕乐声一晃而过,陈凡的心情稍稍放松,步伐轻盈,悠然自得,沿途欣赏着秀丽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