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校对)第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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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国男的指尖离丁齐的鼻尖只有十几公分,以她与别人打交道的心理距离论,这已经相当近了,说话时指尖和声音都发颤,连胸口都在发抖。
  丁齐并没有往后退,看着她,尽量温和平静地回答道:“你是说做司法鉴定的事吗?确实是在这里做的,实事求是地将,嫌疑人在案发时也确实没有行为能力。他虽然不负刑事责任,但要接受强制医疗,是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你弟弟的遭遇我很遗憾,谁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我们都可能成为受害者……我本人并没有参加这次鉴定,也不知道受害人的名字。”
  刘国男退后一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摆手道:“不用说了,你们其实都是一伙的!你丁医生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丁齐:“我和谁是一伙的?”
  刘国男尖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鉴定专家是你的导师、你是他教出来的学生,你们当然是一伙的,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伙的!是你们让罪犯逃过了枪毙,你们这些专家和罪犯也是一伙的,亏心事干多了,将来会不得好死……”
  刘国男的情绪非常激动,话语带着恶毒的诅咒。人在偏激时容易情绪泛化,将针对个别人和某件事的不满,扩大到与之有关的所有人和事物。
  丁齐并没有责怪对方和诅咒,而是尽量安抚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是一个不幸的意外,你弟弟是受害者。法律规定,精神病人在无行为辨识和控制能力的情况下,不承担刑事责任,而鉴定人只能负责鉴别真伪,然后让法官去裁决。
  行凶者将接受强制医疗,虽然不负刑事责任,但监护人仍然要负民事责任,如果你对鉴定的结果有异议,可以申请复核。鉴定人不是医生、不是法官、不是警察,不负责治病、不负责判决、也不负责抓罪犯,只是负责鉴定……”
  丁齐很少见地感到自己的表达能力不足,不足以在短短时间内抚慰对方,他的解释都是正确的,但对于此刻的刘国男来说却没什么用处。他只能尽量做到不躲闪,始终保持温和的语气,说话时看着对方的脸、不回避她的情绪发泄。
  这是大学校门外的路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一对年轻男女这样在说话,也吸引了很多好的目光。这个场景太容易引人误会了,周围投来的目光都带着某种质问,甚至还有戏谑的意味,仿佛丁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刘国男的事。假如是心理素质不够好的人,恐怕还真有些撑不住。
  刘国男的情绪很不稳定,但已不像刚才那么冲动了,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丁齐,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恰在这时,丁齐听见一连串的惊呼声,也顾不刘国男了,立刻拔脚冲进了心理健康心的大门。
  惊叫声似是从三楼传出来的,传到路边已有些隐约,但丁齐还是听见了,那是人在异常恐惧或突然受到伤害时发出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楼肯定出事了,而导师刘丰的办公室在三楼,丁齐原本是打算去找导师的。
  一楼大厅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三楼的惊呼声在这里听不见,反倒在外面的路边能听得更清楚,丁齐如疾风般冲进来,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有人刚想打招呼问他是怎么回事,丁齐已经冲了楼梯。
  只有两层楼,跑楼梯等电梯更快,丁齐跑三楼时,也听见了楼有人正往下跑,而走廊有两名护士倒地。他的脚步丝毫不听,直接冲进了导师刘丰的办公室。
  事后回忆,从丁齐听见惊呼到冲进刘丰的办公室,差不多只有七、八秒,可谓神速,在平常情况下再想让他来一次,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他当时站在大门口,而楼梯离大厅很近,刘丰的办公室离楼梯口也不远,这也是他能及时赶到的原因。
  办公室的门是被踹开的,屋内靠墙的一面件柜倒在地,刘丰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站在办公桌的一侧,正在竭力向后躲闪。倒下的件柜站着一个人,挥刀正向刘丰的胸口刺去……
  丁齐一个飞扑,顺手抄起一件东西砸向了行凶者。此物是放在入门处格架的一尊奖杯,透明的水晶质地,底部有一个座,座面是个宽下窄的水晶柱,柱子顶端还有一个圆球,球的磨砂纹路示意是地球,柱身也有几个磨砂的字迹:杰出成奖。
  刘丰得过的各种表彰和奖项多了,只有最重要的奖杯才会分别放在学校和健康心的两间办公室里。这尊奖杯的形制,还曾被学生们私下里戏称为“杰出成顶个球”,而如今这尊“顶个球”却救了刘丰的命。
  奖杯正砸在行凶者的右侧肩胛骨部位,这家伙的骨头可真够硬的,水晶球都从柱身断裂滚落,他持刀的右臂瞬间垂了下去,刀也当啷落地,因为肩膀被砸脱臼了。丁齐顺势将行凶者扑倒,从他身直接踩了过去,一把半抱住已倚倒在墙边的刘丰导师,赶紧摁住伤口。
  刘丰今天穿着白衬衫,左边这一大片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丁齐没有叫人,因为后面已经有人跟着冲进来了,将趴倒在那里的凶徒制伏,有人喊道:“刘院长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赶紧拿急救包来,叫校医院派急救车!”
  “我没事,先止住血好……”在一片混乱,反倒是刘丰导师先开口,他的反应还算镇定,已经从惊慌恢复过来。而丁齐觉得心跳得很快,连手脚都有些发软。
  刘丰伤得并不重。他在屋里听见有人把门踹开,起身走到桌边正看情况,行凶者持刀冲进来了,他第一反应是奋力拉倒了墙边的件柜阻挡……对方一刀刺来时,刘丰侧身向后躲闪。刀尖堪堪划了左胸方接近肩窝的位置,只留下一道三厘米多长、不到一厘米深的伤口。
  没有伤到内脏,也没有刺骨头,只是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白衬衫,看着挺吓人的。这里虽然是心理健康心,但很多医生和护士都懂急救,紧急包扎止血,又有赶来的校医院外科医生进行处置,其实没什么大碍。
  伤得虽然不重,可是过程实在太惊险了,须知行凶者那一刀原本是冲着心脏去的,差那么一点点。刘丰虽身向后躲开了心脏部位,但如果伤口再往偏几厘米,位置是颈动脉,真是侥幸逃了一命!
  当丁齐得知行凶者是谁后,也不禁目瞪口呆,是那位接受鉴定的精神病患者田琦!田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向刘丰行凶?
  鉴定是在境湖大学心理健康心做的,病人当然也先安排在这里住院,全程都有严密的看护。而田琦将要接受强制治疗的地点,是境湖市安康医院,也是收治这一类病人的指定精神病医院,今天恰好是转院的日子。
  医护人员正准备让他穿束缚衣走出病房前,田琦突然掏出了一把刀,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面对一个挥刀的疯子,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强制性束缚器具还没来得及用,田琦已经冲出了病房。
  病房在六楼,田琦是从楼梯冲下来的,在三楼走廊撞倒了两名恰好经过的护士,是护士的呼声惊动了楼下路边的丁齐。幸亏刘丰推倒件柜砸了田琦一下、拖延了时间,丁齐才能及时赶到,真可谓千钧一发。
  田琦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看护病房里怎会出现这种东西?健康心已经报了案,公安部门正在侦察。对田琦的审讯没有结果,难难在对方的精神不正常,田琦自称刀在那里,他感觉到那里有刀,顺手拿到了刀。
  田琦还告诉警察,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告诉他,刘丰在什么地方,他冲出病房后去找刘丰了。田琦是认识刘丰的,至于他要杀刘丰的原因,则令人目瞪口呆——这老小子竟然敢说我有精神病!因为他说了,所以大家都认为我有精神病,我一定得弄死他!
  从某种意义来说,精神鉴定的结果算是“救”了田琦一命,但田琦却要刺杀刘丰。这还真是精神病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也是真正的丧心病狂。单从此事的前后转折过程来看,在很多人眼,又仿佛带着莫大的讽刺。
  “那把刀是从哪儿来的,警方正在调阅监控录像和探视记录,暂时还没有发现。其实更应该注意的,是田琦自称听到的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在他耳边说了那样的话?”这是在刘丰的家,丁齐与导师坐在客厅说话,时间已经是当天晚十点。
  刘丰的夫人已经拿到了绿卡,在美国定居并工作,当佳佳考到北京大学读研后,平时只有刘丰一个人在家。家里倒是请了一位周阿姨平日打扫卫生、收拾屋子、干家务活,但周阿姨晚并不住在这里。
  刘丰苦笑道:“我给田琦的鉴定结论,是妄想性精神障碍,幻听也是一种症状。”
  丁齐:“是的,正因为这样,所以没法把他的口供当成证据。但是妄想性精神障碍患者的幻听,经常是和现实有联系、而且是混杂的。纯粹的幻觉不可能这么真实准确,他根据听到的内容,从六楼的病房里冲出去,直接到办公室找到了你。”
  刘丰看着他道:“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难道我还不清楚?办案的警察,包括老卢他们,也都是明白人。”
  若是纯粹的幻听,不可能对现实反应得那么真实准确,一定是有人告诉过田琦某些事情,所以田琦才能提刀杀门。而刘丰的日常活动是有规律的,带课和开会的情况不好说,但午饭前后一般都会在心理健康心的办公室,晚饭前后一般都会在学校的办公室。
  刘丰本人对丁齐所说的情况心知肚明,但他却不想触及这个话题,至少现在还不太想。
  丁齐看着刘丰的眼睛又说道:“我只是担心导师您,刀是哪来的,他又是听见了谁的声音,这些暂且由公安部门去调查。但我们已经能确定,田琦要杀你。对于这种偏执性精神障碍患者,已经出现的妄想,可能是持久甚至是终身存在的。假如再有机会,有很大可能他还是会对您动手的。”
  只要田琦还活着,刘丰始终受到生命威胁,这是丁齐推测,也是从医学角度做出的判断。偏执性精神障碍又称妄想性障碍,确实有这个特点。
  田琦不是接受强制医疗了嘛,怎么还会伤害刘丰?还要考虑其他几种情况。一是田琦从精神病院逃脱;二是田琦的症状经过治疗有所缓解,表面看恢复了部分生活自理能力,暂时出院由监护人负责看护。
  丁齐见过田琦的父母田相龙和洪桂荣,所以更有这种担忧。他们绝对不会甘心让田琦这么一辈子关在安康医院里,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治疗,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田琦给弄出来。算眼下办不到,那么再等三年、五年甚至八年、十年呢?
  丁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观察导师的反应。刘丰的情绪稳定,思维逻辑清晰,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心理冲突或偏激迹象。他只是看去心情有些低落,暂时想回避某些话题,但意识活动是完全清晰的。
  在心理学领域,有个名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人在遭受强烈的或创伤性的灾难事件后,出现某种精神障碍,丁齐最担心的是这种情况。假如是那样,导师本人也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第011章
世界有没有意识
  通过观察,丁齐倒是暂时松了一小口气,导师的心理素质很好,所有反应都在正常范围内。否则丁齐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那样会加深刺激。导师的情绪低落,显得有些无奈,这也很正常,尽管他经历过很多大场面和大风浪,但白天这种事情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
  刘丰还是不愿意继续往下深说,尽管他很清楚丁齐的意思,但纠结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都是明白人,难道坐在这里说破了,立刻能解决吗?他摆了摆右手,岔开话题道:“这是个意外,我很不走运,像江北那个受害者一样无辜,在世总会遇到各种不幸。
  还记得这次鉴定前我对你说的话吗?意外的遭遇无法预料,但我们首先要搞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一句,假如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又能怎么做呢?”
  丁齐答道:“我可能不会让导师把我换掉,结果却换成您亲自去做鉴定。”
  刘丰摇了摇头:“你理解错了,跟这个问题无关,是你是我都一样。从某个鉴定人的角度说吧,假如他能预见到会有这种事,该怎么办?”
  丁齐想了想道:“提前做好严密的防范措施,阻止这个意外发生,我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刘丰追问道:“而不是鉴定他没有病,或者案发时有刑事责任能力?”
  丁齐无奈地低头道:“如果鉴定结果是准确的,鉴定人应该给出真实的结论,这是两码事。”
  刘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明知有可能会牺牲,但战士还是要战场。这并不仅是为了荣耀,首先它是战士的责任,有责任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我举这个例子可能有点极端了,但道理是一样的,在每行每业,都可能会有这种处境。”
  这个例子确实太极端了,导师的语气竟显得有些悲壮,丁齐抬头提醒道:“可是这一次田琦对你行凶时,他是有行为能力的,应该承担刑事责任。”如果是非专业人士,恐怕听不太懂这句话,但在刘丰面前,丁齐并不需要解释太多。
  刘丰摇头道:“我当然你更清楚,可是真要是这么追究,田琦的结果还是接受强制医疗。而我则会成为整个社会舆论的笑柄,会让整个行业承受巨大的压力,甚至是铺天盖地的羞辱、嘲笑和谩骂。”
  这番话刘丰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和丁齐这两位专家之间,彼此都能明白,只是旁人可能会听得一头雾水。
  丁齐:“事论事,假如只谈专业,导师您可能想多了。”
  刘丰:“现在不是在做鉴定,我们的身份也不仅是鉴定人,当然需要考虑更多,只谈专业是不行的。……不说这些了,我们聊点别的话题吧,如为什么会有这种司法制度,它是不是违反生物进化论?”
  丁齐已经了解导师此时的心态,适时更换感兴趣的话题,也是转移和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导师方才的某种回避态度也是一种自我调整,丁齐也顺着导师的意思来,很配合地说道:“正想听您的教导呢!”
  刘丰似是突然来了兴致,挥着右手道:“这个问题其实我在课堂讲过,但认真去思考的学生恐怕并不多。这种司法制度,从表面看好像不符合生物进化论。因为进化论要求淘汰群体内部不适合生存繁衍者,要剔除危害到整个群族安全的个体。
  可是换一种角度,我们不能只谈生物进化论,也要谈人类社会的进化史……明与智慧源于人的自我意识觉醒。在古代,还没有系统的精神病学,已经有人用装疯卖傻避祸……到了近代,无法分辨和控制自身行为,如疯癫,也成了免除刑罚的理由。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司法制度,在不同的明体系都分别出现了,只是在现代社会,须符合精神病学鉴定的要求。有人说这是出于人道主义,但并不能简单地用人道主义或人本主义来解释,所谓人本主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会违反进化论的规律呢?”
  刘丰兴致很高地来了一番长篇大论。其实丁齐知道,这也是排解压力的一种倾诉方式,所以他并不回答,只是继续引导话题,很认真地点头道:“嗯,是这样的,导师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刘丰接着以教导的语气道:“这恰恰源于自我意识的觉醒,人和其他生物最主要的区别。人能意识到自己,能察觉自身的思维活动,对自身的处境能够认知,并能评价和反思,进行各种假设和推理。
  从最基本的心理学原理出发,这是一种投射效应。人们在看待那些病人时,实际是将他们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人们也担心自己在失去辨别和控制能力时所发生的事情,实际这是一种的自我辩解、自我宽容和自我保护意识,由此形成了一种社会司法制度。
  人类的所有社会制度,都源于人们自身的意识。你要注意,行凶者并不是无罪,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所负的责任不同。自我意识觉醒和心理投射效应,属于人类的高级精神活动,智慧的标志。但智慧带来的不仅只有好处,同时也伴随着困扰……”
  既然导师有谈兴,丁齐也很专注地倾听着并连连点头。说到这里,刘丰欲言又止,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话锋一转道:“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那是进化本身究竟有没有目的?”
  丁齐露出很感兴趣又有些困惑的样子道:“啊,进化有没有目的?这我还真没有想过,很想听导师您仔细说说。”这话题的跳跃性也太大了,但无论如何,导师露出了笑容是好事,说明情绪已经得到了缓解,算是陪着导师侃大山、扯闲篇吧。
  刘丰又挥手道:“我看过不少报道,说是寻找外星明,其一个衡量标准,是能否找到经过意识加工的事物痕迹,如精密的机器、精巧的建筑,这些都是不可能在自然状态下出现的东西,所以必然是智慧的产物。
  那么话又说回来,我们自己呢,生命本身呢?如果照机器,不要说人了,哪怕一个普通的小动物,其生理构造之精妙复杂,都超过世界任何一台机器。现在的结论,这些都是‘进化’的结果,那么按照同样的衡量标准,很难否定‘进化’本身没有意识。”
  刘丰身为学者,他当然不否定进化论,但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进化’本身有没有目的?如果有其目的,那么从心理学角度,它是有意识的。人类社会的演化当然是意识活动的结果,但是生物进化呢?
  很多进化论学者的观点,都倾向于进化本身没有目的,只是无数次偶然地巧合,是无意识地自然淘汰与选择的结果。可刘丰却提出了质疑,认为‘进化’本身可能是有有意识的,那么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意识呢?
  导师不愧是导师,扯个闲篇都能扯得这么高、扯出这么远!多少还是因为受了点刺激吧。丁齐适时插话道:“这是所有哲学家都企图去回答的终极问题。”
  刘丰笑道:“不仅是哲学家,还有神学家,其实也是这世所有学科发展到最后,都要去回答的终极问题。国的古人给了一个概念,如何定义整个世界的意识,他们称之为——道!”
  丁齐赞道:“导师,您思考的问题真是太有深度和广度了!”从导师自然流露的笑容来看,他的情绪终于真正放松了,丁齐也松了一大口气。
  恰在这时,丁齐裤兜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他也意识到是谁了,掏出来看了一眼道:“是佳佳联系我,我们一般每天都在这个时间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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