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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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吃什么东西,吐得全是酒,到最后已经吐不出来了,还一个劲地在干呕,听声音像嚎啕大哭……
  当丁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靠在床角,衣服和鞋都没脱。他觉得浑身酸疼,再一抬手却发现了血迹。右小臂靠近手背的位置割破了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流了不少血,地板还能看见干涸的血点,衬衣的袖口也被血迹弄脏了,而伤口此刻已经结痂了。
  他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割破手臂的,居然毫无记忆。丁齐只记得昨天放完鞭炮回来关门,坐下来准备吃一个人的年夜饭,后来的事情全忘了,他断篇了。桌打开的熟食几乎原样未动,筷子还插在泡面里,清点了一下,他总共喝了八罐啤酒、两瓶黄酒。
  丁齐隐约记得自己喝了啤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啥时候喝的那两瓶黄酒,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失忆,突然开始觉得很后怕。
  找到手机一看,居然还有电,收到了十几条拜年的微信和短信。眼下的时间是早六点五十,天还没有完全亮,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他醒得可真够早的。丁齐洗了个热水澡,擦干头发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眼睛不那么红肿了,脑袋的感觉也不怎么疼了。
  醒这么早,他却并不觉得困,反而感觉精力无处发泄,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做。他换了一套衣服,将被血迹弄脏的衬衣用手搓着洗干净了,又将屋子收拾打扫整齐。
  然后他觉得饿了,肚子里咕咕响,于是开始烧水泡面,连吃了两桶方便面才感觉饱了,再将桌昨夜没动的饭菜全部收拾起来出门扔掉,还下楼将昨天放的鞭炮碎屑都给扫了。回到屋环顾一圈,发现已经没什么事好做了。
  他走进了洗手间,照了很长时间的镜子,很精心地刮胡子梳头,打扮得整整齐齐。
  恰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时间是午十点,这可是大年初一的午十点啊,而且这栋楼里的人全部都走空了,只有丁齐一个人住。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很有点恐怖片的感觉,丁齐也被吓了一跳。
第021章
神秘来客
  丁齐随即想到,宿舍楼的门禁坏了,用力一推能打开,看样子是有人直接来了。导师一家人都在美国,丁齐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会来找他,打开门一看是又惊又喜,居然是大学宿舍的老二田容平。
  田容平看见丁齐也是一愣,张大嘴道:“小七,你打扮得好精神啊,这是要哪里去拜年吗?”
  丁齐是刮干净胡子,抹了点护肤霜,头发也梳整齐了,过年虽没有置办新衣服,但穿得也很干净整洁。田容平原以为丁齐会是怎样一副颓废潦倒的样子,结果见面的反差太大了,所以才会这么吃惊。其实他是来晚了三个小时,丁齐已经把自己和屋子都收拾好了。
  丁齐也惊讶道:“老二,大年初一一大早,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田容平有些夸张的叫道:“大年初一,出门拜年啊,我第一个给你来拜年了!……说多少次了,不要叫老二!”
  丁齐笑道:“二师兄,快进屋!……拜年怎么没年货呀,好歹也提两筒麻饼啊。”
  田容平进屋坐在床道:“二师兄也不好听,我有那么肥头大耳嘛……麻饼是什么玩意?”
  麻饼是一种传统面点,形状和大小与月饼差不多,大多是猪油和面做的,有冰糖馅的也有五仁馅的,外面沾着一层芝麻。这是很老、很土、很传统的点心了,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并不好吃。
  据说齐白石家的客厅桌常年放着一盘待客的麻饼,都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了,看着是邦邦硬的感觉,来的客人没有一个会吃,是做个样子。
  在丁齐很小的时候,亲戚之间年节走动,有送麻饼这种点心的,不是用盒装的,而是用白纸卷成筒状,一筒十块饼。长大之后很少见到这种东西了,它是童年的记忆。
  丁齐最近在图书馆看了很多书,偶尔看到了有人提及齐白石家的客厅,又唤醒了小时候过年的回忆,不经意间说了出来。他拉过椅子坐下,和田容平扯了一番关于“麻饼”的典故,逗得田容平是哈哈直乐。
  田容平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丁齐道:“我虽然没有带麻饼,但也不是空着手来的,这是给你包的压岁钱,快拿好!”
  丁齐接过纸袋打开看了一眼,愣了好几秒钟,里面是扎得整整齐齐的五万现金。这年头电子转账十分方便,但田容平还是特意取出现金带来了。他抬头道:“二哥,你这是来还钱的吗?我不着急,何苦大年初一特意跑一趟呢!”
  田容平大大咧咧道:“我现在手头有,当然要先还你钱了,你肯定我更需要。”
  丁齐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田容平肯定是听说了他出的事,以为他如今已贫困潦倒,所以赶紧筹钱把欠他的这五万先还了。丁齐摇了摇头道:“二哥呀,其实我现在不缺钱,放假前刚刚拿了十万年终奖呢!”
  丁齐说的是实话,心理健康心真的给他发了十万年终奖,这是钟大方一力争取的,并在内部讨论时列举了种种理由。当时刘丰人已经在美国了,收到年终奖分配方案时,刘丰没提任何修改意见批准了。反正钟大方乐意这么定,负责最后拍板的刘丰乐意这么批。
  田容平瞪大眼睛道:“年终奖这么多?胡说的吧,你不是被……”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丁齐笑着接话道:“我的确是被开除了,但开除之前我还工作了十个多月啊,年终奖也得算。”
  田容平:“十个月这么多,真是好单位啊!你去年年终奖多少?”
  丁齐:“去年五万,今年去年多一倍。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有个好领导啊,太有人情味了!”
  田容平:“真的假的?”
  丁齐:“真的,我没骗你!”
  田容平:“我都有点羡慕你了,我们单位今年的年终奖是多发两个月工资,加起来也一万多。”
  丁齐:“大年初一赶着来还钱,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田容平赶紧摆手道:“那倒不是,我现在手头有,赶紧还了。”
  丁齐:“你结婚我可没收到请帖,连份子钱都没给呢。今天你单独请我喝顿酒,我恰好可以把礼金补!”
  田容平次找他借钱,是为了结婚装修新房,结果当天丁齐出事了。后来他没有收到田容平的结婚请帖,估计田容平也知道他的遭遇,所以没来打扰。丁齐根本忘了这茬,此刻见到田容平才想起来。
  不料田容平却挥手道:“别提什么礼金了,婚都没结成!”
  丁齐惊讶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连新房都装修好了吗?”
  田容平:“别在这里说了,我请你出去喝酒,边吃边聊。”
  丁齐:“大年初一哪有饭店开门啊?”
  田容平:“瞧你这没见识的样,没在咱们境湖这样的大城市过过年吧?别说大年初一了,三十晚都有饭店开门!”
  丁齐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学校食堂不开门。你还不知道麻饼呢!”
  丁齐自从大学起,在境湖市已经生活了七年半,但他的确没在这里过过年。从十八岁那年春节开始,他都是在老家乡下大伯家过的年,直到寒假开学前才返校。在老家乡下的镇,如今初八之前是没有饭店开门的,而早年的老规矩是初五开门。
  境湖市不一样,虽然也有很多大排档和小饭店春节期间关门,但也有不少大酒楼是年节不休的,很多人家大年三十晚都是在饭店吃的。虽然价格贵一些但是方便省心,也适合小两口将各自的父母都叫来一起吃年夜饭。
  步行出学校,穿过一家大商场,找到了一家仍正常营业的酒楼,在大厅里边吃边聊,两人一直聊到了下午两点多。
  田容平的对象是相亲认识的,彼此觉得还合适,然后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尤其是田容平的父母特别心。女方提出,男方得有自己的房子,小两口婚后不和公婆一起住。田容平的父母答应了,也给田容平买了房子。
  女方还提出来房子要先装修好,而且是男方负责出钱,按女方的意思装修,田家也答应了。这时候家里的积蓄已经不够了,田容平还找丁齐借了五万块钱。
  房子装修好了,婚宴的饭店也找好了,田容平连婚宴的定金都交了,还有一个星期要举行婚礼,这时候女方又提了要求。原本女方父母说好不要彩礼了,但突然又改口女儿养这么大不容易,彩礼也是诚意,接亲当天要拿十万彩礼过来。
  谈到这里,丁齐自斟自饮道:“十万不算多,最关键的是,你已经投入了那么,眼看要达到目的,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要求不结婚了吧?算你不乐意,你父母也会答应的。”
  田容平晃着酒杯道:“你别跟我谈心理学,我什么都懂!关键是那边出尔反尔,说好的不要,事到临头突然又提这个要求,让人措手不及。你说的对,我父母着急抱孙子也许忍了,但是我却感觉不能忍。
  父母辛苦了一辈子,为我结个婚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得去借钱,我这个做儿子怎么能忍心?要借也得我自己去借,将来夫妻俩一起还!这些不说了,更要命的是另一个要求,我是坚决不能答应的,我父母也不答应。”
  丁齐慢悠悠地问道:“房产证写女方的名字吗?”
  田容平:“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齐:“老套路了,你还真以为我没见识啊?假如你们彼此真的在乎,是因为爱情而无私,写对方的名字也未尝不可。其实有时候我们不愿意,内心深处的原因只是没有看、感情还没到那一步。”
  田容平冷哼一声道:“听仔细了,不是在房产证加她的名字,而是改成她的名字。没有我的名字,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她说不答应不结婚,那我不结了。酒席已经定了,付好的订金只能退一半,那我也认了。”
  丁齐有些愕然地放下杯子,停顿了片刻才说道:“我不喜欢恶意假设他人,只说最温和的一种判断:极度缺乏自信,缺失感情的信任与责任,对这个社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有认知障碍,她才会……”
  田容平直摇头道:“你说话可真够温和的,也够客气的!不必用这么专业的口吻,你已经不是医生了,我也不是来找谁给她做诊断的,她有病有病去吧。不扯这些了,来来来,喝酒!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留得青山慢慢找,哪里跌倒哪里搞……”
  酒到酣处,说的话不知不觉随意了起来,田容平突然问道:“你和佳佳也分手了吗?”假如不是酒喝得差不多了,他是不会提这种事的。
  丁齐淡淡点头道:“已经分手了,我们之间不太合适。”
  丁齐和佳佳是怎么分得手?过程谁也说不清,甚至谁也没有主动提,好像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在已过去的几个月内渐行渐远,直至不再是恋人关系。
  丁齐刚刚出事那几天,他没有联系佳佳,后来佳佳主动联系他,表达了担忧和关切。也许是事情太多,也许是心情不佳,丁齐没有像以往那样关注着佳佳,联系也越来越少,感情显得越来越疏远。
  后来佳佳告诉他,要去美国过年,丁齐祝她玩得开心、并提醒她注意安全。再后来佳佳又告诉他,她打算去美国留学,丁齐送出了祝福……
  想当初他和佳佳越走越近时,刘丰并没有干涉,而今天他和佳佳渐行渐远,刘丰同样没有说什么,也许也没法说什么吧,一切发生得都很平淡,甚至不必有谁说分手。
  丁齐正在回忆,田容平又把脑袋凑过来低声问道:“你恨不恨她?”
  丁齐看着手的酒杯道:“恨她?为什么要恨她?不,我根本不恨她,也完全不应该恨她,我对她只有感谢。她陪伴了我生命难忘的三年,给了我太多美妙的时光。
  她不是我的仇人,对我也没有承诺和责任,更没图过我什么,只是给了我很多,给了我不曾拥有的,正是我渴望的,我所缺少的、我很想要的……”
  田容平打断他的话道:“真受不了你这些排句!但你说的对,那么漂亮的女生、刘丰大教授家的千金,跟你好了三年,让你白睡了三年,怎么样你也是只占便宜也不吃亏……”
  丁齐赶紧举杯道:“打住,给我打住!快喝酒吧,堵你这张臭嘴。”
  田容平干了一杯道:“你的心可真够大的。”
  丁齐:“不然呢?”
  田容平怔了怔:“对哦,不然又怎样?干嘛要有那么多负面情绪,只会让自己不痛快!”
  这顿酒喝得晕晕乎乎,但是丁齐并没有吐,当然更没有断片,只是回去的时候脚步有些发飘,楼要抓着扶手才能走稳。
  第二天早,丁齐九点才起床,刚刚洗漱完毕,突然又听见了敲门声。大年初二,又是什么人跑到他这儿来了?开门一看,不禁怔住了,竟是刘国男。
  刘国男今天穿着一件修身款的无帽貂领呢绒风衣,还化了淡妆,纯黑色毛茸茸的衣领衬托得脸蛋很是白皙粉嫩。一见到丁齐,她怯怯地低下头道:“丁,丁医生好!我是来给你拜年的。楼下的门禁用手一推开了,我来了。”
  丁齐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进来坐吧!”他将那张唯一的椅子拉了出来,自己则坐在了床。
  刘国男坐下之后,低着头,左手摸着右手。丁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刘国男:“找人打听的呗。其实我是来给丁医生道歉的,次我的说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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