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校对)第508部分在线阅读
两条蛟龙之所以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一方面是出于对崇伯鲧的敬意与谢意,另一方面也因为西海高湖的水位在逐渐下降,山脉间潮涌的冲击力已没有最初那么强劲。这也意味着洪水涌入西海低湖后,开始漫向西荒高原的低洼处,并已沿着江河倾泻而下。
崇伯鲧命两条蛟龙至少坚持十天,并不能将洪水到达巴原的时间延缓十天,因为云辇也无法完全堵住地裂,顶多拖延三、四天而已。下界城与拢江城两地民众,如今还剩下大约七、八天的转移时间。
从云端上望去,大江两岸还有不少民众仍留在各自的村寨中,但他们也不像是毫无准备的样子,很多人家将贵重物品都打包收拾好了,似是随时可以出门,但他们怎么还没走呢?虎娃发动耳神通,听见了很多民众的谈话,这才彻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禄终从西荒高原上沿大江飞行、通知了沿途各地,他已来过这里了。禄终的修为不如崇伯鲧,且刚刚遭受重创,他不可能沿途分化形神“亲自”去督促各地民众赶紧组织迁移。再说了,这里也没人认识他呀,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他这号人物。
所以他只是沿途示警,让民众听见有声音从空中传来,提醒他们洪水将至,赶紧迁移到高处。禄终做事还算尽责,不同地方的民众听见的内容是不一样的。比如下界城一带,禄终就告诉民众要往西界山上迁移,并说了至少要逃到多高的地方。
天空传来的声音将民众们吓了一跳,引起了一阵恐慌。禄终还单独给下界城的城主发送了一道简单的神念,交代了更多的情况,告之必须赶紧组织民众迁移。拢江城的情况也是类似,而下游还有那么多地方,禄终也不可能只在这里耽搁,随即便沿大江飞走了。
禄终在沿大江通知各地时,应该还中途拐了个弯去了一趟巴都城找少务。毕竟巴国各地民众迁徙之事,还是要由巴君来组织实施,这样一场滔天祸事,让民众及时迁移到高处仅仅是刚开始,还有更多、更庞杂的后续事务在等着。
刚刚建立城廓不到百年、处于巴原最西端的下界城与拢江城,实在太偏远也太不起眼了,就算少务已向全国各地下达了政令,也还没有传到这里,洪水必会先至,庆幸的是崇伯鲧与虎娃赶在了洪水之前。
下界城的城主得到了禄终的神念通知,也搞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他毕竟是巴国的官员,做出了最正常的反应,立刻派人向国君汇报此事,并向国君请示。但等城廓的使者见到国君再回来,恐怕也得是半年之后了,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下界城的城主倒也不傻,他虽不知禄终是谁,也清楚这应是当世高人的提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立刻派城廓官员通知辖境内的各村寨与各部族民众向高处转移。那个声音通知他们大洪水将在十天后到达,假如十天后洪水真的来了,也算是避过一劫。
可是在现实中,还要考虑到执行政令的效率问题,而限制效率的不仅仅是交通条件。在正常情况下,城廓派官员将境内每个村寨和部族都通知到,恐怕都要用大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腿长在大家自己身上,若各地民众将信将疑、不肯立即转移,城主也不可能派人将辖境内的所有民众都押送上山。
这位城主显然没有按照正常事态去处置,他派出了几乎所有能派的官员,甚至连巡城军阵都分散派出去了,下令要在七日之内通知到城廓辖境内的所有人,执行城主大人的命令,尽量在最短时间内转移到西界山高处。
这位城主下达政令的效率是很高的,几乎没有丝毫耽误,七日之内,所有村寨和部族都接到了城主的命令。
其实大家都听见了天空传来的声音,这在民间引起了恐慌和混乱,很多人不知所措。举族迁徙可是大事,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无计划、无组织地自行迁徙,结果只能是一场混乱。城主及时将命令下达各地,就是要理清这种无组织的混乱状态,意义十分重大。
但各地民众执行政令的效率却没有那么高,表面上没人直接违抗城主的命令,但各村寨都有所拖延,民间甚至还有不少怨言。
城主按照那位高人的警告,要将整座城廓中的民众都迁移到西界山中的高处,也就意味着很多人要走很远的路,更意味着所有人都要暂时放弃自己的家园。
家里坛坛罐罐那么多东西哪能一下子就收拾好,田地里的麦子还没熟呢,早先种下的山薯也该抢时间多挖几块。更重要的是,下界城就在大江岸边,这里的民众谁没有见过洪水呢?尤其是很多长者,早已见过不止一次在他们看来是铺天盖地的大洪水,对此早有经验。
历代人积累的经验和常识很宝贵,但有时固执的成见也很致命。由于常遭水患,这一带的村寨选址都在相对高处,更有很多地方,百年来不论多大的洪水,都没有遭受过威胁。
如果仅仅是城主下的命令,很多民众都不会认为自家有什么问题,反倒会认为新上任的年轻城主太过谨慎多事。还好先有空中那个声音的警告,恐慌之下,人们才愿意做更多的准备,但所谓的准备亦很拖沓,尤其是一些大部族。
一些村寨民众确实立刻奉命向西界山中的高处迁徙了,但更多的村寨民众却不愿意走那么远,他们更愿意在附近寻找高处,比如把很多贵重物品都转移到离村寨最近的小山上,家里的其他物资也都打包了,但还有不少人仍留在村寨里。
因为洪水还没来呢,而他们的村寨地势较高,如果洪水淹不到就不必多事了,假如洪水真的从大江那边漫上来了,也有一个较长的时间过程,届时再往山上跑便是了,这是多年积累的经验。
但此地民众却不清楚,这一次的洪水前所未有,当巨浪涌来之时,村寨附近那些看起来很高的山包,都会直接被浪头卷过。等看见水再想转移,已经没地方跑了,除非他们会飞。
所以虎娃在云端看见的是这样一幅景象:有人已经在转移的路上,有人一边走还一边抱怨,甚至在质疑城主大人的命令有没有必要?有的部族首领命人将贵重财货都转移到村寨附近的山中,还有人收拾好东西就等在家里,坚信就算有洪水自己也不会有事。
虎娃皱起了眉头,而端坐不动的崇伯鲧突然发来了一道神念。崇伯鲧在下方的两座城廓辖境内划了一条线,告诉虎娃在七日之内,这条线以西的民众必须都迁走。至于该怎么做,那就只能是虎娃去想办法了,正在祭炼息壤神珠的崇伯鲧并无余暇。
虎娃叹息一声,分化形神飞向两座城廓……
虎娃一改以往低调的行事之风,直接在半空中现出身形喝道:“下界城城主何在?巴国享十爵之彭铿氏,持镇国神剑到此,速来迎接听命!”
他是在城主府前方广场上空喊出的这一句话,但城廓辖境内的所有民众都听见了。有一人在寥寥数名亲卫的簇拥下冲出了城主府,朝天跪拜道:“彭铿氏大人,是您吗?真的是您啊!巴国学宫弟子、下界城城主阿土,拜见奉仙君!”
这称呼有点乱,虎娃现在已经是奉仙国国君,但他在巴国的爵位和封号,少务既没有取消也没有收回,所以他还有彭铿氏这个身份,在巴国中行事,亦以彭铿氏自称。镇国神剑已经在九重天仙界中还给武夫,但武夫又回赠给了他,这些也不必对普通民众解释清楚。
听见城主的话,虎娃微微一怔道:“你是阿土?”
城主叩首答道:“是的,我是阿土,一年前被主君派任为下界城城主。当年的学宫阶卫将军二栋,如今是下界城的兵师。”
没想到这位城主居然还是熟人。当年虎娃为巴国学正、整顿学宫时,曾惩处了学宫中的不肖弟子、出身于巴国宗室的庚良。而庚良的伴学书童阿土,却得到了虎娃的赏识,成了正式的学宫弟子。
学宫是为国培养人才的地方,人才培养出来了就得任用。以阿土的年纪和资历,担任一城之主好像还不够格,但因他曾受到过虎娃的赞赏,少务对其格外重视。巴原腹地的大城城主不好直接破格任命,就把他派到了偏远的下界城来当城主。
阿土一个人跑到这么偏远的城廓来当城主,也怕自己的年纪太轻、根基不足,难以镇住场面,所以特意又举荐了一位城廓兵师,便是原学宫阶卫将军二栋。
二栋将军也算是虎娃的熟人了,他曾奉虎娃之命捧着镇国神剑,在王宫门前顶住各方权贵的压力当场斩了庚良。学宫阶卫将军的爵位品级并不比城廓兵师低,但他在都城中只是负责为学宫守门的,能指挥的手下也仅有十名阶卫;到城廓中当兵师,境遇则是完全不同了。
虎娃又问道:“二栋将军何在?”
阿土答道:“二栋将军率领一小队军士,护卫仓师大人运送城廓廪仓中的存粮至西界山中,并开辟临时营地,不能前来迎接。……请问彭铿氏大人,您也是因洪水之事而来吗?此前在空中开口示警的高人,也是您派来的吗?”
第044章、人性的考验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阿土城主处事已经相当果决。按禄终的警告,须转移的不仅是各村寨民众,也包括城廓中的所有人。
按巴国的法令,城廓廪仓在丰年时要存够一年之粮,以备灾荒时所需。阿土自己留在城廓中坐镇未走,却派仓师先将存粮都转移到了西界山中的高处,并由兵师二栋率一小队军阵护送。
二栋的任务不仅是护送存粮,还要建立临时营地,以便组织并安置灾后民众。整整两支巡城军阵已被派往各地,二栋身边也就剩下一支小队七名军士,而城主身边更是没有几个人了。
虎娃开口道:“此前在天空中提醒洪水将至者,乃中华重辰部君首禄终大人。此番洪水前所未有,似如潮猛兽噬人,下界城全境皆将被吞没,各村寨附近的高丘亦将被巨浪卷过,无一可幸免。
本君持镇国神剑传达巴君之命,征皮水以西所有民众,无论老幼,若尚未迁移至西界山高处者,七日内皆至城廓、听候城主调遣。此为战时之令,逾期不至、阻碍君命者,皆当下狱论罪。”
阿土:“洪水何时到达?这般滔天灾祸,城廓所在亦不能幸免,彭铿氏大人为何还命皮水以西民众七日内皆到达城廓?”
虎娃:“洪水将在七日后到达,有高人可在皮水以西暂阻之。我再给你三个月时间,组织全城民众皆迁至西界山高处……”
虎娃与阿土城主的对话,城廓境内所有的民众都听见了,虎娃自有仙家神通能将声音传遍各地,同时施法将阿土的声音也传了出去。他直接下了命令让这位城主去执行,七日内将皮水西岸未及转移的民众全部集中到城廓,然后再给三个月时间,将全境民众都统一迁走。
迁移时只准带三样东西,那就是粮食、衣物、伐木开荒所要用到的各种工具与农具。城主统一调派各种车辆和拉车的牲畜,各部族的首领、各地方官员,也得抛弃所有的贵重物品和其他的财货。若有违反者,亦当下狱论罪。
到时候在皮水东岸不执行命令的人,是可以当场下狱论罪的;而如今西岸还不肯及时撤离的人,其实已无所谓是否会受到城主责罚了,到时候肯定没命。
虎娃亮明身份,并将他与城主大人的谈话传遍各地,形势果然不同,未及撤离的民众纷纷起身赶往皮水东岸。皮水是发源于西界山中的一条河流,自北向南汇入大江,河上只有一座桥,这座桥一时显得十分拥挤。
很多人并不是只带了命令中所说的三样东西,而是坛坛罐罐一大堆,更有贵族组织奴仆抓紧时间运送大批财货,几天后桥头处已滞留了大量民众。虎娃也没去理会,因为他们到达城廓后还得迁徙,具体执行政令之事就让城主去负责吧,该怎么组织与处罚,那也是城主的责任。
虎娃只是将竹杖抛到了皮水上,又化为了另一座更宽阔的桥,至少能让西岸民众在七日内都到达东岸。竹杖化桥须以仙家大神通施法,虎娃毕竟是真仙,虽然神通法力尚弱,但连续七日以神器竹杖在皮水上搭桥还是能办到的。
皮水以西的村寨渐渐全部空了,但也有少数人悄悄留了下来。他们原本就走在各地队伍的最后面,趁人不备便躲在隐蔽处不再前行。还有一些人原本已经转移到西界山中,此刻也悄悄下山进入了附近的村寨。
下山的人,是回来“拿东西”的。原先走得太仓促,很多生活物资都没有来得及带,此刻听说距离洪水到来还有几天时间,便想下山再多拿一些。想返回自家的村寨可能稍微有点远,但这没关系,附近的村寨人也都已经走空了。
既然洪水过境后,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此刻能拿就尽量多拿一点吧。等进了村寨一搜,又发现了不少贵重的财货,本来只想拿一些普通生活物资的人,不禁又纷纷改了主意,抢时间尽量搜刮。
至于那些故意走到队伍最后又悄悄留下来的人,则是一开始就打算在附近的村寨中搜刮贵重财货。他们当然不准备跟着大队伍过河,而是一边向北走一边在沿途村寨中搜刮,计划在洪水到来前跑上西界山。
一个人又能带多少东西?往往搜刮了一批财货,到了下一个地方又发现了更贵重的,扔掉一批再换上一批,一路不断如此,身上背的东西是越来越沉。
越是偏远蛮荒之地,民风大多就越淳朴,但农耕文明兴起、建立起城廓之后,难得之贵重财货越多,人们的欲望便越多。这些私心杂念并非天生无有,以前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很多考验他们未曾经历过。
好在绝大部分民众还是遵从了彭铿氏大人以及阿土城主的命令,更重要的是,阿土城主已经将各级官吏、府役、巡城军阵都派到了城廓各地,新的命令下达后,就由这些人就地组织实施,并带队督促民众迁移,因此效率很高。
城主已有命令,各村寨民众在到达指定的地点之前,谁也不许走回头路。这么做主要是为了维护秩序,假如有人想起来还有什么东西没带再回头去拿,而后面的各村寨民众正源源不断地赶来,道路必会拥堵、不能保证所有人皆可按时过河。
那些悄悄留下来的人,以及那些又从山上私自跑回来的人,其实都是违反了城主在紧急状态下宣布的命令,但此刻已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了。
七日之后,皮水东岸的河堤上站满了人。尽管城主大人命令大家都聚集到城廓中等候接下来的统一安排,但很多人还是跑了出来。彭铿氏大人说七日后洪水将至,而且是那般耸人听闻的大水,谁都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连巡城军阵都拦不住,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还有人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一定要亲眼看见才能死心。另有不少人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皮水以西皆不能幸免,那么一条河又怎么能挡住洪水呢?他们想知道彭铿氏大人究竟要用什么办法,阻住他所宣称的滔天大水。
还有不少人是刚刚过桥到达东岸的,正在那里歇脚喘气,也纷纷转身回望西岸。西岸的大道上只剩下了最后一辆牛车,驾车的是个中年胖子,正奋力挥鞭赶牛。那头牛口吐白沫步履蹒跚,看上去已经累得快不行了。
这个中年胖子在某个部族中很有地位,平时私下里积攒的贵重财货不少,都装在了这辆牛车上。车上的东西太重了,所以走得非常慢,而他的妻子与儿子因为是步行,已经跟随大队民众先过了河。桥头有军士把守,人只要过来了就不能再回去。
站在皮水岸边能望见远方西荒连绵的雄浑山脉,大江从山脉间的低谷中盘旋而下。虽然能看得见,但想到达那里还有很远很远的路程。万民眺望中,忽有人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在大江奔流而出的两侧山峰上,突然涌现了一大片白花花的痕迹。
从极远处望去,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羊群冲了下来。但在虎娃眼中,那可不是什么羊群,而是铺天盖地的洪水涌过了山坳,摧折树木拍击岩石,卷起了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浪花。“羊群”很快便冲到了平原上,就像要吞噬一切的怪兽,皮水东岸的民众们渐渐听到了声音。
这声音起初像山中的风吹树木,哗哗作响;紧接着又像万马奔腾,蹄声交错成片;到最后渐渐成了盛夏里的滚滚闷雷。洪水越来越近,人们已能看见那铺天盖地的巨大浪涌,大江消失了,整个平原都被奔腾的大浪席卷而过,脚下的河堤都在轻轻地震颤。
沿途所有村寨都被冲毁,就连平原上那些所谓的小山,也被浪头直接卷过,连一棵树都留不下来。人们已感到深深地后怕,假如没能及时转移,此刻恐怕连尸首都已经找不着了。
这时东岸桥头附近突然有人大叫道:“大家快跑啊!”转身就向城廓方向跑去,随即便有人也跟着他转身就跑。因为洪水已经很近了,看着那滔天浪头、听见那滚滚雷音,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颤,眼前的这条河看样子也根本挡不住。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大喝,那带头大叫并跑在最前面的人,已被城廓兵师二栋将军一刀斩首。这位将军声如霹雳道:“各守秩序,不得随意冲突,引发混乱者当斩!……彭铿氏大人在此,既然要大家撤到皮水东岸避祸,必能保万民无恙!”
二栋将军太凶狠了,手持血淋淋的长刀往路中央一站,宛如杀神一般,将桥头刚刚乱起来的人群都给吓住了。在皮水东岸尤其是两座桥头这一带,聚集的民众实在太多了,男女老幼都有,大家不听城主的命令要来看热闹,二栋将军挡也挡不住。
但此刻若众人皆蜂拥往回跑,在那么狭窄的路上,必然是一片混乱,推搡践踏都能踩死不少人。二栋将军倒也果断,抢在第一时间制止了这种事态。若是换一种情况,他也用不着杀人,但在此时必须要立刻控制住场面。
那些往回跑的人也不想想,假如皮水挡不住大潮,按那洪水来势,连城廓都会摧毁,他们又哪能来得及跑掉?更多的人则是站在河岸上未动,不仅是因为腿发软,也是因为彭铿氏大人就在半空、脚踏一朵洁白的祥云。
以虎娃在巴国的威望,他的话没人敢不信,此刻更是如此,因为这场前所未见的大洪水真的来了。那么彭铿氏大人曾说撤到皮水东岸可以避祸,那就应该无恙。虎娃的声音随即也及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诸位不必惊慌,洪水至少三个月内越不过皮水。”
虎娃还特意扭头向下瞟了一眼站在桥头道路中央的二栋。此人原是学宫阶卫将军,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平日谁都不得罪。这也难怪,学宫弟子非富即贵,就连伴学书童也皆出身不凡,他谁也得罪不起呀,就算受了窝囊气都不敢吭声。
但自从当年他手捧虎娃所赐的镇国神剑,在王宫前当众斩了宗室不肖弟子庚良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完全不同了,仿佛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他方才当众杀人虽然冷酷,但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有效也很有必要。
眼看着滔天洪水扑面而至,但桥头却又有一名妇人哭喊道:“快跑!……你们快去帮他、把他救过来!”
洪水已至,但那辆牛车还没有过桥,车上的中年胖子已看见了桥头以及河对岸的人群,也回头发现了滔天洪水。他吓得腿都软了,没法在牛车上站起来,只能发疯似地挥鞭抽牛,而那头牛已实在跑不动了,口吐白沫只能一步步地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