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校对)第1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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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不少三境修士若全力施展御物之功,应都可掀其一辆马车,但那只是瞬间发出的神通。而虎娃以御物之法将马车托得平平稳稳,这可是绵绵施法不绝啊,其法力与体力也未免太骇人了!众人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抢着上前帮忙,其实心中多少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有四名修为最高的长龄门弟子,走在虎娃的周围随时准备着,万一虎娃的法力或气力不继,他们立刻就会将车接住。可是虎娃让所有人都“失望”了,他单臂举车一直走到天黑宿营之时,步履神情皆没有丝毫变化。
  众人惊骇之余不禁在想,这究竟是彭铿氏大人的修为高超,还是武夫丘上的修炼之艰苦超出常人的想象?其实这两者都是答案,假如换做已练成挑水功的瀚雄,让虎娃躺在马车上,瀚雄也能做到这一点,只不过很可能因过度运转法力而受些内伤。
  次日继续往彭山深处进发时,众人终于劝阻彭铿氏大人不要再亲自举车,换成四人一组轮流抬车赶路。他们终于来到了彭山深处、那条狭长的幽谷之外。
第010章、自己的路(下)
  虎娃去年来到这里时,也是秋后的时节。此地人迹罕见,周围的景物并没有什么变化,山野中仍然生长着不少金铃藤,以前方那条幽长的裂谷为中心,周围方圆十里,如今已是虎娃的封地。
  虎娃命众修士与军士就在此停下扎营,前方幽谷中有飞蛇毒雾,众人皆不可擅入。他来到谷口前运转法力喊道:“藤金、藤花,我回来了!你们如今能出得来吗?”盘瓠摇着尾巴站在虎娃的身边,也向着幽谷中使劲汪汪叫、带着能冲击形神的法力。
  喊话与犬吠声传出很远,过了不一会儿,只听幽谷中有一男一女两个惊喜的声音答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们早就能走出这条幽谷了,还把附近一带都转遍了。但按照您的吩咐,一直未敢远离。”
  盘瓠闻言将狗眼瞪得老大,这分明是藤金和藤花在说话,那两头獒犬能口吐人言,今天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说话,可把盘瓠给羡慕坏了。紧接着瞪大狗眼的盘瓠又把嘴张开了,长而薄的舌头伸在外面忘了收回去,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从峡谷中的灰雾里走来的并不是两头獒犬,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看形容皆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子年纪看上去虽不大,但体格极其威武雄壮,简直与瀚雄有一拼,面目竟依稀有些北刀氏将军的影子。假如到外面说他是北刀氏的儿子,估计都会有人信。
  再看那少女,除了有些高大健壮之外,倒也出落得妖娆美丽,眉目依稀也让虎娃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竟然有些像去年进入谷中的那名凉风顶女弟子。
  来者当然就是藤金与藤花,他们曾经生活中与世隔绝的幽谷中,所见到的第一名男子就是北刀氏将军,见到的第一名女子就是那名凉风顶女修。他们去年时就已有四境修为,只是尚未自悟假借妖丹化形神通,经过虎娃的点拨,如今已化为人形,形容面目便有些与北刀氏与那女子相似。
  他们身上穿的也是巴原上常见的衣裳,但并非是在此地采集材料编织,而是以法力幻化。走出幽谷时两人皆祭出法器开道,每人的头顶上悬着一朵脸盆大小的金花,展开的金光如钟罩,不仅将他们身形笼罩其中隔绝了毒雾,散发出的气息也能驱赶飞蛇,便是虎娃去年给他们留下的两朵金铃花法器。
  他们修成人形之后,又有这两件法宝在手,当然就可以溜出幽谷到附近山野中见识人间景象,所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彭山禁地外的那道高崖。他们还曾遇到在山中行游的各宗门修士,但谁也没看出这两人的破绽来。
  他们也谨记虎娃的叮嘱,没有泄露自己的妖修身份,更没有远离此地,一直留在虎娃的封地中守护着那株已开启灵智的金铃藤。今日正在谷中修炼,忽然听见谷外的雾气里传来虎娃与盘瓠的声音,藤金与藤花当然大喜过望,赶紧化为人形出来相见。
  这两位妖修如今也学会了一些礼节,来到虎娃近前便俯身拜见,他们以彭铿氏的仆从身份自居,当然也称呼虎娃为大人。长龄门大弟子齐柏惊讶道:“小路先生,您竟然还留了两名弟子看守封地?”
  虎娃笑了笑点头道:“是的,我去年命他们守护此处、等我归来。”然后命藤金与藤花起身,依次与众人见礼,却没有说出他们的妖修身份。
  藤金、藤花过去和盘瓠打招呼,一左一右很亲热地蹲下来搂住了狗脖子。盘瓠回过神来汪汪直叫,那意思分明在说:“一年不见,你们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回头可得好好教教我!”可惜周围的人并没有听懂。
  而虎娃咳嗽一声道:“藤金、藤花,它是你们的汪汪师叔,今后要以礼相待。”
  去年还是在一起玩的狗,今年的修为也没他们高,怎么就突然变成师叔了?藤金和藤花却闻言大喜,因为虎娃的意思分明没有将他们仅视作仆从,而是当成传人了。两位妖修赶紧拜见汪汪师叔,盘瓠下意识的挺起了胸,尾巴在屁股后面翘的高高的,终于有了几分得意与满足的神情。
  见礼已毕,虎娃指着那辆没有轮子也没有马的马车道:“这上面躺着的人,是你们的瀚雄师伯。你们将车抬进去,穿过峡谷时莫让他遭受毒雾侵袭。”
  原来这条昏迷不醒的大汉也是长辈,藤金与藤花赶紧遵命抬起了车,一前一后祭出两朵金花,金光散射香气四溢,护着他们自己与车上的瀚雄走进了雾气弥漫的幽谷。齐柏等长龄门弟子本想跟进去,虎娃却命他们留在谷口外守护、不让任何人打扰,若有什么需用之物,就告诉随同前来的两小队军士。
  虎娃带着盘瓠穿过幽谷又来到了那处与世隔绝之地,高崖下那株生长了数百年的金铃藤,在秋日里依然花叶繁茂。谷中没有风,古藤却枝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显得和欢快像是在打招呼。这株金铃藤已通灵可修行,拥有朦胧的灵智,但尚不能脱离原身化形而出。
  那一朵朵碗口大小的金铃花散发的香气能令人迷醉,可如今显然已知自行收敛,站在古藤下只觉神清气爽,却并无令人昏昏欲睡之感。
  虎娃让藤金、藤花将瀚雄就放在古藤下,并站在那里对古藤说了一番话。他很耐心地说了很久、反复讲了好几遍。也不知金铃藤能不能完全听懂,但后来应该是明白了虎娃的意思,忽见枝叶一阵摇动,有一片片绿色与金色的光雨洒落,形状就像叶子和花瓣,落到瀚雄身上便消散不见。
  长龄先生以秘法和灵药让瀚雄保持昏迷状态,这样既让他暂时脱离周身的各种剧痛,也更有利于其伤势恢复。如今法力与药力将尽,虎娃并没有再施展别的法术,而是借助了这株金铃藤天然的灵性。
  这金铃藤的花叶气息能让人陷入沉眠,醒来之后却不伤人,反而有助于神气与精力的恢复。如今的金铃藤已开启灵智能够自主修炼了,这种灵性成了它的一种天赋神通,平日里收敛气息并能随时施展出来。
  那么虎娃就让瀚雄在花叶之香中继续沉眠,并施展各种手法为其调治伤势,直至其完全康复后再醒来。
  ……
  就在瀚雄于金铃藤的花香气息中沉眠时,后廪于国都中禅位于少务,禅位大典就在王宫前的祭坛广场上举行。国中民众都可以前来观礼,但被禁卫阻挡在广场周边很远的地方得不靠近。而离得远了,望见那祭坛前的后廪与少务,感觉仿佛更加神圣与庄严。
  在工师伯劳大人的主持下,另有九位国工结阵出手,祭坛周围那九株巨木所组成的法阵被启动了。巨木上雕饰的云气纹路、枝叶花果、鸾鸟飞龙仿佛都从沉眠中苏醒过来,纷纷变“活”了。枝叶朝着天空伸展而开,祭坛周围出现了九株参天大树。
  树冠继续向着高空延展,并且渐渐的交织在一起。假如虎娃在场的话,会认出这就是九株琅玕玉树的模样。玉树琼辉笼罩在祭坛正前方跪拜的少务身上,而少务的身形也映射出神圣的光芒。
  随着阵法的运转,那交织的树冠缠绕着仍向天际不断的延生,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古藤,它一直通往天上、通往传说中的帝乡神土。
  关于建木与登天之径的传说,巴原民众皆有耳闻。普通民众不会像理清水那样认为登天之径只是一种象征,而八境九转七十二阶的修炼才是真正的登天长生之道。大家在这个仪式上都能亲眼见到这株“建木”,它就像一架能登天而去的长梯。
  交缠在一起向着天际无穷延伸的树冠上,有花朵开放、有琅玕挂枝、有祥云缭绕、有神龙盘旋,这些都是幻化而出的光影,越到高处便越朦胧,呈现出尚未凝实的半透明状,而到了天空极高、人的目力难及之处,已是朦胧一片。
  假如虎娃处在少务的位置,去凝神感应这神奇的法阵运转,他会发现大树延伸到高空的光影尚未完全凝实的原因,并非是伯劳以及九位国工的法力不够强,而是与这阵法的妙用与祭坛所凝聚的力量有关,它来自于这场仪式、来自于无数人虔诚的祈愿与坚定的信念。
  少务本人也应能感受到这一点。也许只有等到将来巴原一统、万众归心,在每年举行国祭之时,九株巨木法阵所幻化出的登天之梯,才能完全显示清晰。这是盐兆要告诉后人的,祖先确实留下了前往帝乡神土的指引,只要凝聚了众人坚定的信念,传说中的建木就会出现在巴原上。
  但这幻化而出的光影,不论看上去是多么真切,普通人也不可能沿着它爬到天上去。这座法阵的妙用若能完全开启,世人只有少数人才能察觉到它的另一种妙用。假如已迈过八境九转七十二登天之径,就算没有修炼菁华诀,在祭坛中央仍能感受到太昊天帝留下的指引。那参天巨木便真地成了登天之梯,元神可沿此梯前往太昊天帝所开辟的帝乡神土,在世间只留下仙家遗蜕。
第011章、君心(上)
  处在少务的位置上,便能感应到祭坛法阵的这等妙用,来此于巨树光影所发出的奇异神念。这是巴国历代祭正所传承的秘密,而祭正之职,向来都由国君兼任。尽管如今巴原已分裂为五国,可是这个秘密还是由巴室国继承。
  少务跪在万众瞩目的中央,看着祖先留下的神迹于万众面前展现,心中在想,有朝一日要将这阵法的妙用完全开启、亲眼看看那株幻化出的通天建木究竟是什么样子?
  ……
  凉风顶宗主、当世高人圆灯先生也和长龄先生一起参加了这场大典,就站在祭坛外离少务很近的位置,与朝中诸正大人同列。他看着那参天大树通往天际的光影,眼中亦充满了强烈地向往之色。
  圆灯先生出现在这个场合,站在这个位置,足见国君的重视与礼待。在场的民众看在眼中,谁也不会认为国君会惩处圆灯先生、收拾凉风氏一族。
  禅位大典之后,少务便正式成为巴室国的新君,举国欢庆十日,国都中更是张灯结彩,四处传来民众自发编成的颂歌声。新君所颁布的第一道君命,便是大赦天下,将牢中羁押的人犯释放回家,以示国君的仁慈与赐生之德。
  但公子仲览却不在被赦免之列,因为少务继位时,他还没有被定罪。假如真地已定罪的话,谋逆篡位之罪也是不可赦的。
  ……
  少务继位后的第三天,便单独召见了公子会良。会良未能与其他兄弟一起参加大典,他回到国都之后,仍由北刀氏负责将其严密看押,就连平日的亲信也一个都见不到。今日他终于见到了少务,兄弟俩距上一次见面已过去了四年多,而再见时少务已是国君,坐上了会良做梦都想坐的位置。
  会良一见到少务,便很激动地喊道:“少务,你怎可如此待我?我拿下仲览于国有功,而你竟然将我软禁了这么长时间!……父君怎能让你这么做?我要见父君!”
  押送他来的北刀氏在后面呵斥道:“会良,面见国君为何不行礼?还在此大呼小叫!”说着话,上前伸脚便欲踹他的膝盖弯。
  少务摆手阻止北刀氏道:“会良是我的兄长,我赦免他今日无礼不敬之罪。他若是不愿向我这个国君行礼,那就站着说话好了!”
  会良这才意识到,如今身份毕竟不同了,面前的少务已是国君,他无形中气势便弱了几分,不想让少务抓住什么把柄,终于还是行了臣子面见国君之礼,然后起身抬头道:“主君,您原来还记得我是兄长,那么为何无故将我软禁?”
  少务看着会良,眼神中充满了遗憾与伤感,长叹一声道:“无故!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是无故吗?……你毕竟是我的兄长,犯下如今的错,我也有责任。父君没有让我见你,可我还是得亲自见你一面,有些决定,不应该由我们的父君来做出。”
  会良上前一步道:“请问我犯了什么错?仲览以为你在那支商队中,欲行刺之事已被查实,而我得到消息拿下了仲览,你也安然无恙的成为了国君。我拿下仲览的目的是为了救你,尽管事后才知这是个误会,但救人之举总不至于成为罪名吧?”
  少务垂下了眼帘,没有去看会良,低着头说道:“父君已时日无多,我不想让他伤心,所以有些话应由我来说、有些事也应由我来做。我不是理正大人,我是国君,在此只想指出两个事实。
  其一,仲览已供认他是行刺的主谋,但我很清楚,黄金十斤,他根本请不来那样一批刺客。我的师兄瀚雄未死,他见到了刺客,恐非你先前所说的众兽山修士。其二,你若真想救我,商队中我的师兄大俊也不会死!我今天不是来问案的,你也不必说出此事的详细情由,更不需要认罪。
  但你若想安然走出王宫,就必须给我答案与理由。”
  虎娃在押送会良的路上,也曾有困惑,就算明知会良在撒谎,可也拿不到他参与谋刺的证据、定不了他的罪名,回到国都后又能如何处置呢?可是虎娃却忘了一件事,少务若做了国君,便拥有国君的权威,他不会像理正大人那样问案,只需指出事实即可。
  这也不能说是虎娃忘了,因为虎娃不是国君;但少务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便会从国君的角度去处理事情。
  会良突然感到了一阵刺骨寒意,不用回头,便知身后的北刀氏已抽出了腰间的砍刀。可见少务对北刀氏的信任,如此私密的场合,他竟让北刀氏带着砍刀进来了。
  会良忍不住想大喊:“少务,你难道想杀我吗?你怎敢如此做!”但这些话终究没有喊出口,因为如今的少务还真敢!就算他悄悄杀了会良,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少务给了会良一个安然走出去的机会,会良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一瞬间,会良全身就跟泄了气一般,眼中已无半点神采,耷拉着脑袋道:“郑室国!”
  这就是少务想要的答案,虽然早已能猜到,但此刻终于在会良口中得到了确认。少务的眼皮跳了跳,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随即又把手松开了,语气很平静地说道:“这是答案,你这么做的理由呢?”
  会良抬起眼看着少务,以嘶哑的声音道:“理由!你不该一去三年多毫无音讯,不该让我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又看到了希望!论修为、才干、计谋甚至仪容,我皆不亚于你,在诸公子中,只有我才最适合成为将来的新君,可父君他总是看不到这些……”
  会良自以为每一样本事都比少务更强,但他原本并没有争位的希望,可是少务一去那么长时间、国中毫无消息,后来又听说少务将秘密从境外归国,让素来以善于谋划自居的会良又看到了希望。可以说这个希望是少务给他的——给了他一个在幕后动手的机会。
  会良越说越激动,到后来情绪甚至有些失控了。少务暗暗叹息,有些人平日不为恶,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没等到合适的机会。最后少务闭上了眼睛,神情似乎有些累了,摆了摆手,命禁卫进殿押走了会良,偏殿中只剩下了北刀氏将军。
  北刀氏看了少务一眼,低声道:“主君,您的父君不希望您来处置仲览与会良,已经命我将仲览、会良及谷良三位公子押往彭山禁地服役,以示惩戒,将来不得君命便不得离开。他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可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少务睁开了眼睛,带着歉意道:“刀叔,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并无旁人的私下场合,少务又一次称呼北刀氏为刀叔。北刀氏赶紧道:“主君请说!”
  少务:“这不是君命,只是我向刀叔的请求。不论我父君是什么意思,但他尚在世之日,我不希望仲览、会良、谷良有事。父君不愿让我来处置这件事,就是不希望我留下兄弟相残的恶名。可我父君享国四十余年,一生仁德,我又怎能让他留下父子相残之名。”
  北刀氏低头道:“我明白了,主君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少务起身向北刀氏行了一礼:“刀叔,只是为难您了,也委屈您了!”
  后廪命北刀氏将仲览、会良、谷良这三位公子押到彭山禁地中服役,虽然并没有再下什么明确的命令,可北刀氏岂能不明白后廪的意思。不论是为了巴室国将来的形势安定,还是他们三人所犯下的罪行,是绝对不能再留其性命了。
  这是后廪做出的安排,如果三位公子死在彭山禁地,那也是北刀氏来背这口黑锅,总之与少务无关。可是少务现在却求北刀氏,在后廪去世之前不要动手。至于后廪去世之后,他也没有给北刀氏任何明确的命令,但北刀氏同样明白少务的意思。
  仲览等三人肯定是要除掉的,就算少务想手下留情,北刀氏也会力谏他动手。只不过少务不会直接向北刀氏下令,将来还是要这位将军来背黑锅。
  少务并没有追问会良,这次与郑室国勾结,具体的行动方案与谋划细节,其实站在国君的角度、从国与国的层面上来说,知道谁是敌人、是什么人想置他于死地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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