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略(校对)第488部分在线阅读
思情还有些不满,但看百合都不在意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就不说话了。
这头江采女的肚子‘怀孕’怀得稳,那头陆家已经出事好长时间了。
永明帝虽然还紧紧镇压着,不许京兆府尹动陆家,可是京中最近已经开始有流言传出了,陆平贪污之事儿人赃俱获,三百万两银子是从陆家的祖坟里挖出来的,陆平也是百口莫辨,他口口声声喊冤,当初举报他的人被打得去了半条命,依旧还是一口咬死是陆平贪污的。周成盛挨打之后永明帝声望大降,言官甚至将永明帝当日一言一行都载入史册中,最近没一件事是顺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陆太后想出了要解决朝堂的事儿,有时还需得靠後宫的法子。
而现在陆家的事儿闹得太大,唯有以一件更大的事儿来转移众人注意力。陆家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她,永明帝就是可以帮她,可最近永明帝已经是焦头烂额。朝堂的事儿陆太后插不了手,她将目光放在了後宫中。
宫里柳婉仪父亲只是史部郎中,并不是多大的官职,柳婉仪哪怕出了事儿,若是宫中瞒不下来,别人会非议她无能,那么她的目标就只有落到旁人身上。份位稍高些的女人中。除了柳婉仪之外。云贵人身份低微,除了做棋子,成不了大气候。
那么其他人就只剩三妃地位最高了。贵妃周氏陆太后已经有了安排,现在暂时不动她,而贤妃性子倒是任性,把柄也好抓。还有一个高氏性情冲动,虽说上回出事之后收敛了许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太后将目光落到了这两人之上,贤妃对她早有防备。她一时找不到机会下手,便唯有冲德妃高氏下手了。
德妃在永明帝前期的女人中,年纪是最大的。她今年已经二十,却仍没有子嗣。永明帝近来对她冷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宠幸她,她也开始想着要为自己谋退路了。陆太后暗示德妃,可以抱养云贵人的孩子,德妃心中恨云贵人入骨,又如何肯提携云贵人的儿子?她心中不肯,陆太后却暗示她,说是可将云贵人去母留子,如此一来,德妃便有些心动了。
若是云贵人一死,她留下的儿子没了母亲,自然只认自己一人,再加上梁慕林现在年纪还小,没有记忆,往后自己将他养在身边,养个十来年必定会养亲。自从梁慕北死后,如今宫里永明帝只得梁慕林一个儿子,梁慕林被她收养,再有高家曾留下的功绩,皇上考虑梁慕林登位的可能性极高。
利益动人心,德妃轻易便上了勾,时常派人开始去宫中探望小皇子,甚至不时的还让人给他送些衣物过去,没几天小皇子便被发现贴身的衣物中被缝进了几根细针,婴孩儿皮肤何等细嫩,若非奶娘发现及时,恐怕他胸膛都要被针扎穿了。那针长约两三寸,既细且尖,好些穿刺进小皇子皮肤中,医女束手无策,太医前来时,小皇子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剥开了衣裳看时,衣裳里面不止含针,竟然还有一张带血的布片儿,已经干涸了,太医看过之后面色大变,说是其上可能有疫症。
疫症这个词一传出,众人都是骇得脸色大变。宫中极有可能出现疫症这事儿如同星火燎原,消息迅速的传递开来,一时间压过了之前还有宫人小声讨论着的陆家出事儿的消息。永明帝前堂不宁,后朝也出事儿,大怒之下命人彻查後宫,太后头一回难得凤颜大怒,命众人搜宫,这一搜便出了事儿,德妃床下不知何时被人塞入了一只针扎小人儿,上头写着的,恰好就是梁慕林的生辰八字,而巧合的是那几根针也正好是扎在小人儿胸口的,而梁慕林胸口也遭了扎针。
针出现在于衣裳中,衣裳里还发现了血片,德妃既然行巫蛊之事,自然这疫症也极有可能与她有关。
无论哪朝哪代中,巫蛊之术都是一个禁忌,前朝之中还有皇后因卷入巫蛊案中而被废的例子,德妃虽然不住喊冤,但仍被剥了德妃封号,废为贱籍,勒令禁足宫中,听候发落。虽说宫里人人都知道德妃这一回是不好了,恐怕难以翻身,可是因为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高家在,高氏也不见得就完全不能翻身。
宫中人人自危,十一月的宫中,已经是秋风瑟瑟了,入夜之后宫外除了当值的宫人,几乎无人敢出外走动,四周显得极其冷清,还没入夜,可说话时回音都好似能听得清。
咸福宫里还没歇灯,百合睡着一般要饮一盏饮品,诗情端了东西上来,替百合将盖子揭开了,小声道:“高将军已经进宫里跪了三天了,皇上还未见他。”从高氏巫蛊一案暴发后,高家便进宫求见皇帝。巫蛊一事儿可大可小,古人迷信,厌胜之术最是惹人厌恶,轻者伏罪丧命,重者诛连九族,高氏自己被剥了德妃封号不说,极有可能还会祸及家里。
尤其是如今高氏不止卷入了巫蛊案,并且还极有可能传播疫症,光是其中一项罪,便足以令高氏永不超生,更别说两罪并罚了。高氏死定了,只是因为现在永明帝後宫之中出现疫症,刚出生不久的皇子梁慕林如今又危在旦夕中,极有可能性命不保,他明面上只得这样一个儿子,若再出事,恐怕朝堂都会慌乱了,尤其是前些日子陆平贪污之事儿尚未摆平,他还没有腾出手来收拾高氏罢了。
“皇上不会见他的。”百合听到诗情这话,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饮品,慢吞吞咽入了喉中,才又冷笑道:“真是色令智昏。”只因为了一个女人,永明帝如今发疯了,北齐朝堂之中文武大臣,文官他开罪周家,并杖责周成盛,落下昏庸寡德的臭名,武将之中他竟然准备冲高家下手,由着陆氏胡来,想取高氏兵权。
从梁益时期起,高家便掌兵权,这京城之中四万禁卫军不少军统都曾在高氏军中呆过,与高家关系密切。永明帝才登基两年不到的时间,翅膀未硬,羽翼未丰,便想着急于求成,可惜当初先帝对他一片教导,如今看来全是白费心机了。
诗情听得有些咋舌,不敢置信:“高家三代忠良,又立下战功,高老将军尸骨未寒,高家门楣如此丰盛,皇上不会吧?”哪怕就是生高氏的气,最多也就是废了高氏要她性命,高家立下那样多汗马功劳,当初还有从龙之功,皇上哪怕就是收回兵权,也不至于对高将军不利。
毕竟这事儿虽然暴发得突然,明面上看来证据对于高氏不利,可事情究竟是否高氏所为,还不得而知。皇上这些日子还未腾出手来盘查,光凭一个巫蛊,就是能定了高氏的罪,也不能证明此事是高家所指使的。
“有什么不可能?”永明帝此人连最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懂,这两年所做之恶心事罄竹难书,百合都不愿去回忆。诗情听她这样一说,便不再作声了。
高将军一连在宫门外跪了十来日,永明帝并未见他,最后还斥他应该管教家中子女,以免养出高氏这样一个女儿。永明帝派了三福公公出外宣传自己的口喻时,并没有顾忌这位手掌大权的将军颜面,喝斥完三福公公趾高气昂的离开时,据当日曾在太极殿前当值的宫人和内侍说,高将军当时脸色铁青,拳头都握了起来。
宫中正是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时,高氏被赐鸠毒。
个时候宫里人人自危,入夜之后路上已经很少看到宫人太监的身影了,路旁的灯柱中点了油灯,昏暗的灯光下,灯罩里的火光不住晃荡,将周围的花草树木的枝芽印衬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似的。
以往风光无比的德妃宫里,此时宫人早就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以前傲气中带着几分英武之色的高氏此时穿着体面,她化了妆,漂漂亮亮的坐在宫里。两个侍人捧着托盘,上头呈放着一个漂亮的瓶子,恭敬的递到她面前,她冷笑了两声:“本宫是冤枉的,本宫是被人陷害的,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送药过来的人正是老太监尚喜,听了德妃这话,他眼皮便垂了下来:“也请娘娘不要为难咱家,皇上如今没有空见您哪。”高氏已经被剥了德妃之位,如今还在喊冤。
第1140章
被废的皇贵妃(三十三)
尚喜倒真相信她可能是冤枉的,毕竟这宫里的事儿,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恐怕好多人自己都被瞒过了说不清。高氏一看就是被人算计了,还连累了高家。可那又如何?谁让她技不如人,遭人陷害了呢?尚喜眼皮垂了下来,话音一落,德妃眼中便露出几分疯狂之色,她正发了疯一般的要往外冲,两个小太监已经伸手将她架住,尚喜一甩拂尘:“还求娘娘体恤,咱家也不想冒犯了娘娘。”
“本宫是冤枉的,本宫是冤枉的!”她拼命挣扎,宫中传来她凄凉中又带着几分绝望的叫喊,声音传出去,带起阵阵回音,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我要见兄长,我要见高将军,兄长一定会救我的!”高氏挣扎着,她疯狂之下两个小太监竟然险些拉不住她,不由得死死将她按在了地上,高氏鬓角散乱,头上珠钗落了一地,尚喜嘴角边露出冷笑来:“好教你得知,高将军已经在御前跪了半个月,皇上至今未见他。”现在高家已经汲汲可危,高氏所做之事说不定还要祸及家族,高将军自己恐怕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得了她?
“还请娘娘见谅,送娘娘上路。”尚喜那最后几个字声调拖得极长,太监带着几分阴柔的嗓音在殿中响起,高氏虽然极力昂着头,可昔日那个风光无比的德妃,此时却如同一个砧板上的鱼般,只能任人挫磨。冰冷苦涩的药被灌进她口中,尚喜静站了好一会儿,才眼皮闪了闪:“走吧,先出外头等着就是。”
两个小太监一听这话。有些犹豫,看了他一眼,尚喜皱了皱眉:“咱在这儿守着。”两个小太监应了声是,退了出去。等人一走,宫中安静下来,尚喜才往外看了一眼:“娘娘还不出来?”
另一侧宫门中,两道人影出来。头上的斗蓬被摘下来时。露出百合那张温和微笑的脸来。
尚喜叹了口气:“娘娘请快些,老奴出去守着,半刻钟后再来。”高氏还没咽气。这鸠毒十分霸道,饮下去半刻钟左右就是药石罔效了。
百合点了点头,她之前借尚喜之手算计了贤妃一回,事后又背地里拉笼尚喜。许的正是往后改朝换代时,那後宫四司六局中的四司之位了。尚喜当初侍奉在先帝身旁。是何等的风光,永明帝登位之后表面上敬重老人,并未将他冷落,可是却并不器重他。反倒拿他当跑腿的。若是当日尚喜随先帝守陵去了,兴许他不会有后来的不甘,可是人在经历过极致的富贵权势之后。又再恢复到最初落魄无助时,昔日人人见了面都尊称其一声尚公公的人。到了如今却连三福那小子所收的义子都敢拿眼色给他看。
太监本来便是身体有残缺,性情偏激之人,他如何忍得了这样的待遇?他是与苏荷一类的人,有奶便是娘,谁许他权势,谁就是他主子了。百合在答应事成之后四司之中必有他一席之位,尚喜几乎毫不犹豫就应了,他本来便是孤家寡人,干这样掉脑袋的买卖也不怕,今日永明帝下旨处置高氏时,若是在先帝时期,他只是负责传达命令,如今皇帝却是让他过来跑一趟,实在是太过糟蹋他了。不过这也是便宜了他,百合在说要见高氏一面时,尚喜便答应了。
宫里只剩了百合主仆与已经脸色惨白,腹疼如绞的高氏三人。
百合居高临下盯着高氏看,高氏冷汗淋漓,脸色煞白,那涂染过胭脂的嘴唇却仍是诡异的殷红,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人时的目光让人后背发寒,诗情低下头去,百合却是面色如常。
“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到了这个地步,高氏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昔日高傲的脾气倒又回来了,哪怕这会儿腹痛如绞,她却依旧强撑着盯着百合看。
百合摇了摇头,蹲下身来,目光与她平视:“不,我是来求你的。”
“求我?”若不是看到百合那张平静认真的面庞,高氏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是因为中毒之后眼鸣耳花,人已经神智不清了。她先是不可思议的反问了一句,紧接着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求我?”她笑了好一会儿,腹中的疼痛又让她身上汗珠大股大股的往下淌,她疼得额头青筋都要跳了出来,如同爬满了一条条蚯蚓般,神态可怖。“求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求的?”
“我确实是来求你的,我想求你,让你兄长高将军与我合作。”百合将自己来的目的一口气说了出来,看高氏那张强忍痛楚的脸:“代价就是,你的仇,我帮你报了。”
她这话音一落,高氏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抓她,可中毒之后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她手刚一举出去,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你知道,你知道是谁害我的?”
“你在宫中这么几年,也吃过亏,结果还是学不乖。”百合微微笑了笑,看着高氏:“你想知道你的仇人是谁?”高氏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但却咬牙拼命点头。
“是陆太后。”这话让高氏呆了一呆,紧接着她竟然笑了起来:“不,不可能……”
陆太后与她无冤无仇,且最重要的是陆太后为什么要害了自己?对她并没有好处,在高氏看来,百合与贤妃二人冲她下手的可能性都比陆太后大。
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一般,百合低垂下头来:“不相信?”高氏只是冷冷盯着她看,也不说话,显然心中是将百合当成了趁自己落魄之时,来落井下石看自己笑话的小人了。
“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实话跟你说,不止是这一回你是受陆太后算计,之前指使云贵人顶撞你,使你掌括云贵人,打掉了柳婉仪腹中孩子的也是她。”百合说完,高氏眼睛一下子便瞪大了,“吃惊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止是柳婉仪腹中的孩子她容不下,我的慕北,她也容不下呢。”高氏人都蒙了,她思来想去,怨恨过宫中每一个皇帝的女人,甚至之前在被灌酒无助时,也恨过永明帝当初曾与她那样恩爱,曾许永不相弃,可到如今,那言犹在耳,人与心却都变了。高氏恨过那么多人,在被禁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想过到底是谁要害她,可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要害她的人是陆太后啊。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她。”百合反问了一声,冷笑道:“她也与皇帝有染,并生下了孽种,想要使自己儿子继位,要将咱们这些拦路石铲除,有什么可意外的?在她眼中,谁都是要死的,不过是分谁先谁后罢了。”高氏就正不巧是那个被陆太后选中最先要对付的倒霉鬼罢了。
高氏瞪大了眼,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陆太后让她收养梁慕林为自己所用,争那泼天富贵,她以为陆太后是对自己好的,想起当初云贵人顶撞自己之事,一个小小的贵人,根基不稳,柳婉仪怀孕自己都不知道,她却知道将柳婉仪腹中的孩子给弄掉了。
那会儿看来是巧合,只恨云贵人口出恶言,如今想来,听百合这样一说知道真相时,高氏胸口间只觉得一阵反胃感涌了上来,忍不住便低头干呕了起来。
心里生出滔天的恨意,她没有吐出东西,只是大股大股的鲜血却流了出来,顺着嘴流淌到地上,那血泛着黑,腥气十足,熏的她越发吐得厉害,血丝掉落时牵成线,高氏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竟然成为了人家的棋子,遭人算计,如今落得这样不得好死的结局,她眼睛通红,动了动嘴唇,却已经说不出话。
“你当我骗你的?事到如今,我有骗你的必要吗?”她人都已经快死了,再骗她又有什么好处,高氏干呕着,百合又道:“且不瞒你说,若是高家不与我合作,高家必死无疑,不止你的父亲死了,你的兄长会死,你的侄儿,你的叔伯,一个都活不成。你也不要想着梁赫会顾念旧情,他连枕边人都能下手,连自己的儿子被陆太后害死都无动于衷,一个高家又算得了什么?高老将军为国捐躯,却死得那样廉价,高家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高氏咬着牙,深呼着气,脸色透着黑气,原本漂亮的面庞已经显出几分狰狞了,她眼角瞪大,眼梢有血丝沁出,这模样形同厉鬼,一旁的诗情低着头,连看她一眼都是不敢的。
“若是高家与我合作,可报你大仇,可解高家之危,如果你不愿意,你死了也是活该,高家数百口人,会为你赔葬,且因为你蒙冤而死,高家还会因你之事而臭名远扬,数代忠良名声毁于一旦,你自己好好想想。”
第1141章
被废的皇贵妃(三十四)
百合每说一句话,高氏喘气声便越发急了,毒性已经在发作,她印堂都已经发黑了,她死咬着牙,冲百合困难的点头,示意百合靠得近一些:
“跟兄长说,阿,阿绵,想念那只,小时他,他亲手为我做的那只鲤鱼风筝了……”她嘴唇贴在百合耳边,那湿润而冰冷的血印在百合耳侧,粘腻而又腥臭,触感十分恶心,她虽没有答应百合的要求,可说出这样的话,却是表明她态度了,她费尽力气说完,突然伸手将百合手臂死死抓住:“要陆太后,不,不要得好死,要报仇,否则,否则做鬼不放你!”她说话声音又急又快,血好像又涌出来了一些,百合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
她长舒出一口气,原本抓着百合胳膊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了,她歪在百合身上,眼睛瞪得极大。她七窍中流出大量鲜血,瞳孔已经放下,显然没有生气了。
百合看她身体软软的往一旁倒去,不由伸手将她扶着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娘娘……”诗情声音干涩的张嘴,只是宫里死了个人,这会儿说话更显冷清,仿佛有回音一般,诗情自己一张完嘴,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又连忙把嘴闭上了,那头百合却没理她,先是伸手替高氏理了理汗湿的长发,看着她死前依旧不甘怨恨的狰狞面庞,又十分平静的伸手将她眼皮抹上了。
看到这情景,诗情既觉得后背寒毛倒立,又莫名有些鼻酸:“娘娘,该走了。”
“走吧。”
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尚喜进来。百合看了他一眼,他看到百合脸颊那侧的黑红唇印,吓了一跳:“娘娘……”他伸手指了指百合脸庞,百合眉头皱了皱,取了帕子擦了擦脸颊,又将帕子慢吞吞的塞回袖口中:“好好替她收拾一番。”
“老奴会的。”百合将斗蓬帽子重新盖起来,与诗情一路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咸福宫时。诗情想到今夜高氏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仍面色发青,百合却是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找会做风筝可靠的人来,做个小的鲤鱼风筝。你送回周家,让周家人想办法交到高将军手中。”如果高将军聪明,他就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高氏的兄长是个蠢货。那么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合作了。
高氏一死,高家自然更加提心吊胆的。经此一事,好在昌远候陆平贪污之事儿没人再提了。京中周家因为周成盛受伤,周家闭门谢客,高家因为高氏之死。也是人心惶惶的,这样的情况陆太后终于满意了,朝堂之上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挟带着一股暴风雨欲来临前的诡异平静。
十二月中时,已经快过年了。往年宫中必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可今年却紧绷异常,算算时间,江采女已经‘怀孕’有七个月了,不少太后派人‘尽心’侍候江采女的宫人都一副紧绷兮兮的样子。十二月底前,因宫中无后,陆太后自然是要主持今年的宫宴的,而这会儿苏荷在沉默了数个月后,终于打听出了陆太后藏儿子的地方,回报给了百合。
月底宫宴之前,周家的人曾提东西进过咸福宫,有人将这事儿报给陆太后知道时,陆太后却是笑了出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正等着她钻套呢,她自己倒是迫不及待了。”她猜测周家人送来的应该是装有婴儿的蓝子,应该是百合终于‘知道’了江采女怀的假身孕,在慌乱无助之下,为了逃脱责任而想出的办法。
从‘知道’江采女怀孕的那一刻,陆太后便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这一天,她等了大半年的时间,感觉自己都要等得不耐烦了,可现在看来却是值得的,江采女死定了,并且贵妃百合也是跑不掉的!
一下子去掉了两个心腹大患,陆太后躺在宫中的软榻上,突然间放声大笑。
她终究还是赢了,周家掺和进了这桩事儿中,周家必死无疑的,还想要状告陆家,这下子周家自身难保呢!当初周贞利那个老贼,还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说她爹养了一个女儿祸害满门,如今报应可算是来了,当初周家看她笑话,如今她看周家笑话。
周贞利当初那样能耐,现在养出的子孙,还不是一样的蠢,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看看周百合现在的样子,儿子死于她手中,周家她更是要连根拨除。
想想那时阻止她的人,高氏已经死了,高家不成气候,周家也落得这个模样,哪怕那个曾缢死于她的梁益要了她的命,可如今又怎么样?坐在这殿中,睡着凤鸣殿大床的是她,当初哪怕梁益曾百般阻止自己进入这座他生母所住的凤鸣殿,如今还是被她正大光明住进来了。梁益的儿子、孙子都是她裙下之臣,梁益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便要害他子孙。周贞利辱骂自己,自己便也要让他后人变成他曾骂过的那个模样!高氏又如何,高氏因她而发达,可终归还是会因为她而灭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