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略(校对)第474部分在线阅读
“大皇子今日是如何去的,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不许有半点儿隐瞒。”
画意不知为何,发现自己从小侍候到大的这个姑娘突然之间好像就变得冷淡危险,估计是因为嫡子被害身亡的缘故,所以她受了些刺激。画意后背发凉,心中既为周百合感到疼惜,又恭顺的应了一声:“是。”
剧情里周百合在儿子出事之后,压根儿不敢去看儿子那张被水泡得乌青发白的脸,也不敢详细的问儿子遇害的经过,以至于多年之后明知这事儿还有些蹊跷,却连想都不敢想一下,这老伤到后来碰一下都疼得钻心,渐渐的人性格都变得扭曲阴沉了。
“今日一大早大皇子前来向娘娘请过安后,便吵着要往太后那边去,太后疼惜他,便留了他下来用糕点,玩了半个时辰左右,最近因太后忙于选秀之事,便被绿染姑姑唤开,太后这一走,大皇子便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再被人发现时,已经是在水中了。”画意深怕百合听了这话要发疯,说话时身体哆嗦得厉害,一面又拿眼睛盯着百合看。
见她听了这些,也不似之前那般激动,反倒一副冷静得可怕的样子,心中一股股的寒意便涌上了心头来,她顿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百合是因为梁慕北之死而受刺激过深,整个人变得魔怔了,还是根本已经伤心得傻住了,正有些担忧间,百合又握了帕子问:
“周围可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了没有?”画意听了这话,慌忙点头:“有的,现场发出了有人的脚印,不远处的蔷薇花丛中还发现了贤妃的帕子,娘娘厥过去时,奴婢已经差人打听过,福安宫里的秋雨说贤妃今日向太后请安,可是晚了一个时辰才回的,时间上对得上。”
贤妃姓郭,娘家势力极大,是忠于永明帝的,可是贤妃却一向并不是十分得宠。她容貌明艳动人,长得极其的美貌,偏偏拥有一副泼辣直接的脾气,就像一朵带刺的蔷薇,其实并不适合这宫庭之中。剧情里周百合在听了画意这番话后,对郭氏恨之入骨,处处针对她暗害她,甚至一手扶持了贤妃身旁的大丫环之一安如意与她作对,跟郭氏之间怨恨极深,可此时百合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事情明显看来梁慕北之死与贤妃脱不了关系,可这事儿正因为太过明面上了,反倒让人生疑,郭氏处处都有嫌疑,反倒像是被人做出来的局似的,若是真正的周百合,痛失爱子之下发现杀子仇人,恐怕真正会恨她入骨,但现在百合并不是周氏,反倒察觉出此事的疑点了。
郭氏虽说脾气不好,但在百合记忆中,却知道这郭氏最多嘴上不饶人罢了,有什么手段也都直接来,打骂宫女丫头倒是有,明面上命人将下人打死也能做,但若说到做这种阴私事儿,这会儿的她未必真敢。
“巧倒是巧,可当真是太巧了。”百合这话一说出口,画意突然间便一呆:“娘娘这话,莫非是认为,此事并非贤妃所为?”
“谁杀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杀子之仇不能不报,但也不愿胡乱报了,让慕北枉死。若是贤妃所为,本宫自然要将她碎尸万断,若是背地里还有人指使,自然本宫也容不得那个阴暗的小人!”百合冷笑了两声,突然又问:“诗情呢?”
“诗情此时正守着大皇子,娘娘您……”画意话还没说完,百合便将她话打断:“慕北的奶娘可是控制住了?”
“拿住了,正等娘娘发落。”画意虽然回答奶娘被抓,但显然在原主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宫里下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这会儿直到百合吩咐下去,画意才慌忙让人去将奶娘押来。
第1109章
被废的皇贵妃(二)
梁慕北的奶娘甄氏,今年二十有五,身材丰满而婀娜,此时还穿着一身米分色宫装,身体哆嗦着跪在百合面前,额头点在地上,乖顺安静得仿佛一只鹌鹑。
百合半躺在榻侧,目光冷漠的盯着甄氏看,她脸上还带着丧子之后的苍白,没有敷米分上妆,甚至就连头都没有挽起来,不是平日高高在上雍容的皇贵妃,此时的百合平静中带着几分孃弱,几缕发丝垂在胸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看得甄氏心慌燎乱的。
“娘娘……”殿中沉默了许久,越是没人开口说话,越是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重,皇贵妃所在的咸福宫中内侍宫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甄氏跪倒在地,心头如同吊了一块巨石,七上八下的,如今已经正值十一月的寒冬,可是甄氏后背却沁出大股大股的冷汗,额头发丝都被汗水沾湿了,整个人仿佛是被人从水中捞起来似的。那种沉闷萧杀的空气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
甄氏说话时,声音娇娇怯怯的,如同一只受惊的黄莺般,悦耳动人。殿内太安静了,众人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诺大的咸福宫内殿里一群宫娥眼观鼻,鼻观心,甄氏的声音突然响起时,显得空旷而干梁,她自己说话时都觉得声音有些古怪,想要咳两声,又不敢的样子。
兴许是唤过百合一次,她胆子渐渐大了些,仿佛破斧沉舟一般,额头点在地上,恭敬的道:“奴婢此次没能照顾好大皇子,奴婢自知罪该万死,求娘娘降罪。”
百合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甄氏身上,她应该是感觉到了,那身体越发僵硬,好一会儿之后。宫殿里百合的声音才幽幽的响了起来:
“你娘是林府中的家生子,侍候在二房之中,因为二姨奶奶给了恩典,所以许给了庄子上的管事。”甄氏不知道百合突然提起自己的出身来历是什么意思。但身体却越发僵硬了心,她身体中焦灼得厉害,四肢偏偏又在微微发抖,后背上她都能感觉到毛孔之中冷汗大股大股的流,她嘴唇干涩异常。却偏偏张不开嘴去说话,喉间仿佛被沙子磨过,许久之后她回过神来,才僵硬的点头:“娘娘说的对,都是林家给的恩典。”
“婚后你爹娘只得你一个独生女儿,成年之后嫁了孙管事的长子为妻,婚后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六年前,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名瑞珠是吧?”这些甄氏的资料。都是百合接收收记忆时,想起来的。她提到甄氏的女儿瑞珠时,甄氏脸色大变,声音中现出哭音来,拼命的叩头:“娘,娘娘说的对,可是娘娘,此事与奴婢夫家以及女儿并没有关系,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百合也不理她。接着又道:“正是因为你爹娘老子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所以本宫怀孕之初,挑选奶娘时,才选了你入宫。”当初为梁慕北挑选奶娘时。林家与林百合曾经过好几道重重考虑的,毕竟当今永明帝除了梁慕北之外,再无其他子嗣,梁慕北的存在就关系着林家荣辱。宫中生存大不易,林百合嫁给永明帝时,他还只是太子。并未登位为帝,可後宫之中依旧争斗不断,林百合也免不了数次卷进那些肮脏手段中,她污过自己的手,同样也被人暗害过,吃了不少苦头才保住梁慕北这个儿子,对于这个儿子看得如同眼中珠一般重。
当日给儿子挑选奶娘时,林百合也是用了心的,毕竟奶娘是要奶梁慕北的,为了防止奶娘暗害自己的儿子,首先要选的就是要可靠可信之人,她最信任的,自然是自己的娘家,因此林百合的母亲林夫人在领了一些人入宫,说是给她备下的奶娘时,林百合对于这批人本来是十分信任的。
“娘娘……”甄氏听到百合这些话,心头更加害怕。百合既没打骂她,也没有要一开口便下令要了她的命,这让甄氏更是浑身发抖,她深知林百合为人,表面清雅端庄,实则手段过人,如今她的独生子梁慕北遭人算计而死,这无异于是挖了皇贵妃心肝肉一般,她不止没有发火,此时还好像十分冷静的样子,这种反差,更让甄氏脸色发紫,骇得恨不能缩成一团了。
若真是百合开口赐她死罪,甄氏说不定反倒会长舒一口气了,可偏偏就是因为百合什么也没做,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才更让人心慌。
“本宫对你十分信任,可是你辜负了本宫的信任,慕北死于你的看护之中。”百合说到这儿,甄氏终于熬不过心中的恐惧,跪在地上额头点地爬了几步,抖着哭音,不由自主的道: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不要祸及父母以及奴婢的丈夫女儿,奴婢愿意去死。”
她说完,头在地上叩得‘嘭嘭’作响,没多大会儿功夫,地上便晕开一团血渍,甄氏却仿佛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嘴里迭声的还在喊着:“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开恩。”
“你死了有什么用?本宫的慕北能活过来吗?”百合冷笑了一声,抚了抚胸口上并未皱起的衣襟:“人人都道罪该万死,可哪儿来那么多万死的?若是用你的死,能换来本宫的慕北活回来,你死便死了。”说完,百合顿了顿,渐渐就坐直了身:“可是本宫的慕北能活过来吗?”她说到后来时,语调扬高,声音渐渐的就尖利了起来:“他还躺在那儿!你去看过没有!”
一开始时百合温温柔柔,可是这会儿问甄氏时,语气便凌厉了,甄氏只浑身抖得厉害,那牙齿‘咯咯’撞得作响,因为哭音,她鼻孔里不由自主的发出呼声,只骇怕得连求饶都不敢说了。
“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本宫此时再与你发火,也是于事无补。”甄氏听到这话,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她甚至因为太过吃惊而显得有些失态,她抬起了头来。直勾勾的盯着百合看,却见百合冷冷的望着她,百合眼中不见半点儿泪光,却也没有丝毫温度。相较之下她简直不像是才死了孩子的母亲,反倒自己泪眼迷蒙,一脸狼狈了。
“你的小女儿不足三岁,只比本宫的慕北大了数月,慕北年小。一走那黄泉之路未免太过寂寞,身边总得有人陪伴侍候。”甄氏开始听到百合提起自己的小女儿时,就已经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此时听到百合这话,只骇得魂分魄散,当下身体一软,竟然瘫在地上,哆嗦着发不出声来。
“本宫作主,在慕北安眠之所,替她留一穴位。让她好长伴本宫的慕北才是!”百合这话一说出口,甄氏当即便大哭出声:“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开恩。”
甄氏因为生育极晚,直到二十一岁才怀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姑娘。虽说并非是儿子,但因为这个闺女来之不易,丈夫又不争气,嫌她生的是个女儿,对瑞珠百般不喜。当日瑞珠出生时,丈夫在外还欠下了不少赌债,说是养不活女儿,要将其丢弃。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甄氏对女儿更感抱歉,爱她入骨。给她起名瑞珠,疼得恨不能捧在心头,最后更是为了女儿,而争取进入宫中,为当时还是太子妃的林百合奶儿子。挣得的那些银子寄回家中,只盼丈夫能看在自己的份儿上对女儿更好一些。
平日甄氏舍不得吃喝,林百合赏赐之物,她尽数全部让人遣送回家,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女儿养得如同珠玉一般金贵。如今出了事儿,甄氏不怕自己去死,毕竟当初她奶了大皇子两年的时间,得的赏赐与银子,早够娘老子与婆家好好生活一辈子了,她的瑞珠就是没有了娘,孙家也有钱能将她好好养大的。
可是现在百合竟然说让她的女儿去死,这简直比剜了甄氏的心头肉还要让她疼,一下子就让甄氏发疯了:
“娘娘,不可,不可呀娘娘……”
百合冷笑了两声,“不可?本宫的慕北死得,你的女儿就性命珍贵了?你照顾大皇子不周,使他受害于奸人之手,如今本宫给你女儿一个恩典,你还不想接着?”甄氏听到这话,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可一旁画意看得分明,又哪儿可能容许她爬到百合身旁,将百合抓扯到了,因此甄氏一动,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其按住,使她动弹不得,她还在尖叫着喊:
“娘娘饶命,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照顾大皇子不周,奴婢有罪,可奴婢的女儿年纪幼小,并不懂得这些,娘娘若要赐奴婢死罪,奴婢甘愿被罚的,求娘娘开恩
,求娘娘看在奴婢家数代对林家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女儿一条性命!”甄氏确实爱女儿,此时为了替女儿求情,她也是连命都不顾了,这会儿听到百合要处死她的女儿,她心情激动之下,两个嬷嬷竟然险些按她不住,她脸庞涨得通红,头发散乱,额头汗珠一股一股的往下流。
只是看到她这模样,百合心中却没有半点儿同情:“你既知道你爹娘老子乃是林氏的家生子,对林家忠心耿耿,本宫当初放心将慕北交到你的手中,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惜你爹娘忠心,却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喂不熟的狗东西!”
这话一说,甄氏只骇得手脚瘫软,再也挣扎不得。
剧情里林百合痛苦于儿子之死,不忍彻查,只拿贤妃郭氏当榜子,恨她以及恨陆太后,当初除了将甄氏匆匆处死之外,林百合便再也没有详细查过,此事便成为一道老伤,永远留在她心头,摸不着不敢碰。可如今百合一想,却察觉出了其中的终点。
梁慕北只有两岁多,虽说天生聪慧,但毕竟年纪幼小,若是无人指引,他怎么可能会吵着要去陆太后的宫中?最重要的是,梁慕北因为受林百合宠得厉害,咸福宫的人都将其当成玉珠子一般,轻拿轻放,平日连让他自己下地走路都舍不得,他又怎么会突然自己掉进御花园的池中?当时甄氏在哪?
说要去太后宫里,以及甄氏有事错开了眼珠,事实上都是她一面之辞,当中肯定还有其他事情发生的,百合趁画意找人将甄氏带上来时,查了一下她的资料。这会儿拿她女儿吓她,先吓得她六神无主了,再来套她话,这会儿果然就见端倪了。
甄氏听到百合这话。一张原本涨得通红的脸庞顿时变得煞白,她嘴唇哆嗦着,嘴中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字来,只拼命的摇头,却偏偏张不开口。
“本宫的慕北若是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要喊着前往太后宫中?”
百合盯着甄氏的脸看,甄氏心脏跳得极快,咬着嘴唇:“是,是,是太后平日心疼大皇子……”
“数,数次见了大皇子面,总以瓜果招呼,大皇子心爱于她,所以才吵着要见太后娘娘的……”咸福宫里一群下人静悄悄的,甄氏凄厉的哭声在宫殿中来回响荡。听上去显得异常的凄凉刺耳。百合冷冷盯着她看,她脸上的泪纵横交错,汇聚成一条条小溪似的,百合却表情丝毫没有软化,甄氏说着说着,见百合不信,眼神就渐渐变得焦灼。
“幼小孩童喜好瓜果点心,这话本宫信。”她点了点头,甄氏听她这样一说,眼睛便亮了眼睛。一双目光里露出几分欢喜之色,但下一刻,百合接着又道:“可孩子忘性大,今日在哪儿拿的。若是没有大人提点,恐怕一转头就忘了!”说到这儿,百合冷笑出声:“到了这样地步,你还敢胡说八道蒙蔽本宫,甄氏,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实话实说,本宫赐你死罪,你爹娘女儿与婆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若是你仍一意孤行,坚持要想拿这话蒙骗本宫,你们一家老小,本宫要他们全部为本宫的慕北陪葬!你知道本宫说得出,做得到。”
“有些富贵能享得到自然是好,可若是连命都没了,又拿什么去享?”百合说完这话,甄氏脸上便露出了几分挣扎之色,看到这里,百合又开口:“有什么事,比你自己性命更加重要不说,还能比你女儿更加重要?”
这话显然戳中了甄氏心底最柔软之处,她一下子瘫软了下去,痛哭失声:“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哪。”她嘴里来来回回说着这两句,百合却丝毫不为所动,喊了好一会儿,甄氏自己也看了出来,此时求饶是半点儿作用也没有了,百合因为儿子之死,已经对她恨之入骨,她犹豫了许久,才咬了咬牙:
“娘娘可否饶了奴婢女儿?”
在甄氏之前脸上露出异样神情时,百合就已经知道此事其中必有蹊跷了,只是见甄氏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这个地步,还妄想要跟自己讲条件,百合不由冷笑两声:
“本宫也不怕告诉你,大皇子出事时,本宫已经着人拿了手喻出宫,如今你的女儿正在被人带入宫中的路上,若是你还妄想要拖延时间,她若入了宫,死活便由不了你了,你爱说也罢,不说也成,事情究竟是哪些人干的,本宫心头也是有数,问你只是想要确定一番,你要妄想跟本宫讲条件拖延时辰,那可就是打错主意了!”
原主死的可是儿子,甄氏到了这会儿竟然还想要保她女儿性命,她女儿是人,林百合的儿子便不是了?
甄氏听了百合这话,脸色更是大变,犹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咬牙痛哭出声:“求娘娘饶命,奴婢招了。”她说完这话,整个人仿佛浑身都软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直到这儿甄氏才像是一个被打破了坚硬外壳的坚果,百合冲架着她的两个嬷嬷一扬下巴,那两个婆子一松手,甄氏人便软软的瘫在地上,仿佛一只虫子,起不了身了。
“三个月前,大皇子哭闹不休,杨嬷嬷正好病了,不能奶大皇子,便只能由奴婢接手。为了哄大皇子,奴婢带大皇子前往御花园中,正巧遇着苏荷,说是替太后娘娘向太医署取了些薄荷醒神用。苏荷见到大皇子,请了安,又问了两句,兴许是回头与太后娘娘说了,太后娘娘便惦记上大皇子了。”陆太后年少入宫,才进宫没多长时间便守了寡,她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宫中日子难熬,她表面虽然是个太后,可实则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被圈死在这宫中,无事可做,又极为喜爱孩子。便让人赏赐了些瓜果到大皇子处。
当时甄氏也知道林百合对于梁慕北十分看重,护得滴水不漏,甄氏深恐自己没有经皇贵妃同意便带大皇子外出之事儿会被林百合怪罪,因此这事儿哪里敢说。太后送来瓜果时,她也不敢给大皇子吃,自己更是不敢吃,就害怕出了些差错,因此便扔了。
那段时间因为与她一块儿当值的杨嬷嬷病了。大皇子她一个人在带,林百合那两天还因为永明帝最近新宠柳贵人而恼怒,这事儿便恰好这么瞒过去了。
可自此之后,太后便像是记上了大皇子一般,不时让人送些小东西过来,有时并非什么值钱之物,只是一些孩儿家的衣兜儿,时间一长,甄氏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安其他心思,便渐渐的松懈了。直到两个月前,杨嬷嬷病好,她得了空便想要托人给女儿带些东西,却偏偏遭宫中太监为难,太后身边的苏荷看到,便帮了她的忙,甄氏感激之下,当天便悄悄去了太后宫中感谢她。
太后便说自己年少守寡,宫中日子难熬,皇上的妃子们勾心斗角。林百合虽说名义上是她儿媳,却比陆太后还大了一岁不说,并且因为永明帝当日登基时,并未封林百合为皇后。而是只封了她为皇贵妃,因此代表着那後宫里无上权势的凤印,至今仍掌在太后手中。
照理来说新帝登位,一朝天子一朝臣,陆太后这个先帝的遗孀应该迁出她所在的凤鸣殿,而搬到历代太后所居的紫宸宫。并且交出凤印到新任皇后身上才是,可是因为皇帝这出奇不意的一招,林百合虽然当日是永明帝名正言顺的妻子,但此时并未被册后,掌凤印名不正言不顺,永明帝又并未让陆太后迁出凤鸣殿,反倒是给林百合安排了咸福宫,虽说仍是一宫之主,但身为昔日太子妃,太子登位之后自己无错无过,没能成后不说,如今凤印不在自己手中,後宫仍在陆太后管制之下,难免这对‘婆媳’之间的情况多少就显得有些微妙起来了。
无意中谈起此事时,陆太后脸上便现出了几分忧郁之色。林百合对于陆太后的怨恨,甄氏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可是这会儿她不知道陆太后怎么会跟自己说起这些,尴尬之余又有些同情。
这个太后年纪比自己还小一些,却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又无儿无女,也不知这一生要如何熬法,这一回与太后的相见,这个尊贵的人儿并不像林百合那样让甄氏心中害怕又臣服,反倒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自此太后再赠东西来时,甄氏偶尔壮着胆子便也用了。
好在陆太后也知道不敢多送的道理,送东西的情况并不多,只是甄氏与陆太后身边的苏荷却一来二往的渐渐熟了。熟了之后甄氏偶尔会在谈话时说出一些家中的情况,知道她家里还有女儿,陆太后甚至赏赐了她女儿一对南海进贡的珍珠。
接到赏赐时,甄氏本来也不敢要的,她去向太后谢辞,陆太后却说女儿家往后出嫁时,总得需要一两样珍贵的东西,才好使旁人不敢小瞧她的女儿。甄氏最大的软肋便是自己的女儿,听到会对自己女儿有利,便默认了下来,不再推辞了,但从此之后,仿佛是为了回报太后,她开始在带梁慕北时,总在他耳边说一些太后的好话,时间久了,就像百合所说,小孩儿原本忘性大,可若是有人成天在他耳边念叨,他始终就会记得了。
第1110章
被废的皇贵妃(三)
梁慕北跟太后亲近了起来,不时要她抱,要去太后所在的凤鸣殿,甄氏想着如今是大皇子自己吵着要见太后,往后林百合便是怪罪下来时,恐怕也不见得能怪到她身上的。
但她也不敢一个月去太后所在的宫殿太多,十天半月的去一次,其实至今还没去过几回呢,谁想今日就出事儿了。
“太后平日疼爱大皇子,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今日,今日太后说,说……”甄氏说到这儿,已经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了,百合早猜到事情并不简单,此时也不打断她,她自个儿吸了吸鼻子,接着又道:“太后说,愿为我瑞珠儿解除奴籍,并为她许下一门好亲事,是她娘家旁支一个庶出的远房同宗兄弟之子……”正是因为这样,甄氏当时听得欢天喜地,只感谢老天爷保佑。
她自个儿父母为奴,自己也是一生为奴,最大的遗憾便是自己不是良家女儿出生,连带着女儿出生之后也是往后为奴为婢,若是女儿能脱得奴籍,要是能嫁给陆氏旁枝,哪怕是个庶出的,也是感恩戴德。
欢喜之下,甄氏连忙叩头谢恩,陆太后又说要让她画出女儿的画像,并写出生辰八字,与陆家那庶出的旁枝配上一配,甄氏连忙答应,大皇子当时便交由苏荷看着。苏荷平日爱大皇子,她也并未想那么多,谁曾想到就是这样一错眼的功夫,回过神来时,等到甄氏心满意足的幻想着女儿往后脱了奴籍,也能成为良家子时,却听说大皇子不见了。
大惊失色之下。她慌忙出去找时,大皇子已经被人从水中捞出来,尸体都硬了。
有人说附近找到了贤妃郭氏的帕子,可当时究竟是谁说的,甄氏心慌意乱之下已经不记得了。回头咸福宫里的画意问起来时,她就慌慌张张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儿的说了,也不知何时有人塞了帕子到她手中。她都一并交到了画意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