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略(校对)第190部分在线阅读
“没事,娘我没事了。”百合安慰了她一句,声音却抖得厉害。胸口间仿佛有钝刀在割肉一般。撕心裂肺的疼,那妇人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姻缘天注定’,以及‘诚王’二字。百合听得更加莫名其妙,那姻缘二字在她耳边响起时,她脑海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一道人影,却快得根本抓不住。在听到‘诚王’这个名声时,一股从心底里生出的怨恨却让她恨不能此时大声的尖叫出声来。
妇人安慰了她好一阵。见百合只是哭不说话之后,摇头叹了口气:
“娘知道你是一个好强的性子,不过事到如今,诚王已经将孟翠翠娶了回去。要想报复咱们慢慢再来想办法,你又何必一定要进宫呢?”
“……”百合听到进宫二字时,哭得更加的伤心。她几乎不能自已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来,这个模样吓了那妇人一跳。又抱着她哄了许久,百合慢慢的消声时,妇人这才吩咐人进来拧了把帕子,替她擦过脸之后,让丫头守着她,看着外头的天色,让百合自己休息一会儿,才忧心忡忡的离去。
四周这会儿还贴着龙凤烛,原主身上穿着大红的喜袍,头上还戴着沉重的凤冠,百合动了动脑袋,脖子不知是不是维持同样的姿势久了,这会儿动一下便细针扎似的疼,火光爆了开来,百合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凤冠取下,两个丫头体贴的上来将东西接了过去,个个都不敢吭声,百合自顾自将衣裳脱了,又拿帕子敷了敷红肿不堪的眼皮,这才躺上了床,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一般,开始接收起剧情来。
大波的剧情涌入脑海,原主的记忆伴随着她的不甘与悔恨都一并袭入百合脑中,一个叫郦百合的女人痛苦自责的一生。
郦百合本来出身自大魏王朝一个因为从商之后发达了并捐了个七品官儿的家里,她是家中嫡长女,父母从小对她宠得厉害,造成了她有些张扬骄傲,却又有时过份天真任性的性格,因早年时期在郦百合没有出生时,郦父那会儿正是闯南走北做生意之时,对她的关心并不够多,等到后来家镜稍稳了,捐了个员外郎的外头之后,郦父自觉早年曾愧对妻女,因此对这唯一的嫡长女宠得跟个掌上明珠一般,几乎郦百合在郦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是哪怕后来郦母生不出儿子,郦父原本都没想过要再纳小生儿子出来继承家业,反倒是为了女儿千挑万选之下收养了一个名叫阴秀的孤儿,准备往后招做上门女婿。
郦百合从小跟阴秀之间青梅竹马的一块儿长大,可她却是一个早就已经被宠坏了的性子,她虽然骨子里是善良的,但有时又任性骄傲得厉害,郦父虽然为了她好给她准备了往后的童养夫,但郦百合并不喜欢,她从小只是拿阴秀当成自己的大哥看待,而比她大了两岁的阴秀却是一直在背地里默默的喜欢着她。
在郦百合十二岁那一年,她上街游玩时遇到了卖身葬父的一个姑娘,当时怜惜这个姑娘无家可归,又极有孝心,且当时一群流氓在围着这个姑娘调戏,并且教坊中的老鸨也甚至看中了这个姑娘的美色要将她买下来时,郦百合不忍这个姑娘被人推入火坑,因此花钱将她买了下来,让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做个丫环。
虽说这个名叫孟翠翠的姑娘是被郦百合买进府中给她做丫环的,但郦百合却一直没有苛待过她,反倒处处拿她当姐妹看待,有好吃的好玩儿的从没有少过她一份儿,并且就连家中父母在给自己请了夫子教她学书画礼仪以及琴棋等技艺时,她看到孟翠翠渴望的神情,也最后央求着爹娘让孟翠翠跟在自己身边一块儿学了起来,孟翠翠长大之后跟郦百合之间简直比亲生的姐妹还要亲密,两人无话不说,甚至有时两人共睡一张床榻,关系好得除了名份上孟翠翠还是个丫头之外。两人几乎已经看不出主仆的分别。
这样的情况下两个异姓小姐妹慢慢的长大,郦百合不忍孟翠翠往后一日为奴终身为仆,因此向父母提出了想要让他们收养孟翠翠的要求,郦母本来也很喜欢孟翠翠这个温柔乖巧并知书达礼的姑娘,与郦百合性格活泼相比,孟翠翠那样的懂事识大体郦母同样的也喜欢,郦家人甚至准备着在郦百合出嫁之后到时郦家为孟翠翠再置办一份嫁妆。也将她以郦家养女的名义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让她一辈子也能所托有人,不再有寄人篱下之感。
知道郦家人的打算以及自己的姐妹为自己求的情之后,孟翠翠当时指天发誓。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郦百合发誓,两人约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往后永不相负。
如果不是后面出现了郦百合命中的克星,说不定二人从此以后真会如同誓言中的那般。从此真心相待,姐妹相称一生一世。
郦百合十五岁那一年。她外出踏青时救回了一个受伤的年轻男子,男子当时浑身是血,已经生命垂危,在不知道这男子身份背景的情况下。郦百合虽然也知道男女授授不清的道理,可是她虽然性格刁蛮任性了一些,可却又不失善良本性。看到男子随时可能会死之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男子救回了府中。
她给父母通报过后。郦家人为男子请了大夫治伤,又将男子留在了郦府里,男子醒来之后才发现他双目中了毒,恐怕要将养半年才会好得起来。男子诚恳的希望能在郦家里借住半年,他说他已经家道中落无处可去,希望可以在郦家里暂住半年等他伤好之后再离开,郦父郦母看他说得可怜,又见他如今眼睛看不到了,又无家可归,郦家做生意起家,并不缺那一口饭,因此答应将他给留了下来。
这男子自称名叫刘诚,他洗去了当日脸上的血污与身上的狼狈不堪之后,郦百合才发现他长得十分俊美,从小到大还没有跟陌生的男人相处过的经验,但是这个长相英俊的刘诚却很快的在郦百合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开始有些心动了起来。
在相处的过程中,郦百合发现刘诚不止是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并且他好像知识十分渊博,他的性格十分沉稳,身上有一种年轻人没有的冷静,他能一整天时间不嫌烦的陪郦父对弈,他可以陪着郦百合,听她说一些女儿家的心里话,他满腹的文采,出口便成章,且他能写得一手好字,更是会画画。
刘诚言语风趣,每每能哄得她心花怒放,这种感觉跟她和阴秀在一起时是她感觉不到的,阴秀性子沉默内向,平时只会沉默寡言的跟在她身边,并不会用甜言蜜语来哄她,不像刘诚哪怕就是眼睛看不到了,但他会让人准备丝绸扎成绢花送她,会给她一定的惊喜,郦百合本来年纪小又正是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快的在刘诚的百般手段下,她开始喜欢上了他,在刘诚住在郦家三个月之后,这对男女双双表白了。
郦百合正沉醉在感情的甜蜜中时,她忽略了阴秀失落痛苦的神情,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视为姐妹的孟翠翠伤心欲绝的神情。
在另一方面刘诚除了跟郦百合相处时,孟翠翠时常会无声的照顾他,替他炖来补身的汤,在他为郦百合写字儿时为他磨墨,刘诚以为无声温柔的孟翠翠是跟郦百合同一个人,有时也会对孟翠翠说些温柔动听的情话,刘诚本来长得高大俊美,他身上还有一种翩翩佳公子的气质在,孟翠翠自己也是少不更事的少女,要喜欢上这样优秀的男儿是何等自然的事情?只是她想到郦百合对自己的大恩,不敢跟她争抢,但却希望在背地里自己可以为刘诚做更多的事情,就这样刘诚以为郦家的大小姐既拥有活泼可爱的一面,又拥有善良温柔的一面时,更是对她死心踏地,并提出了要娶郦百合为妻的意思。
本来郦百合便倾心于他,早就一直在等刘诚提起婚约,如今他主动说了起来,自然心里是又惊又喜,郦父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阴秀。可是他一向宠爱女儿,又哪里舍得拂逆了女儿的意思,为难之下他向阴秀提出了要将阴秀收为义子,并往后将郦家赠送一半给他做为补偿的意思,阴秀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只是一天比一天的沉默了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郦百合处于感情的快乐与甜蜜时。她发现自己的姐妹消瘦了下去。她曾问过孟翠翠是什么原因好几回,孟翠翠每次听到她提起这个问题却只是哭,但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诚的眼睛很快的好了,他身体里中的余毒消了,他慢慢的能看得到周围的东西。他看清了郦百合的样子,自然是心中欢喜。
眼睛好了的刘诚仿佛比当初他眼瞎时更加的迷人。两人的婚约定在半个月后,郦百合正在甜蜜羞涩的准备着绣自己的嫁妆时,刘诚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他除了喜欢活泼的郦百合之外。他发现自己竟然好像对郦百合身边的侍女孟翠翠也生出了喜欢的心思,孟翠翠温柔大方,实在有时候跟郦百合的某一面很是相像。在大婚的那日时,刘诚跟郦百合拜堂成亲的那一刻。孟翠翠站在一旁,泪流不止。
刘诚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一般,本来拜堂的三拜已经拜过了天地,只差最后拜父母时,他突然间停了下来,向孟翠翠走了过去,他眼睛瞎了时他曾摸过孟翠翠的脸,他以为那就是郦百合,尤其是在他眼睛能看见东西之后,郦百合本来生得美貌他也没有怀疑,孟翠翠性格虽然温柔,可是样貌却只是清秀比不上郦百合,他本来没有过怀疑跟在自己身边温柔乖巧的女孩儿有可能跟活泼的女孩儿是两个人,但孟翠翠的眼泪却刺伤了他的心,他莫名的感觉到疼痛,他开始伸手去摸孟翠翠的脸。
和他记忆中那种触感一模一样,那眼泪扎疼了他的心,刘诚再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孟翠翠哭得更凶,他终于确定自己认错了人。
相较于活泼中虽然不失善良但却又显得有些刁蛮的郦百合来说,刘诚更喜欢因为从小失去父母之后纤细而敏感的孟翠翠,在自己受伤的那段时间虽然是郦家救了自己,可是一直默默关心着他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却是孟翠翠,刘诚发现自己对于郦百合只是有感激有一定的喜欢,可他对于孟翠翠却是真的爱,因此当下刘诚便将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扯了下来,将孟翠翠拥入了怀里。
他决定要娶孟翠翠为妻!本来都已经快到拜堂成亲时,事情却突然间有了这么一个惊天的逆转,郦家人自然吃惊无比,郦百合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郦父勃然大怒时,刘诚却在无奈之下亮出了自己乃是魏国诚王的身份,魏国总共有三大异姓王,刘家便是其中之一,朝廷一直想要铲除三大异姓王,因此刘诚一直以来都遭受人刺杀,这一次刘诚身边的大宗师高手因为私事离开,因此被朝廷的人钻到空子,所以他受了重伤,拼死在护卫的保护下逃离出来时,正好被郦百合相救,躲在郦家里养伤。
这会儿一旦亮出身份来,郦家就是再气得要死,也无可奈何只有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刘诚要娶孟翠翠为侧室,他家中已经有了王妃,但他其实并不爱自己的王妃,他爱的是清秀可人,如同淡雅小兰花一般的孟翠翠,新婚当日新娘突然间换成了自己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郦百合心中的痛苦委屈自然可想而知,她想要大闹尖叫,但刘诚王爷的身份却死死压得郦家不敢张嘴。
为了让自己娶到孟翠翠名正言顺,刘诚让郦母收了孟翠翠为名义上的义女,婚后第二天怕心上人在郦家往后难做人,因此决定带着她离开。
郦家本来也是准备收孟翠翠为义女的,可是当初因为郦家喜欢孟翠翠所以想给她一个好出身,跟如今被逼着收她做义女的感觉完全不同,郦家经此打击,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吃了闷亏还不敢出声,郦百合本来就是个骄傲的性子,姐妹与喜欢的男人双重背叛,让她迅速的心理扭曲了起来,她想要报复这两人,可是郦家不过是个捐了银子才得了个员外郎名声的小户人家,虽然有些钱。却根本不能跟魏国三大异姓王相比,郦百合一夜没睡,思来想去决定自己要进宫,她要进宫争宠,到时自己有了身份地位之后再报复这两人。
当今魏国皇帝已经年迈昏庸,郦家如何舍得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在这个时候进宫,再加上郦家又不是什么强势的家族。郦百合进宫之后无人帮助。往后路途难走,如果是不心疼女儿的人家也就罢了,自然希望女儿进宫能替家族挣些荣誉。可郦父当初为了女儿连纳妾留后都舍不得,又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进宫被无能的老皇帝糟蹋,因此他劝说了郦百合几天,又让妻子劝说了郦百合好几回。郦百合却根本不为所动,依旧是进了宫中。
她决定进宫的那一夜。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里,以前曾做了她几年未婚夫,往后一直以为会跟她携手走过一生的阴秀突然之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自行阉割。陪着郦百合也进入到了宫里。
两人进宫之后郦百合凭着胸口间一股不服输的怨气争宠往上爬,被人陷害过,被人欺负过。险些死在宫里时,每回都是阴秀帮她。每回都是阴秀替她挡明枪暗箭,他就像是一个忠实挡在她面前的壁垒,处处为她着想,替她承担了许多的风雨,甚至为了郦百合的愿望,阴秀慢慢的开始变得阴沉扭曲,他开始害人夺权,阴秀如同一只阴毒发疯的蛇,背地里咬着一个个想要郦百合不利的人,在有了阴秀的帮助下,郦百合很快爬到了四妃之位,她开始利用自己如今的权势陷害刘诚,她开始拼尽一切权利对付刘诚。
正因为她跟刘诚间的私人恩怨,朝廷与三大异姓王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刘诚被她逼得没办法,最后终于决定起兵造反,只是造反之前刘诚先是派人回京向老皇帝回报,说是当初郦家与刘诚合谋造反,并且刘诚拥有如今的实力,全是郦家帮助之故,老皇帝本来就已经年老昏庸,听到这话想也不想便让人下令将郦家满门处斩,爬到妃位的郦百合被贬为庶人。
冷宫里只有阴秀还在陪着如今失去一切的郦百合,刘诚领着大军攻进魏国皇城要做皇帝时,要将郦百合这个所谓的妖妃处决以祭三军将士时,郦百合先吞下了几个时辰后会发作的毒药。
阴秀在知道郦百合吃了药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转身离去,直到几个时辰以后,郦百合药性发作浑身疼痛时,刘诚来了,他是领着孟翠翠提着一个滴血的头颅来的,那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是阴秀的头!
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当初落魄低下气质的孟翠翠一脸怨恨的盯着郦百合看,并指责她自私自利毁了姐妹情谊。
郦百合正冷笑着时,孟翠翠先数落了郦百合不讲信义,抛弃阴秀这个未婚夫在先,又让阴秀为她送死,十分自私,郦百合听到这话,自然十分不服,两人反驳起来时,孟翠翠这才冷笑道:
“阴秀本来武功实力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他是难得的阳骨之体,千年难得一出你知道吗?他为了进宫守护你,自行阉割,身体缺了根,从此残缺不全,本来他有望可以在百年内进阶大宗师之境,从此拥有数百年的寿命,可他为了你,一生之中只到这里而已,甚至他为了替你报仇,还想要刺杀诚郎,最后被诚郎身边的大宗师除去,郦百合,你这样自私的人,我以前怎么会跟你结拜为姐妹呢?我以你为耻,你瞎了眼睛看不清你身边的人,你活该去死!”
孟翠翠的话如同一只巨捶打在郦百合心头,她不懂什么大宗师,也不懂什么武功寿数,直到后面孟翠翠正痛恨之极的骂她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宫廷斗争之外,还有武功之争,这个世上有五大宗师,每个宗师都拥有难以估摸的实力,这个世界主宰权势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王室,而是真正的在宗师,这些大宗师各自守护不同的势力,已经好几百年,一旦达到大宗师之境,寿命可以多上数百,如果再厉害一些,甚至可以领悟更高的境界,阴秀的资质以及天生的阳骨之体本来是最有希望进阶那无人触摸的境界时,可他为了守护郦百合。却自行阉割,毁了自己大好前途,断送了自己的一生,甚至连几百年的寿命都不要,只想守在郦百合的身边。
在知道郦百合吃下了毒药之后,他甚至想要前往刺杀刘诚,却被刘诚身边的大宗师斩杀。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郦百合心中大震。她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一些,她只以为阴秀是她的好伙伴,是她坚实的后盾。她不知道阴秀深爱着她。
“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你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吧?你如此狠辣无情,你活该不配得到爱情!而且你知道吗,阴秀是南阳郡阴氏的嫡子。他本来可以拥有很好的人生,但却为了你毁于一旦。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害人,不如早死了!”孟翠翠的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炸在郦百合心头。郦百合抱着阴秀的头颅,痛哭失声,她不知道阴秀对她如此情深。为了她,不止是舍去了男人重要的东西。甚至连家族名声地位连寿命都不要了,这样的情义她要怎么才能报答,她哭得不能自已,毒性这会儿发作,她怀里抱着阴秀的头颅,慢慢死去。
郦百合死前不想要再什么报复,她也不想要再杀刘诚出气,她只想要阴秀活过来,她欠阴秀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以前许多好像忘记了的事儿,此时重新浮在心里,郦百合想到阴秀虽然不苟言笑,但他哪怕是负尽了天下人,手里为了她沾满了血腥变得狠辣无情,可了唯独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切,她悔,她恨,为了两个不值得的人,她毁了自己的一生,毁了郦家,毁了疼爱她的父母,更是毁了爱她的男人。
以前的她怎么那样年少无知,误以为阴秀并不喜欢她,对她只是当成妹妹一般?她怎么能那样傻,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她临死前痛恨着自己,她恨自己辜负了阴秀的爱,眼明却心瞎,她想要回报阴秀,她想要找回自己错过的那些人生,她想要和阴秀说对不起,可阴秀死了,她连道歉都太迟!
郦百合想要一个反悔的机会,阴秀既然照顾了她,她想要百合替她回报阴秀,报复不再重要,刘诚也不再重要,她只想要好好回报阴秀!
接收完剧情,百合眼角的泪又滴了下来,想到阴秀这个名字时,她心中似是在滴血一般,原主因为死前心中怨气与内疚后悔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深深的执念,这会儿紧紧缠在心头,竟然执念深得让百合如今已经很高的精神力都压制不住,百合默默的流了一阵眼泪,任由这具身体发泄了一会儿,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才突然间想了起来自己进入任务的时间正是她大婚当日被刘诚当众在喜堂上甩了,并娶了孟翠翠之时。
当初的郦百合因为受了这样的刺激,险些没有发疯,所以一怒之下决定要入宫,之前离开的郦母就是想要劝说她打消主意的,而剧情里的阴秀好像就是在知道她要入宫之后,才自阉其身。
他本来拥有一个很好的前途,结果为了她却毁了一生,百合慌忙坐起了身来,连忙撩了帘子喊:
“阴秀在哪儿?”
难得看到刚刚还不肯出声的百合这会儿突然问起别人来,几个丫环愣了一愣,百合连忙催促:“赶紧去找人。”今日因为闹出了刘诚临时反悔换新娘一事儿,郦百合大受打击之下先是要上吊自尽,接着又要说出进宫为妃想要报仇的话,郦家都围着她转,因此忽略了阴秀,等到回想起来时,已经米成炊,一切再也无法挽回了。
众人被百合这一喝,才好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慌忙朝外头跑了去,百合也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的,一面抓起自己之前扔在床头的嫁衣披在身上就开始往外冲,约半刻钟后,众人在阴秀的房中将他找到,这会儿他脸色惨白,屋里还透着血腥气,百合看到他时,心中似是一股剧痛袭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第448章
守护错过的人(二)
看到一堆人闯了进来时,阴秀似是呆了一呆,他原本有些秀丽的面庞此时惨白,显得一双眼睛黑亮得惊人,他头发此时披散在身后,兴许是因为疼痛,他的脸颊轻轻在抽搐,看到百合在哭时,阴秀脸颊边肌肉滑动了两下,眼里露出几分焦急之色,最后没有说出哄她不要哭的话来,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我陪你进宫。”
原本郦百合是被家中父母宠惯了的,一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想要的东西郦父郦母从来就没有不满足的,因此养成了她一副如果认定了的事,那么必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阴秀正是因为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在听说她要进宫之后没有劝她,因为谁都知道郦百合的性格是劝不住的,他没有哄她没有劝她,反倒用了一种最纵容的方式陪她。
这个男人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像王爷刘诚那般能说会道,更不像刘诚有满腹文采,不会将郦百合哄得心花怒放,不会作诗不会写词,更不会在郦百合向他诉说女儿心事时认真的给她指点,开导她,但他却是在以一种最朴实的方式在宠着郦百合这个人,在默默的包容着她,包容她的任性与胡闹,包容她的骄纵与善良,剧情里的郦百合只以为阴秀这样的木头性子不会真正喜欢她,只拿她当妹妹,也不喜欢他那样沉默寡言的性格,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个不善言词的男人为她做了什么。
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来,百合深呼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涌上来的痛苦压抑了下去,在看到阴秀的那一瞬间,百合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来得有些迟了。他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会儿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宽大衣摆遮挡住了身下的裤子,但屋中弥漫的阴约血腥味儿,还是让百合猜出之前发生过了什么。
“……”阴秀抿着嘴唇,眼中露出几分焦急之色,接着变得无奈。最后又沉默了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哄百合,因此这会儿只能不张嘴说话,他以前这副木讷寡言的模样自然比不得刘诚讨喜。可郦百合的身体中却传来哀伤,将百合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们先出去。”百合先拼命将心里如藤蔓般缠上来的感觉压了下去,冲跟在自己身边的丫环吩咐了几句,等一群人陆续出去之后。百合才向阴秀走了过去,她每走一步就想起剧情里阴秀被割掉了头颅之后郦百合将他的首级抱在怀里哭的情景。原主这一次执念很深,尤其是这会儿在百合看到阴秀之后,执念几乎重得就连百合有些控制不住这具身体。
“阿秀,你。你怎么陪我进宫?”她说话时声音有些哆嗦,阴秀看到她熟悉的眉眼,轻轻笑了起来。他嘴唇此时白得近乎透明,这会儿笑起来十分虚弱。声音轻缓但却认真道:“我自有办法。”
剧情里的阴秀也跟郦百合说过同样的话,那会儿的郦百合并没有问过他有什么办法,直到后来她以宫女的身份入宫,阴秀也同样也内侍身份进宫之后,郦百合才知道阴秀做了什么。剧情里的她当时被仇恨蒙住了心,并没有去想过阴秀做这件事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直到此时才有些难受,但却后悔又太晚了。
“阿秀,谢谢你。”百合此时不用问都敢肯定阴秀肯定已经对自己动了手,他是那种嘴上说不出爱字来,但做得却比任何人多的人,他从没说过喜欢郦百合,但他的所做所为却比当初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的刘诚要多,此时如果他已经将自己阉割,百合问下去也只是会伤他心而已,阴秀已经动手,那么这进宫之事肯定就是铁板钉钉了,原主的心愿本来是想要跟阴秀好好的过一生,弥补她剧情里错过的一切,百合本来也打算这一辈子以原主的身份嫁给阴秀,两人相互扶持,可是如今阴秀已经自伤其身,她原本的计划自然要改变了,否则若是她说不想进宫了,让已经阉割的阴秀又该怎么办?
百合靠近阴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表情苍白,越靠得近他身上的血腥气就更浓重,百合伸手去拉他的手,他手掌冰冷还在微微哆嗦,掌心已经沁出冷汗来,此时浑身紧绷,似是忍着极大的疼痛,但百合伸手抓他掌心时,他哪怕就是抓得再紧,可依旧还是顺从的将手掌摊了开来,甚至还怕自己本能想要握拳忍疼的动作伤到她,因此将手掌张得极开,百合只感觉自己都有些怜悯起他来,轻轻的将头靠在了他肩上:“阿秀,多谢有你。”
这一句话是她代原主说的,上一世时阴秀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甚至最后做到了在郦百合服毒之后去暗杀刘诚赴死,虽说在生时两人并没有拜堂成亲,可阴秀却对郦百合做到了生死与共,他跟郦百合之间不是夫妻,可他对郦百合的感情却又胜似夫妻。
“谢什么?我应该做的。”阴秀听到百合说谢时,嘴角抿了起来,表情有些闷闷不乐,显然百合这一句感谢并没有让他觉得心中愉快,但他到底舍不得责备,因此叹了口气,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百合揽进了怀里。
他此时的怀抱轻轻哆嗦着,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甚至还有些冰冷并不十分暖和,但这具身体却传来一阵心酸加满足感,剧情里的郦百合跟阴秀之间相处了短暂的一生,可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百合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最后搂着阴秀大哭了一场。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郦百合这具身体之前因为经过大喜大悲,熬了一宿已经疲惫不堪,阴秀虽然自小习武,可是他刚自伤其身,所以此时也是脸色灰败得厉害,郦母找过来要求女儿回房休息时,百合并没有拒绝,这具身体对于阴秀虽然有些依依不舍的,但百合知道自己如果在这里,阴秀一定没办法安心休养,因此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拖着脚步跟在了郦母身后。
虽说郦父郦母舍不得唯一的女儿进宫,但两夫妻阻止不了剧情里的郦百合,自然也阻止不了这会儿已经决定的百合,在等阴秀养了几日伤之后,郦家还是在内宫出来招人,将女儿的名字报了上去,阴秀自己也去报了名,他自行阉割之事除了百合心中清楚之外,郦家夫妇并不知情,直到前来接两人入宫的马车停在郦府时,郦氏夫妇才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般。
马车里一群年少的男女挤在一起,这些都是要进宫的人,这会儿一群孩子们还没有被残酷的宫庭斗争洗礼过,几个脸色惨白约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们挤在一旁,要进入那皇城门,少年们要遭受的痛苦显然并不比姑娘们少到哪儿去,对于未知的净身许多人都怕得浑身哆嗦,几个孩子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因为刚刚有内侍进来时曾警告过,若是有谁敢哭,便必会被打上一顿。
百合坐在阴秀身旁,随着马车的摇晃阴秀却坐得笔直,伸手将百合拥在怀里,车子中越来越挤,闷不透风的带着一股古怪的味道,阴秀侧了个身子将所以被挤的压力全扛在自己身上,在角落中给百合留出一段小小的缝隙来,让她不至于连身都转不动,虽说地方不大,可在这会儿装了越来越多人的地方,这一点儿难能可贵的翻身机会还是阴秀承受着压力换来的。
这个少年确实嘴上不会说,但百合仰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额头布满的密密实实汗珠,他此时脸色涨得有些发青,胳膊紧紧的抵着车厢,在用自己的举动诉说着他对于郦百合的照顾,百合突然间觉得原主是不是瞎了眼睛,放着这样一个好未婚夫不喜欢,偏偏要去为了一个所谓的诚王毁了一生。
“阿秀,你累不累?”百合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来,轻轻替阴秀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人实在太多了,四周轻微的啜泣声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让狭小的车厢内还是显得十分嘈杂,百合靠近阴秀耳朵边说话,一面又拿了自己离开家时郦母塞进她口袋的几包点心出来掰开之后喂他吃。
原主以往从来没有跟阴秀这样亲近过,郦百合本来是大大咧咧活泼可爱的性格,虽然有不失善良的地方,可她毕竟不像孟翠翠那样对人体贴入微,她跟阴秀之间名为未婚夫妻几年,可其实两人连说话的时间都并不多,百合这会儿将手捏了点心递到阴秀面前,阴秀愣了一下,看她一手捧着糕点的样子,一双眼睛晶亮的盯着他看,他耳朵有些泛红,眼珠慌乱的左右转了转,不敢再去看百合的脸,张嘴就将糕点咬了进去,他这会儿应该是十分紧张,原本稳稳撑着车厢的手臂都显得有些哆嗦了起来,脸上有一种不知所措的神色,显得有些惊慌羞涩。
第449章
守护错过的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