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精校)第2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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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春:“当然记得,石盟主要和所有与忘情公子有仇的门派打一个私人的赌约,不知道石盟主想赌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赌你们收不起须弥神罩!”
  周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石野,你身为东昆仑盟主,居然玩这种小孩的狡诈把戏!须弥神罩一收,绝空大阵不攻自破,你又想使这种诡计赚我上当吗?”
  “周宗主等会再笑。此赌约事关忘情公子,如果须弥神罩一收忘情公子恐怕没命,这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所以这是个私人的赌约!……如果你们收起须弥神罩,并自以为能杀了忘情公子,那私仇也报了。如果你们收不起神罩,这个赌就算我赢了,任何人不得因当年之事再向忘情公子寻仇。我的条件应该很公平!”
  周春:“如果你们破不了阵,到时候再跟你打这个赌。现在打赌,我岂不是自破大阵?”
  “周宗主,如果你现在跟我打这个赌,将来我可以劝说忘情公子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今天拒绝这个赌约,那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帮你。绝空大阵虽是两昆仑之公约赌注,但你以须弥神罩扣忘情公子这件事做地实在过分。就算东昆仑众人不追究,但身为盟主也不可能劝说忘情公子本人不追究。”
  周春淡然一笑:“多谢石盟主替我等操心。我想你不必多虑,我们既然做了,就敢做敢当。”
  好个敢做敢当,周春一定认定风君子出不了须弥神罩。如果他察觉我们能够破阵,说不定还会自己提前收起神罩将大阵破了,反正是要把风君子给杀了免除后患。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着一件事——展开神罩可以,却收不起来。这点连我都没想到,是云中仙告诉阿秀的。而阿秀又悄悄告诉了我,所以我才敢打这个赌。
  须弥神罩隔断天地灵机,无一丝神通法力可借,也完全是一个独立的移转空间。他们展开时没有留下任何门户,因此他们收起神罩时其中空间瞬间塌缩,风君子也自然没命,但有一点意外地因素谁都没有想明白。风君子没有法力,却世间万法无忌,须弥神罩收起扭缩移转空间需要做法瞬间收回法器。神罩中所有东西都是一体的,包括风君子这个人。风君子脚踏山川在这个空间之内,这个罩就收不起来!一切山川都可以扭碎,收起神罩的法力却动摇不了风君子,于是空间也不可再移转。这是一种相持的局面,神罩不动罩住了风君子,风君子也定住了这面神罩。
  风君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忘情入世地仙人!现在想收回须弥神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风君子自己走出来,否则只有出手毁器才行。东昆仑集合那么多人的力量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合力炼制成这件神器,当然不想被别人毁去或者自己收不回来。可是他们用此暗算风君子,一开始就陷入意料不到局面,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
  别说他们,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尽然了解风君子的境界神通,我们大家都是人而不是仙。我猜测风君子上次神识苏醒时窥探天机,可能早就想到西昆仑会找他的麻烦,提前对云中仙交代过什么。或者不是他有意窥测将来,只是所行暗合。而世上真正清楚他的细底的,恐怕只有忘情宫天月大师。云中仙明知道风君子要来茫砀山,却没有阻止他入险境,看来是早有预谋。对于风君子来说顶多是饿几天而已,而实际上他连饿都没饿着。
  见周春不愿打这个赌,我想了想又道:“既然周宗主不愿打赌,那我们再换个私人赌约如何?”
  周春:“石盟主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赌忘情公子在我们赌约到期之前,他自己会走出来。……如果他走出了神罩,就算我胜了,那么他以前与西昆仑的私怨就无法再提。而且事情反过来,是西昆仑又主动招惹了他,忘情公子前辈要算今日的帐我也会帮忙。……如果他自己走不出来我就败了。就算他此番得救,你们今后要找忘情公子寻仇找不到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这个赌与我东昆仑盟主的身份无关,是我私人的一个赌约。”
  周春面露三分惊疑之色,看了我半天回头问道:“忘情公子当日在昭亭山灭去我西昆仑三十五人,涉及二十七派,各派中人对这个赌约有意见吗?”
  西昆仑中有几十人同时点头同意了我这个赌约,他们看我的眼睛都有些吃惊,有人目光中充满了询问。很显然他们对须弥神罩中的布置很有信心,认为七天之内风君子根本出不来。但我却打了这样一个反常的赌,他们也会猜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门道或后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
  再度见面商谈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双方都不愿意停手,只是添了另外一个变数。最后周春问道:“石盟主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我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周春立即一招手:“入阵!”只见西昆仑众人呼啦一下全部飞入了绝空大阵,动作快地就像赛跑一般。我们全部都笑了——他们是吃了第一次我们率先冲阵的亏,这一次不敢大意赶紧回阵守好位置。这一次西昆仑跑地倒挺快,可是我们一点都不着急,落下云端结成河图阵。我与张先生、绯焱、法海、紫英等人却没有站在阵眼中,而是躲在阵势中心商量事情。这一商量就过了大半天。我猜西昆仑的人一定等的都不耐烦了,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直到天黑时分,我们才移阵而行,却折转向北没有进入面前的思雾愁云。在张先生的指引下,我们直接切入绝空大阵的核心,没有按照最佳的破阵路线。现在我既不想破阵,也不想主动去毁器,只想到达最接近风君子走出须弥神罩的位置。只要他一走出来,我就捏碎天刑墨玉,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我不好预料了,反正对周春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向北行阻隔重重。四面都有乱刃破空之声,扑天盖地的风刀霜箭,空气也变地极冷。小心翼翼结阵而行,不敢有丝毫闪失,行走的速度极慢。我们的举动一定大大出乎了西昆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么走是在自讨苦吃,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能够收起或者毁去须弥神罩的位置。按照常理,我们至少应该切入绝空大阵绕须弥神罩一周,找到大阵枢纽所在抢住位置才能破器。
  因此我们移步的时候,西昆仑的人并没有在前方主阵拦劫,他们要么认为我们都疯了,要么认为引路人计算出了错误。两天半以后,我们切入阵枢接近了须弥神罩没有展开前风君子所在那座山的边缘,当然现在谁也不清楚那座山跑到哪里去了。风君子如果能够自己走出神罩,就会出现在这个方位,距离我的立足点大约有三里路。
  就是这三里路我们过不去。在这里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达到须弥神罩的边缘。因为那是一片被移转消失了的空间,除非我们按前三天的办法去破阵寻找绝空大阵的枢纽。这段路需要风君子自己过来,只要他出了神罩又恢复了神识,应该有办法。
  张先生示意河图阵停下不再移动的时候,我们到达的这片地方很怪,是一处极冷与极热的交界边缘。极冷之处当然是我们刚刚穿过的风刀霜箭的阵势,然而极热之处却没有任何法力的攻击。张先生皱眉道:“此处似乎隐藏了极厉害的阵法禁制,但还未发动。”
  法海也道:“此处有绝空杀气,绝空大阵最后一道阵法就紧贴着须弥神罩之外,不需由人发动,只要神罩一破立刻绝杀。这是最后也是最阴险的埋伏,我却看不透究竟是如何布下的阵势。”
  张先生:“这是针对我们的,万一我们破阵他们抵挡不住,收起须弥神罩一时不查也会中了埋伏。……盟主,风君子如果走出神罩会不会引发阵势?”
  我想了想答道:“他能穿行天下各种法阵,不会触发埋伏,等他到了这边再说。”
  我们在这里说话,西昆仑的人觉得情况奇怪,也渐渐离开原来的守阵位置到了我们附近,法海首先感觉到了,移到河图阵中枢传出神念:“凝神戒备,有敌靠近。”
  这边刚刚有所准备,就听见周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风霜中传来:“石盟主,就剩下半天了,你不破阵,却率众在此躲藏,难道想放弃赌约拱手认输吗?”
  我朗声笑道:“哎呦,原来西昆仑的各位道友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我们不破阵难道诸位反倒着急了?先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就这一问一答,双方又没有了声音,都停留在奇异的静默状态中。这时绯焱凑过来说道:“石盟主,该动手了,小心夜长梦多。”
  
  第206回
风怀直恩怨,立身正衣冠
  
  我指了一下玄光鉴:“你看,果果已经把最后两丛荆棘连根拔起了,风君子正好走过去。”
  须弥神罩之中,风君子手提一把水果刀,迈着步子又来到那条路前,眼前所见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几丛荆棘处连根倒下,视线穿过空隙可以看见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玄光鉴中只有光影没有声音,我看得见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喃喃自语:“哪来的树丛?又怎么倒下了?风刮的?水冲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好像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山上跑。
  我正在纳闷——他看见路为什么不下山还要上山?随即又看着他拎着背包张牙舞爪地冲下山来,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背包。风君子像逃命似的冲下了这座困了他十几天的山头,果果的身影看着他穿过荆棘丛,然后一闪而消失。风君子下到山谷脚步不停向前而去,身形突然消失不见了。风君子的身形消失只是一瞬,玄光鉴中的光影一直跟着他,紧接着看见他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四面八方一片火红,不见天地不知何处。
  看见这个情景,我立刻就知道他穿出了须弥神罩进入到绝空大阵中,应该就在离我们三里之外的位置。我看不透绝空大阵,而风君子眼中所见就是茫砀山区,出不出神罩对他没有区别。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风君子走地急,脚扭了一下,单脚一软身体后仰,本能的伸手去扶旁边的山石。山石很光滑却有一块突起,风君子的手一滑然后用力一抓,脚下是站稳了,却凭空抓住了一样东西。他以为自己是在石头上抓起来的,愣愣地说了一句:“这是谁家吃饭的碗?”
  靠!风君子的手!神奇的手!什么祸都能闯的手!那哪是什么碗?他这么伸手一抓,脚踏绝空阵枢,竟然莫明其妙地收起了须弥神罩抓在手中!而此时我刚刚捏碎天刑墨玉。
  风君子一走出须弥神罩不小心随手一抓,倒霉的是所有人。只要在绝空大阵之中不分敌我都身陷险境,首当其冲的是风君子本人。我捏碎墨玉他就猛一抬头,但时间已经晚了,茫砀山上空一声霹雳,陡然飞出九只火红色的神龙。九只飞龙一现身就在空中炸裂,变成一片血色火海从天而降直扑风君子。九龙神火阵!
  风君子怕不怕九龙神火?也许是不怕的,但谁又敢肯定?况且就算他本人不怕,他身上的衣服是能烧着的,周围的树丛草木也是能烧着的。烟熏火燎足以伤他,除非他能及时借神通作法。但是风君子却像愣住了,手握须弥神罩抬头看天毫无反应。
  我们这边反应最快的是绯焱,她正好站在河图阵最前锋可以随时出去的位置。五丈柔锋绫在空中急卷成环形把她自己绕住,紧接着绯焱的身体化成一片霞光,直接射向天空的火海。这就是孤云门道法的最高境界——转刺化仙霞。
  与丹道境界中阳神化身类似而不同,绯焱是将自己化成了一片霞光,道法修炼到这种境界化成仙霞飞射随时可再聚身形,是一等一的玄妙仙术。然而绯焱此时施展,却是用自己去阻挡天空的九龙神火,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化为仙霞的是她的身体炉鼎,五丈柔锋绫与一身红裙都飘然落地。然而绯焱化成的霞光中却有一丝湖蓝色的波动,竟然是风君子曾系在她发间的那一根绸带。
  我刚想飞身冲出却落后了,无论什么样的飞天法术都不可能比霞光更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绯焱扑向九龙神火海。绯焱一人之力恐怕也是挡不住的,却能为别人争取时间。法海以神念下令飞阵前冲直奔风君子,我也被裹挟在河图阵之中。与天落火海相抗,必须聚众人之力。
  然而我们阵形刚刚飞天,又被一股澎湃的力量卷回向地面。天空又有奇异的声音传来,虽然不像惊雷霹雳那么震耳,却有着起伏不断的爆发力量,所有人都觉得耳膜与脑海中都起了激荡的回响——这回响声就像大海所卷起的惊涛骇浪。只见霞光中一丝湖蓝色的碧波突然荡漾而开,如漫天大潮涌来,碧水平波与天一色迎上了九龙神火。火光和波光同时湮灭。仙霞收起又露出了绯焱的身形,她被碧波与火海激荡的力量卷向风君子的身前,此时的她已然赤裸娇躯一丝不挂。
  然而身体在空中裸呈也就是一眨眼。当天空的火光与波光同时灭尽,她的双肩上突然多了一件七彩披肩——正是忘情宫的法器碧水烟帔。碧水烟帔一出现,从披肩下舒卷出一件湖蓝色的大氅,裹住了绯焱娇柔的躯体。她披着碧水烟帔裹着那件湖蓝色的大氅正好落在风君子的面前,什么也不顾一头就扎在了他怀里。风君子伸手迎面抱住了她,却突然回头看去。
  这时候出现了一场更大的灾难,风君子身后天崩地裂!
  这便是收起须弥神罩引发的空间扭曲与大爆发,风君子信手收起神罩导致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想一想十里方圆一片天地空间,突然塌缩又重现,是怎样一种爆发的力量?整个一座山都化为齑粉!就像引爆了一颗核弹,整座山体空间向内扭缩,停顿一刻之后无比强劲的冲击波带着满天飞石向四面射出。绝空大阵中的所有人都要受到冲击!
  已经顾不上风君子了,实际上想顾也过不去了。法海在河图阵中枢位置一声大喝,合众人法力弥漫出一片虚空之力阻隔前方传来的冲击,六十多人身形在空中急卷而退。风君子已经抱住了绯焱,有她的法力可借当足以自保——我是这么想的,可有人没这么想!
  远处的天空斜刺里飞来一道红光,那是一个裹着红斗篷的人影。天崩地裂的声势眼看就要把风君子卷进去,风君子却抬头看着这道红光微微一笑。那人速度虽然快,却也来不及赶在风君子身前,在空中将手一扬飞出一片黄色的光幕,光幕刚刚挡住了风君子。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飞来的人是小辣椒,她祭出的法器是大夏龙绦。大夏龙绦护住了风君子,却没有护住小辣椒自己。她被满天呼啸的飞石击中落下云端,红斗篷也在空中化成了碎片。紧接着天崩地裂的冲击力量就到了河图阵前,周围风沙乱滚天昏地暗,我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众人也只有结成阵势苦苦抵抗,修为较低的十几人已经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大概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切爆发的力量终于散尽,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尘埃落定,清清朗朗的一片天地,我们又站在茫砀山野之中。再看远方,只有绯焱裹着碧水烟帔一个人站在那里,风君子不见了。绝空大阵早已消失,西昆仑众人也无影无踪。
  众人四散而开,赶紧救治受伤的同伴,还好大多是经脉震伤并没有什么危险。我直飞而去落在绯焱面前问道:“风君子呢?”
  绯焱:“小辣椒受了重伤。公子送她回忘情宫请天月大师医治。他走的时候说了,要你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回!”她说话时脸还是红的也不敢抬头,双手在大氅中紧紧拉住两侧。我注意到她脑后的那根细长的发辫散开了,湖蓝色的丝带也不见了。
  正在此时天上有一朵白云飘落不散,云中仙手持挥云杖走了下来到近前施礼:“绯焱道友,这里有一套衣衫,请你到云中换上,碧水烟帔还请暂且归还忘情宫。”
  原来云中仙也到了茫砀山,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观战不会出手助我。看绯焱的神色似乎很不舍得身上这件披风,但云中仙要取回去她也没办法。走入那朵白云中片刻之后出来,又换了一身绯红色的长裙。云中仙见绯焱换好衣服也并没有多说话,淡淡向我施了一礼又驾起白云离去,她来去倒是很干脆,就像是给绯焱来送衣服的。
  远处众人都抬头看着云中仙乘云而走。一朵白云刚刚消失于天际,一道金光飞射而来,落地化为两人。这两人丰神俊秀宛如天仙降临,竟是一身盛装的风君子与守正真人。风君子果然去去就回,而且是与守正真人一起,更加特别的是他们此时的装束、神情、气势。
  守正真人这身道袍我见过一次,就是正一门掌门的正式祭服,藏青色的缎面有丝丝紫电青光流转,胸口位置有一环醒目白色圆光。他脚踏吉祥软藤草编织的麻耳芒鞋,手持金色拂尘,头上四寸发簪正是名震天下的雷神剑。守正真人长身而立银发披拂,四方云蒸霞蔚。
  守正如此也就罢了,我从未见过风君子着装也如此隆重!只见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在风中散射出片片银光闪转不定。仔细一看,长袍的袖口、前襟、下摆都有极精美的银色丝线刺绣风云水火日月星辰地图案。脚登藕色长靴,从靴面到靴筒,左右分别缠绕着一只神采飞扬的黑色腾龙图饰。他与守正相同之处就是两人腰间都系了一个尺许长、通体晶莹雪白的葫芦。风君子背手站定风尘,容光如玉、飘飘若仙。——绯焱看得都痴了!
  短短时间内发生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变故,就算大家都是有道高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风君子与守正真人落地众人都怔住了,看见这二位前辈如此郑重驾临,纷纷起身施礼。两人抱拳还礼,我走过去问道:“公子无恙,万幸!……守正前辈您怎么来了?”
  守正微微一笑:“我再不来,岂不让人笑我东昆仑前辈无人?”
  风君子向四面拱手道:“多谢天下同道仗义救助,风君感激不尽!我曾经年少狷狂,或有得罪之处,在此诚心致歉!……此番西昆仑赌阵,却欺我太甚!幸有东昆仑众高人举义,狂徒已束手狼奔。君等仁至义尽,在此谢过!我今日神识暂醒,将去西昆仑讨论公道。诸位见证——非忘情公子恃强欺人。”
  风君子先致谢又致歉,说得大家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们救了风君子,反而是他最后信手收罩破了绝空大阵。然而他的话锋一转,立刻要去西昆仑算账。这么急?也正常,我捏碎墨玉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他的动作倒够快的,不仅换了这么一套拉风的装束,还将守正真人也拉来了。
  我在一旁答道:“公子前辈不必过谦,此番东、西昆仑赌约,我等得公子大神通相助方能成功。破阵之时情形不明。请问西昆仑众人去了哪里?”
  风君子:“还用想吗?大阵破、神罩失、众人伤,已经逃回西昆仑了。……我现在就要追过去,趁他生病要他狗命!……你们有赌约我可没和他们打赌。几次三番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石盟主,你说话算数吗?”
  风君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对此是深有体会的。他说话时守正真人对我以眼神示意,我立刻就明白了,抱拳道:“我曾与西昆仑有关众人立下私人赌约,如公子能走出大阵,我将助你讨还公道,此番陪你去西昆仑。”
  守正真人趁机道:“石野若去,我身为东昆仑第一大派掌门,理当同去理论是非。”
  我们三人要去西昆仑,其他众人纷纷发言要求同去,尤其是绯焱、和锋等人。守正真人悄悄传来一道神念:“众人大战之后未及休整,不少人还有伤,不可能与整个西昆仑全面冲突。我们三人只是探底立威寻机定下立约之事,情况不妙也有办法脱身,其他人不可同去。”
  守正真人看来早有预见。破阵时他留在芜城,破阵之后风君子要杀奔昆仑仙境,他却一同前来,果然是将帅押后手。我转身向众人道:“诸位都是急公好义之辈,有些话不必多言。我们此去西昆仑为私也为公——为私助忘情公子息解恩怨,不会找不该找之人;为公则商定两昆仑相安,不是扩大事态争斗。若大举前去反而不美,时机也未成熟。我与守正前辈自有分寸,大家不必担心。”
  我的话里有话。意思就是我和守正不仅是去给风君子帮忙的,更重要的任务也是劝他拦他不要闹出更大的乱子。同时作为东昆仑首脑,此去主要还是商谈胜了赌约之后两昆仑立约之事。根据约定破阵之后东昆仑修行人就可以行走西昆仑的,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人多没必要。道理是如此,可有人还是很担心。和锋等人听师命与盟主号令不敢违背,绯焱可不管,就差过来要抓住风君子的衣襟了,而韩紫英与阿秀也用央求的目光不住看我。
  风君子见此情景一挥衣袖:“诸位放心,我只找该找的麻烦。此去一日之内必然赶回,大家如不放心,可在昆仑瑶池边守候。……阿秀,黑如意给我。”
  守正真人也不多说,扔给我一包东西道:“此去代表东昆仑,虽不可嚣张但也要以威仪为重,你换上盟主的礼服。”
  给我也准备了一套衣服——盟主礼服?我们都如此盛装是要去出席晚宴还是要上门打架?霞彩鹤羽披风、仙绶丝缕箭袖、明黄束玉腰带、追风登云快靴,最后还有一顶冲天紫金冠。我未留长发,就用两条丝绦将冲天冠在颌下系住,风君子又扔过来一个雪葫芦让我系在腰间,正是我留在知味楼的那个——他连这都拿来了。
  装扮已毕,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是器宇轩昂、神威不凡——从阿秀和紫英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可是没时间让我扮帅耍酷,守正真人喝道:“我等先行一步,诸位可结阵跟随踪迹,在昆仑瑶池等候。……合器!”
  我朝天祭出青冥镜虚空显现巨大光晕,守正弹指一道惊雷被镜面吞没,中间风君子一挥黑如意,一条百丈金色飞龙从虚空中射出身形,再看我们三人已经凭空遁去立于龙身金光之中,金龙一声嘶吼化成一片金光向西方疾飞而去。
  在场众人都没有见过正一三宝的合器之威,甚至有很多人还没猜到我手中法器就是青冥镜,目睹神乎其技无不叹为观止,同时也少了一分担忧。金光在天际眨眼不见,众人再度结成河图阵,将有伤不便飞天者护在当中,齐身飞天也向西而去。
  不提众人如何赶往昆仑山,我们三人乘云气、驭飞龙,游天万里来到昆仑上空。古称昆仑,并非仅仅是指现在地图上标注的昆仑山脉,而是指九州一切山川地势的源头发端。如果一定在地图上找,那么喀喇昆仑、可可西里、祁曼塔格、阿尔格、阿尼玛卿、布尔汗布达、唐古拉、念青唐古拉、巴颜喀拉等巨大群山皆属昆仑脉络。而传说中的瑶池,就在群龙聚首的地脉汇集中枢。
  飞过青海玉柱峰再西行千里,已来到连绵雪峰与庞然冰川环抱之地,放缓速度分开身形停在一座不知名的巨大雪山上空。此处地势极高、风雪极寒,常人到此别说会不会冻死,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若修行不足,普通的修行人也不敢贸然登临此处。
  守正真人望着群峰之间一望无际的冰峰雪谷,沉吟道:“根据历代相传,瑶池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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